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之剑冷霜华-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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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勾心斗角的局,结果不可预测,既看谁更加坚定,也看谁能更棋高一着。
“神”也惯性地轻视了其他,想不到设定好的棋子不仅不肯听话,更要直接掀翻棋盘!
对“神”,白素贞终于笑到了后面。
不过,“神”死之后,她已经失去站在幕后的掩护,有限的时间里,亲手执子的她如何才能让棋局完美收宫?
火鼎内,秦霜的气息并未消失。
白素贞不虞会失去优势,她时刻监控着,身周的黑雾一丝丝地分出,力量布于整个洞穴中,哪一点不妥,立刻便能做出反应。
何况,秦霜放弃的东西太多了,女娲神力转赠月明耀,九州龙气散而不收,血海拒戴修罗冠冕……就连溯世书,也塞给了步惊云。
她所留下的妖剑以及与她合为一体的魔瞳,妖剑不忠,使用者若强大就俯首听命,一旦力有不及,立刻反噬。吸血蚀魂,不问敌我。又名“七伤瞳”的“七妙魔瞳”,是为忧伤心,怒伤肝,喜伤脾,哀伤肺,欲伤肾,恶伤形,惧伤志,本就不是人身所能承受,何况这样诞生于执念的东西,伤人更伤己。
秦霜情形特殊,清醒的时候,一息尚存便可以挟制它们为她所用,震慑四方。此际心丧意乱,念头纷起,失去控制,什么武功神通都不能发挥。那么这些本质属于黑暗邪恶的力量,便开始反过来扰乱她的心灵,蚕食她的精神、侵蚀她的意识,最终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素贞十分明白,此际的秦霜,是真正在受苦。不计其他,思想的冲袭,已胜过一切身体的痛苦,逐渐抹杀自我的存在,对于她们这类人而言,更甚地狱之火的灼烧。
但她仍眼睁睁并十分冷静地看着,心中怎样感慨万千,甚或儿女情长都可以,实际行动中,不能为感情所扰,这局棋,关乎她的大志。理想之前,奋不惜身,下棋者,岂能为一子反制半途而废,更不能容什么意外乱了子覆了盘。
不动,是因为此际还不到动的时候,关键时刻,必须沉着,越到最后,越要谨慎。
片刻后,白素贞的目光还是有了些微偏移,仿佛想要透过洞壁看到另一个地方,不知道,那一边,进展得怎样?风和云,有没有按她的计划而行?不知道,步惊云,这个与“神”有着同样的脸内心却截然不同的男人,会不会后悔他的有心有血有肉有情?
密不见少的敌人,单纯重复地杀戮,绷紧的神经,如磨盘一点一滴榨出所有潜力。并不享受,但很有效。
在渐感真气枯竭的时候,步惊云和聂风,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丹田内素来不听指挥的摩诃无量突然有了动静。
随着这股绝世力量的越来越强,他们之间形成一种奇妙的相互牵引,让他们此时所使的排云掌与风神腿强大得超出了所应有的力量。
二人身周已渐沦为飞沙走石的世界,连身影也因被浓厚的飞沙笼罩而变得模糊。但配合的默契没有减弱一分一毫,宛如一道凌厉的龙卷风,将卷入的敌人系数震碎,重化为沙……
站在重归沉寂的白沙之上,聂风兀自有些难以置信,竟这样就结束了?
步惊云口中冷吟:“摩诃——无量。”
“你和我体内——这股力量……”
聂风回过眼,步惊云却没有再说下去,他心中正在想白素贞曾提过的一个词——天极摩诃。按理说摩诃无量来源于“神”,他和聂风所共同继承的也不过只有一半,减半再减半,威力自也应是打个折扣。但运使中,显然并非如此。
他能感觉到,那种更为磅礴,更为浩大,更为高远的气息,如果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么只有——天!
他和聂风,只是牛刀小试,远未曾将他们体内这股力量的威力发挥出来,就让本已做好重伤甚至身死准备的危局成为有惊无险的过场,如果能全力出击,会有什么效果?
能不能做到,风云变色,天地反转?
