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新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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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形状、颜色种种才在你心中一时明白起来,可见,这花不在你的心外,就在你的心中。我们每个人的心不一样,因此我们看到的花也不一样。你看到的是药材,”王云指向顽医,又转过来指向荣枯:“你看到的是世界,是如来,”又指向高韧:“他呢,看到的大概是艳丽,是不?所以,每个人看到的花,其实都是自己心中的花,所以讲心外无物。”
“好一个心外无物!佛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又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有意思!”
荣枯和尚浑身生机之气更加旺盛,突然一跃而起,告辞也不说一声,几个腾跃,眼看着就到了最上一梯的青石之上,又一纵,竟到了树枝之上。
“这老和尚,这一下又要在树上呆十几天了!这一惊一乍的,疯疯癫癫,难怪天台山容他不下。”顽医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
“他这是真性情,修佛之人能达到此境界的,当今世上廖廖数人而已。”王云收回目光,转向高韧道:“我教你那些圣贤之言、天道人伦,我自己也是越学越糊涂,但你既要闯荡江湖,这些也算是人之常情、世间正道,差不到哪儿去,不可恣意违背,也不可死脑筋不知变通。教你的那些阴阳五行、风水八卦,把自己说得是世之大道,其实也可能就是人们附会而生,对信的人自然有用,对不信的人便不好说了。博物知兵、追踪探案之类的学问,假是假不了,但在乎运用由心,要看当时的实际情况临机应变,万不可生搬硬套。唯有心外无物,此为至理,但也需我们共同参悟。你出去以后,需知世间之人往往说的一套、做的一套,因此你绝不可轻信他人,要有防止受人蒙蔽之心。而你自己,我还是主张需知行合一,固然不要被世俗各种条条框框限制太多,也要对自己认定的价值不懈坚守和追求,千万别搞人前人后、两面三刀那一套。好了,你去吧,我也要闭关了,走前不用再来找我。”
王云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草屑,又表情严肃地看了一眼顽医,慢慢转过身往谷中走去。
“呼!总算轮到我了!听得我都快要睡着了!来来,咱爷俩再来琢磨琢磨针灸推拿之术,你小子有灵性,上次受你启发我又悟出一个治疗腰疼的施针之法,来来来,你来试试┅┅”
第4章 身世之谜()
高韧回到自己住处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之际。他肩上停着一个鸽子,背上背着一个行囊,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倦色。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放下东西,高上峰的苍老声音便响了起来:
“桑老头送了你一只鸽子啊?好,以后有事没事跟我们联系联系,挺好。顽医老头送你的药吧?嗯,他做的这些个药,放到江湖上那也是值几个钱的。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早点出发吧,大家都忙,没人来送你了。今晚再讲讲你的身世吧,你不是一直问你父母是谁吗?进来,坐下,我们来唠唠。”
高韧进到屋里,鸽子从肩上飞起来,落到门楣上歇了一下,又腾地一下飞远出去了。高韧正要跟上去看,高上峰道:“不用管它,桑老头自有一套,既然交给了你,它自会跟着你,平时不要管它。来,吃饭吧。”
“哎呀,今天厉害了,居然饭都做好了!是师娘过来做的吗?”
“什么师娘,不准开玩笑!她做完饭就回去照顾她公公去了,唉,她公公拗得很,千万别让他听到这些玩笑话。好了好了,不讲这些,咱们严肃些,讲讲你的身世,你难道不关心吗?”
“哪能不关心?谁都有父母,就我没有!问了好多次,总不讲总不讲,总说时机不到,关心也没用啊!快告诉我吧!”
小韧儿夹了一块野猪肉在口里,一边嚼着,一边盯着高上峰,说道。
高老头夹起一片萝卜,就着黄昏的微光照了一下,再慢慢放进嘴里,说道:
“这手艺真是不赖啊,萝卜也能做这么好。你跟老婆子学的厨艺可还真有差距。对了,你还没去那儿吧,饭后去一下吧,她是真关心你,把你当成亲孙子了。哦哦,回到正题,你的身世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姓高吗?”
“不知道。因为你姓高,我就姓高?”
