高嫁.阖欢 作者:花裙子(起点青云榜推vip2014-11-05完结)-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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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谢三心乱如麻,无法冷静地思考。他可以接受何欢一度处心积虑嫁给沈经纶,但她刚刚所说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他可以接受的范围。或许她知道错了,一心想赎罪,可早前她的行为压根不是补偿沈念曦,而是嫁给沈经纶。
到底哪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
他很想知道,她去了锦绣客栈后,她与沈经纶发生了什么。他从不相信沈经纶是真正的君子。
此时此刻,谢三百爪挠心一般难受。生气、嫉妒、恼怒、不可置信,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想转身离开,又迈不开脚步,仿佛如果他就这样走了,他们之间便彻底结束了。
何欢一径仰头望着天空,才能不让眼泪落下。她不敢想象他的表情,也不想知道他的反应。与她而言,他们的关系终止于她替他拨开额头的发丝。是她冲动了吗?她会后悔吗?她不知道答案。就像他说的,人生就是不断的选择与舍取。她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沉默中,何欢压下眼眶中的泪水,轻笑道:“之前我对你说,给彼此留一个好印象,是我的真心话,可惜,事实终究是事实。”
“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愿意随我回京城吗?”谢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这句话。未待何欢回答,他又急切地解释:“你并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悲剧,所以……”
“你真的可以假装不知道吗?”何欢摇头,“你做不到的。”她再次摇头,“除此之外,我也不希望自己带着愧疚过一辈子。”
“你进了沈家的大门,你就能不愧疚了吗?”
“是不能。”何欢苦笑,“但我至少能替表姐好好照顾念曦……”
“到底是照顾沈念曦,还是嫁给沈经纶?”
“你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何欢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们还是走到了最坏的结局,她终于达到了目的,她的心仿佛正被利刃活生生剖开。更可悲的事,她就是持刀的凶手。
“你听我说!”谢三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谢三爷,你已经得到你要的答案了。”何欢抓开他的手,“夜深了,你走吧,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得给我时间想一想!”谢三觉得自己快疯了,又觉得整件事还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他认识的何欢绝不可能色|诱男人,更不会趁人之危。他需要时间弄清楚真相。“阿欢,你不能擅自做决定……”
“你还需要想什么?或者,你还想知道什么?”
谢三愣住了。他到底更介意林曦言的死,还是何欢曾找上沈经纶?如果半年前她曾引|诱沈经纶,那之后呢?
停!
谢三赶忙掐断自己的思绪。他不该怀疑她,即便她曾去客栈找上沈经纶,也是为了她的家人,并不是她的本意。他试图说服自己,可大脑却情不自禁想象当时的情景。嫉妒就像雨后的野草一般,在他心中疯长。
“我要知道,那天在客栈发生了什么。”谢三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话,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他期盼她的答案,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算了。”谢三后悔了,“我们改天再谈。”他转身欲走。他要冷静地想一想。
“我可以告诉你,巨细靡遗,每一个细节。”何欢对着他的背影高声陈述。直至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她又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只怕你不想听那些细节,更怕你听了之后想杀了我。你能保证,你不生气吗?”
谢三没料到她竟然这么残忍。她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他明知他会生气,却故意在他的伤口撒盐。他为什么爱上她?她既然决定只嫁沈经纶,为什么又喜欢上他?如果他没有在受伤后去找她,如果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他终究还是会忘记她的吧?
谢三的思绪犹如暴风下的大海。这一刻,他恨她,也怨自己。这个时候,如果京城一切顺利,赐婚的圣旨可能已经在送往蓟州的路上。她终究会嫁他,但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今晚之前。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宁愿自己压根没来过。
谢三深深看一眼黑暗中的人影,大步走向围墙。他一跃而起,一步跨过了夹道,却在跃下围墙的时候打了一个趔趄。
“咕噜噜。”木簪从他的怀中滑落,在地砖上滚了几个圈。
谢三俯身去拣簪子,忽觉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有些晃神,本能地抓起簪子,恍惚中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条件反射一般,他就地往右翻|滚,就见森白的大刀几乎贴着他的脸颊划过。他吓了一跳,右手砍向敌人的手腕,只听“嘭”一声,他手中的簪子断成了两截。
正文 第231章 失魂落魄
听到断了的半截簪子“咕噜噜”在地上滚动,谢三直觉反应不是有人想杀他,而是他和何欢就像这簪子一样,一刀两断了吗?
