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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隋宫烟云-第45部分

小说: 隋宫烟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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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的意思是……”沙钵略可汗眉毛一挑,饶有兴致地盯着长孙晟。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长孙晟仰身搭箭,稳稳地拉开长弓。他轻而易举地注入千斤之力,拉得那弓弦满如月。犀利地注视着天上的两只花雕,目光如炬,长孙晟微微侧身调整好角度瞄准两只猎物,手指猛地一松,“嗖”地一声离弦的箭飞驰而出直上青天,一雕入腹一雕插颈,贯穿而出。

    “射得漂亮,真是一箭双雕啊!”沙钵略可汗带头喝彩。一旁的宇文玉瑗不禁也向长孙晟投以惊赞的目光,但仅一瞬间她就将自己微妙的情绪擦得一干二净,眼帘微垂,淡定地坐在马上,听可汗对在场的贵族子弟和士兵们不断夸赞着长孙晟的勇武。

    沙钵略可汗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竟来了一句:“我看从今天起,每月初一十五所有贵族子弟都来此行猎,由长孙晟将军亲自教导大家弹射。”

    此语一出,得到了在场众人的积极响应,但长孙晟却面露难色。沙钵略可汗见他神色有异,皱着眉问了句:“长孙将军,难道你不愿意?”

    长孙晟赶忙答话:“承蒙可汗看得起我,这可是我的荣幸。只是——”他抿了抿嘴,颔首继续道:“我护送公主和亲到此已有些时日了,如今公主在此安顿得很好,我也是时候回京城复命了。”

    “这可不成!”沙钵略可汗脱口而出,他不舍地看向长孙晟,坚定地说:“我与将军二人还没相处多少日子,我可不会就这样放你走!至少也要留到年底再说回去的事!”

    长孙晟感觉到沙钵略可汗虽言辞强硬,却深深透着一股诚恳的挽留之情。他沉吟片刻后涩涩一笑,对可汗点头道:“大汗有令,我又岂敢不从?”

    沙钵略可汗豪迈地捶了捶长孙晟的胸,大声道:“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回去喝酒、吃肉,好好庆祝一番。”

    。

    三天后的晚上,沙钵略可汗外出巡视部落,提前告诉千金公主今夜不会回来,让她早些休息。但直到申时,千金公主还没有就寝的意思,而是派侍女阿离去把长孙晟请到自己的穹庐来。长孙晟不知公主为何要与他相见,在阿离的接引下忐忑地拉开门帘,进入公主居住的大帐。

    此时,宇文玉瑗正在写字,也不抬头去看。没等来人走近拜见,便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长孙将军不用多礼了,直接过去坐吧。”

    “这……”长孙晟微愣,怯怯地瞄了一眼神态安然正提袖轻书的千金公主,一股没来由的心慌意乱顿时涌了上来。

    “将军怎么还在那站着,难道要我亲自为你引位?”宇文玉瑗刚好写完一张纸,搁下笔看着自己的字迹,似乎只是心不在焉地随口一说。

    “不敢,不敢……”长孙晟不禁打了个寒颤,局促地走到早已安置好的软垫边,极不自然地跪坐上去。

    宇文玉瑗又添上一张纸,执笔蘸墨,笔尖刚要落上纸面,却戛然顿住。她摇摇头,将笔放下,拿过之前写的那张纸凝神而视。“这里的冬天来的真早啊,也比长安冷得多——”公主毫无预兆地感慨了一句,看似漫不经心间眼睛却微微一挑,暗自窥视长孙晟的举动。

第二十七章 一箭双雕(下)() 
长孙晟垂头僵坐,脸上坚毅的线条在晕幽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确实如此,我也深有同感……”说到这里他停了停,迟疑片刻后才沉静地抬起头,慢慢说:“天越来越冷了,公主要注意适当加些衣服,保重身体,当心着凉。”

    宇文玉瑗对那番关切之词毫不在意,自顾道:“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冷了,起笔总是觉得不顺手。写了这么多,没一张看着顺眼的。长孙将军既然在这,不如你也帮忙看看。”

    “我就是一介武夫,怕是看不出什么……”正说话间,却见公主已经将几页布满小字的纸交给一旁的侍女。长孙晟也不好再推辞,从走过来的侍女手上接下公主的笔墨,一页一页认真仔细地端视起来。

    宇文玉瑗趁这期间吩咐侍女拿了件软裘披在身上,又道:“阿离,炉子里的火已经烧得不旺了,你去给我换一个新的。把那些炭烧得透了再拿进来,别像上午那样,端了个冷炉子进来。”

    长孙晟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全神贯注地欣赏手中公主的字迹。

    阿离出去后,宇文玉瑗解开身上那件沉厚的裘衣,主动起身走到长孙晟身边。她与他相对着席地而坐,轻声细语地问了句:“长孙将军,我的字写得如何?”

