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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千羽之倾城-第9部分

小说: 千羽之倾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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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朕先叫人给你拿几件来”说罢高绍德招手唤过跪的几乎都快站不起的宫监,“去,给琅琊王找几件宫里时兴的熏香。”说罢将帘子一放,径自进去了。
高长弘被关在外面正心急,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一声低吟,立即大喝道,“皇上小心,帐内有刺客。”同时一个健步窜进王帐。
王营顿时像炸了锅一样,灯火通明,无数禁军涌来将王帐包围得严严实实,当值的将领更已派人去附近的营区调兵。
高长弘窜进大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帐内原本安置的金色纱幔倒了一大半,隐隐有一个人滚倒在层层锦纱里,却动也不动。
高绍德森然道,“臣弟真是担心朕的安危呢。”
高长弘缓过神来,立刻跪下请罪,“臣弟只顾着皇上的龙体,冲撞了皇上,请皇上降罪。”
“何罪之有。”高绍德懒懒坐回软榻,“既然看到了,你也将他一并带走吧。交代御医为他们看看,可别死了。”
“是”高绍德总算舒了口气。
高长恭等人正坐立不安的等在大帐,忽然听到高长弘急得变了调的声音,“快,快去找御医,再烧些热水,越多越好,辟尘,你去女眷那边找几个仆妇过来,要手脚勤快的,快。”
段韶和高长恭同时抢出帐去,几乎撞上风风火火冲进来的高长弘,虽是冬日,但他满头大汗,肩上更是扛着一大堆纱幔。
将高长弘让进室内,他轻轻将肩上扛的一大堆纱幔放下解开,顿时露出两个人来,一个面白唇青,冰凌刺手,一个衣衫尽裂,神智不清。
高长恭脸一白,揪住高长弘领子就问,“怎么搞成这样。”高长弘愤然将他一推,“你自己做的孽,等人醒了你自己问。”段韶止住二人,叹道,“天大的事,等人救回来再说。”
当下帐中无人再说话,各自紧张的忙碌开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邺城的宅子,才微微一动,就听到辟尘喊,“小姐醒了。”
清寒率先扑到榻前,“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
我恍惚了一下,忽然记起主上冷冽的眸子,头一晕,连忙拽住清寒衣襟,“你怎样了”
清寒微笑道,“我没有什么,倒是你,受了内伤,人也冻僵了……”辟尘乖巧的接口,“幸亏公子临走时交代了我,所以看你们一直未回我便去找了兰陵王求助。”
没有太多力气在言语上和他纠缠,只能由着他扶我重新睡下。
我躺在那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清寒明显瘦了许多,神情间多出许多从前没有的东西,却还是温柔笑着守在我旁边。
忽然听得笑语声,段韶大步踏进房来,“御医果然神奇,他说清魄今日会醒,你们还不信。”说完转头看了看后面,“斛律光,进来让清魄看看你。”
我好奇看着门口,却一直不见斛律光身影,段韶笑着解释,“昨日御医说你会在今日醒来,斛律光非说他瞎掰,这不,跟长恭打了赌,若你今日醒了,他便为你家做一天杂务。”
外面隐隐有挣扎声,最后定是高长恭赢了,因为斛律光呼的一声给推进门来,涨红了一张脸,瞪着绿眸对我说,“你看便看,不要笑太厉害了。”却真是一身下人打扮,也不知哪里要来的衣服,明显尺寸不对,歪歪扭扭的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是别扭。
高长恭也走到了门口,段韶笑道,“这样的小厮,有钱也请不到,你今日可要好好使唤使唤他。”
他越是刻意调笑,我心里越是不安。
微微侧过身,看住清寒的眼睛,我问,“他还是那样做了?”
