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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红楼之风景旧曾谙-第50部分

小说: 红楼之风景旧曾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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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又一起轻笑出来。章回就笑问:“表妹园子可逛完?是我打扰了。”

    黛玉道:“并未有扰。我原正要出来,去小厨房里看爹爹的汤药好了没有。表哥从哪里来?”

    章回道:“我从外面书肆回来。淘换着一些新奇本子,也正要带去给伯父看。林表妹喜欢怎样的书?这里头恰有两本游记,粗看文字倒也清爽,颇可一读。还有一本绘图的三国志演义,不知哪个促狭的,套印进去的不是寻常一流的绘图绣像,倒像是山东那边的窗花样子。我觉着有趣,索性也搜了一套来;等入了冬,让家里的姐妹们照着剪来玩儿。”

    黛玉虽一向读的多是正经经史,并未看过市面上那些滥俗的话本小说,但在荣府时也跟贾母看了不少戏,再有宝玉偶然也从外头夹带回些单张的插画、叶子板之类玩物,大致绣像模样也都能知道。此刻听章回形容,想那经史之间冷不丁就夹进一页半页红通通剪纸花样,着实喜庆,不由就抿嘴笑了。于是说:“这也有趣。表哥若得便,可能也借来与我瞧一瞧?”

    章回见她欢喜,自己也高兴。他原想着自己几年不在家,未曾与姐妹相处,但约摸着女孩儿家或也差不太多,能逗得她们一笑自然是最好的。眼前这林黛玉,论亲戚乃是远房表妹,往来既少,初一面时也是个娇怯怕羞的,唯恐稍一高声就惊吓唐突了;不意方才几句对答,竟是大方伶俐,爱说会笑,倒叫章回觉着可亲了。此刻听她这样说,章回就笑道:“有什么得便不得便的,表妹有心,叫小厮立时送去你那边就完了。反正我出门容易,就再觅一套来,不过多走一趟的工夫。”

    黛玉见他慷慨干脆,也笑道:“如此,果然就生受表哥的了。多谢多谢!”

    章回道:“不值什么。表妹还有什么小玩意儿爱玩需用的,也只管叫人来告诉我。倘外头看见,顺手就带回来也便宜。”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继续沿花园外小径向小厨房去。青苗、雪雁、跃儿落下两步缀后,最末是章回的书童周万,抱着一个大包囊,里头包的他才刚淘来的书。不一刻,就看到林轲从路另一头来,见了章回、黛玉两人,忙笑着上前打躬儿行礼,叫:“回表少爷好。”又是:“姑娘好!老爷正寻姑娘,请姑娘过去。”

    黛玉忙问:“爹爹有什么事?”一边脚底下加快,也不绕去小厨房,直接便往泊月堂去。旁边章回见林轲神情平稳,心中就无半点不安;而他先前因着林黛玉轻移缓步,此刻也不过略大些步子,也不落下多少,就跟黛玉一前一后进到泊月堂中。

    等到时一看,原来林如海请了关梦柯替黛玉看个平安脉。关梦柯自引着黛玉并丫鬟从人去旁边静室了。这边章回就禀告林如海自己先前外出行程,乃是拜会的顾冲、谢楷舅甥,又叫顾冲引导着见了范桃生一面,谈论了去冬到今春京中的时文议题。林如海就笑道:“你方才说的几条都很好,不如就以此为题,照着格式各写两篇来,再请范大人一起看。”

    章回道:“侄儿也正是这样想的。待晚上定了神,就都写出来。”

    林如海笑笑点头,又跟他说了几句,才放他回延桂堂去了。这边关梦柯也替林黛玉诊看完毕,打发她们回去歇息,自己转来跟林如海说话。欲知关梦柯都诊看出了什么,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咕噜噜,默默地继续更新……求表扬,求养!

    关于这一章里头的,表示我读红楼,看到的黛玉就是伶牙俐齿能说会笑的。这样的女孩子是贾母真正喜爱和欣赏的,黛玉是,王熙凤是,鸳鸯是,晴雯是,后面的薛宝琴也是。

    林黛玉“见一个打趣一个”,其实是相当能够活跃气氛,让众人开心发笑的。她玩起来的时候,大家也都会因为她的各种妙语十分高兴畅快。除非宝玉惹恼了她,或是其他人给她难堪让她受屈,黛玉的言辞从来都只在一个打趣玩笑、愉快嬉闹的程度,从来不会尖酸刻薄,让人剥尽面皮下不来台。所以每当看到有些议论说她过于锋利刻薄嘴头子厉害,就会觉得十分惊心。