    “第一眼看风范端雅,再细细品味,字里行间还透着些女儿家的娟秀。”长孙晟如实说出自己的感想。

    宇文玉瑗翩翩一笑:“将军过奖了。”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扫视了下长孙晟,而后注视着他,红唇微张:“你刚才还提醒我注意加衣裳,而你自己的衣服却是旧成这样,这两臂处磨损得如此厉害,怎么还不换新的呢?”

    长孙晟忙避开公主微灼的深眸,转首看向自己的两只胳膊,尴尬地抚着臂边泛起毛茬的部位,解释道:“多谢公主关心,这皮衣也没穿多久,只是我终日练武,所以才多有磨损。但是不碍事,我一向都是如此,已经习惯了,就算衣服破了,稍微补补也还能再穿一些日子呢!”

    “原来将军还是个节俭之人。除了相貌英伟、为人稳重、箭术神勇,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品性。”宇文玉瑗唇边抿起淡淡的弧度,整个人有意无意地向长孙晟身边靠拢,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容人遐想的意味。

    随着千金公主的靠近,一抹女子身上靡然幽甜的体香飘入长孙晟鼻中。而晕黄的烛光恍恍间更使公主美艳的容颜平添了三分妖冶,竟似乎有些扭曲……长孙晟顿感浑身不自在,他摇头眨眼,再一抬头却见千金公主已经站了起来。

    “今日让你来,其实是有个东西想要给你——”宇文玉瑗细细凝视着呆愣在一旁的长孙晟,温和地笑了一下。她从木箱中取出一块暗褐色的东西,回过头见长孙晟依然有些发怔,便直接将那软布硬塞给他:“这个箭筒套是我亲手缝制的,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用,先拿去试试吧。”

    “这……”长孙晟木然地看着千金公主,转而又低头把目光投到那箭筒套上。“我、我、我……我不能收……”他说得结结巴巴,不知为何每当面对这个女人,身上竟全无一点常日里的威武之气。

    宇文玉瑗弯下腰,把脸靠到长孙晟面前,引他看着自己:“将军不必多虑,我送此箭筒套给你,也是为了嘉奖将军。上次外出行猎将军一箭双雕,真是为我大周将士立威。那精准的箭法,敏捷的身手,也让我叹为观止。我身为公主,真为大周能有将军这样的人才而高兴,但初来此地也别无长物,只能缝制这箭筒套,略表敬意。祝愿将军日后百发百中,骑射之技更加精湛,有机会得以大展拳脚,为国效劳。”

    长孙晟生怕唐突了公主,脑袋低得仿佛就要钻到怀里。他沉吟不语,宇文玉瑗也不逼他,转身回到书案前坐下,将方才扔在地上的裘衣捡起披在身上。

    少顷,长孙晟终于抬起了头,如炬的眼神镇定坚毅,漾起闪亮的光芒。下一刻,他猛地起身大步跨至公主案前,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承蒙公主看得起我,收了这个箭筒套,今后我一定勤加习武,争取早日在战场上建功,不辜负公主的厚望。”

    宇文玉瑗满意地点点头:“时候也不早了,明日适逢十五,你还要教习贵族子弟骑射,赶紧回去休息吧。”

    长孙晟行礼告退,心里却又涌起丝丝不舍,他加快脚步走得急促不安。宇文玉瑗没有再看长孙晟,她柔柔地抬起手不停翻转,审视着指尖的蔻丹,眸光如清水含烟,隐隐起了微妙的变化。

    。

    次日清晨,一夜都没睡得安稳的长孙晟早早起床。洗漱后,他独自策马外出,赶到靶场时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

    出乎意料的是,早有一人在此晨练,看看远处的箭靶,就知道他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长孙晟翻身下马,待微微走近后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晨起在此练习射箭的竟是沙钵略可汗的弟弟处罗侯。

    其实对处罗侯长孙晟并不是很熟悉,只是在一些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不过在突厥这段时间,私下里他也听了些是非风雨,传言这处罗侯深得突厥民心,所以沙钵略可汗对他略有忌惮,处处提防。

    想到这里,长孙晟忽然萌发出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种奇妙的直觉指引着他,此人也许会给自己带来意外收获。但长孙晟还是决定以静制动,他没有再看处罗侯,而是走到一旁先去拴马。

    片刻后,背后突然有人唤了声:“长孙将军,来得这么早啊!”

