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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红楼之风景旧曾谙-第44部分

小说: 红楼之风景旧曾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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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跟老爷站在一起一瞧,哪里是旁亲的伯侄,说是父子也有四五分像。老爷平素就爱跟后生辈往来谈论,如今现成这样一个在旁边,怎么能不欢喜。咦,嫂子怎么住了筷?都是我多嘴,只顾瞎闲话,扰得你吃饭也不安心。”

    王嬷嬷这才惊醒过来,笑着含糊两句,就端起碗来连着扒拉了几口。王书家的也陪着吃了一些。也亏得两人迅速,果然才吃好,一会儿就听人传报说桐花院里黛玉午睡起来了,此刻正梳洗,完了就该要茶点吃了。王书家的忙辞了自家嫂子,赶去厨房那边主持。王嬷嬷则独自在家,窗底下出了足有一刻钟的神,这才叫了小丫头进来,将箱笼物品一样样细收拾。收拾了了,又取出要给各人的礼物,也有京里就备下的,也有沿途码头停靠时候集市上买的,分妥了,就命丫头往各处送去。一番忙碌到晚上,她男人王易、小叔子王书并两个儿子、一个侄子都从苏州回到家,往林如海跟前磕过头、交割毕差事,就赶回家来团圆。王书家的重新置酒,一屋子骨肉共叙天伦,欢喜和乐不提。

    等到了次日,那边伍生夫妇并雪雁的父母又各自告了假,请亲戚们并平日好的人会席。于是林府里凡能挪出空的都去了,就是钱、陈两位姨娘也打发了人来讨一杯酒去。一时欢喜热闹,把个雪雁乐得不知东西轻重,满口只嚷“果然还是家里面最好、亲爷娘老子最疼”,众人听了只有更笑的。倒是伍嬷嬷席间寻隙跟王嬷嬷说:“雪雁是小孩子家,诸事不懂,又不好出面——大小姐在那边许多年,虽有长辈疼爱,日常里行动吩咐,全赖底下人照应不怠慢;如今到咱们这边,旁的没有,一桌正经的酒席跟谢礼是必定的。只是这内宅外院不同,又有那边贾家大爷的行程差事,时辰上就有些拿不准。家里也就你跟那边相熟,这事到底还落到你头上。”王嬷嬷就应了。

    不一会儿,又有陈姨娘派一个小丫头过来,也跟伍嬷嬷同样的一番话在王嬷嬷耳边悄悄说了。接着钱姨娘的贴身丫头也来了,不过倒不是吩咐,而是问她一会子可还有空,若有,就请到钱姨娘屋子里去坐一坐。王嬷嬷就知道有别的吩咐,眼看酒席将散,就跟伍生夫妇并雪雁父母沈仲夫妇告了辞,转往钱姨娘屋子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咕噜噜,所以下人们之间,也是有很多人情往来滴!!

第52章 第廿二回下() 
王嬷嬷接到传话,要她往钱姨娘屋里去一趟。她见这边酒席也差不多,就告辞了主家,却不立刻往那边院里,而是先走回自己家去,箱子里取了一个锦袱裹的大包,叫一个小丫头抱住跟着,方才向钱姨娘那边去。

    这钱姨娘跟陈姨娘住在荼英院,乃是正房桐花院后面一个小院。王嬷嬷刚到门口,就见门槛上站着一个湖色绉裙的大丫鬟正跟个才留头的小丫头训话,抬眼见她来了,忙堆了笑迎上了,道:“王奶奶来了。快里面请。姨娘正等着呢。”

    王嬷嬷看她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那丫鬟倒伶俐,察言观色,猜到此刻心思,道:“姨娘年前才给改了名叫‘青菊’,王奶奶只管叫我小名‘阿秋’就是。”

    王嬷嬷笑道:“原来是你这小丫头。还记得当年在厨房门根底下磨蹭要糖吃,不给就哭到满脸眼泪鼻涕。想不到今日已经出落得这般出挑,再这身打扮,我竟都不敢认了。”跟着到钱姨娘住的东屋内,就见钱姨娘坐在窗底下一张紫春藤榻上做针线,听见脚步,就撇在一边,站起来向王嬷嬷笑,嘴里说:“王姐姐来了,快请坐。”看见王嬷嬷身后抱东西的小丫头,脸上笑得一发深了,只道:“来便来了,怎还带这些?可是跟我见外。快收回去。”

    王嬷嬷先行一个礼,这才笑道:“姨娘且别忙着往外推,总得让人把东西来历儿都禀告了才好。须知道这里头有好几个人的心意,我今儿顺便,才被委了做这个传送递手的呢。”说着就让跟的丫头在案桌上打开了包袱。

    钱姨娘听了她的话,忙上前细看:于是头一样就是贾政之姨娘周氏送的一对赤金簪、一副五彩玻璃珠编的蝙蝠耳坠、一串错编珊瑚玛瑙象牙手珠,用一块黄栌底绣四柿双喜的帕子包着。钱姨娘就叹道:“真真是我的周姐姐,这么些年竟还记得我呢。”问:“周姐姐在那府里还好?可有什么话说?”