即使不能,至少,也是旷世无敌。
可惜,必须要和聂风合使。离开这个特殊的地方,也未必能将这股力量再用出来。
否则……
“云师兄……”聂风本想问步惊云下一步怎么走,出口却变成了一声惶急之极的惊呼,“蝴蝶!”
黑色的蝴蝶,金色的翅边,一只,两只……出现得悄无声息,毫无征兆。
面对无数骨架的包围也能谈笑自若的聂风,已霍然变色:“小心!不能碰!”
翩翩而至,轻盈如梦,看起来美丽而无害,却会给人带来无解的地狱噩梦。
聂风还记得蓉婆的遭遇,稍加碰触就被融化血肉化作白骨,随后白骨也横飞破碎的惊悚。如果没有白素贞及时赶到,他也在劫难逃。
他们该怎么办?这一次,会否有人救他们?
不需要。
不需要救援,也不需要惊惧。
因为蝴蝶只在步惊云身周飞舞,没有一只真正落下,也没有一只靠近聂风,仿佛步惊云身上有什么极端吸引又令它们无限畏惧的东西。
在聂风惊奇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步惊云取出书册。在一只明显大过其他同类的地狱蝶领头下,蝴蝶旋舞而下,一只接一只钻入书页空隙……
这本书仿佛亦是沟通着另一个空间,或者它内中本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钻入那么多蝴蝶,也未见丝毫变化。
直到最后一只蝴蝶消失,步惊云重又将书册放回怀中,自始至终,未有打开的打算。神色冰冷如昔,只是在冰冷之中,却又依稀似有一丝……怀念?
“不是这样,欠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聂风却听懂了。
三分校场白素贞留字末尾,声称秦霜欠他们,应还也到了还的时刻。
秦霜什么也没有说,但不否认似乎就是默认。数次对他发怒都压了回去,是不是就有这方面的原因?对着步惊云,回护的态度更为明显。意见不一的时刻,她选择由他们自决是正常,将书册这种护身重宝随手交付也不算太为出奇,但再加上那样一句叮嘱,就是远超出她素来所关心的范围,也迥异她冷漠的作风了。
秦霜到底欠他们什么?
命?运?天意?
她不应存在,因他们才存活?
那样虚无缥缈,难以置信。
就算是真,就像死亡也一样活生生复现眼前。
他们的意见,也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欠,不要这样的还!
第375章()
“云师兄,你能不能……”聂风说至一半,被步惊云横眼一扫,顿时住口,露出一个苦笑。他直是没有受够教训,若秦霜能被人劝服,他和她的关系又何至现在这般僵持。转口道,“云师兄,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不是疑问,是笃定。自来到此处,步惊云就变得十分神秘,行事说话更叫人如坠迷雾之中。先前无暇相询,此际也不见得是发问的时机,但若不问一问,总觉得心中难安。
步惊云并没即时回应,良久,兀然张口:“我,”
“来过。”
步惊云不答在理所当然,但沉冷如死神的他竟然答了,这已足够叫人意外。且步惊云向来说话,语调都是冷冷的,但这三个字,不仅并不冰冷,且还隐约有点若有所失。
聂风讶然之下,不由暗暗推详,来过,这种地方?木人巷尽头的这个神秘空间中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又是什么时候,步惊云来过?是消失的五年中,还是,不久之前?是为什么来?曾在这里经历过什么?是什么让他念念不忘?又好像是,忘记了,又再度想起来……
聂风越想越惊心,步惊云斜斜一瞄他,嘴角隐隐露出一丝邪意的笑:“是,和她一起。”
“你,想知道?”
聂风陡地心头一颤,有些恍惚,眼前现出那双紫眸,叫人战栗、畏惧,也被吸引。一如扑火的飞蛾,趋光的夜鱼,哪怕焚身、入网……更可怕,她只是看着,单纯地注视,一切皆如浮光梦影,不留痕迹。
聂风即时收摄心神,压下“冰心诀”敏锐感觉所发出的警告:“云师兄,请说。”
理智上是应该慎重,甚至后退,此间事了,他可以试着脱身而去,摆脱刀头嗜血的江湖生涯,寻一个小乡村,做个本本分分的农夫,与那些他所不喜的醉心名利狠辣贪婪却必须虚与委蛇的人彻底分道扬镳。
这是他早就该做的。那个曾让他毅然投入天下会的理由,六年后回看,是多么可笑。
他能改变她?