这个念头令他的心一阵刺痛。他庆幸自己一早送信回京,请求皇帝赐婚。只要圣旨到了,他不需要,也不能够做出任何决定。可庆幸的同时他又觉得害怕,甚至是憎恨。他有多爱何欢,就有多恨她,恨她的残忍。
一夕间,他满脑子都是何欢,她的羞涩,她的娇美,可拥抱她的男人是沈经纶,不是他。
谢三想要扔下手中的半截簪子,却舍不得松手。他拔出匕首,举刀往敌人砍去。
夜色中,黑衣人被谢三突来的杀气吓了一跳,被他逼得一连后退三步,急忙招呼同伴围攻谢三。
谢三不想知道围攻他的人是谁,也不想知道,他甚至已经不在乎生死,只想发泄心中翻涌的妒意。凭着本能,他每一招都直攻敌人要害,仿佛他只要杀了这些人,他和何欢就能回到今夜之前。
三名黑衣人本想趁着夜色偷袭谢三,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他。集他们三人之力,谢三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面对只攻不守的他,他们心生怯意,反而落了下风。
小巷的尽头,吕八娘只看到人影快速晃动。因巷子狭小,她不能走近细看,遂吩咐早春:“你扮作同伙进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帮着谢三爷脱身。”
早春本就穿着夜行衣,听到主子的命令,她用黑巾蒙上脸,轻轻一跃便是几步远,显然也是从小练武的高手。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早春悄然回到巷子口外的马车上,低声说:“小姐,谢三爷果真武功了得。而且只有他察觉,奴婢是去帮他的。”
“哦?”吕八娘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
早春赶忙回道:“其实若是认真较量武艺,谢三爷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一早在气势上压过了他们……”
“每次他打了胜仗。就有人说,他胜在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是侥幸。事实上,军帐中的‘牛犊’何其多,为何独独他每次都能侥幸?要我说,他赢在气势。他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男子汉。”
早春看到主子眼中的倾慕之意,低声劝道:“小姐,您都看到了,他刚回到蓟州。迫不及待就赶来私会何大小姐,他们汉人不是经常说,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发乎情,止乎礼?若真是如此。谢大小姐又是如何怀孕的?”
“小姐,奴婢只是担心,谢三爷对何大小姐,似乎一往情深?”早春怯怯地看一眼吕八娘。她心知,自家主子因为谢三才现身,这些日子他们虽无缘见面,但主子对他有褒无贬。可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吕八娘不以为意,回道:“他喜欢何大小姐又如何?他是做大事的男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选择。”她冲早春挥挥手,示意别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知道他现在去了何处吗?”
早春摇头道:“奴婢不敢跟踪谢三爷,但奴婢猜想。他租着客栈,应该在等京城的消息。他的住处,必定能够第一时间看到客栈的动静。”
吕八娘点点头,若有所思。
一墙之隔的地方,何家的人压根不知小巷的恶战。早在谢三跃下围墙那一刻。陶氏便站在了西跨院的院门外。
何欢听到敲门声,赶忙擦干脸上的泪痕,木然打开院门,问道:“大伯母,这么晚了,有事吗?”
