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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三千水-第16部分

小说: 三千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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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幽有些惊讶地放下手里的扇子,起身时便见定熙帝走了进来。

    “皇帝怎么来了?”敬太后也诧异,这半晌午的。

    定熙帝笑了笑,“刚才韩国刚那老头子在书房念了一大通,儿子头痛,出来散散。”

    敬太后不由也笑了笑,韩国刚那老头子她是知道的,一个老学究老顽固,越老越话痨,偏话里又没个重点,仗着年纪大,又曾任了当初定熙帝一年的老师,皇帝也不好给他脸色,只能听着,还不敢打瞌睡。

    定熙帝往前走,结结实实扶了亭幽一把,让她起身,“爱妃挑扇子呐?”

    亭幽抬眼快速地瞄了瞄定熙帝,见他神色正常,也没含讽带刺,深有些不适应,倒是自己小气了,看来皇帝大人果真是大人大量。

    定熙帝的手在亭幽背上虚抚着,低头从她肩膀看过去,挑了一柄竹编的月下仕女读书图团扇,那月亮是竹肉的本色,整个扇面用的是竹皮的碧色,瞧着清清爽爽,可那手工真是罕见,难的就是用这般简单的材料编出让人爱不释手又显得典雅大方的东西,那仕女的衣物服饰无不精致、逼真,周围风物也独具匠心,取扇入手又轻盈,亭幽在定熙帝拿起来的时候一眼也就喜欢上了这柄扇子。

    “朕瞧着这柄倒好,爱妃以为呢?”定熙帝将扇柄递给亭幽。

    亭幽接过来,只觉得定熙帝靠得太近,微微侧了侧身子,“臣妾也觉得好。”

    定熙帝的眼神沉了沉,将手从亭幽身后抽回,“这就好,明儿让浙江的方秉承再进几面这般的扇子,倒比一般的宫扇看着喜人。”

    说罢,定熙帝转过头,同敬太后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从那日挑扇子后,亭幽在绿漪殿便时常遇到定熙帝,两个人也不怎么说话,定熙帝通常都是坐坐,问问敬太后的身体就离开,以至于当日挑扇子后敬太后取笑她,如今也就没再提那些话头。

    赶这日天凉爽些,敬太后有些精神头,便邀了贤妃、大公主的母妃昭妃同亭幽一起打雀牌。这位昭妃虽生了大公主,但在宫里着实低调,平素与人来往也不多,隐形人一般,只专心带大公主而已,定熙帝每月也总有一日去她宫里坐坐。

    亭幽与她还算熟悉,但也不过说过几句话而已,她素日身子也不好,脸色总是苍白,否则也是上好的颜色。

    刚打了半圈,亭幽便听得身后有人道:“今日母后兴致倒好。”

    众人一见定熙帝来了,都搁了手中的牌,起身问安。亭幽因背对着定熙帝,打牌又认真,到他出声才发觉他进来了。

    “听你们打得热闹,儿子就没让人通报,怕扰了你们的牌局,怎么,谁的手风顺啊?”定熙帝一派平易近人,一众妃嫔也乐得高兴。

    只是见到跟着定熙帝进来,手里抱着插着一株新鲜荷花的斗彩卷枝纹瓶的媛贵人时,众人的眼睛都闪了闪。

    “财神的风儿今儿都往亭幽那儿吹呢。”太后笑了笑。

    定熙帝拿眼扫了扫亭幽手边的一堆筹码,“母后倒是高兴,朕也来凑凑趣。”

    一听这话,昭妃就笑这让位:“皇上来得正好,臣妾心里挂着禾嘉,正想回去看看她呢。”

    定熙帝替了昭妃的位置,那位媛贵人则将手里的花瓶交给了一边伺候的青婉。

    “这荷花瞧着倒新鲜,又润人。”贤妃素来是宫里的大善人,见媛贵人受了冷落,一时不知如何自处,便笑着给了话头。

    媛贵人果然对她感激地笑了笑,“臣妾从鸿池来,见东角的荷花长得喜人,便摘了一支,想着供太后娘娘赏玩,刚巧在绿漪殿前遇着皇上,便一道儿来了。”

    众人本来当定熙帝同媛贵人是相约而来,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是凑巧,就是贤妃脸上的笑容都盛了些,昭妃那步子也轻快了些。

    “倒是个孝顺的。”敬太后赏了句,媛贵人娇羞地低了低头,露出一截白皙晶莹的脖颈,越发让人怜爱。

    “母后既喜欢她,何不赏个恩典,以后她也能来绿漪殿陪你打打雀牌。”定熙帝顺口接道。

    媛贵人身份低微自然是坐不得牌桌的,这是定熙帝在给她讨封,亭幽拿眼看去,就见媛贵人那白如珠玉的耳垂微微泛红,一时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算老了。

