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章-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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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19。06。06晋江独发()
毓秀闻言; 一时怔忪,彼时她那么轻易就辨别陶菁的身份,究竟是因为他身上的桃花香; 还是他身上的血腥气。
华砚见毓秀失神,就走到她面前; 从怀中掏出丝帕,拂落她头肩上的雪,再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血迹。
他动作虽轻柔; 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寡淡。
毓秀望着华砚面无表情的脸; 思量陶菁方才说的话,心中莫名滋味。
华砚对彼时种种虽有疑问; 却一字不问,弯腰帮毓秀抖落身上的雪; 拉着她的手一同出巷。
二人走到东街口; 灯火越发明亮; 毓秀便开口问一句,“修罗堂可抓住刺客了?”
华砚看也不看毓秀,沉声道,“刺客共十一人; 无一生擒,十人击毙,一人逃脱。”
毓秀一声轻叹,苦笑道,“逃脱的是南宫羽?”
她明知这不是一个让华砚舒服的名字; 可若是不问,反而显得刻意。
华砚淡然笑道,“南宫羽是刺客之中轻功暗术最好的一个,修罗堂为捉他一人,损失两位一等修罗使。他虽被凌音刺中,却依然设法走脱,身手的确不凡。”
毓秀听华砚语气平静,一时也分不清他是真的不介意,还是故作镇定,犹豫半晌,直言问一句,“你对南宫羽可曾心怀怨恨?”
华砚转头看了毓秀一眼,蹙眉笑道,“皇上为何这么问?”
毓秀强笑道,“他虽只是一颗棋子,毕竟伤你在先。”
华砚摇头道,“皇上说错了,他不是伤了我,而是杀了我。他挖我心的时候我还活着,心头血涌出来,我才清楚地记得我死了。”
毓秀心上好一阵刺痛,一只手也不自觉攥紧拳头,“若活捉了他,我不介意用剐刑处治谋害钦差之人。”
华砚轻笑道,“南宫家还在皇上的棋盘上,就算皇上活捉了南宫羽,杀他也不会急于一时,更何况,皇上也没那个本事活捉他。”
毓秀听华砚话中似别有深意,心上像压了一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惜墨多心了。”
华砚笑道,“臣并未直言,皇上只从我说话的语气里就听出我多心,那到底是我多心,还是皇上心虚?”
毓秀放下华砚的手,停下脚步。
华砚顾自往前走了两步才转回身,默然看着毓秀冷笑道,“皇上还是皇储时,臣与你形影不离,你的每一个秘密我都知道,你的每一件心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那一年我陪你去边关时,也像今日这般下了雪。”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望着雪花落在手上久久不融,若有似无的笑容也凝结在脸上,好似追忆往事。
毓秀哀痛难绝,她平生最大的恐惧,就是华砚对她的温度,融不化一片雪。陶菁斥责她步步行险,还会开口质问,而华砚,一如他说,知晓她每一个秘密,看穿她每一件心事,他们之间的默契,根本容不下一句谎话。
她呆呆望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伸出手,盖住华砚的掌心。
华砚感知到手心的湿热,胸中涌动着连他自己都无法言明的情感,他对毓秀淡然一笑,握紧她的手,一声轻笑几不可闻,“自臣饮了皇上的龙血,身体里就打上了皇上的印记,这种印记随着每个月圆之夜越发加深,深刻到感知皇上所感,悲痛皇上所悲,欢喜皇上所喜,刻骨铭心,无可动摇。臣曾暗自庆幸被迫抛弃掉的那个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的肉身,终究还是以更难以摆脱的姿态反复纠缠。与前世不同的是,要我再佯装若无其事,恐怕是不可能了。”
