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婢-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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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五妹妹你弄错了。”
“你的意思是我把脉都把不准了?”
五姑太太自觉拿住了这嫡母和二嫂极大的把柄,气势如虹冷笑一声道:“可怜这孩子没了亲娘,亲爹也是个不晓事的,在后宅之中不知受了多少磋磨!”
王氏听了这话心中惊怒交加。正要争辩却听上首太夫人咳嗽了两句,随即垂手侍立听她吩咐。
太夫人慢腾腾的咳嗽了两句,看向如瑶和五姑太太的目光却是犀利如电,“世上病症繁多。就算是华佗再世,也不能打包票说自己绝对不会错诊。”
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五姑太太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却听太夫人语重心长道:“小五,你说风就是雨的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真要把自己娘家闹得鸡犬不宁吗?”
她的眼睛周围满布细纹,却偏偏有一种雍容端华之态,望定了五姑太太,目光中的震慑和警告却让她背上起了一阵冷汗。
“我……”
五姑太太出嫁前是尝过太夫人狠辣手段的——那时候太夫人刚进门还没生下七姑太太,她虽然是庶出却是家中唯一的女儿,颇受老侯爷的喜爱,性子不免骄纵了几分,对眼前这个填房继室未免有些不恭敬,谁知却被按上了几个确凿的错处,连她姨娘带她都被行了家法罚跪祠堂。
眼前太夫人又露出峥嵘之态,五姑太太不禁有点胆寒,此时却听旁边有人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小姐!!”
却是碧荷再也忍不住悲愤,抱住昏迷的如瑶低声啜泣。
“把她给我拖出去!”
太夫人沉喝一声道,宛如晴空霹雳让在场众人吓得身子一颤。
“太夫人容奴婢禀上一声,便是立刻粉身碎骨也甘愿。”
却见青漪拉了碧荷跪下,朝着太夫人和五姑太太咚咚磕了三个头,顿时额头鲜血直冒。
青漪此时是真情本色演出,嗓音哀婉又口齿伶俐,一一叙说了她们这一院受尽厨房和针线等处的排揎慢待,说道激愤之处更是添油加醋几分。
她的嗓音已经哭得嘶哑,“因为我们用小茶炉热了下饭菜,那起子龌蹉小人却是变本加厉,拿些馊的臭的来给我们吃,我们本就是卑贱下人,强忍着混了个半饥半饱,如瑶小姐却是金玉冰洁之身,实在不愿吃下这些秽物——她已经四五天不进米粒了!”
太夫人越听脸色越是阴沉,炯然目光停留在青漪和碧荷身上,这两个丫头也是胆大,居然顶着她目光的压力说完了。
既然已经张扬开来,那便只能好好算账了!
太夫人面色阴沉已极,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砰的一声将挂在襟前的十八子手串丢在地上——那是用极为名贵的凤眼菩提串起的,此时猛烈摔打之下丝线端开,咕噜噜滚了一地。
王氏的脸色发白——这菩提手串正是她孝敬太夫人的,此时被摔成这样,就好似她的脸面也随之摔得四分五裂了!
她连忙请罪,“这都是媳妇管家不严,没有详加监督这些下人……”
“哼,原本说你能干贤惠,如今连这种事都闹出来了,真是丢人现眼!”
太夫人狠狠瞪了她一眼,语气也变得尖刻犀利起来,“你倒是说说,这些奴才你是怎么管的,一个个竟然眼大心空,飞扬跋扈得连家中主子都敢欺凌——我们沈家好好的门风都被你败坏了!”(。。)
第一百五十章 对质()
此时一碗热腾腾的稀粥已经送来了,青漪碧荷扶起如瑶小心喂她,一旁五姑太太指点着吩咐道:“别喂太快了,大半碗就行——她胃里空空身子还虚,不能多吃。”
随着热粥灌了下去,如瑶的脸上出现了一层微薄血色,人也幽幽转醒。
五姑母上前一步抱住她,又探了脉搏和呼吸,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碍,这就是饿的,喝碗粥吃点宣软的馒头皮就行。”
这话哪是安慰,简直是火上浇油——堂堂侯府小姐,先前竟然喝碗粥都难以办到,太夫人的目光好似淬了毒一般射向王氏,后者脸色苍白却目光幽静,仍然没有失去冷静。
先前是不敢移动病人,如今早有丫鬟们把如瑶抬到矮榻上让她躺平,太夫人慈爱的看着她,叹气道:“苦了这孩子了,去把我的燕窝粥给瑶姐儿送去,今后每日一盏,直到她恢复为止。”
王氏站在纷乱的人群背后,脸色铁青,而姚妈妈递上粥碗后,整个人都气喘吁吁的站在旁边,看这情形却踮起脚尖,拉了下她的衣袖,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王氏脸上的阴沉渐渐散开,一丝笑容竟然浮上眉间——那一瞬间闪过的冰冷和得意,却是让一旁坐着看戏的五姑母吓了一跳。
她上前一步,笑吟吟的拦住了太夫人道:“母亲,我看您还是让瑶姐儿好好回去休息吧,什么燕窝粥之类的倒也不必,没的折了她的福分,只需着下人看牢她用三餐便是。”
“胡说!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对侄女如此不慈——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居然修来这样的儿媳妇!”
