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宅记-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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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我?我没爱过你姐姐,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有!是你不肯理我,不愿信我,我才利用她激你,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给我一丝反应。俞眉远,你为什么那么固执?”
“我固执?”俞眉远从没想过魏眠曦竟如此看她,“到底是谁拒人于千里之外,到底是谁在成亲之后十年从未踏足过我房中半步,又是谁纳了一房又一房妾室……”
她说完觉得自己也疯了,居然会跟一个疯子说起这些陈年旧事。
魏眠曦没回答她,只是自说自话。
“你为什么会死?你不死多好……不死,你还是我的妻子,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能在一起,你会知道我的心……你会知道……”
俞眉远闭上眼,不再开口。
就算她没死又怎样,她早就不爱他了,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已。
“魏眠曦,你是疯子。”她站起,往外走去。
屋外已满天星斗。
……
俞眉远在刑洞外坐了一宿。
这一夜,魏眠曦的吼声就没停止过。她听得出来,他很痛苦。
那吼声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
天亮的时候,他的声音和铁链声音终于消停。
俞眉远又进了洞。
魏眠曦披头散发站着,头几乎垂到胸前,手腕与脚踝锁着镣铐的地方全都红肿磨裂。
她又端了碗水走到他面前,伸手抓起他脑后乱发将他的头往后一扯,也不管他的反应就将碗口塞进他口中,灌水进去。
“咳!”他喝下一半的水,另一半全都顺着唇角流下。
喂完水她松手,正要走回,魏眠曦却猛然抬头,身体往前一冲,贴到她身边。
“阿远……杀了我!我很痛苦,好难受啊,你杀了我吧!”他嘶哑道,声音带着哽咽。
俞眉远回头一看,他藏在乱发后的眼眸已睁开,居然真的在哭。
戎马一生,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没眨过眼的魏将军,竟被欢喜膏折磨到这般田地。
若他恢复清明,想必宁死也不愿意承受这种屈辱吧。
俞眉远想着,并不回头,往洞口走去。
身后铁链声又是一响,她停步。
魏眠曦……好像跪下了。
“阿远,求你……求你杀了我!你不是一直恨我?现在……就有机会……杀了我!”
似乎怕她就这么离开,他苦苦哀求道。
俞眉远深深吸了口气,不想回头看到这样的魏眠曦。
“再忍几天,戒了这瘾就好。”她说着,决然而去。
“俞眉远!”他在她身后愤怒地嘶吼,铁链被拉着一阵乱响。
她却头也没回就跑出洞去。
……
魏眠曦在刑洞里呆了六天,火把燃掉了十几根,俞眉远才终于不再听到他的吼声。
这六天里,除了水以外,他没吃任何东西。到了后面,也不知是他没力气再闹,还是已经过了最痛苦的那段时间,总之她再进洞时只看到个死气沉沉的男人。
喂他水,他就喝,给他擦脸,他也没有反应,帮他伤口上药,他也毫无知觉……
洞里的气味并不好闻,俞眉远见他死一般沉寂,想了想,便拿着村长交给她的钥匙,逐一打开了他手脚上的镣铐。
魏眠曦果然如她所料那般,瘫软落地。
俞眉远撕了些馒头拿水泡软后,以手捏开他的下颌,连接带馒头都给灌进他嘴里。
他顺从地咽下,眼珠终于转了一下。
“走吧,你臭死了,我带你去洗洗。”俞眉远说着,用鞭子捆起他,把他从地上拖起,费力地拉他去了村边的小湖泊。
湖泊的水不深,俞眉远带他到了湖边后,就将长鞭一甩。
“哗——”魏眠曦被她扔到了湖泊中。
水花飞溅。
秋日山中的湖水刺骨的冰寒,如针一般扎着皮肤。
这冷意叫人醒来。
俞眉远站在岸上,远远看他。
水只漫过他的腰,他如木石般泡在水里,动也不动。
不知多久,他猛地往下一蹲,整个人沉入水中不见。
俞眉远一惊,想起他曾要她杀了他,便想莫非他要自绝?
