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婢-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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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谎话可说是天衣无缝,但实情却是:锦衣卫任务繁忙。最近查到了金兰会这个大鱼,他需要日以继夜的忙活了。
他的最新任命,下午就已经送到:以副千户之职暂掌锦衣卫一个千户所!而明面上的军籍仍在旗手卫。方便他以此身份缉查叛党动静。
旗手卫中有好些是权贵子弟恩荫得官,他们几乎只挂个名,常年不在,因此广晟只需一两个月在那边出现一次,便不会引人疑窦。
锦衣卫在边军中有有安插密探,但京营一向被视为皇帝亲军不容他人染指,这次居然破例允许他这如此潜伏,实在是燕校尉的事让皇帝也大发雷霆:连上十二卫里也有金兰会的奸细,世上还有什么人真正可信?!
广晟下午接到赦命之时,纪纲甚至意味深长的告诉他:只要这次做出实绩让今上满意,马上就可以再升他做千户,甚至暗示他,未来连南镇抚司也可以由他掌管!
锦衣卫的同等官衔一向是比其他军卫贵重得多,一个千户走出去,就连二品武官也要对他阿谀奉迎,不敢丝毫得罪——可以说,只要不得罪那重要的几家勋贵,不去惹文渊阁那几位学士,在京城街面他几乎可以横着走!
这样的拔擢速度简直是骇人听闻,但广晟却明白,这其中风险甚大,弄不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放心不下小古和其他几个,想另行在外安置。
“少爷你才刚升官就要别宅居住,这会被人弹劾大不孝的。”
小古冷静的他分析,“就算你把我们偷偷放在外宅,可我们的身契还在侯府,他们随时可以上门把我们绑回去。”
广晟一愣,倒是觉得她说得有理,想起这侯府里满是算计的眼神,他心头一阵烦躁,反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小古眼神清明,含笑看着他,“这个府里只有一位主子是个明白人,少爷不如把我们都暂存她那里。”
“哦?”
广晟立刻反应过来,“你说的是如瑶妹妹?”
“少爷也这么想,可见我们是英雄所见略同。”
小古的大言不惭让广晟笑出声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翻覆()
笑完之后,却是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我是有同胞亲生的妹妹的……”
他苦笑着看着小古,继续道:“我亲妹妹如珍,是个名副其实的才女,不仅针线女工是上好的,诗词书画也都精通——只可惜这样的妹妹,有了竟是跟没有一般!”
小古隐约听过旁人的议论——好似这位如珍小姐秉性沉稳大方,平时侍奉嫡母王夫人殷勤,甚得看重。她一言一行都不肯行差踏错,与广晟之间也是来往冷淡。
广晟不愿多说这个心中隐痛,转了话题回到如瑶身上,“如瑶妹妹倒是个明理之人,她那小院也是门庭冷落没什么是非,秦妈妈又是她的奶妈,你们搬去那里倒也不错。”
想起如瑶的处境,却又有些踌躇,“太夫人和我那嫡母对她也颇为苛刻,你们住那里只怕要跟着受些委屈。”
“要说受委屈,在大厨房里我们都受了这么多年了,哪个管事和婆子都能在我们头上踩一脚,少爷你要是离家久了,我们要么被二夫人拎去小黑屋一顿板子皮鞭的,要么就是留在大厨房继续被人使唤——其他少爷小姐也不敢沾惹我们啊!”
广晟觉得这话有理——如瑶在后宅之中虽然常受排挤压制,但她毕竟是大房的姑娘,王夫人就算在吃穿用度上有所苛刻,却也不便手伸得太长去管大房的事——小婶子插手大伯子房里的事,是要被人笑话的。
所以,把大家都托付给如瑶,其实也是利大于弊的。
“我跟如瑶关系尚可,但先前也没频繁来往,这要怎么跟她开口合适呢?”
广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古自荐道:“这几天我去外面铺子财买些女孩子喜欢的物件,备一份礼由你去拜访如瑶小姐。秦妈妈再敲敲边鼓,十有**是能成的。”
“这倒是,这几天我忙昏了,买什么东西只能你自己斟酌了。”
广晟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递给小古,“除了买礼物,你自己看上什么也买回来便是,别给我省钱啊!”
