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尽笙歌-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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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座的梓笙紧张的绷紧了身子,僵直的脊背上开始有些冒冷汗,一旁的王翦自然看得出来,便偷偷伸出手,在案几下面轻轻拍了拍梓笙的手背,笑着说道:“没想到我们念卿将军竟是个翩翩美少年啊。”
梓笙偏过头,正对上王翦那双眸子,王翦微微点了点头示意梓笙放松下来,梓笙看到这样的王翦,心中也逐渐平缓下来,微微点点头。这时又听王翦小声地在自己耳畔说道:“念卿,今晚我在身边陪着你,别怕···”
王翦话音刚落,就听见赵高高声说道:“昌平君,昌文君到。”众人就见二人宽衣博带,缓缓的走到王座两侧的上座,落了座。
如此一来,诸位宾客已经到齐,赵高看了看时辰,微微点了头,便快步走上台阶,在王座旁站定,缓了口气,大声宣布道:“陛下到···”
秦王政十六年(二)()
赵高话音一落,刚才喧闹的大殿霎时安静了下来,众位文臣武将纷纷起身行礼,站在台阶下的梓笙紧张的低着头,直咽口水,手心里满满都是冷汗。
不多时,就见嬴政从内殿里缓缓走了出来,挺拔俊美,在柔和的灯火下,一身黛紫色长衫衬却反而衬得嬴政清冷孤高,嬴政走到王座前,双手一抬,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日乃是宫宴,诸位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谢陛下。”台下顿时哗哗然一片谢声。台上的嬴政居高临下,一眼便看见一身水色长衫的梓笙低着头站在那里,嬴政嘴角划过一丝浅笑,开口说道:“诸位都落座吧。今日无君臣之礼,诸位开怀畅饮便是。”说罢,嬴政也一甩袖子落了座。
霎时间,大殿上乐声四起,丝竹琴瑟,埙萧编钟,缓缓倾泻成一曲曲流转在众人耳畔,嬴政举起酒樽面向王翦和梓笙高声说道:“此前秦赵一战,我秦军亏有王翦和念卿二位将军,才得留存兵力,转而攻韩,为此,寡人敬你们二人一樽。”
梓笙本就紧张,一听到嬴政突然说要敬自己,便连忙低下头从案几上拿起酒樽,双手有些发抖,本能的往王翦身后躲,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旁边王翦说道:“承蒙陛下错爱,王翦和念卿愧不敢当。”
“王翦,你这么说是不打算喝寡人敬的酒了?”嬴政眉毛一挑,故意说道。
“王翦岂敢,陛下敬的酒,当然要喝。”说着王翦便一仰头将酒樽里的酒喝光了,梓笙一见,也连忙学着王翦,一仰头便将酒樽喝了精光。
嬴政见状笑了笑也一饮而尽,便放下酒樽,梓笙小心的用余光看着嬴政,知他喝完了酒,便长舒了一口气,也轻轻放下酒樽,正暗自庆幸着过关了的时候,却又听到嬴政一阵和缓的声音说道:“哈哈,此次若非没有念卿的良计,恐怕秦军要折损甚多啊,来,念卿,寡人单独敬你一樽。”
梓笙一听,心里一惊,只得又将酒樽倒满,低着头高高举着酒樽,粗声说道:“陛、陛下过奖···”一说完,便迅速的一仰头将酒喝了精光,又将脸埋在宽大的袖袍后面。
看到这的嬴政心里不禁好笑,双眼直直的看着梓笙,轻声问道:“怎么···今日念卿将军身体不适?”
“回陛下,念卿无碍。”
“既然无碍,又为何一直遮着脸不让寡人看看呐?”嬴政斜睨着梓笙故意问道。
藏在袖袍后面的梓笙低着头紧咬着嘴唇,突然想起尉缭子之前告诉过自己的话,如今他是秦将念卿,不是什么秦梓笙,想到这的梓笙暗自下了决心,放下遮在脸前的袖袍,缓缓抬起头,看着嬴政说道:“陛下,念卿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不免有些紧张,还请陛下恕罪,念卿甘愿自罚一樽。”说着,梓笙就又倒了一樽酒喝了精光。
一旁的王翦看着梓笙这番举动,轻轻冲梓笙点点头,梓笙意会,也便冲王翦微微点了头,台上的嬴政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如此一来,嬴政便更加确信这念卿就是秦梓笙,想到这的嬴政眼底泛着精光,眉梢一挑说道:“念卿将军真是好酒量啊!”