    敬太后沉思了片刻,既然定熙帝张了嘴要抬举媛贵人,她也不会下了他的面子,“那就晋了容华吧。”

    新出炉的正四品媛容华赶紧跪地谢恩,起身时往定熙帝脸上瞧了瞧,一双水汪汪会说话的大眼睛满含了情意,再看贤妃同亭幽时,便有些瑟瑟地低头了。

    “既然母后赏了你,你就去母后身边坐着帮母后看看牌,免得财神的风吹偏了。”定熙帝吩咐媛容华道。

    前面亭幽听着还不觉得什么,这皇帝要封妃嫔,也不是她们左右得了的,这心里要是泛酸,一天还不得被酸死,但后面那句话可就是有些针对了。

    一时五人坐下开始洗牌、码牌,换了人,手风仿佛也换了似的,敬太后的手气果真红起来,连胡了好几把。

    “看来,这倒真是个有福气的。”敬太后偏头向后看了眼媛容华。

    媛容华抬起那娇嫩的小脸,眼里满是不胜赞扬的惶恐,转头又瞅了瞅定熙帝,只见定熙帝对她笑了笑这才安心。

    贤妃是一如既往的贤惠,脸上和乐的笑容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亭幽看见他们眉目传情,心里不由升出一丝恼意来,索性低头假装认真看牌,心里却腹诽,谁不知道敬太后手顺是定熙帝一个劲儿地给她喂牌,这怎么就成了媛容华的福气了。

    亭幽心不在焉地出了张四筒,定熙帝侧头对她笑了笑,“吃。”

    亭幽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

    “皇帝今儿下午怎么得空来陪我们娘几个打雀牌?”敬太后一边摸牌一边问道。

    “同阁臣们议了一天了,有些累,打打雀牌也是消闲嘛。”定熙帝看起来心情十分好。

    一轮下来,亭幽又出了张“二条”,又被定熙帝吃了去。

    “朕今日真是好口福。”定熙帝转手给敬太后喂了一张她要碰的东风。

    一轮下来亭幽再出一筒时,又被定熙帝碰了去,一共出了三张牌,回回他不是吃就是碰,倒显得亭幽是故意给他喂牌了。

    敬太后同贤妃都抿嘴一笑,笑得亭幽怒火中烧,还不得不一脸微笑。

    再到亭幽出牌的时候,桌上三个人连同媛容华都往她这儿看来,弄得亭幽自己都疑神疑鬼了,特别是定熙帝那可恶的笑容和微挑的眉毛,仿佛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亭幽:你作弊!

    定熙帝:满脸无辜)朕日理万机,哪有空学老千啊,怎么作弊?

    亭幽:你贿赂你亲妈!

    定熙帝:咱妈不就是你妈吗?

    

 24第 24 章

   

    亭幽看了看自己的牌;就九条是闲牌;本该打出去然后糊六九筒;可她转念一想定熙帝吃的碰的都是条和筒;便按下了这张牌,转手想出个万,又怕定熙帝手里剩下的牌糊万;旋即看了看手里一对做将牌的发财;心里狠了狠,就不信自己一对发财破开,他还能碰。

    “发财。”

    定熙帝将牌一推,“胡了。”

    果不其然是单吊发财。一桌子人都笑开了;只亭幽脸色难看得紧;虽着力想端着笑容,可怎么也维持不下去。

    敬太后笑着对媛容华道:“去,让我看看敬修仪的牌,怎么老给皇帝喂牌,可不兴这般的。”

    亭幽脸色一变,她心里可是没有鬼的,她干嘛上赶着去给定熙帝喂牌,但就这牌面儿来看,实在是让人误会。

    媛容华应了太后,起身往太后对面的亭幽走来,她自然是不敢掀亭幽的牌的,亭幽想眼明手快地赶紧和了牌,却被身后的华嬷嬷一把将牌推倒。

    亭幽不依地喊了声,“华嬷嬷。”一脸娇嗔,越发让人误会。

    “咦,娘娘若打了九条不就听牌了么,怎么将好好一对儿发财破开了?”一边的青婉帮嘴道。

    这下周遭的人仿佛都明了了什么似的,全抿着嘴笑,就是定熙帝也直瞧着亭幽勾起了唇角。

    亭幽又羞又恼,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天可见,她可真是冤枉的。

    后来还是定熙帝发话,众人才静了下来,“好了,儿子还有奏折要看,媛容华替朕陪着母后。”