“魏眠曦?”她在岸上叫了几声,仍不见他浮出,便只好跑进湖水里寻他。
刺骨的寒意让她一个激凌。
她往湖里跑了几步,水淹到了她的小腹,魏眠曦依旧没有踪迹。
湖面平静无异,像从来没有魏眠曦这人似的。
她用手拔拉过水面,正要再往里寻去,腰间忽然有道水柱袭来。
猝不及防,她被人点中穴道,全身麻去,顿时动弹不得。
“魏眠曦!”俞眉远怒道。
会搞这些花招的人,只有他。
身后“哗啦”一声水响,魏眠曦从水里站起,贴到她背后,双手伸前,将她抱入怀中。
他身上的水意湿了她的衣裳,她只觉得背部又潮又烫,全是他的气息。
她全身绷紧,如临大敌。
“阿远,谢谢你。”他缓缓俯头,将脸埋进她脖间轻轻蹭了蹭。
“放开我。”她没有别的言语。
他不能放,这拥抱他盼了太久,也别无他法能再抱到她。
“我就抱抱你。”魏眠曦的眼眸已然全睁,盯着她的侧脸不放,声音低哑地呢喃着。
“阿远,我爱你。”
上辈子来不及说,这辈子说到死。
俞眉远咬紧牙,强忍他的接近。
“阿远,你心里还有我,对吗?我愿意舍弃如今拥有的一切,爵位、功绩、权势富贵,和你留在这里归隐。你陪我留下,好不好?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圈紧她的腰,感受着思念许久的温暖和玲珑。
“你说我是个不择手段的魔鬼,那么……你给我一个做人的机会,好吗?阿远,我累了,我只想要你。”
他说着,又抱紧了她一些。
“不可能的,我不会再和你一起了。”她果断拒绝他。
“为什么?你还在恨我?还不相信我?”魏眠曦的手铁箍似的紧,他有些愤意地问道。
“魏眠曦,你为何就不明白呢?我不会和你再在一起,不是因为我怨你或者恨你,而是因为……我已经不再爱你!从上辈子开始,我就不再爱你了!”俞眉远开口,声音冷冽,毫无感情。
他怔住。
“我不可能和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在一起,所以,你放手吧。”她目光正视前方,不看他一眼。
“不爱我?不可能,我不相信……”过了良久,魏眠曦才开口,“你心里有别的男人了?你爱上了别人?”
她不语。
“回答我!是不是!”
“是!”她落语如石。
“是谁?是霍铮?是他吗?”他目光落向她的腕间,胸膛像被刀子割开,血往外冒着。
俞眉远恍了恍神,忽然扬声:“对。”
一道剑气悄无声息掠过,闪电般袭来,在水面划开一道银光。
“嗤啦”一声响,那道剑气割在了魏眠曦手臂之上。
他被迫放手!
“放开她!”冷怒的喝声响过。
和这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俞眉远清脆的声音。
“是,我爱霍铮!”
即便是表白,那字里行间,也透着她的铮铮铁骨。
她已经看到,她说的那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的对面。
第147章 取暖()
霍铮的剑气一道接着一道,从水面掠来,与魏眠曦擦肩而过。湖泊的平静被打散,碧玉似的湖面似被劈出数道银白裂纹,水雾飞溅满天,落了俞眉远一头。
魏眠曦往后退出几步,发缝间透出的目光阴鸷。霍铮的剑气凌厉,似重峦袭来,而他在刑洞被锁了七天,早已耗尽精力,根本不是霍铮的对手。
“可恶……”他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唇角浅浅勾起,只盯着俞眉远的背影。
明明触手可及了,却被生生分开。
真是可恨至及。
“阿远。”霍铮从剑气之间飞来,转眼落到俞眉远身前。
俞眉远似水里长出的一株藤萝,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脸颊发红,气息微促,头发沾湿后服帖地粘在额上,晶亮的眼眸与他对望。
有些惊喜和羞涩,却没有逃避。
“快解开我的穴道。”她开口。
霍铮手在她腰间一拂,一股暖和的气劲撞向她腰间穴道,俞眉远僵麻的身体一松,恢复了自由。他按在她腰上的手却没收回,反而用力握紧她的腰肢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半拥在怀中,右手长剑从胸前划过。
两人身前的湖面上一道水幕震天而起,魏眠曦被挡在了这道水幕之外。