“恭喜你,回答正确,哈哈。你是我捡回来的,当时无忧学园初创不久,事务繁多,人手又不足,把你捡回来可是大大增加了我的负担,我没办法才去找老婆子帮忙,不过这样也逼得我放下姿态,跟她坐下来谈起过往,才消除了误会,不然一辈子也过不了那个坎——这样说起来倒还要感谢你呢。嘿嘿,她这个人哪┅┅”
“我说老高头,我提个意见好不,咱们说话不能这么跑题吧?”
“嘿嘿——老高头这么叫,出去后可万万不行,对,你出去后,这里面一些什么人你都不要讲,包括我的名字,免得麻烦,记着啊!话说我那天好容易说动“无机不动”资动这怪物来我无忧学园帮我布置机关陷阱,回来的路上一高兴,晚上就多喝了一杯,只好在资阳城里找个客舍住上一宿。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外头院子里“嘭”的一声响,接着就是“呯呯嘭嘭”的打斗之声。我穿了件衣服起来远远地看热闹,只见一方只有两人,瞧身材是一男一女,另一方却有五人,有男有女,都是黑衣蒙面,也不吭声,也不使用兵刃,打得不亦乐乎。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看不出他们使用的何门何派的招式,只看得出他们虽有用拳的、用掌的、用指的、用腿的,套路却差之不远,彼此对对方的招式也彼为熟悉,应该是同门中人。斗了大半个时辰,也没分出个高下,忽见人多一方的一个人跳出圈子,取出一样物件,低喝道:“怪不得我了!”便见人少一方的一人一声闷哼,似是受伤不轻,另一人随即拉起她向前一冲,“嘭”地一拳结结实实打在那手持物件之人身上,跟着一腾身,两人一起冲上屋顶。另外那伙人三人飞身上房追赶,一人背起已然倒地的同伴,跃上院墙,也消失了踪影。
“热闹看完,整个客舍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出来瞧,连客舍的老板、伙计都在装睡。我正准备回房,忽然听到院中一处假山之下,似乎传来微弱短促的呼吸声,仔细一听,原来是个孩童的呼吸。我回到房中等了一晌,不见有人回来,也不知道那两伙人到哪里去接着打呢,还是一个逃一个追跑远了。你知道我是个善良的人嘛,再也忍不住,悄悄起来去查看这小孩,是个两岁左右的男孩,这就是你了。”
“你是说以你的本事,也没看出来他们的武功门路?不大可能吧?”高韧听得很认真,脸上尽是又紧张又严肃的神态,这时忍不住问道。
“确实看不出,倒不是这些招式有多神奇,而是太过普通,江湖上入门功夫,一学就会的。你不是奇怪我总教你些太过普通的招式吗,你天天练的,罗汉拳、形意掌、旋风腿、二指禅,这四样,就是我那天看到他们施展的。以你今天的造诣,要放到当天晚上,恐怕他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你——前提是他们也只用这些招,并且你力气坚持得住。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你把这些练熟吗?我估计他们是一个什么神秘帮派,甚少在江湖上走动,门派里要么就是不注重武功的修炼——比如炼丹的就有好几个门派,神秘得不得了——因此只会一些江湖上粗浅易学的功夫,要么就是门派自己的功夫太过惊世骇俗,一般情形下不可使用。你循着这条线去摸索试试吧?”
高韧的眼睛已经有点发红,声音也变了调,嚷道:“就凭这点线索,我怎么找啊?还有点别的不?当时他们受伤严重不?你觉得不会危及生命吧?”
“别这么激动好不?我看当时的场景,分明不是以死相拚的样子,最后那人拿出的杀器,估计是某种机簧牵动的武器,像什么鸳鸯连环针之类,威力固然极大,然而在使用前却先发出警告,可见是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的。鸳鸯连环针这类器具,江湖上并不多见,这也是一条线索,你自可多加留意。”
“资动师父,资动师父不就是搞机关暗器这一套吗?我可以去问他啊!”