    定熙帝起身,自然又有一番行礼相送,到定熙帝走到门口,止住步回身道:“俞九儿,你去取一袋金瓜子儿来给敬修仪,免得她输恼了怨朕。”

    众人又是一番笑,亭幽绯红着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

    定熙帝走后,敬太后笑道:“有了金瓜子垫底,你尽可可着劲儿拆牌了。”

    “太后娘娘。”亭幽恼羞地喊道,“才不是……”

    一番笑闹后,众人也没再摸牌,等人连续散了,敬太后留了亭幽敲打道:“今儿的媛容华看到了吧,这得宠不得宠区别可大着呢。进宫才多久日子就从小小的美人成了四品容华,今儿要不是我压着,我看皇帝那意思,就是封个正三品贵嫔给她,皇帝都是愿意的,那可就主位一宫了。”

    得宠不得宠亭幽自然知道差别,今日媛容华是锦上添花,她自己却是露了丑,被误会拈酸吃醋,当着众人面儿给皇帝喂牌争宠呢。

    “哀家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少时间,你自己可得上心些。”敬太后拍了拍亭幽的手,仿佛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往日的争强好胜心少了不少,流露出纯粹的担忧。

    亭幽心里一暖。

    因着闹了这么一出戏,亭幽越发觉得见到定熙帝就尴尬,再每每见到他的笑容,哪怕不是对他,她也总疑心他在嘲笑她。所以,借着夏日炎热身体不适,去绿漪殿也就不再那般殷勤地待一天了。

    这日半晌午,闲极无聊亭幽正倚在鸿池边的围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喂鱼,却见定熙帝正沿着围廊走来,要躲避已是不可能,亭幽只好低头屈身行礼,心里暗自诧异,怎么这个时间定熙帝会出现在这儿,他素日勤政,这会儿子不是本该在书房召见大小臣工的么?

    待定熙帝走到跟前时,亭幽出声问安,叫了起,这才起身。心里虽然有疑问,却不敢过问皇帝的行踪,也不抬头。

    “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绿漪殿,太后身体越发不好,你也不去陪她解闷儿?”

    定熙帝今日着了件白地金丝绣团龙的袍子,腰上系着块墨玉雕龙佩,亭幽的眼睛无处可放,只好随着那玉佩的轻微晃动而微微转移。

    “臣妾刚从绿漪殿出来。”亭幽撇了撇嘴,想着埋着头,定熙帝是看不见的。

    久久不见定熙帝回答,只听得头上传来轻微的“哼”声,亭幽只好盯着那玉佩继续瞧。

    半晌终见定熙帝转身,亭幽这才舒了口气,也没想过要跟上去。由着定熙帝越走越远,瞧着隐约带着那么一丝半点儿的怒气。

    亭幽心里“嘿”了一声,你以为谁都愿意伺候你,让你耍着玩儿呢?这还在为打牌的事情闹心呢。

    待定熙帝走远了,一旁伺候的弄筝道:“修仪怎么不陪皇上走一段儿,奴婢瞧皇上定是累了出来散闷儿的。”这都几个月了,也不见自家主子侍寝,敬太后瞧着精神虽然好些了,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拖时间而已,弄筝这是心忧亭幽的未来。

    亭幽嗔了弄筝一眼,“谁爱陪谁陪。”她的气儿可还没消呢。

    抱琴、弄筝互看一眼,也无可奈何。

    午后,亭幽草草睡了觉,丛玉轩染了些暑气,睡得并不安稳,索性带了抱琴、弄筝又往鸿池边儿去,这逛的日子久了,也发现了些消暑纳凉的好地方。

    在鸿池东角的荷池畔,亭幽无精打采地趴在凉亭的美人靠上,“弄筝,替我采些莲子来吃吧。”

    这宫中岁月端的是漫长无边,一日仿佛一年般似的,磨得人心都焦了。

    弄筝听话去了,亭幽看着她摇着小船去池里摘莲子,看着她拿手绢儿捧着它们上岸,却又见着了上午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亭幽心紧了紧,因隔得远听不见弄筝同定熙帝说了什么,一时心里却起了抹荒唐念头,怕定熙帝忽然瞧上了弄筝,再看后来弄筝引着定熙帝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她又暗自恼怒自己,怎么会有那般龌蹉的猜想,当真是关心则乱了。

    随即又“呸”了声,她关心个什么劲儿。

    “爱妃倒是悠闲,寻了这么个好地儿。”

    此地最妙在依着水畔,又有百年老树遮影,周围绿植丛丛,凉亭淹没在绿荫里,十分凉爽,而此处又偏僻,来者甚少,亭幽这才爱在这地儿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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