小古看那银票,居然是四张一百两的,看广晟那架势却似满不在意,不由奇怪道:“少爷这是发财了吗?”
广晟不禁汗颜。这倒是疏忽了:其实锦衣卫中有所谓的份例钱,都是各处店铺豪商层层上贡的,越是位阶高当红的百户千户拿到的越多,他才去不久就分到了八百多两的银票,
“旗手卫里有同僚先借给我使着的,让我替他去参加京卫武比。”
他急中生智扯了这个理由,倒也不算完全撒谎:入春以后,京营往往会举行御前比武,有些是抽签上场的。但更多情况下则是挑选精英参加比试,永乐对弓马骑射步战都很是喜好,若是能在这场笔试中博得圣上青睐,那顿时就身价百倍了!
他是圣上钦点的人。旗手卫那边无论如何都会给他留个名额的。
“这倒是不错,以少爷的武艺,定然能把对手打得鼻青眼肿抱头鼠窜的。”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啊!
广晟哭笑不得了,没好气的瞪了这没大没小的妮子一眼。让她收拾几件衣服就带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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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近二更,万花楼的兰香阁中气氛凝重,楼外的戒备却是比平时更森严了数倍。
“七哥!你居然没死!”
秦遥白衣翩然出现在座位上。顿时引起众人一片声的喧哗鼓噪。
小古蓦然站起身来打量着他,只见他虽然面容略见疲倦,但身上却并无伤痕,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没死……但这条命,却是六指牺牲了自己换来的!”
秦遥眼中含悲,淡淡说了一句,却让在场众人都静默下来。
“六指他是个好孩子,家里没钱让姐妹免于充官罚没,他就主动以身相替,卖身当了戏子。为了吃梨园行这碗饭,他不仅剁了指头,还日夜苦练,就盼着有一天能赚上大钱,堂堂正正的恢复自由身回到家乡——他连梦里都喊着爹娘……”
秦遥的嗓音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他低下头,眼前却出现一条白色绣绿萼兰的帕子,接过擦了擦眼睛,再抬起头却发现是小古,两人目光相触,各自看见眼中水光。
一句多谢还没说出口,却听旁边有人冷哼一声,一块帕子带着香风被狠狠的丢在地上。
宫羽纯感念身世,也是听得珠泪盈盈,见秦遥双目悲愤交加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摸出袖里的香帕要递过去,却又有些犹豫,就在这犹豫的当口,小古已经抢先一步送了。
一股酸意涌上她的心头,宫羽纯狠狠的抹了一下眼泪,好似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岳香楼是我们的重要据点,现在竟然被锦衣卫查抄,还折损了我们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还有燕校尉那个叛徒也留不得!”
小古想起燕校尉面对尸体时的那一刻犹豫,以及他身上的伤痕累累,但看到众人愤怒喷火的眼神,却只得心中暗叹一声,不再言语。
“幸好七弟这位徒弟深明大义,毁掉了所有的文书密件。”
坐在上首的景语终于开口了。
他端坐在帘幕之后,嗓音不急不愠,随即却对着老八聂景道:“你在太医院那边混得怎样?上次说起的药可有办法弄来?”
这个话题转得突兀,不仅聂景,连在场众人都为之一愣。
聂景上次治好了广仁的头伤,便受到侯府及几家姻亲的看重,不仅常常让他问脉诊疗,还想法把他从药房杂役的身份上调了出来,如今已是太医院下属御药局的一名“直长”了。
虽然身份略有提升,但直长只是比药童和杂役要高些,但基本上只能负责调配药材和汤剂,还不够资格跟几位太医说话,更不用说到御前伺候了。
“我是外面进去的,不是出自京城和燕王府的医药世家,所以始终不得太医和御奉的看重,只是让我看着熬煮药膏打磨蜜丸。”
聂景说到这却是毫无气愤不平之色,又继续道:“不过我每日早到晚退,平时做事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大家经常拜托我帮忙代班,大哥要的药材不是特别紧要贵重,我倒是偷偷藏了些。”
聂景从荷包里掏出三只瓷瓶放在小几上。
“嗯,很好——这是我下一步要配的药物。”
大哥从帘幕后又递出一张纸,上面墨迹宛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却让聂景吓了一跳,目光从纸面到帘幕来回了三次,这才狐疑的问道:“大哥确定是要这几样?”