    王嬷嬷道:“周姨娘每日除念经礼佛,就是到花房伺弄些花草,再就是兼带做些老太太房里的针线,倒也安闲轻健。”

    钱姨娘就笑道:“她以前也是个最安静的。”然后拿了另一块松花底绣蝴蝶百花的帕子,里头包的是两对赤金绞丝镯、两根镶珍珠金丝蝴蝶钏,道:“这个必是赵家妹子的。旁的不论,只她偏爱这些新鲜亮眼颜色。”王嬷嬷就笑着说一个“是”。钱姨娘继道:“可叹她也是一个最有福的。年纪小,模样又好,手艺活计儿也亮,家里又有娘老子兄弟得力,这就比旁人强上十分了。但难得是儿女缘深厚,生的一儿一女都站住了,单止这一桩就什么体面都有了,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王嬷嬷忙道:“姨娘羡慕别的也还罢了。姨娘家难道不是娘老子俱全,兄弟得力的?这一次让捎了多少东西来,姨娘还不快看一看?”

    钱姨娘听了,也赶紧收了愁容,看那包袱里的东西。却是她老母、妹子、侄女做的春秋衣服各一套,绣鞋两双,手帕六块,荷包六个,五色络子十二根,黑线缠金银丝络子十二根;又有她父兄给的嵌宝錾银妆镜一个、银梳一把、镶珍珠镯子四对、珍珠簪子两根;最后是一个大的大红压金线米粒珠葫芦荷包,里头装“梅兰竹菊”、“暗八仙”、“十二生肖”的各色精致锞子,有金的、也有银的,每个都在八分左右,总有二三十个。钱姨娘看着就落下泪来,道:“家里竟还这样念着我,我就是立即死在这里也不枉了。”

    王嬷嬷忙叫:“姨娘噤声!这可不是好说出口的话!”

    钱姨娘却不管,眼泪也不擦,就这么抱着父母家人东西,朝她拜了下来。慌得这王嬷嬷赶紧扶起来,又劝说了好一番,这才重新榻上坐下。王嬷嬷又把自己预备的东西给她,乃是条纹玛瑙戒子八只,嵌红绿宝的金戒子各两只:“也没什么好的,只是一点心意,姨娘收下。”

    钱姨娘忙说:“使不得。我怎么好收王姐姐的礼?”

    王嬷嬷道:“姨娘别客气。这个其实是要谢你家娘老子跟兄弟的。都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些年我跟着咱们家姑娘在京城,虽然是嫡亲外祖母家,毕竟不比自己住时舒服。且姨娘也知道那荣国府里也不少一干眼皮子浅的人,只在主子面前糊弄得过,全不管底下好不好开销。还记得刚去时,因止我跟雪雁丫头两个人,虽不能说欺生,日常里也有多少不顺手处;全仗着姨娘的脸面,钱大爷、钱妈妈照应,才叫把一切都趟得平了。后来又有钱兄弟帮忙,内外带着些传递周转,我们在里头住着才算舒心,就姑娘也念着好。我这点子不过略尽一尽我的心,姨娘代钱大爷、钱妈妈跟钱兄弟收下,以后还指定要再劳烦呢。”

    钱姨娘见这样说,方才不推辞了,让青菊重新倒了好茶,重新整治了果盘点心请王嬷嬷吃;又叫青菊带着那小丫头外间去吃果子。都吩咐毕了,屋里两人才细细地说起京里的众人来。钱姨娘道:“自跟到这边来,除了一年两三封信,与家里也没有旁的多话。王姐姐说仗着我的体面,其实我哪里又有什么能关照到的。反倒是因为姑娘在那边,与老爷日常书信往来多,教我们也能多顺带些言语东西去。虽然不得见面,有这些往来牵挂,到底也能安心。”

    王嬷嬷道:“姨娘家里也都这么说。虽不得日日见面,两地交流也多。且一家都是老仆,在那边府里是有体面的。如今姨娘又好,自己差事上头也用心,家里日子再没什么话说,倒比那别的人家更过得去。”

