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小记-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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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十七郎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低头亲了亲卢八娘略仰起的脸,笑着说:“你比公主还尊贵呢。”
“那是自然。”卢八娘轻轻哼了一声,鄙夷的神色更显她高贵万分,然后她又说:“我也一样会淮北军大营交税赋,暂且定为每年五万石粮食、一千石盐,一千石咸鱼怎么样?而且淮北军也分出一部分由我负责一切供应,就算是盐城的兵马。”
第六十七章 谋图发展淮王心计跋山涉水吴琏送马(一)()
卢八娘是在与司马十七郎谈判,争取自己的权利。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婚姻生活的她,完全明白用什么样的语气和态度与自己的丈夫谈判更容易获得胜利。
对丈夫,要是拿出前世在谈判桌上的气势来,那就等着吃亏吧,特别是司马十七郎这种思想特别正统的人。卢八娘完全懂得司马十七郎的弱点,怎么说才能得到他的赞同,“我把自己的铺子全卖了,那么多的掌柜投奔过来,他们又都是商人身份,总不能要你来安排,只好在盐城谋个出路了。”
想到卢八娘为了自己已经倾家荡产,司马十七郎的心就完全软了,“那好,明天我会对大家说,盐城是王妃的汤沐邑,别人不许插手。”然后他嘱咐卢八娘,“明天我宣布后你要拒绝两次,然后再把交的税赋数目说给大家听,事情就可以定了下来。”
“十七郎,你真好。”卢八娘感动地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她是真心感动,男人能做到司马十七郎这一步的并不多,世上有多少男人,只要一谈利益,马上就变了脸。
“现在我们只有三个县,等将来我拿下淮北所有的土地,一定给你一个最好的郡国做汤沐邑,那时我也不要你交任何财物,所有的税赋你随便用。”
卢八娘的最高理想就是这样,她抽出手说:“我们击掌为誓吧!”
“王妃,你放心,我一辈子都会对你好。”司马十七郎很认真地与卢八娘击掌,然后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的眼睛说:“你是我的正妻,我们生同床死同穴。”
卢八娘笑了,“我信你。”
谈判非常成功,卢八娘得到了一个县的所有权、自治权,还有可以自己组织军队的权利。若用前世的话来说,卢八娘已经把自己在淮北军的投资转化为股份,记在自己名下。
卢八娘之所以要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还是用前世的理论解释比较清晰:夫妻二人一同创业,拿出所有的积蓄,又从双方亲戚家里借了钱,成立了一家公司,男方负责主营业务,女方负责财务文秘等杂事,在登记企业所有人时,大部分情况就直接记在男方名下。
但是,公司发展起来后,有很多女方会因为家庭子女等等原因对公司的管理慢慢放松,甚至退出公司。于是最常见的事情就发生了,男人成为成功人士,风光无限,相濡以沫的妻子则到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了。
这种情况下,女方就完全被动了,忍气吞声也好,怒而愤起也罢,很难拿回她应得的。即使法律上支持她拥有一部分股份,但作为公司的负责人,男人有太多的办法对付她了,转移资产、假造帐目等根本无法破解,最蠢最笨的女人还会被人扫地出门。
眼下的卢八娘的情况其实比上面说的还要糟,所谓男女平等的社会都会发生的事情,在男权社会就是必然的。淮北王妃倾尽全力支持淮北王北上,将来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淮北王拥有了淮北大片的土地,但淮北王妃却什么也没有。
随着淮北军一步步走上正规,淮北王妃必然要退出淮北军的管理体系,她以后只是淮北王的附属,淮北王如果有良心,那么她会一直拥有淮北王正妃的位置,她的儿子会拥有淮北王世子的身份。但是论起实力,淮北王随时可以将王妃及世子完全碾碎。
卢八娘才不要这样呢,她虽然还算相信司马十七郎不会废了她,也不会废了旭儿的世子之位,但是如果把自己和儿子的将来只寄托在一个人的良心和正义上,有着丰富人生经验的卢八娘决不能认可!