清寒脸色一白,当下背过脸去不答。
一室安静。
半晌,清寒回过头来,淡淡道,“也没有什么,全当被狗咬了一口。”
第十六章 表白
    若是在我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是会大笑的,可惜现在我没有大笑的心情。
但我还是努力的笑了,看到我笑,段韶和高长恭都别开脸去,斛律光更是一顿脚跑出去了。
“辟尘”我唤道,并支撑着要起来,“小姐……”辟尘连忙朝前两步,眼圈都发红,“你要什么”。
“去取面铜镜来。”我吩咐,“我要看看他们为什么那样的眼神看我。”
辟尘终于哇的哭出来,“小姐你别这样,想哭就哭出来,这样笑怪吓人的。”
清寒走过来扶住我,让我靠在他怀里,轻轻的说,“我不碍事,倒是你,睡了那么久,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我点了点头,由他将我抱去花园。
高长弘快步走进姬宅,去清魄房里转了一圈,没见到人,问了一个路过的仆妇,又一路寻着走向花园。
转过一块影壁,看见高长恭和段韶斛律光站在前面,正远远的看着什么,他刚张嘴,段韶转过头来对他轻轻一嘘,又朝前指了指。
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向前看去,心神俱震。
远处花园躺椅上交叠着两个雪白的身影,清魄裹着毯子,安详的睡在清寒怀里,一把丝缎般的黑发垂在旁边,随风轻轻舞着,清寒一手圈住她身体,另一只手小心的扶住她后颈,看到高长弘,仅仅点头招呼,并没有惊醒怀中人的意思。
冬日柔光下,两人周身仿佛轻云蔽月般围绕着一圈光晕,袅袅姿容衬着满园怒放的红梅,恍如神仙一般,一时看得他也痴了。
段韶轻笑道,“这样洁白美丽的死神,真是人间有一,天下无双。”高长恭眼光复杂,不知在想什么,闻言只是略一点头。斛律光也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的确,这样漂亮的人儿,就是我也要好好疼惜的……”
高长弘看了一会,悄悄向外退去。
段韶首先发现,叫住他,“诶,怎么又要走了,清寒还说要同清魄一道向你道谢。”高长弘摇了摇手,“不了,她那轻傲劲,真要道谢就尴尬了,人醒了就好,我还是回去做事了。”高长恭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忽然姬府管家气喘吁吁的跑来报道,“皇……皇上来了。”
众人皆是一凛。
斛律光开始东张西望,“咱们是不是得避一避。”段韶止住他,“皇上多数已经知道我们在里面,避而不见反而更加不好。”高长恭也点头同意,“肃正衣冠,接驾吧。”
清寒一动,我已经醒来,只听见他轻声在我耳边说,“他来了。”
几乎同时,纷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远处响起高长恭等人的声音,“臣等恭迎圣驾。”
“免了。”主上的声音带笑“这么热闹,都在这里,斛律光,看不出你也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啊。”
斛律光嘿嘿两声,没有接话。
清寒扶我站起,还未立稳,主上已大步走过来,“御医说清魄今日会醒,果然不错。”
他的目光掠过清寒的时候闪了一闪,清寒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许多。
忽然见他泛起一个恶意的微笑,边对清寒伸出手边要张口说什么,我将清寒猛的一推,清寒不防,后退了一步,而我则借着力道跌跌撞撞摔进主上怀里。
“清魄累了,”我央求的看住高长恭,“兰陵王,清魄已无大碍,你们尽早回去休息吧”
主上有些意外的揽住我,又瞟了清寒一眼,终于没再有别的举动。
将我在榻上置好,主上便一直背着身子在窗前出神,我心中百般翻涌,却没有一句话说的出来。
正在出神,听得他问,“清魄,你恨朕不恨。”
我一抬头,见他已经朝软塌走来,直觉的微微向后一缩,强笑道,“清魄不敢。”
“你说谎。”他在我旁边坐下,却只是将我的手抓过去把玩,没有别的动作。
忽然听得他说,“那天……是朕不对,清魄你不要记恨朕。”我顿时惊得连抽手都忘记。
耳畔传来叹息般的轻语:“以后再也不会了。朕知道你很难受,但朕也在挣扎。”
他的唇轻柔的一一吻过我的指尖:“朕总觉得你和那些污秽的女子不一样,不争宠,也不弄权,所以格外偏宠你……可你不知道朕有多恨你,恨你让朕开始会嫉妒,会心痛,这种感觉朕很恐慌。朕是不可以有弱点的……所以,不要离朕太近,也不要想着要从朕身边逃开”
我垂头听着他的绵绵细语,心中翻江倒海。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宁愿他善变易怒,也好过这幽怨缠绵。
这个刚狠狠伤害了清寒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放下尊严,向我承认他的错误。