哪怕是一点点软化?
不需要再花六年时光去证明。
秦霜,从来都和他不是一类人,他追在她身后的脚步早已力不从心。哪怕有朝一日她真的成了魔,祸乱天下,他又能做什么?他阻止不了,甚至无法让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这一路,她不喜欢就立刻划清界线,不肯多给一句解释无视到底的态度,已叫他身心俱疲,彻底认清年少时的天真。
但还是,想,知道。也许将来会为此刻的决定而后悔,但更不想当下就为己身的退缩而后悔。哪怕是知与不知,如站在分岔的路口,会得到完全不同的未来。
“这里……”步惊云一字一吐,眼中邪异渐盛,“不是黄泉。”
“这里,是黄泉的边缘。”
“是出生、入死,或者,由死、回生,必经之途。”
“它有一个名字,叫——鲜血荒地。”
“因为她来过,或者说,回来。”
聂风倒抽一口冷气,步惊云却仿佛不觉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出奇。
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如一道光芒照亮黑色与灰色的世界。
烧尸成骨,燃骨成灰。
踏步成血。
人生在世,鬼入黄泉,阴阳分割,本该并行不扰,轮回有序,但总有一些例外。就像这里,生与死模糊交错,泾渭同流,食鬼吞人。平静永远是短暂,混乱才是永恒。
生者憎恶死者,死者嫉妒生者,绝望、不甘、黑暗、疯狂、恐惧、死亡无数的极端负面情绪混合发酵酝酿在一起,将进入此地的人的意志彻底碾碎破坏,神志彻底在黑暗中沉沦,在绝望中放弃求生。
让人畏鬼惧的险路,就这样被她化成铺平生死的坦途,更是斩断了最后与……修好的可能。
哪怕一路追随身后的,手持干戈的,不尽是想要她彻底消失的敌意,也有希望她回去愿将一切奉上的殷切呼唤。
无可否认,幽冥的厮杀,血海的浸染,让她变了许多,按剑独立,是让人臣服膜拜不敢仰望的威势,不经意一笑,是若无他者动摇灵魂的魅惑。少了清远,多了狂悖。轻了骄矜,重了狠辣。
但有一些东西,永远不变。选择了方向,就再不回头。即便不是所有都选择了背弃,她依然要先一步转身离开。
强要挽留的便在此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永远留下,她毫不留恋地推开大门复生为人……
到底什么是她想要的?到底什么能让她停下脚步?今日的分道,会不会是他年的预演?他想要的未来到底会不会来?
秦霜狼狈伏地,一动不动,思维仿佛是被寒冬冻结的水,凝固成死寂的冰,和*剥离成各不相干的两个部分。她本应已经死去,承受是有极限的,超过这个极限,便是全面崩溃。从里到外,从灵魂到*。
活着本已太辛苦,何况还有这么多外磨内困。
如同汪洋大海的文章灌注而入,覆盖一切,淹没一切,各种交错强弱浓淡的情感冲击而下,洗练着原本的记忆。
失去思考,忘了自己是谁。纵是因为某些因素能苟延残喘,也会变作活着的死人,会呼吸的尸体。
游丝般的意志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却又像抵挡着无数惊涛骇浪的磐石,坚不可摧。犹如她身上的光焰,弱而不灭。
为什么放弃?为什么坚持?
曾经,她紧闭双眸,任身体被血水淹没,放弃了一切希望,甘愿就此沉入无穷深的死亡,就像她不避罪孽不求救赎。
是因为前路看不到任何生机十死无生,还是先自从心底认输,不想再继续?
那为什么又重新睁开眼眸?看到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惊先笑。
“你是谁?”“你是我的谁?”按着唇,不问出来。只是对伸出的手一点头:“好。”
我随你走。
不问走到哪里去,只相信他会给她一个答案。
所以,回来了。
重新得回名字。
我是,秦霜!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无形的手托出八个字,凝视前方,如明镜自照,瞳中寒意凛凛。一点明悟,重燃心灯。一点震荡,涟漪扩散。
天道无为,善恶混沌,缘起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