“魏将军,阿远说得很清楚了,她已心有所属,你别再纠缠她!”霍铮扬声,声音穿透水幕,似无数冰锥,四面八方响起。
“……”俞眉远脸大烫。这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转眼又将她一军。
水幕渐落,如同一阵急雨,又似天堑,横在他与俞眉远之间。
魏眠曦看着水幕后两人身影又渐渐清晰,俞眉远倚在霍铮身边,又甜又俏,和对着他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好一句“我爱霍铮”,好一句“心有所属”。
胸膛冷得像塞满冰渣,心上被割开的伤口覆满霜雪,连血和愤怒都一块冻结。
魏眠曦看看自己的臂弯,想了想刚才抱着俞眉远时的满足,又回忆起少年时她说的话。
阿远所求,赤胆忠心。
多少的求不得,都从那里开始。
他不再说话,缓缓朝岸边走去。
“魏将军,本王多谢你替我救了她,待他日回京,本王必当重谢将军之恩。”霍铮揽着她,言语虽和缓下来,字里行间却是不同以往的强势。
魏眠曦正淌着水走过他们身边,闻言不禁侧头望去,笑了:“替你?”
声音很低,问完也不待他们回答,便又转头继续走去。
“魏眠曦。”俞眉远忽开口唤他。
他停步。
“别再碰那东西。”她道。像他这样的人,哪怕是死了,也好过被毒瘾折磨得像个废人。
“好。”他很淡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上岸。
俞眉远暗自一叹,拔脚也往岸上走,脚才刚抬起,身体却忽然腾空。
腰上那手没有收回,另一只手便勾在了她的腿弯间,水“哗”地一响,她被霍铮轻巧抱起,横倚在了他的胸口。
“霍铮!”俞眉远惊怒一声,脸飞快地红了。
湖边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众目睽睽之下,霍铮抱着她就往岸上走,俞眉远的脸烫到几乎要烧起。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她不安分地挣扎。
霍铮的手臂动了动,她以为他妥协,结果他只是一震手臂,将她抱高了些,让她的头正好能搁到他肩头。
“终于找到你了,阿远!你还活着,真好。”想起这一个月来的痛,霍铮抱得更紧,半分不让。
“我当然要活着。”俞眉远在他耳边说着话,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四周注视而来的眼神。
他还是不肯让步。这么逾矩的事,她的脸都丢光了。
也罢。
俞眉远将脸一垂,头埋到了他脖弯间,不理睬外间之事。
霍铮步伐稳健,她缩在他怀里只察觉到些微有节奏的摇动,一上一下,摇篮似催得人眼皮发沉。他胸膛还是很凉,反倒衬得她的身体很烫。她有些躁,便乖顺地把双手圈上他的脖子,身体又贴近他胸膛一些,想要交换来他的清爽温凉。
他想起自己是昙欢时,也曾如此抱过她。
怀中的姑娘虾似的曲着,没什么重量,却沉过他一生所有的期待。
“阿远,我很想你。”他道。
“哦。”她咕哝应道。
“你呢?有没想我?”他问她。
俞眉远不开口。
“我听到了。”他又道。
“听到什么?”她不解。
“你刚才说的话。”他低头,露出笑,是她思念的模样。
“我刚才说了什么?我不记得了。”她觉得更躁了。才刚说的时候她很痛快,如今后遗症来了,她烧得慌。
“敢说不敢认?”霍铮话才落,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紧。她用力勾紧他的脖子,脸越埋越深,让他觉得自己若再说下来,下一刻她有可能恼羞成怒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下去。
“掉下山的时候磕到脑袋,我记性变差,想不起来了。”她糊弄道。
“伤到脑袋?”霍铮脚步一顿,“在哪里?我看看。”
“我没事,你别停这,快点走。快点!”她蹬蹬脚,催促他。
他哪里不好停,偏偏停在人最多的地方。
霍铮低低一笑,笑声里带着难喻的喜悦和蛊惑,将连日来的忧急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