“恩,你照着方子抓药便是。”
小古冷眼看着,心中响起了警铃:阿语又要搞出什么事来?!
她凝视着那缓缓收回幕后的右手——雪白细腻,修长而温文,在幽幽灯火下宛如羊脂玉般剔透,却是比女子的手更多了几分刚硬的线条!
这只手是柔和温柔的,曾经替她擦去眼泪拯救她于危难之间,在漫漫长夜里秉笔写信,以良言诤言抚慰她那惊惶不安的心,到最后,也是这双手,在灯下决绝的烧去了她的庚帖,断去了那三生石上的姻缘红线……
而如今,这只手,却是染上了无穷的血腥与暗黑,在无声息间掀起京城的波澜诡谲!
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浓黑眼睫颤动之下,却是遮住了眼底的忧悒与隐痛。
“燕校尉是彻底成了叛徒,可如今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还有两个隐患……”
景语意味深长的说道,却不碰小几上的瓷瓶,只是对着宫羽纯道:“三妹,那个石巡检,由你负责让他长眠不语——拿走左边第一只瓷瓶,去完成你应尽职责吧!”
宫羽纯脸色发白,眼中却是光芒闪动,她咬着唇走过去,拿起瓷瓶,却是倔强的昂起头,看向众人,“此人由我负责,我不会让金兰会之名蒙羞!”
“至于黄老板……”
景语轻飘飘的语调,好似在说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小古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升起不详之感——
“他自己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一句冰冷无绪,却是宣告了黄老板的死期,小古心中一动,不禁开口道:“不试着救人吗?”
虽然有帘幕遮住,小古却仍能感觉到,那一双冷漠犀利的眼眸停留在自己身上,瞬间似乎有冰与火交缠燃烧而过,让人心头一凛!
“十二妹,你愿意一试吗?”
冷漠的嗓音带着兴味,却让小古皱起眉头——这般好整以暇的回答,显然是对方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反应,专程在这等着她呢!
又是跟上次那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心升愠怒、非常不爽,于是直截了当道:“大哥又有什么妙计,你倒是说个清楚,也省得我把戏演砸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话赌气中带着挑衅,如此明显的火药味却是让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十二妹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为何这次却语气辛辣不善,夹枪带棒的跟大哥呛上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战()
帘幕后那人并未发怒,反而发出清朗的笑声,“十二妹真是外有娇媚之姿;内秉风雷之性。”
这本是一句风雅的调侃,不知怎的,小古却觉得耳边**辣的,心中却是五味俱全: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她似笑非笑的扯动嘴角,冷声道:“我却觉得,大哥你才是秉风雷之性,怀刀斧之心,却又具菩萨之相。”
在场众人大都是官宦出身,听着这话脸色都是一变——比起大哥方才的调侃,小古这话的含义却是严重了,简直是指着他鼻子说他城府深重心机诡诈!
小古说完,只觉得胸中那口气略有消退,也不看众人脸色,径直站起道:“空谈无益,大哥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没等她迈出一步,从帘幕后飞出一张宣纸,卷成一个小轴射向小古,她顺手一抄接住,打开一看,竟是景语亲手写的行动计划。
“十二妹若是看完了,没什么异议的话,就请拿起桌上最中央一只的瓷瓶。”
小古的目光看向方才聂景放下的剩下两只瓷瓶——原来,其中一只竟然是为她准备的!
她微微一笑,将瓷瓶收在怀中,转身离去,只是剩下众人惊疑不定。
“各位兄弟姐妹不必惊慌,这次锦衣卫摸上我们的据点,满城搜捕,是要把我们金兰会一网打尽的架势——既然纪纲有此雅兴,我们就陪他玩一局!”
景语的嗓音含笑而淡定,但在说到纪纲的名字时,却是变得轻渺而诡秘,一字一字从舌尖滚过,那般切齿的惦念缠绕之下,一种阴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