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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部分

出宅记-第2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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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血迹蔓延在她身后,像雪地里开出的红色荆棘。

    她在他转头之时倒下,落进雪中,他震惊万分,疾步跑到她身边,却叫她枯瘦的手攥住了衣袍。

    “魏眠曦,我真高兴我能彻底摆脱你了,你应该也很高兴吧?从今往后,我们终于不用再为难彼此。黄泉路长、地狱无回,你我死生不复!”

    她说着痛快地笑出声来,血自她唇间不断涌出,顷刻间染透了胸口衣襟。

    雪仍纷纷扬扬下着,覆在他与她身上,冰得令人躯体麻木。

    笑声慢慢停歇,她倒在白雪红梅之间,像株折倒的梅树。

    他呆呆看自己的手。

    是他杀了她?

    ……

    俞眉远死了,死在了他手上。

    纳妾的事作罢,赤霞锦成了装裹她尸身的寿服。霞光明媚的嫁衣衬着她苍白无色的脸庞,说不出的妖异,魏眠曦却觉得美。

    像睡着似的。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怨恨,没有漠视,像极了初相识时的那个娇俏的少女,她站在他面前闭上眼,脆脆地叫一声“魏哥哥”,含羞向他讨要礼物。

    那是她最美的岁月,没心没肺地笑,给他最纯粹的感情。

    他见惯生死,从不觉得残忍,可棺盖阖上,他想自己竟再不能见着这个人,这张脸,便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

    然而她到底是离开了,只剩他一人独自面对往后漫长余生。

    他痛到连泪都流不出。

    ……

    梅林被人掘开,梅树被拔起,下人在梅林下挖出了几坛酒,不敢擅自作主便来报他。

    他披散着发去林间查看。

    酒是她生前酿下的,他有印象,这酒叫千山醉,饮后满口留香,其实他很喜欢,可那时年轻他拒绝了一次,便再也没见过这酒。

    他以为她不酿了。

    数了数酒,共有十坛。

    他们成亲十二载,除了头两年外,她应是每年都酿一坛千山醉埋进这泥里,像把这段少时爱情彻底埋葬。

    十坛酒,他一夜饮尽。

    千山醉,醉得了千山,醉不了他。

    这世上,独生死不可逆,相思无药解。

    ……

    相思无药可解,却有毒能缓。

    她死后第二年,他立誓要除尽月尊教。带兵打到西疆时,月鬼为了活命,送他一件东西,说是能让他看到俞眉远。

    西疆的风沙炽热,太阳明晃晃,照着黄土垒成的屋宇。他站在城墙上用了那东西。

    淡淡的清香入鼻后,不多时太阳就暗下,远远的有人纵马而来,长发高束,一身红衣如火,格外张扬。

    他瞪大眼,俯身探出城墙,看到朝思暮想的脸庞。

    从此,毒/瘾难除。

    ……

    她死后第四年,他毒/瘾已重,明知这毒已入髓却无法控制。本以为随着时日久远,他终能遗忘,可偏偏越久,他就越是怀念当初的岁月。

    怀念她娇俏的模样,怀念她厚着脸皮凑到他面前逗他的模样,怀念她压下他手里兵书强迫他看她的小女儿表情,怀念她低头缝衣、抬头微笑的容颜,怀念她生气时的霸道又无可奈何的委屈,怀念她把冰冷的手贴到他脸上……

    怀念,所有的一切。

    京城他已经很少回去了,每年他都在外征战,今年在东边,明年就到西边,屠戳间他才能忘记怀念。

    他手段越来越残忍,没有劝得了他,毒让他变得刚愎自用,脾气和性格也更加乖张邪戾。

    他开始盯向大安朝的高位。

    野心膨胀,压过所有。

    他不再是她心里曾经的少年英雄。

    ……

    她死后的第五年,他为追前朝余孽深入南疆,在龙暮山遇见南疆苍羌的国师云照。

    云照劝他放过那一族妇孺,他只与云照赌了盘棋。

    对羿之间,他问起苍羌秘术。传闻中苍羌胜行巫蛊之术,尤以国师云照为最,有起死回生之术。

    他想知道,这世上是否真有起死回生之法。

    若有,他又该如何唤回她。

    云照回答他:“这世上并无药可活死人,肉白骨。人死不复,便是这世上永难逾越的距离。你想见已死之人,除非能逆转命盘,重写轮回,异魂而归,也许尚有一线希望再见故人。”