道德、正义、良心,诸如此类的东西是那样的美好,也真实存在于社会和人心中的,但是不管是任何人,特别是女人,完全指望这些活着就是傻子。
卢八娘永远不会放弃权利和金钱,它们是世上最可靠的东西,没有之一,有了它们,就是一些不太可靠的都会变成真正可靠了。
之所以能这样顺利地成功,卢八娘是做了很多的准备,就说今天的时机,也挑得恰到好外。淮北军解决了生存的难题,真正稳定下来,并开始为未来策划的时候,就像前世做好了成立公司的准备,只待去工商局登记的时刻,这时候并没有利益纷争,最容易一击得中。
再早一些,什么都还没有,说了也不过白说,再晚一些,形成新的局面,就很难更改了。卢八娘心满意足在司马十七郎的怀里卧了一小会儿,见他早就心猿意马,便坐了起来叫人备水洗浴。
“我们一起洗吧。”司马十七郎把脸凑了过来,目光炯炯地在卢八娘身上扫来扫去。
“不许!”卢八娘斜睨了他一眼,“屋子这样狭窄,你想闹出什么让别人听了去吗?”
司马十七郎看看简陋的房子,便强词夺理地说:“我哪里想闹,只不过怕你着凉,给你帮帮忙而已。”
“我可不要你帮忙。”
“我帮你涂牛乳,再按摩一下,你不是也说我按得好吗?”
卢八娘以前在京城时偶尔会做奶浴,自从生了孩子后,她更觉得自己需要加强保养,于是便将奶浴列为日常。所以呢,表面上看她的生活简朴得多了,但其实她在意的东西却一点也没少,好在司马十七郎从来都觉得她应该享受高人一筹的生活,从来都极赞成。
司马十七郎果然硬是进来帮她用牛乳按遍了全身,等冲洗净了进了卧室,**就烧了起来。
过后卢八娘嗤笑他,“天天过来,怎么还这样猴急!”
“要是在浴室可以,就在那里了。”男人的脸皮都是越变越厚的,司马十七郎爱不释手地在卢八娘的身上轻抚着,“生了孩子,肌肤越发细嫩了。”
“明日你也用牛乳在脸上擦擦,瞧瞧这脸上的皮,摸起来都能把我的手划破了。”卢八娘又摸了下去,“还好,身上倒没被风吹糙,要么我就不让你上床了。”
冬日里整日在外面练兵,司马十七郎的脸确实沧桑了些,但其实卢八娘是喜欢这种硬汉风格的,只是她不肯说罢了。
司马十七郎被她逗得一笑,“我把脸洗得像你这么白嫩,就不必上阵打仗了。”
“不是说有人做了面具带着打仗吗?”
“那也是个办法,但是我习惯于亲自出现于阵前,非常鼓舞士气。”
“那在阵前你怕吗?”
“怎么会怕呢?”司马十七郎不由得将王妃抱得紧一点,他早已经发现王妃虽然才智出众,但毕竟是女人,很多想法与自己非常不一样,“有我在,你什么也不必怕。”
卢八娘竟然坦然地承认,“我有时确实有些莫名的害怕,但有儿子在就不怕了,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
听了这样的话,一种伤感涌上了司马十七郎的心头,“你不必把她放在心上。”
她当然是指薛侧妃了。
其实卢八娘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就是她今天提出要把盐城划归自己所有,也不是因为薛侧妃的出现。这是她答应嫁给司马十七郎时就确定的长远规划,即使她嫁给别的男人,也一样会为自己打算,甚至完全撇开那个男人只一心为自己呢,现在她已经很为司马十七郎付出了,从来都把两个人的利益放在一处。
对于司马十七郎以为自己受了薛侧妃事件的影响,卢八娘其实也想到了,而且觉得这个还没有真正到来的薛侧妃促进了司马十七郎答应自己的要求,这样也很好,卢八娘从来都是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来达成自己的目标,因此她并不反驳,而是乖顺地答应,“好。”
这声好字答得太快太不假思索了,司马十七郎还是不能全信,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于是他身子一转,又压了上来。
卢八娘推拒着,“你也应该爱惜点身体了。”
责任这样大,天天忙碌不停,每晚还要辛苦,为了自己能早日怀孕,司马十七郎真是蛮拼的。
“再给我生个女儿。”司马十七郎略用了点力就把卢八娘完全压制住了。
“可是想早生孩子每天晚上做一次就够了吧。”卢八娘说。她也想再要一个孩子,但是她却希望是男孩,因为作为女人,她吃过很多的苦头,唯恐自己生下的女儿也会有同样的痛苦,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男权的社会。