太夫人一摔衣袖,痛心疾首之下咳嗽连连。
顶着众人的目光,王氏依然不惧。跪地请罪道:“母亲,儿媳惹您生气,真是万死莫赎,但唯独这不慈之名,我实在不敢领受——我、我真是清白的!”
她说到这里,也激动落泪了,一旁的姚妈妈也跟着跪下,顿时磕头如捣蒜,嘶声道:“太夫人您明鉴,可别冤枉了我家夫人。她可是一片菩萨心肠,什么时候都是掏出一片心宽仁待人……”
她膝行几步上前到了太夫人跟前,哭告道:“老奴刚才去厨房,已经问遍那里的厨师杂役,顿顿都是按时给她们唐乐院送去的,七个盘子八个碟子的每日不重样,哪里会像她们说的这样呢!”
一旁的碧荷忍耐不住,尖声道:“大厨房上下都是听二夫人和你的,、就算你让他们说盐是甜的也都会齐声答应。这种舔腚溜须的货色,说什么都不可信!”
她还要再骂,一旁的青漪拉住了她的衣袖。
只见太夫人脸色阴沉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沉声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家里居然这么没规矩了。”
这话既是骂姚妈妈更是骂碧荷,仔细一品却又似在说王夫人一手遮天,整个厨房都对她惟命是从。
王夫人长跪在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嘲道:“看来,我这个黑心婶娘是做定了!”
一旁的如灿早就忍耐不住,哭叫一声正要冲过去。却见眼前倩影一闪,竟然是如珍提起裙裾疾走两步,跪在嫡母身旁,无比坚决对着太夫人道:“祖母明鉴,母亲绝对不是这等狠毒之人!若您要责罚母亲,如珍愿以身代之!”
“你……”
太夫人原以为如珍对王氏只是面上情,素来庶女跟嫡母都是有三两心结的,冷不防看见她冲出来求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斥退她。
“如珍,我的好孩子!”
王氏一把搂住如珍,母女两个抱头而泣,整个场面倒像是太夫人在欺凌儿媳和孙女一般。
如珍哭了几声,轻轻替王氏掠起散乱鬓发,对着太夫人道:“孙女斗胆建议——既然两边说辞不一,那就请如瑶妹妹房里的人都出来对质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太夫人沉吟片刻答应了,事情闹到这个境地,她也是脸面无光,不由的用眼角光芒瞥了一眼罪魁祸首五姑太太,露出一丝烦厌之意。
很快,如瑶院子里的人都到了,太夫人干脆让人把椅子搬到了庭院之中,要审清这一场疑案。
连着上来几个都是说伙食如何差,他们神情激动抱怨连连,实在不像做什么假。面对众人的控诉,王氏神色冷静不为所动,就连姚妈妈也丝毫不见急躁。
接下来是一个小丫鬟,笨笨呆呆的模样,平时是照管屋后花木的,她支支吾吾了半晌,竟然憋出一句,“其实好吃的东西倒是有,都被姐姐们埋在花圃里了。”
如瑶躺在榻上,隔着帘子听到这一句,眼中闪过一道冷光,青漪碧荷等人却是身上一震,大声怒骂道:“你胡说!”
话音未落,就被太夫人身边的婆子拖了下去,用手帕塞进嘴里,只能呜呜连声一句也说不得。
太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切,端坐在藤椅之中,姿态从容而优雅,“你慢慢说,不要害怕,也不要撒谎——若有一句假话,你该知道叛主诬陷是要腰斩两截的。”
那小丫鬟吓得战战兢兢,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囫囵,她说如瑶等人逼着大家饿了好几天,每次送来的佳肴都被她们埋在花圃地里。
“上头两位姐姐的命令,我们谁敢不听啊!”