    棋局已僵,黑白胶着,胜负难分。

    魏眠曦问他,如何才可异魂而归。

    云照送了他一串十八子佛珠,珠上佛头是狰狞苦面,如浮屠地狱苦苦众生。

    传言有秘法,以血养之,聚执念而改,或可逆转轮回。

    “你试过?”他接了佛珠问云照。

    云照摇头:“我没试过,若我试过,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我不敢试,听说这法子凶险,我没胆子试。”

    他顿了顿,又笑道:“没有试过的法子,便只是传闻,此物赠你玩吧。只是你需明白,不论何事都有代价,大小之别。你想重写轮回,这代价必然不小。”

    “无所谓。”魏眠曦收了这佛珠,心里不以为然。

    若能回到过去,这代价他倒是无惧,只是鬼神之说,听听便罢,当不得真。

    云照却道:“怕只怕,即便你异魂而归,也不见得就能得偿所愿。世事往往出人意料,有时候就算你愿意付出最大的代价,却未必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

    最后一子落下,魏眠曦惨败。

    他毕生中最大的一场败战,未出一兵一足,便输给了云照。

    ……

    俞眉远死后第十年,他身心皆被毒所控,脾气残暴不堪,已无人敢靠近,这毒侵蚀了他的躯体,叫他连剑都挥不动了。

    这一年,他四十二岁。

    英雄迟暮。

    皇帝猜忌他,想卸他兵权,便设了酒宴,安排了伏兵。

    他猜到皇帝的打算,并没想避着。

    孤注一掷,胜了他便为王,输了……不过一死。

    只是可惜,不能如她所愿,战死沙场。

    他人生中的第二场大败战,便是这场酒宴。

    长箭透胸而过,他身中数剑,死在了宫中。

    依稀间,他只是想起十六岁时的阿远,她甜甜地站在他身边,笑颜如花。

    “魏眠曦,如果你去赤潼关,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关外看看,想和你一起策马纵歌,你带着我,可好?”

    骄傲张扬的俞眉远,将人生中最美好的岁月毫无保留地给了他。

    “好啊,我带你去!去了关外,我们不回来了,好吗?”

    他回答她。

    眼前却只剩下一片漆黑。

    再睁开时,他看到了幼年阿远。

    爱情再长,长不过生死。

    他不知道何为代价,就像不知何为爱情一样,只是轮回可逆,生死可改,那又有何是追回不来的?

    没人告诉过他。

    人心,难回。

第206章 拜年番外() 
小梨儿五岁的时候,霍铮和俞眉远带她回了一次兆京。l|

    距离他们上次回兆京,已经有七年光景。这七年间,皇帝又是派人,又是去信,前前后后要他们进京不下二十次,下到云谷的旨意都被霍铮无视,这世上敢明目张胆抗旨的也只有霍铮一个人,皇帝无奈只好打亲情这牌,说小梨儿出生这么久,他这做大伯的还一次没见过,怪可怜的,霍铮和俞眉远一想也对,总该带小梨儿去认认亲,更何况还有个左一江,所以便携家带口进了京。

    七年未归,兆京大变样。

    俞眉远特地选在了年关回京,打算在京里过年,再回去看看父兄、外祖徐家和周素馨。从前不管离京还是回京,他们都是轻车简从,这次却不同,霍俞两人带了浩浩荡荡一大帮人,光孩子就有四个,小梨儿、左一江、魏东辞和黑虎,特别热闹。

    热闹得她头疼。

    马车刚进京城就碰上年前的城隍庙会,杂耍与摊贩占了整条街,一路下去都是吃的玩的,到了夜里还要热闹。京城本就比别处繁华,霍汶即位后又励精图治,大安朝风调雨顺,百姓们日子好过了,这京城也就愈发热闹,四个孩子哪里能在马车上呆得住,早都猴得不行,俞眉远一松口,他们便从车上挨个跳下。

    俞眉远只好让青娆和荣姐看紧他们,又叮嘱东辞管着三个小的。

    魏东辞已经八岁,穿着簇新的青云袍,长发高高束起,他人瘦个子却高,看着像个少年,小大人似的成熟,是四个孩子里年纪最大的。小梨儿只听他的话,黑虎又只听小梨儿的,至于左一江,这孩子性格乖僻没什么朋友,倒与东辞投缘,故四个孩子中,魏东辞成了头儿。

    孩子们跑远了,霍铮便牵起她的手,笑道:“阿远,我们走走。”