    本章的黛玉,因为是在家里心情放松,也因为年纪小(到底只有十二、三岁),所以跟章回说话是比较随性的。而章回,他跟黛玉毕竟差着五岁,看黛玉还跟自家妹妹一样;另外,黛玉大方说话,还跟他挑刺,这也是立刻拉近距离的。小章相公心底磊落,光风霁月,旁边还有四个丫鬟小厮等围观,所以说话也很大方,不怕过于亲近之嫌——虽然,现在这俩都完全没意识,林老爹已经决意把他们凑作堆了。

    ps:无用之用什么的,就是《庄子》里头那个大樗的典故。

第58章 第廿五回上() 
上回说到关梦柯替黛玉诊看毕,轰了众人各归各处,自己来找林如海。林如海见他来,刚要问,关梦柯就是一通脾气发作:“都是哪里来的庸医?竟还在太医院里供职!药作食辅、理气养生的道理都不懂,光知道用参!这人参难道是能治百病的?果然是‘人参杀人无过’。早知道如此,当年就不该轻易辞了官职,竟叫这么一帮没用的东西占着位置肆意害人!”

    林如海吓了一跳,忙问:“我玉儿的病可要紧?”

    关梦柯摇头道:“幸而丫头还小,并未真正成人,尚有调理圜转余地。只是你当年怎么想的?又是谁给你的方子?那人参养荣丸又算什么仙丹妙法,教丫头成日当饭吃?就是吃,四季时节不同,饮食起居有异,也该时时斟酌,添换药材、增减剂量,如此方能适时激发生机,对人体真正有益。如今倒好,她平时只长吃这一味固方,虽也有温养之效,于根基内底却无根本改善,稍有风寒邪浸,一样支撑不住的不说,用药时还容易把那养荣丸原本的药性抵消去几分,反而教她比无病时更偏弱了几分。这一来一去,你算算五六年下来平白损耗了多少?”

    林如海道:“可我那岳母待玉儿绝计是一番真心疼爱,凡有个风吹草动,太医是必请的。就寻常看诊,也必定是京中名医。这许多人,难道竟都不知道这些道理么?”

    关梦柯冷笑道:“京中人的脾气我也知道,眼睛最是向上瞧,就药材都只爱用那些富贵的。譬如一样的清润滋养,银耳能比燕窝差到哪里?京城那头诊方药案里就不见几条用的记录。参茸之类素来是药铺大宗,又有谁不想多弄这一笔?何况人都知道它好,不知道不好时的厉害,便是那些开惯了太平方的御医也喜欢,你还待旁人怎的?”

    林如海无语。关梦柯又说:“再一个,你姑娘在你岳家,虽说是嫡亲的外孙女,到底也是客家,年纪又小,纵都知道有些不足,谁家会专门配个太医天天盯着紧着?怕是平日越多病,家人倒越忌讳,非到了病症尽显时才会请大夫到家;或是家里其他长辈日常有个头疼脑热,也顺带着与她看一看。但小儿、老人病症就相似,疗治用药差异也大;再有同是小儿,男女也各自有别,并不是每一个做大夫的都擅长把握其间分寸。赶上那些修行不够的,一总往天生体弱上推,等闲又有谁能驳的?故此倒也不是你岳家有多少不是,只是你把个嫡亲女儿往京城里一送,教隔了一层的外人照顾,这才是最大的不是呢。”

    林如海闻言,呆怔半晌,方才长声叹道:“你这话,教我想起当年玉儿才三岁时,有一个癞头和尚逗上门来,口口声声要化她出家。我夫妇自然不肯,就说了许多疯话,但也说到不可多见外姓,不可听闻哭声。偏她少小丧母,又教我送得千里离家,一身病也不得好,都是我的过错。”

    关梦柯听了先一愣,突地大笑起来:“好嘛,又是个和尚疯话。想当年回小子生下来,也是连番地有人说要度化了去。怎的天下和尚忒多爱化人儿女?又怎的他挑选的偏都是一样富贵丰足、只欠儿女疼爱的人家?”