并肩而行时,毓秀体会的是与华砚全然不同的情感,却一个字也回应不了。华砚虽无心却有情,而她是虽有心却无情。若不是她的心没有半点用处,她倒不介意分半颗送给华砚。
华砚将毓秀带到东街上一早准备好的马车。行刺事出,禁军早已全城戒严。
上元佳节,繁华不再。二人坐在车上,只听得到车轮吱呀。
马车一入宫门就停住了,毓秀掀帘去看,车下齐齐跪着宫中众人,姜郁安好无恙,凌音也已换了宫装。一众人中,神情最平淡的是洛琦,他虽坐在木轮椅上,却弯着腰等待毓秀叫平身。
目光交汇的一瞬,洛琦面上并无波动,毓秀便再不看他,转而看向纪诗。
纪诗下意识感觉到毓秀的目光,就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毓秀面有愧疚之色,心中惊涛骇浪,匆匆低下头掩饰表情。
华砚扶毓秀下车,毓秀走到纪诗面前,亲自将人扶起,“朕一时任性,连累汝兄长,心中懊悔至极。”
纪诗摇头道,“皇上言重。家兄身为禁军统领,身负重任。皇上危难之际,即便要他以身替死,他也欣然赴之。”
毓秀虽知纪诗此言出自真心,却莫名觉得嘲讽。陶菁也好,华砚也罢,明言暗示她绞尽机关,都不如纪诗这一句刺的沉重。
那年那一场鹅毛大雪,如今仍历历在目。与大雪一样让人难以忘怀的,是那年同她说那一番话的人,和那人说那一番话时的义无返顾。
言犹在耳,铿锵有声。
毓秀喉咙发紧,一咳不止,捂住嘴巴想掩饰失态,却越咳越烈,头也痛的让人难以忍耐。
纪诗见毓秀如此,禁不住心生懊悔,他方才说的话虽无指摘之意,却难免戳中她的心事,虽是无心,却也有意。
毓秀对纪诗点点头,随即背过身去。姜汜想起身去扶毓秀,却被华砚抢先一步,轻轻扶住她抚她的背。
毓秀咳嗽渐止,转头对华砚一笑,随后走上前扶起姜汜,讪笑道,“朕没想到出宫一趟竟惹出这般祸事,事前未能与皇叔商议而行,悔之晚矣。”
一句说完,还不等姜汜回话,她便转去扶姜郁,一边笑着叫众人平身。
姜汜满腹牢骚,不得出口,心中郁闷。
姜郁自见华砚与毓秀一同下车,面上的表情就有些僵硬,再见二人举止亲密,默契无间,胸中越发沉闷。
众人各怀心思,凌音见气氛尴尬,故作懵懂,走到毓秀身边执其手道,“臣听闻皇上遇刺,心中焦虑,却无可作为,恨己不争。皇上可有损伤?可有受惊?刺客可已伏法?”
他当下说这一番话,难免刻意浮夸,为掩人耳目,不等毓秀回话,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郁说一句,“臣也听闻皇上出宫时,身边相陪的是皇后殿下,怎么皇上回宫时,身边相陪的就变成惜墨?”
毓秀先前根本没想过该怎么解释华砚为何会出现在她身边,更没料到凌音会当着众人的面问这一句,当下一时语塞,没有马上回话。
姜郁见华砚一身黑衣,与他今晚见到的修罗使穿的一模一样,毓秀又吞吞吐吐,似有隐瞒,他难免心生疑窦,悄声吩咐傅容去查。
自从那群刺客从天而降,姜郁就知道自己被毓秀利用,至于毓秀利用他做什么,他却有好几个猜想。可无论是毓秀的别有心机,还是华砚的神出鬼没,最让他懊恼的,却是没听完毓秀对他说的那个梦。
冲天的大火如何,烧成灰烬又如何。
华砚半低着头站在毓秀身后,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开口说话时的语气也极尽平板,“臣听闻皇上出宫,担忧皇上安危,便换装悄悄跟随。”
这是天下间,姜郁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这个人也是天下间,他最想除掉的一个人。
历朝神机司主与修罗堂主都不是同一人,华砚也不会例外。可若华砚的身份当真是他想让他知道的身份,他便永远也除不掉这个人了。
姜郁望着落雪,一时失神。神机天算对他说过的每一个字,他从不曾忘记,执子之手,却不能与子偕老,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
毓秀见姜郁神情诡异,才知华砚今晚为何会以修罗使的打扮现身人前。他此番作为,凌音早已知晓,至于是他二人议定而为,还是有人从旁指点,不得而知。
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姜郁错意?