梓笙只是点点头,向嬴政一拱手行了礼,便将身子转向对面的李斯,李斯见状也拿起酒樽敬了梓笙一樽,梓笙微笑的回应着,也开始渐渐地适应了这环境。
大殿上的音乐逐渐变得明快,众人几杯酒下肚之后也都开始眉开眼笑的相互攀谈起来,不一会,台上的嬴政就见梓笙身边围了不少人,争先要和梓笙喝一杯,众人这也都是头一回看见这念卿将军,都没想到是如此一个年纪轻轻的翩翩少年郎,便也都好奇来看看这念卿将军到底是个什么人。
梓笙推脱不了,只好笑着起身,一一和众人换过酒樽,一旁的王翦知道梓笙不胜酒力,况且又在这秦宫宴会上,嬴政也在上面看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王翦拿起酒樽接过话茬说道:“诸位大人,怎么只顾着和念将军喝酒,就把王翦给忘了啊?”
众人一听又连忙倒满了酒,打趣说道:“王将军这是哪里话,来来来,喝酒,喝酒。”
王翦笑着往前一步正好挡在梓笙身前,替梓笙挡了这些酒,看着王翦一樽接一樽的下肚,梓笙担心的扯了扯王翦的衣角,王翦轻轻偏过头微笑着看着梓笙,没有说什么便又回过头继续喝酒。
台上的嬴政冷冷的看着这一幕,握着酒樽的右手上,骨节微微泛白,看着被众人和王翦护在身后的念卿,微微泛红的脸颊像极了那年在大殿上被自己强吻的梓笙,嬴政有些醉了,心中却又有些恼火,看着台下乱作一团的众人,皱着眉高声说道:“赵高!去将姝儿请过来,让她来给诸位弹一曲助助兴。”
一旁的赵高一听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姝儿是谁啊?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嬴政说的是燕国公主,想到这的赵高连忙一拍大腿,轻声说道:“诺,赵高这就去。”
不一会,大殿上的音乐变得和缓而舒服,众人也都回了各自的位置,早就听说这燕国公主乃是天人之姿,如今没想到竟能有幸一睹芳容。没过多久,众人就见一抹淡紫色裙摆缓缓的出现在门口,曳地的裙摆划过长长的大殿,缓缓的停在台阶下,燕姝微微曲了腰身,映着大殿内的红色帷帐,面若桃花。
自打燕姝一进门,众人的目光便纷纷停驻在燕姝身上,这般清丽婉约的人儿倒真是担得起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燕姝拜见陛下···”台下的燕姝朱唇轻启,一声陛下叫的犹如环佩叮咚,悦耳动听。
台上的嬴政高挑着眉,余光斜睨着台阶下的念卿,却未见她神情有半分变化,嬴政心中一堵,随手便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而却大笑道:“哈哈,来来来,姝儿快到寡人身边来。”
燕姝又惊又喜,这还是嬴政第一次唤她为姝儿,这还是嬴政第一次要自己走近他身边,燕姝来不及思索,看着王座上的嬴政,只觉得脚下的步子竟不听自己的使唤,一步步慢慢走向嬴政。
燕姝还未到嬴政跟前,嬴政便长臂一揽,揽过燕姝的腰肢,顺势一带竟让燕姝坐在自己身前,捻起燕姝胸前的碎发开始把玩起来···
从燕姝进门的那一刻,梓笙从始至终都未敢看过一眼,可是平日里本应清淡的淡紫色如今却浓烈的在自己眼前铺展开,压在心头,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念卿,念卿。”一旁的王翦轻轻推了推发呆的梓笙,低声叫道。
梓笙这才缓过神,转头对王翦说道:“怎么了?”
王翦轻笑着摇摇头,轻轻拍拍梓笙的肩膀,只低声说了一句:“有我在,没事的···”
梓笙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点头,默默地拿起旁边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樽酒,梓笙始终不愿意去看此时的嬴政,不愿意看到他旁边搂着另外一个女人说着那些自己似曾相识的呢喃软语。
台上的灯火尤为明亮,嬴政和燕姝的衣角层层叠叠的压在一起,燕姝从来没有与嬴政这般亲昵过,脸上自是带了几分娇羞,如今这般,再加上嬴政为自己准备的这身衣裙,是不是他已经放下了秦梓笙···想到这的燕姝心头一喜,端起案几上的酒樽娇媚的说道:“陛下,喝酒。”
嬴政低眼看了看燕姝手里的酒,又看了看台下的念卿,嘴角一扬,刻意抬高声调说道:“姝儿喂寡人喝如何?”