    林如海先并不知道还有这些故事,此刻听闻,好奇心起来,就细问来去缘故。原来当年洪氏不慎落胎,因故被耽搁了时辰,致使情形危重,章家连请了二十几位名医,好容易保住性命,只是众人都说此生子嗣上怕再无望。章望夫妇也才因此转年就抱养了族人遗孤做嗣子,便是那章由。不想二三年后,洪氏竟又有孕,生下了章回,叫章家上下又惊又喜。其时荣公犹在,亲自捧了八字到天宁寺请方丈松淳批解。松淳看了叹说:“八字虽好,偏出生那日冰寒突至,晨起时尚暖意融融似小阳春,至夜就风凛透骨、万类凋肃。这是生来就带了一股威寒凛冽,虽能涤荡清明,只是太过肃正刚强,难免与家人有碍。”于是提议说将章回养在佛前,等成年再还家。但那荣公哪里肯依?只说长房长子的嫡重孙,岂有让他人教养之理;就叫抱到自己屋里,与吴太君两个亲自照应,又一早地为他开蒙。荣公去后,吴太君继续抚养重孙,教他在经史之外,也看释典道书。故而章回年纪虽小,三教却皆有所涉,每逢辩论,往往就能独发己见,被那些僧尼道士听了,越发生出爱才收揽之心。再后渐长大,他拜的老师黄肃黄雁西乃是正统大儒,崇文修礼,排释斥道,几年下来纵不曾远了佛老之论,入世之心也比从前更坚,倒是罕有人再提度化一说了。

    这关梦柯向林如海细细说了一番,末了笑道:“可见这些和尚道士,都是爱唬人的。世人真要全听信了,不知该有多少骨肉分离,怕把眼泪都淌成了大河去。就像我那洪家侄女,当年可怜见的,被多少庸医说的心灰意凉,好容易天降惊喜得着的这么一个儿子,看着眼睛都不敢错一错,怎么舍得给人?偏又怕一个不好,真个应准了哪里,心底犹豫,不知道受了多少煎熬。幸而荣公明白,那些危言耸听一概不理。后面仰之和他家老太君更是宽心大度,自回小子能走路说话,得空就带他到天宁寺听松淳老和尚辩经,全不怕他天花乱坠哄了去。”

    林如海听了,慢慢点头。他倒不计较旁的,度化等说,也就是平常做个玩笑罢了,但那章由却是他着实在意的。因说:“我也听说仰之子嗣上有过波折,但而今却是十分如意,教我这样的人只有羡慕。却不知这由哥儿是个怎样的人?我也未曾见过。虽然我深知仰之,回儿又是这一向在跟前,洪氏弟媳由他父子,并洪大祖孙等言行也可想见,更不用说还有你老先生在。只有这由哥儿,没的缘由事故,就难知道其心胸。”

    关梦柯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由其弟可见其兄。你又担心个什么?真的要知道心胸,改日自己看就是,可不比听旁人说的更安心?”

    林如海闻言轻叹,道:“我何尝不想的?只是职司所限,不能轻离。不然依着我的性子,总要——”说到这里,却住了口,转向外头高声问:“申凭在外头伺候么?常州那边可有消息到?若有,立时报过来。”

    果然一会儿申凭带着小厮过来,请了安,说:“还是昨日收到的信。章家大爷已经禀过了老太太,预定了后日动身。家里已经跟码头那边都招呼过,随时迎奉,请老爷放心。”

    林如海点头,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叫了伍生等管事并陈姨娘、主事媳妇们来,反复细问交代了一番,这才总算放了些心。只是一番言语举动,少不得被关梦柯说笑几句。林如海也不恼,还笑着邀他一同检点房舍、查看布置等事。

    如此两三日,一概都齐备了。外面也报说章望、洪氏夫妇已从常州起身。林如海自十分欢喜不说,章回更多了孺慕盼望,就连林府上下也各自雀跃,纷纷与老人们议论林、章两家许多旧事。这日林黛玉正在窗下临帖,就听外头小丫头叽叽喳喳,说笑得有趣,不由地就住了笔。旁边青禾看见了,忙出去说:“都聚在这里嚼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了。谈妈妈也不管管,还带着顽?”

    这侍奉的嬷嬷慌得起身告罪。青禾正要发话,不妨黛玉让紫鹃扶着出来,笑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也说来我听听。”又转向青禾说:“近两日家里都高兴,且此刻没什么正事,姐姐就饶她们一遭,再罚她们说话逗笑可好?”

    青禾笑道:“姑娘不嫌她们聒噪就好。”转向那几个,道:“可听见了?仔细说着。若不好玩不好笑,可是要加倍罚的!”

    众人听了,忙都应承。一边就在廊下,把花树侧旁一方青石矶用手帕掸扫干净了,又放一个精致坐褥请黛玉坐。谈嬷嬷就低身挨在边上稍矮的石矶上,众小丫头或站或蹲,都围上来,听她讲古。原来这谈嬷嬷的爹妈,正是先头章太夫人从常州陪嫁到林家的,晓得章家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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