    俞眉远依到他身侧,瞧着前头猜谜送灯的摊子忽道:“小霍哥哥,你给我赢几盏灯吧。”

    霍铮低头,看她语笑晏晏,仍是旧时眉目,只是添了为妻为母的温柔,纵是冬雪十里,也冷不掉心头暖意。

    两个人的路,旁边所有都成了背景,余生漫漫,便这么走到尽头似乎也是好的。

    多年前走过的街巷,如今再看,像画满旧痕的墨卷,昔年种种,倒似大梦一场,经生历死,光芒归入长夜,换最后一世安宁。

    ……

    回了宫,皇帝死活不同意他们住到外头,给他们开了恩例,要他们老老实实地住在昭煜宫。

    除夕那日宫中团圆家宴,江婧亲自操办。霍汶的后宫人不多,除了皇后之外,余下也就一妃三媛,美人五个,这在大安朝历代帝王之中还是第一个。

    这家宴因为有了孩子倒比往年要热闹许多,霍汶见了兄弟极为高兴,在席间拉着霍铮饮酒,俞眉远便也陪着,两人都饮了不少。守过了旧岁,舞乐暂歇,城墙头上燃起烟花,殿外的宫人也开始放起爆竹,噼啪声音裹着浓烈的烟硝味道传来,霍汶领着众人到了殿外,看幽暗长空上接连炸起的一朵一朵烟火。

    盛世如烟花,若能长开不败,便是帝王之业。

    霍翎拉着才认识没两天的左一江上去点烟花,小梨儿被东辞捂了耳朵只眨巴着眼睛看着,三公主霍熙平把头埋到江婧怀里吓得直叫。

    满庭笑语不断,霍铮悄悄把俞眉远揽到怀里。

    “我不怕。”俞眉远抬头,目光倒映着长夜璀璨。

    “我知道你不怕。”他只是找个由头抱她罢了。

    俞眉远便明白他未尽之语,捶捶他的肩,也没再多说,顺从地靠到他胸口,他的心跳声在四野炸响里依然清晰,叫她贪恋。

    ……

    更鼓响起,去旧岁,迎新春。烟花渐歇,爆竹声缓安,四野喜声慢慢归于平静,几人醉去几人醒,慢慢都散去。

    霍铮和俞眉远回了昭煜宫。闹了大半夜,几个孩子早就倦极,回去了就睡熟。霍铮和俞眉远却睡不着。

    俞眉远已七年没回昭煜宫,每每想起兆京,想起皇城,想起昭煜,染着血的记忆便会铺天涌来,很多事说不得,她只压在心中,被时间慢慢覆盖。这次回来,昭煜宫却已变了模样,不是她记忆里笑过哭过的地方。

    昭煜宫一直都空着,在他们回来前才刚修缮过,里面所有的家什摆设都是新的,已经没有七年前的影子了,除了殿外的温泉池。

    “阿远。”霍铮摘去她发间最后一支簪子,散下她满头青丝。

    她的头发盘了整天,散落时卷得更明显,波浪般迷人,霍铮忍不住拔了又拔。今晚不会有人打扰他们,累了整天,自然要舒服泡上一泡。

    “别弄,怪痒的。”俞眉远转头避他的指,脸有些红,分不清是醉的,还是因这池间热气。

    “记不记得第一次?在这里?”霍铮俯头咬上她的耳朵。

    俞眉远下意识就看向地上铺的羊皮褥子,旧日景象浮上心头,她咬着唇不吭声,心跳加速。

    一只手圈上她腰肢,缓缓抽开了系带,光鲜厚实褶裙落地,她身上便只剩下轻薄的素丝里衣。霍铮笑了一声,拦腰抱起她。

    “扑通”一声,两人一起进了池子。

    泉水温热,叫人通身暖融舒坦。俞眉远被他圈在胸前逃不得,她便朝他脖颈咬下以示抗议。不轻不重的力道让霍铮又麻又痒,他眯了眼,目光在水雾里愈显迷乱。池水被划开,他抱着她在水中走了几步,将她抵在池边,用力捧起她的脸,将唇压上。

    俞眉远嘤咛两声,脑袋像灌满温泉水,没了多余的念头,他的手藏在水底下肆意而为,她衣裳贴身滑下肩头,浮在水上的玉白肌肤挂满晶莹水珠,泛起淡淡粉色,像莲花。

    “上……上去吧。”她难受又期待,在他耳边蚊子般出声。

    “不要。”霍铮咬咬她的唇,“就在这里。”

    他说着将她双腿盘到自己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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