陶氏借着廊下的灯笼,看到何欢红肿的眼睛。她暗暗叹一口气,回道:“我也知道,时辰太晚,你大概已经睡了,但沈家的人坚持,一定要亲手把书信交至你手中。”
“大伯母,不能等明天吗?”何欢听到了陶氏的话,却压根不知道那些话的含义。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经随着谢三的离开,脱离了她的身体。她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做,她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大伯母,我想睡了,求你了。”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求之味。
陶氏轻声一口气。这些日子,何欢白天不停地干活,晚上就把自己关在房中,他们全都看在眼里。他们很想找她问清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何欢勉强笑了笑,摇着头说;“我只是白天有些累了,想早些歇下……”
“有什么累不累的,你拒绝了谢三爷的求亲,难道想把沈家也得罪吗?”魏氏由远及近朝她们走来,语气充斥着埋怨,紧接着又责备陶氏:“沈家的人过来递信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吧?你推三阻四的,这会儿才过来叫她,倒像是沈家求着你们似的。”
何欢不知道魏氏说了什么,只觉得她嘶哑如乌鸦的嗓音让她心烦意乱。她想一个人呆着,她甚至想大哭一场。她的嘴角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看了看陶氏,又把目光落在魏氏满是褶皱的老脸上。
突然间,何欢大步向前走去。她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她的心疼得快失去知觉了,似乎唯有木然地向前走,才能缓解这种疼痛。
陶氏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响,朝围墙外看了一眼,眼睛的余光依旧在何欢身上。
“小心台阶!”
陶氏话音未落,何欢“噗通”一声摔下了台阶。
“这是怎么了?”曹氏赶忙从东厢房走了出来,何靖跟在她身后。
何欢置若罔闻,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大姐,你的手蹭破了。”何靖举起何欢的右手。
何欢看到掌跟的鲜血正在积聚,她竟然不觉得疼。
“靖儿,你回屋取伤药过来。”曹氏支开何靖,与陶氏一左一右扶起何欢,奇怪地问:“大小姐,您怎么了?”
“我没事。”何欢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从陶氏及曹氏手中抽回手臂,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微笑,说道:“是我走得太急,才会不小心绊倒,洗一下伤口就没事了。对了,大伯母,你说什么书信?”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可这声音虚无缥缈,似乎正飘荡在遥远的天际,仿佛又不是她在说话。
看到这情景,就算是魏氏也察觉了何欢的不对劲。陶氏和曹氏对视一眼,陶氏摸了摸何欢的额头,担心地说:“你脸色不好,要不要请个大夫?”
“大半夜的,请什么大夫。”魏氏咕哝一声,转身回屋去了。
何欢摇头说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累,睡一觉就没事了。”她看着灯火明亮的会客厅问:“是谁送书信给我?”
曹氏抢先回答:“是沈家的下人,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那人你也见过的,明明整日就在附近,偏偏选在这时候……”
在曹氏絮絮叨叨的声音中,陶氏微微蹙眉。若是旁人命下人给何欢私下送信,也就算了,可偏偏是最重“规矩”沈经纶,他难道不知道,未婚男女不该私下通信?
何欢浑浑噩噩,只听到沈家的下人有书信交给她,也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举步就往客厅走。
“大姐,我把止血药拿来了。”何靖拉住何欢。
“哦,止血药。”何欢重复一声,止住了脚步。
“欢丫头,你到底怎么了?”陶氏和曹氏都有些急了。自从何欢从沈家的庄子回来,明显不经常笑了,话也少了,有时候经常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某处,问她怎么了,她就说没事,然后拼命找活干。
何欢微笑着摇头,任由曹氏拉着她在院子内坐下,替她洗了伤口,又上了止血散。
不多会儿,她从沈经纶的手下那里拿了书信,随后迷迷糊糊听到他说,沈经纶一早让他送信,是他不小心耽搁了,才会深夜上门,说着又连连认错。
待到何欢回到西跨院,就连关门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随手把书信搁在桌上,侧身躺在床上。
她告诉自己,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是新的开始,可她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那些凌乱的画面,每一幅都与谢三有关。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恍然中听到遥远的更鼓声,她猛地坐起身,径直走到院子中,在石凳上坐下,失神地看着空荡荡的藤椅。
习习凉风中,黑夜慢慢被黎明的曙光驱散。
白芍端着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