在我刚刚决定要恨他入骨的时候。
我躲闪着他的视线,呐呐不能成言。
见我始终不语,他有些烦躁的摇我,“你说话,你要怎样才原谅朕。”我深吸一口气,镇定下心神,缓缓道,“请主上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他目光忽然由炽热转为冰冷,“你要我放你去他身边吗。”我定定的看住他,过了许久,他才恨恨的切齿道,“行了,不是便不是。”忽然神情又转成一贯的似笑非笑,“如果你说你爱朕,再难的事情朕也能为你办到。”
不理他的玩笑,我一字一顿的说,“放了清寒。”
他沉吟许久,终于不耐的挥手道,“也罢,洛阳现在缺个城守,明日朕下诏让他去……这已是朕最大的让步了,你敢说一句不同意给朕瞧瞧。”
洛阳吗,也好。
正要说句谢恩的话,忽然被他拖进怀里,脱口而出的惊呼瞬间被他的薄唇吞噬。
好比烧红的火炭笔直地投入心湖,我浑身起了一阵颤栗,这个烈如火冷如冰的男人啊,教我如何对他才好。
入夜,清寒仔细的给我掖好被角,又去查看火盆。
沉默的看他做这做那,忽然见他要朝外走,我翻身坐起,向他伸出手,“寒,陪我。”他转回来帮我把被子裹上,“怎么了,身体才好,别又着凉。”
沉默半晌,我对他说,“主上答应我将你调去洛阳。”他一震,阴沉的看我,“那你呢,你答应他什么了。”
我摇头,“什么都没有答应,我只是求他放了你。”清寒叹息道,“可是让我怎么丢的下你。”
我偎进他怀里,小声说,“其实他只是一个站在高处的可怜人……”清寒定定的看了我好一会,“你爱上他了,哪怕他那样对我,你还是爱他。”
“没有,”我惶急的解释,也不敢抬头,生怕从清寒眼里看到怒气,“我没有爱他,我只是觉得他很寂寞,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
“罢了……”清寒绽出一抹苦涩的笑,“夜了,你睡吧。”
第一次,清寒没有理我要他留下陪我的要求,头也不回的从我身边走开。
第十七章 真相
    第二日主上果真派宫监来传达了清寒的任命书,我假装没有听到那句意有所制的“春猎时侍驾有功”,假装没有看到清寒对我刻意的疏离,如常的随清寒一起叩谢圣恩。
明日清寒便要出发,我交代避火和柔水随他一道启程,他知道了也没有反对,只是从头到尾不发一言,见到我也爱理不理。
我知他心里还是生气,但又不知道怎么样去解释,只得郁闷的躲在屋里发呆。
辟尘跑来在门上叩了两响,“小姐,兰陵王要见你,要辟尘去回绝掉吗。”
哦?我绕有兴味的挑起眉,虽然他已经尽量对我客气,但首先我对他没有好印象,加上这次他又害的清寒如此,却未想到这个时候他还敢来见我。
“不用,我见。”能解解我郁气也不错。
一会,高长恭大步走进来,劈头就问,“听说是你让皇上派他去洛阳的。”
根本没抬眼看他,我好整以暇的吹了吹指甲,“如果你识趣,便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么欢迎你。”
他耐着性子对我说,“让清寒随我去晋阳不是更好?”
我停了一停,问,“好让你日日夜夜对着他,时时刻刻照拂他?”我故意把照拂两个字咬得很重。高长恭终于怒了,冷笑道,“再怎么样你也是他手下一个没名没份的跑腿的,我屡次相让只是不愿与你计较,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
我冷淡看他,“怎么,给我说中痛处了。你和他既是兄弟,想的应该也差不多吧,如果心里想要的是我,何不痛痛快快说出来,又何必拿他来折磨。”
“你……”高长恭气的脸色铁青,半晌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无耻”
“呵,我无耻,那是谁从头到尾都一直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瞧清寒,又是谁心存不良想将他从主上那里要在身边害得他成现在这样。”我伸出指头戳他,每问一句便戳他一次。
他给我戳退了一步,涨红了脸吼道,“不要想得那么龌龊,清寒于我是朋友。”
我顿时笑得几乎摔在旁边的圆几上,“朋友?真是天字第一号笑话。你为何不说你对他一见钟情,这样在我听来还可信些,嘿,真是奇怪的用词,我可要问你,于你而言,朋友是什么。”
他一字一句的说,“朋友于我就是可以一起承担痛苦,分享快乐,相互帮忙直到老死的人。”
我的心猛的一跳。
这话,在很遥远的时候,好像在哪听到过。
眼光落在他气得扭曲的俊颜上,我心咚的一声掉到了最底。
那只芦苇蚱蜢。
那个哭得满脸脏污的少年。
视线渐渐模糊,身上也渐渐无力,我一步一步朝后退,直到撞上了墙壁,直到两滴滚烫的液体落到颊上,我终于又看的清高长恭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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