她带着哭腔指向青漪碧荷,后者脸憋得通红却是无法出声。唐乐院的人听到这小丫鬟在说谎,各个怒目以对,却不敢再在太夫人跟前吵闹。
太夫人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去挖掘唐乐院后的花圃。
如瑶平躺着纹丝不动,心中却是波澜起伏——眼前这一局,本是她跟两个丫鬟合计好的。由于厨房的刁难,众人本就只能吃个半饱,略微再减少些也无人觉察,她则是刻意的饿着不吃一粒米,就等着在太夫人面前这惊天一昏!
她早就知道今日来客是五姑母——这是青漪花了五两银子从前院负责车马的小厮那打听到的。而五姑母本身略通医术,又跟太夫人和王氏都不对付,性子偏激急躁,定然会吵闹着把真相说出来,给这两人一个难堪!(。。)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内幕()
五姑母虽然是客,但也是沈家出嫁的姑奶奶,她虽然会借此事闹大来排揎讽刺,但终究不会闹到外头去,弄得满城风雨——这一切,如瑶都算得点滴不漏,却没想到眼前竟然会冒出这样一个小丫鬟!
那些剩下的饭菜,她早就让青漪碧荷撵碎了丢到枯井里——那里经常有几只野猫出没,早就被吃得精光,何曾埋在什么花圃里?
但眼前这些人既然敢如此反咬一口,就必定设好了局,不会露出破绽——如瑶突然眼前一亮:是姚妈妈!她跑出去,好一会才气喘吁吁的端着一碗粥回来,时间有些过分长了,但当时几个女人在唇枪舌剑,没有人觉察到这一点。
她必定是出去找了人吩咐这个小丫鬟——这人先前都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没想到竟然是王氏放在如瑶院子里的一个眼线,如今这关键时刻终于用上了!
她管着花圃,要在泥里埋些完好的食物,实在是太容易了……如瑶这么想着,不禁咬紧了下唇,整颗心都好似沉进了冰水之中。
去掘开花圃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两人一组果然抬着一个包好的大包袱回来了,棉布外套上满是湿泥。
让那小丫鬟辨认,她肯定的说就是这个,嚅嗫道:“这三天的饭食都在这里面,那些鱼虾和梅菜水晶肉都新鲜着呢,姐姐们就不让吃,一起装进去埋了。”
当着太夫人和众人的面,包袱被打开了,顿时里面散发出刺鼻恶臭,熏了众人一头一脸,有人忍耐不住,顿时干呕起来。
里面的东西各色各样,有半个身子脑壳残缺的鱼骨架,有臭得起了蛆的对虾。还有更多是长了绿毛的米粒子,甚至脱水干瘪硬的像石块的馒头也有。
如今虽然是初春时节,但京师金陵城靠着长江,仍然有几分春寒,死鸡死鸭埋在土里只怕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开始腐坏。而根据那小丫鬟所说,这些东西埋入土里才三天而已。
太夫人眼中浮现了狐疑和不信的神色,看了那小丫鬟一眼,“这就是你说的美味佳肴?”
那丫鬟吓得浑身颤抖宛如筛糠,咕咚一声跪倒,“我明明。明明是……”
总算她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神智,没有把“明明是我亲手放进去的”说出来。
太夫人为了郑重起见,又让人去前院请来老侯爷出兵时的亲军头领——此人正兼着府里的抢棒教头,清晨时分刚刚练完了武就被人急急喊来,太夫人也不多说,就让他看这些带着恶臭的食物。
那家将细细看了几眼,抽动一下鼻子,肯定说道:“回禀太夫人,这些东西至少都放了一个多月了。而且都是些残骨馊饭,看着不像是什么正经吃食。”
他是行武出身,言语之间仍然是粗矿直接,太夫人点了点头。追问一句道:“你能打包票吗?”
“那是当然!”
家将觉得老主母这一问有点多余,骄傲自豪的挺了挺胸膛,“末将年轻时跟着老侯爷在战场上厮杀,激烈时血流成河满地尸体。不管敌友就浅浅埋了,等大胜之后才会挖出妥善安葬——人死了三五天和一个多月,那臭味和腐烂程度绝对不同。不会搞混的!”
他本意是想说明自己不会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