“我就是想要。”司马十七郎马上封住了王妃的嘴,他确实想再要一个孩子,但是两人间的亲密却不只是为了孩子。司马十七郎有很多感情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清楚,比如说对于纳薛侧妃,他经过反复思考,最终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而且也得到了王妃的同意,但他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看着王妃沉沉地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司马十七郎琢磨着,要尽快再给王妃一个孩子,让她在一两年内没空关注薛侧妃,也给自己时间向她表明自己最喜爱最敬重的只有她,再帮她改掉那奇怪的怪癖,以后两个还是要同床同枕。
其实之所以没有拒绝薛表叔,也不只是为了五千石粮食,而是因为薛表叔提出联姻后,提醒了司马十七郎进一步想到了陶尚两家,如果能在这两家里各纳一位侧妃,改善与两家的关系,将来顺利地将他们置于自己的麾下,淮北的形势马上就不一样了。
由此看来,以后还会有别的家族需要联姻,就像皇祖父当年纳了好几个世家女平衡朝中的局势,父王和几个王叔都想办法多纳几个家里有权势均力敌的侧妃帮忙夺嫡一样。
这种手段,生于皇家生于皇家的司马十七郎见得多了,他不需要特别学习就深谙其中的道理,也能飞快地掌握使用方法。
第六十七章 谋图发展淮王心计跋山涉水吴琏送马〔二〕()
在卢八娘的热切盼望中,吴琏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在离开楚州十多天后,陈春煊在那条已经废弃了的古道上找到了正在艰难前行的吴琏一行。
原来吴琏刚刚接到卢八娘的消息,益州氐族齐挺恰好开始了封锁州郡。在这种形势下,吴琏果断地带着人员和所有的牲畜借着放牧的时机走上了那条古道。带着上万只牲畜躲避官府,长途跋涉实在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冬季。
这一路上遇到的困难应该可以写上一本情节曲折的书,官兵、世家、强盗、小偷轮流上阵,还有寒冷、雪水、道路不通种种天灾,但吴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把大部分的牲畜都带了出来。
陈春煊带人找到到吴琏,帮助他向楚州行来,并写信向卢八娘建议,派船在楚州接应他们,分出一部分人马走水路,应该能更迅速更安全,也能保全更多的牲畜。
卢八娘自然同意,她先派人送回信给吴琏和陈春煊,然后马上调集船队向楚州行去。船队是丁桂从吴郡带过来的,自然归到了盐城,也就是卢八娘的名下。她便让丁桂的一个弟弟叫丁槿负责船队,把打鱼的事情先放了下来,全力去接吴琏。
又过了七八天,第一批船队就回到了淮北军大营,运载的除了牛羊外,还有一些羊皮、牛皮、羊毛、畜肉等物资,这其间有吴琏从益州带出来的,也有路上冻饿伤而死的牛羊留下来的,因为是冬天,还能保存得住。
下面的两批船队上装载的都是牛羊了,最后还有一些马匹。按卢八娘事先统筹安排,其余的马匹从陆路走,穿过楚州向东,到淮河最东部,估计他们到达的时间,正好船只已经腾出来,再接应所有的马匹过河。
终于所有的人、牲畜都在腊月二十八到了淮北军大营,吴琏和陈春煊只与大家打了个招呼,就都累得倒下睡死了过去。吴琏是不消说了,带着几十个人,赶着上万只的牲畜走了上千里路,人已经瘦得有些脱相了。陈春煊也好不到哪里,楚州一别时,衣锦腰玉,风度翩翩,现在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看不出颜色。
这次吴琏的到来,引起了比丁桂到时还要大的轰动,其实计算物资的价值此番并不如丁桂带来的丰厚,但几千匹马却把军中男儿的目光牢牢地吸引住了。不只是因为男人从本性就喜欢马,而且还是因为骑兵在这个时代意味着更强的战斗力,更大的获胜机会。
司马十七郎和卢八娘早就安排了围栏,又找了些懂得照料马匹牛羊的军士前来帮忙,让吴琏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