    长孙晟回头一看,见身背弓箭的处罗侯正朝他走来,忙笑道:“特勤来得比我还早呢。方才见你正在专心练习,就没有贸然上前打扰。”

    处罗侯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一言一行彬彬有礼:“将军能文能武、智勇双全,之前更是一箭双雕,让我大开眼界,可真是当世奇才啊!”

    长孙晟见这位沙钵略可汗的弟弟有意向自己示好,于是同样恭敬地回了一礼,笑着道:“过誉了,实在是过誉了,真让我愧不敢当。反观特勤你才是器宇轩昂、贵气逼人,又晨起刻苦操练,想来文治武功皆在我之上。”

    处罗侯脸色微变,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一庸人,只是希望勤能补拙而已。也不怕你笑话,其实今天是我第一次来得这么早,在将军面前,我真是感觉无地自容了。将军响当当的声望那是名副其实,我早就对你的骁勇和才智钦佩不已了,只是前几次见面,都没机会和将军你好好倾谈一番,今天真是天赐良机,我定要与将军好好聊聊。”

    长孙晟欣然应道:“能和特勤畅聊,真是我的荣幸。只是——我大周人才济济,我在军中实在是微不足道啊!而特勤你就不要再自谦了,你身份高贵,作为沙钵略可汗的弟弟,一定是势尊权重啊!”

    处罗侯苦笑一声,他稍有沉默,良久后才似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压低着声音缓缓说:“沙钵略可汗是大可汗,统领整个突厥。但是将军知不知道,他的下面还有四大可汗?这四人虽然听从大可汗的号令,但各有部众和居地。而我虽然是大可汗的弟弟,但却不在四大可汗之中。”

    长孙晟吃了一惊,忙道:“虽然来此也有些日子了,不过除了忙着处理陪嫁的各项杂事,就只是和可汗一起外出游猎,你们内部的情况,我确实不知。”尽管面上显出讶然的表情,但长孙晟心里却是从容淡定,默默琢磨着这处罗侯主动向自己透露突厥内政,究竟意欲何为。

    “别说将军你了,其实很多突厥百姓也不通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处罗侯为驱散长孙晟的疑云,耐心解释下去:“话说这一切还是源于佗钵可汗死后,贵族之间为争夺继承权,而引发了一系列事件,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势。”

    “权力争夺想必定是复杂无比,自古皆如此。”长孙晟摇着头沉沉地感叹了一声,转而盯向处罗侯,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处罗侯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长孙晟的一番深意,又像是刻意避开与他对视,迈步转身负手而立,继续把话说下去:“其实佗钵可汗的汗位是当年木杆可汗舍弃了自己的亲子,传给他这个弟弟的,所以佗钵可汗临死前叮嘱他的儿子菴罗,一定要让木杆可汗的儿子大逻便为可汗。但大多数突厥贵族都以大逻便母亲身份卑微为理由,而拥戴菴罗。大逻便不得立,心中不服菴罗,总遣人辱骂他。菴罗控制不住局面,所以让位于我兄长摄图。沙钵略可汗继位后为平衡各方势力,令菴罗为第二可汗,大逻便为阿波可汗。加上一直归附我们的西突厥达头可汗玷厥,还有高昌以北的贪汗可汗,一共有五大可汗。”

    听过这一番话,对于处罗侯的用意,长孙晟心里已经有数。他保持着高姿态,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哦,果然如此纷杂啊……”

    处罗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似很委屈地说:“将军这下该清楚了吧,我虽然身为沙钵略可汗的弟弟,但是在突厥其实势力最弱,人微言轻。只怕日后……”

    “咳咳……”长孙晟握拳抵着下巴轻咳了两声,有意将处罗侯的话打断。“特勤不要意志消沉,现在只是一时之况,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上前一步拍了拍处罗侯的肩膀:“时候还早,不如特勤和我一起去那边的山林里走走,你看可好?”

    “好,好……”处罗侯顿时喜笑颜开,不停地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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