毓秀见姜汜一脸不可置信,并不多做解释,笑着对众人说一句,“上元佳节,扰了诸君的兴致,是朕的不是。朕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经此一役,今后行事定会越发谨慎。时辰不早,诸君早些回宫歇息,有话明日再说不迟。”
她说完这一句,就看向华砚,想传他一同去金麟殿,却见他低着头越过她,与凌音等一同上轿回宫。
毓秀摇头苦笑,转身上车。姜郁对姜汜点头示意,也随毓秀上车。
毓秀对姜郁的自作主张并不觉得惊诧,也没有出言阻拦,只吩咐起驾永乐宫,待到宫门,她才笑着对姜郁说一句,“今日之事,我要一个人冷静的想一想,请伯良自回宫歇息。”
姜郁并不觉尴尬,单腿跪在毓秀身前,笑着说一句,“若有一日,毓秀失去天下,失去所有,我也会在你身边,除非你让我走。”
毓秀哀哀看着姜郁,满心挣扎,“不管我失去什么,也想留你在身边,只除了今晚。”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姜郁再不纠结,放了毓秀的手,转身下车。
从永乐宫回金麟殿的一路,毓秀只觉得身上发冷,冷到牙齿打磕。
比身体还冷的,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无尽孤寂。
万丈悬崖之上的独木桥,只有她一人行走,原是同伴的站远观望,原是仇敌的却步步紧逼。
这是何等凄凉的光景。
马车到金麟殿时,毓秀满心哀戚,下车时望着现于云端的明月,深深吸一口气,将假面戴回脸上。
周赟郑乔一早等在阶下,毓秀拒绝二人的搀扶,低头上阶,在殿门前才望见立于暗风中等待的一个人。
华砚。
毓秀心中惊喜,快步走上前,对华砚问一句,“惜墨怎会在此?”
华砚的嘴角明明没有翘起,眼中却隐约有笑意,“皇上方才吩咐臣等你?莫非是臣错意?”
第392章 19。06。08晋江独发()
毓秀望着姜壖; 笑的若有深意; “姜相所言虽有理; 朕却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得已而为之。若留此等无能不良之人在禁军之中; 是否弊大于利; 还未可知。”
姜壖见毓秀的态度比初时强硬许多,自知中计; 为保颜面只能故作无恙,低头退到一边。
禁军之中除去三分是纪辞一手□□的纪家铁军; 心腹家臣; 其余都是原本的禁军人马; 本就有许多是姜家安插,其余无门无靠之人; 多半忠于皇家,纪辞花了许多力气才将这些人收服,如今他一倒,反倒叫纪诗捡了便宜。
小皇帝何等聪明;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场胜负的关键在于京城的兵权归属。姜壖猜测毓秀于闹市遇刺是她刻意而为,为的就是今日重夺对禁军的掌控。
三堂会审之时; 小皇帝未能找到纪辞的破绽将其铲除,此番竟不惜以己为饵,设下圈套。上元节她出宫之事只有姜郁与纪辞二人知晓,纪辞与南宫秋又有旧情,若非纪辞舍身替死; 恐怕此时已被小皇帝明摘暗指成泄露其行踪,与南宫家私下串联的乱臣贼子。遇刺事出,即便百官出面为纪辞作保,纪辞也难免会担上一个护驾不力,无能失职的罪名。
好在纪辞也是一个聪明绝顶,置诸死地而后生的厉害人物,想来他当初在闹市之中为小皇帝挡下一剑,忠心护主有几分且不论,未必不是将计就计,以求自保。
姜壖虽恼怒毓秀暗箭夺权,心中却并不担忧,如今禁军虽已换帅,却并非脱离他的掌控。小皇帝之所以用纪诗取代纪辞,为的是笼络三分纪家军。
可她到底还是小看了纪家军,纪家军虽被称为家军,却只唯纪辞马首是瞻,其余之人,哪怕是同样姓纪的小纪殿下,恐怕也难以将之收服。
纪诗其人,远远不如纪辞圆通,却也并非毫无破绽,他与舒雅的事,即便极少人知晓,却瞒不过姜家耳目。必要之时,舒雅会成为他对付纪诗的杀手锏。小皇帝若将希望寄托于纪诗,无异于在无解的局中乱抓一颗救命稻草,如此病急乱投医,大约也只因她身边实在无人可用。
毓秀眼看着姜壖面上风云变幻,心中自有所想,微微一笑道,“朕提起帝陵之事,是为了揭露当中不为人知的秘密。当日朕被劫持入恭帝帝陵,无意间发觉鼠窟,百思不得其解。舒家就算以权谋私,借帝陵以为私用,却为何要建造一座刑场。直到舒雅道出铜矿的秘密,朕才想明白。”
一句说完,她便转向迟朗问一句,“迟卿身为刑部侍郎,通晓大熙律。私造铸币,该当何罪?”
迟朗躬身拜道,“私铸币,轻者抄没家产,流放边疆;重则处以极刑,三族连坐。”
毓秀点头道,“在朝的都是我西琳官员,私铸之弊,你们就算不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