“没用,我早问过了。他们靖港资家只研究机关阵法之类,对机刮暗器不感兴趣。听闻江湖上有一个叫神机门的小门派是做这个的,以后你自己多打听打听吧。”
看到高韧满脸通红地看着自己,眼神似乎是有一些不满、有一些愤慨,老高头挥了挥手,接着说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你虽是父母所生,好歹我也带你长大,这十多年养你教你,你这样干嘛?我知道你意思,怪我没去救你父母是不是?当时我也不是没管,发现你以后,我先找客舍老板出来,吩咐喂你吃的喝的,再赶紧出去找人,折腾了一天,没找到啊!为了你小子,我还在客舍耽误了两天,怕他们回来找你,结果啥都没等着。本想把你丢给客舍养着算了,你小子,再吵再闹,只要我一抱你就老实,甭管我什么时候出现,只要一看见我就眼睛跟着咕喽喽转,你小子是把我萌着了,我才把你带回来养着的呢。害我得差点没赶上时间和资动做正事,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把老婆子请回来带你,也算顺便去了我一块心病┅┅得了得了,不说了,怎么还流出眼泪来了?好了好了,流点泪也好,反正就这么回事,我也就不说了。明天出门之前,去找一下你师兄告个别,顺便告诉他回我这儿来一趟,我要安排他办点事。我得查查是谁派燕一针来的,杀我这个老头子要干什么,这么艰巨危险的任务就不交给你了,你一边找找自己父母还在不在,一边体验江湖的滋味吧┅┅”
第5章 师兄竟然()
高韧不大喜欢他师兄。
师兄的长相很一般,说他长得丑,大家也不会有意见。师兄个子也不高,身体也不壮,放到人群当中,除了丑一点,其他一点都不起眼。
但高韧不是因为这些不喜欢他师兄。其实他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毕竟是小孩,相比其他年龄段的人来说,小孩当然更喜欢找小孩玩,尤其最喜欢比自己大上四五岁的孩子。所以高韧一开始是每天粘着他这个师兄到处跑的,希望师兄陪他玩、陪他疯,那时候他是真的喜欢师兄的,虽然他自己还小,不一定记得,但别人都看得到。而小时候的高韧也是很可爱的,长相清秀,机灵活泼,顽皮而不胡闹,无忧学园里大家都喜欢他。
然而师兄竟然不喜欢陪他玩,也不喜欢带他搞学习,干什么都不想带他。
竟然是师兄的名字,师兄姓“竟”,名字就叫“然”。
其实竟然并不是不喜欢高韧,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年纪小小,看上去就特别冷竣,难得看到他的笑脸。荣枯和尚和顽医曾经打过一个赌,说要是顽医能够逗笑竟然,他就帮顽医试一个月药,试着当一个月神农;如果做不到,顽医就到那上梯陪他睡一个月觉,听他讲经传道。结果是,荣枯让了步,顽医在上梯的大青石上呆了一个月,期间用棉花塞住耳朵。
虽然看上去很冷,竟然却每天都很热,他一天到晚穿一身黑色劲装,而全身几乎天天都是汗水,热汗。汗是练剑练的,竟然每天感兴趣的事就是练剑,对那些小孩子感兴趣的、甚至大人感兴趣的一切事情,除了与剑有关的,他统统没兴趣。与别人不同,他很忙,每天都很忙,忙着练剑。
其实竟然还是挺喜欢高韧的。据说人们看到他脸上也露出过笑容,不多,十多年来一共看到过三四次。这几次微笑,虽然在他脸上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据看到的人讲,那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因为竟然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笑了。而这几次笑容,都是在他罕见的偶尔放松下来的时候,看着高韧如同猴子般上跳下窜时悄悄绽放的。然而只要高韧缠上他,他马上就变了脸,来得及的话转身就走,来不及的话竭力解脱,有两次甚至还红了脸、发了脾气。当然,对小孩子乱发脾气也不行,所以大多数时候一旦被缠住,嘴里就狠狠地念叨:“七岁八岁狗都嫌!”附带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与高韧的嬉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久而久之,随着竟然渐渐长大,为了躲高韧对他的“骚扰”,竟然一个人住到了别处,师父没什么事的话,干脆都不回来了。久而久之,高韧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对这个师兄就不怎么感冒了,不是师父吩咐就没去找过他,见了面也就两三句话,简直形同陌路了。这回要不是师父提醒,出谷之前都差点忘了这个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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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好,高韧就起床了。想起今天就要出谷,想起自己那脑海中毫无印象的父母,一夜又是兴奋、又是伤感,半梦半醒地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