嬴政这一句话刚落,众人像被一声响雷炸开,一瞬间齐刷刷的看向台上,不消一刻又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可是众人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平日里秦王不苟言笑,怎么今日竟会当着众人的面与女人亲昵起来。一旁的赵高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么多年跟在嬴政身边,始终还是有些摸不透这秦王的心思。
看到众人如此反应,嬴政瞥了瞥台下的念卿,那一抹水色长衫就像夜空中的云朵,分明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嬴政心下一沉,仰头饮了燕姝递过来的酒,大声说道:“寡人听闻念卿将军精通音律,尤擅琵琶,不知今日念将军可否为大家助助兴啊?”
听到这的梓笙手一抖,酒樽里的酒洒了大半,嬴政这话分明就是在试探自己,这下要如何应对过去···
“哈哈,陛下,王翦与念卿将军戎马多年,这小子别提什么精通音律,就连有哪些调子都不知道,又怎会擅长琵琶呢。”还未等梓笙反应,一旁的王翦便立马起身说道。
“是啊,陛下,老夫这徒儿若论谋略尚有几分小聪明,可这音律之事···就连老夫也很是头疼啊。莫不是陛下错将别人听成是这小子了。”上座的尉缭子一听,也笑着捋着胡须说道。
“哦?那是寡人听错了不成?”嬴政眉毛一挑,反问道。
“回陛下,念卿确实对音律之事一窍不通,承蒙陛下错爱。”听到嬴政这么问,梓笙也实在坐不住了,起身便行了礼,恭恭敬敬的说道。
“···”嬴政盯着走到自己视线中间的念卿,这身形无论再怎么看都像极了梓笙,如今只是问了问她音律一事,便劳得尉缭子和王翦出面,嬴政心中已是十二分确定,眼前的念卿就是梓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秦梓笙。
“陛下,陛下,看来这念将军当真不会,许是陛下记错了···”看着发呆的嬴政,燕姝轻轻扯了扯嬴政的衣摆,轻声说道。
回过神的嬴政故意笑的暧昧,轻轻刮着燕姝的鼻尖,宠溺的说道;“是啊,姝儿说得有理,许是寡人记错了。”
大殿中央的梓笙见着这一幕,心中顿时像翻了盘,那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宠溺,那些曾经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所有如今却被他尽数赋予了别人···梓笙鼻头一酸,立马低下头不想再看也不想再听。
看到梓笙这般反应,嬴政心中顿时有了一丝光亮,这么久了,她终于有些反应了么?
秦王政十六年(三)()
台上的嬴政笑了笑,没有理会梓笙,反而看着燕姝,一字一句的说道:“姝儿,不如今日你就为念将军奏上一曲桃夭,也好让念将军感受感受这音律之美,如何啊?”嬴政似笑非笑的说着,却刻意将‘桃夭’二字咬的极重。
“陛下,姝儿的琵琶还是有所欠佳,如今这场合怕折了陛下的脸面···”燕姝有些羞怯有些害怕的低声说道。
“哈哈,姝儿怎会有如此心思?你可知,你这曲桃夭可是寡人听过最好听的,赵高!还不快将姝儿的琴拿上来!”
“诺!”赵高连忙转身去拿琵琶,一时间里赵高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捉摸不透嬴政这么做到底是要干什么。
嬴政刚才那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刚好一字不落的落进梓笙的耳朵里,他明知道那曲桃夭是自己送给他的礼物,那曲子里面饱含了自己太多太多的情绪,而如今物是人非,自己又如何希望他能记得当年那首曲子?记得那年自己的一袭红裙?今日,他不过是想羞辱自己罢了,自己竟还愚蠢的抱着一丝幻想!梓笙顿时有些无力,双臂垂在两侧,有些踉跄的回了座位。
“念卿将军这是怎么了?”嬴政的双眸里聚着光,映着梓笙的那袭水色长衫,语气里满是惊讶的问道,心中却感觉没来由的阵阵发紧。
王翦见状连忙将梓笙扶了回来,说道:“回陛下,念卿向来不胜酒力,许是今日有些喝多了,王翦还请陛下让王翦先行送念卿回去。”
“不准!”嬴政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两个字,看着王翦搀扶着梓笙,嫉妒和不满霎时间从心底涌出。
王翦被嬴政这一句惊得有些呆住,不一会,嬴政也反应过来,强压下心头的不快,低声说道:“今日这宫宴,你二人是寡人的功臣,岂有先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