    钱姨娘就点头,叹道:“如何不是呢?虽舍了我一个,但生做了女子,早晚也要出门,不能留在家里。想如今那边爹娘兄嫂都在一处,亲人团圆着,跟当年同样跟着先头太太过来的远芳、晴翠一比如何?远芳还好,因她家只有她一个,太太索性将她娘老子一起陪房过来,偏不上两年她老子就一病没了,孤儿寡母,靠太太照拂挨过活儿,但好歹还算有个彼此依靠。晴翠就可怜了,那年她娘病重,太太原本打算让她回家去,偏还未说大姑娘就病了,接着太太自己也病。一来二去,别说家去见最后一面,连最末送都未能送一送。我每次只这么一想,家里人都安好,就觉着比别人要强些了。”

    王嬷嬷道:“姨娘能这么自己宽心,也是姨娘的福分了。那边家里也让带话,请姨娘一定自己保重,凡事多体恤自己个儿,若能有家里帮得上忙的,随时叫带个话去就是。”

    钱姨娘听了就笑起来,道:“这指定就是我那哥哥才能说出口的。随时叫带个话,就太太也不能够呢。且我一个姨娘,又有什么大不了为难的事情要劳动家里人?只要老爷安好,我也就什么都好了。再不要像这一次这样,我又不聪明,又不能主事,临到稍大一点的阵仗,不说给老爷分忧,什么一点点大的事情自己就先乱了,最后还要叫老爷操心,让表少爷来帮着料理。不过现在也好了。咱们大姑娘也家来了,内宅里也就有主心骨了,接过这一摊子,也总算是名正言顺了。”

    王嬷嬷听了大吃一惊,忙问:“姨娘这是怎么话说的?姑娘而今还小呢,哪里就料理得来这个。且姨娘怎么就不名正言顺了?姨娘也为林家生养过儿女,正是有过功的人。又是一直跟在先头太太身边,当年太太管家主事倚仗的都是谁,家里哪个没有眼睛,连这个都看不到的?”

    钱姨娘叹气道:“王姐姐又拿话来宽我。现在还说什么生儿养女,我只是没那个福,到底没保住,否则大姑娘也有亲兄弟依靠扶持。再者我原根子也就是如此,陪嫁的丫头,谁又能不知道。这林家,自前头老太太章太君在的时候就有规矩,不纳二房、不抬侧室。太太抬举我做个正经姨娘都是额外的恩典了,难道我还能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王姐姐说姑娘年纪小,但转一二年也该议亲,就不着急,在家里多留几年,这些事情早晚也都是要拿得出手的。当年太太未出阁时,十岁起就跟在老太太和两位嫂子们身边,看日常家里都怎么个发落,就一日不曾自己动手动口,几年下来也全都学会了呢。”

    王嬷嬷听这样说,就有些犹豫了。只说:“可是那边毕竟不是自己家里,姑娘又小,这些零碎麻烦东西怎么会在她跟前提?顶多是凤奶奶跟姑娘交好,时不时有些话来问,但也就是些闺阁往来的小物件儿,或是些精致的字画古玩,要借助姑娘的年岁和眼光才学。旁的琐事,谁又敢来费姑娘的精神?所以姨娘说的这个事情,怕还是不能够。这内宅里头的事情,还是要照旧指望着姨娘呢。”

    钱姨娘笑道:“我也才说了,我人笨,没个才干,哪里就指望得上我。倒是听王姐姐方才那么一讲,反是教我放心——咱们姑娘才几岁,那边管家奶奶就要倚重她的眼光才学?可见平日也是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一通百通的,再没有懂了这个不会那个的道理。到底是太太养的,聪明伶俐,就算姑娘如今年纪小些,她一个也能顶我们这种的百十个呢。”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青菊从外间过来,身后多跟了一个十岁冒头的小丫头,却是跟伍垣家的。过来给钱姨娘行了礼,就说:“伍大娘叫我来,说咱们家谢贾家从人的酒菜单子都拟定了,请王妈妈快回去瞧。”

    钱姨娘听了,忙起身向王嬷嬷道:“这是正事,王姐姐快去,我不虚留你了。”

    王嬷嬷就告辞,带了两个小丫头出去。路上又往陈姨娘住的西厢转一转,恰陈姨娘不在屋里,就只先放下了给她的一份子礼,这才安心回去不提。

    这边青菊收拾了茶水吃食,过来见钱姨娘只在榻上歪着,便说:“姨娘若累,不如正经床上歇去。这么歪着多不爽。不小心一时睡迷了,后面又该喊脖颈痛。”

    钱姨娘啐道:“就你多话。哪个眼睛看见我就睡迷了?我原在想事情,被你一嚷,倒忘了。”

    青菊笑道:“若真能忘,就不是甚要紧事。反正姨娘话也都说了。以前也都听家里头议论,讲王嬷嬷是顶聪明的,必定能知道姨娘的心。还是姨娘先里头床上睡去,我也好收拾这里。”

    钱姨娘又瞪她一眼,果然就起身,自家往里头歇着。也无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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