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辛的眼泪-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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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的女儿。
嫣红的妈妈嘴里默念着。深深地,一声声的。
从今天起,女儿将跨出孙家的门,成了别人家的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也不是孙家的人了。以后来了也就是待个几天或把个小时,女儿也就慢慢的变成了亲戚。可这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女儿大了,最终得嫁。
嫣红的妈妈感叹着,流泪着。她把女儿出嫁要穿的衣服,还有刚做好的崭新的红布鞋子,一道放在了女儿的肩头,希望女儿能穿的漂漂亮亮的嫁人,让所有见了的人都记住女儿是最漂亮的新媳妇。然后她又去给女儿准备吃的东西,希望在女儿没出嫁之前能吃上自己家里最香的一顿饭。凌晨四点多,嫣红的妈妈把女儿叫醒,让她收拾好了吃饭。天快亮时接亲的人就要来了,不收拾就来不及了。嫣红起床后,依照妈妈的吩咐穿上了新衣服。长这么大,还没有哪天穿的比今天这么耀眼过,嫣红还真的有点适应不了。可如果不穿,肯定会让妈妈生气的。所以虽然不自然,但嫣红还是穿上了。衣服穿好后,她就去洗漱了。她并没有像其她的新娘子一样,涂上胭脂之类的化妆品,也没有抹油之类的。她只是给手上擦了一点棒棒油,以免手开裂。也许在她看来,有棒棒油就已经很奢侈了。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也喜欢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穿的体面一点。这样自己会被别人更看得起一点,但她也不是个爱刻意打扮得女孩子,什么事情她都喜欢顺其自然。
十七岁的女孩,正属于花季雨季,即使没有艳丽的装扮,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幼嫩的脸庞总是像太阳般热情,富有活力。
刚到七点,嫣红的妈妈让嫣奇去看虾仁着,如果来了就跑回来告诉自己。七点半的时候,天还没有放亮,只是能摸着道走路。嫣奇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说迎亲的人已经到村口了。
这时候村里面帮忙的人也来一会了,她们听见接亲的人来了,就赶紧准备吃的。这是这里的风俗,接亲时必须给婆家的人做饭,他们称之为“坐席”。等到接亲的人走了,村里行了情的人也会来坐席。也就是在出嫁女儿的人家里吃顿饭,以示礼节。
刘川的人很快到了,带着给女方家的人做好的新衣服和新袜子。这是必须要送的,不然人家不给女儿。进门后,刘海军先拜见了丈母娘和丈人,然后去拜祭了他们的祖宗。一切完事之后,他被送到客房吃饭。然后其他人也陆续被按排好,待会就让他们吃席了。
快到晌午时,席坐完了。接亲的人正是迎娶新娘子回婆家,嫣红的爸爸和妈妈正式将女儿叫到了刘海军的手里,嫣红的妈妈哭着说不出话来,嫣红的爸爸先开口的。
“海军,从今往后,我就把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红啊,她是家里最大的一个,也是受苦最多的一个,希望你以后让她过上好的生活。拜托了!”说着,老泪纵横,难以自己!
“是啊!海军,红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啊!”说着已是泪花子如滂沱大雨。
“爸妈,我一定会的。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女儿,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刘海军安慰道。
“爸、妈,你们以后不干不动的活就尽量少干,以后我经常不在你们身边,你二老一定要注意身体!”泪水伴着不舍流出了眼眶,流落在冰冷的院子里。
。。。。。。
嫣红结婚快一个月了,她自从到刘家之后,每天都忙着家里家外,在家做饭喂猪,在外拔草,是柴火,比在自己家里还要忙。婆婆董少卿不是个省油的灯,她每天很早便将儿媳妇嫣红叫起来,让她去干活。嫣红嫁进门时,她的两个小儿子还在上学,一个上小学,一个上初中。所以照顾刘海军弟弟的重担和累赘就落到嫣红的肩上了。
嫣红结婚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刘海军就跟着他爹和他大哥,还有三弟去出门挣钱去了。他们是木匠出身,从小就跟着他爹在各个山上盖庙,也算是一门维持生计的技术。几乎那个地方的庙都是他们家族盖的,所以他们在地方上还是很有名气的。
嫣红婆婆家的院子里有口井,这个家的所需的水都来自这个井,这个井深达二十六米,嫣红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经理吊水,家里的几个大缸都得盛满水。每天,嫣红一个人就得吊上十七八桶的水,为了不惹婆婆生气,她还得加快动作吊水,即使很累也不敢休息或叫唤。水吊完之后,她就急急忙忙的开始扫院子,这古老的大院子分为前院和后院,有上千个平方,扫完它就得半个小时。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房间,几乎一个早上的时间都能用掉。所以嫣红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为的是在天亮之后把家里的活干完,然后赶去地里拔草。其实,刚过完冬的地里还没有忙的,麦子才刚露出地面,除草真的有点为时过早。可董少卿非得让嫣红每天去地里拔草,树林子里拾干柴禾。嫣红本来进门时年纪就小,所以胆也小。婆婆说一,她不敢说二。
三月的柳芽已露柳梢头,孩子们都折了柳条,将柳条的皮扭下来当哨子吹。将双叉的柳条做成弹弓,到处打鸟儿。春天的孩子就似那万物苏醒的大地,生机勃勃,充满了想象。充满了欢乐,充满了无限的生机。
三月三,是唱大戏的日子,街上的大人小孩都赶去看戏了。嫣红最喜欢听秦腔了,她最喜欢的戏段子是《三娘教子》、《铡美案》和《窦娥冤》,只要哪唱戏,这几部戏是必唱的。从嫣红记事起,每逢唱戏,唱戏的总不会落下这几部戏。
嫣红的小姑子,还有她丈夫的弟弟们都要去看戏,董少卿将他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嫣红烙了烧饼,给小姑子装到了布袋子里面,里面还有昨晚煮好的五个鸡蛋。小姑子拉着她弟弟的手,肩上背着干粮去看戏了。嫣红看着他们走出门的背影,眼眶湿润了。记得在娘家时,每次是妈妈给她们把吃的做好,然后穿上压箱子的新衣服,和爸爸妹妹们一块去看戏。因为爸爸特别爱看戏,所以只要唱戏,他也从来不会漏场的。从小嫣红就习惯了和爸爸一块到庙上看戏,吃着棉花糖和冰棍,看着唱戏的乐呵呵的笑,她也就傻呵呵的笑,看着唱戏的哭,她也傻傻的跟着流眼泪。如今,那曾经逝去的好像昨日重现,惹的嫣红忍不住的怀念,流泪。
她多想告诉婆婆,她是多么想去看戏啊,哪怕去看一眼也好啊!可是看着婆婆凶巴巴的眼神,她再也不敢提了。怕遭婆婆的辱骂,甚至还会挨打。嫣红收拾完锅灶,就去吊水了。
早上嫣红出门是柴禾去了,她边走边拾,只要路上有一点点的干树枝,她都会拣到大背斗里面。那偌大的背斗压在她瘦小的身子上,显的极不平衡,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摔倒。其实这样的担心永远是多余的,从小到大,嫣红做事从来是干净利落,而且动作特别的娴熟和迅速。她干活几乎是不出错的。
“嫣红,又要拾柴禾去啊!不去看戏吗?”街上的一个老嫂子,虽然年纪大,但辈分小。
“嫂子,我妈没说让我去。小姑子和弟弟们都走了,家里就剩下我婆婆和我了。如果都走了家没人看!”嫣红解释道。
“家里也就那么几件东西,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害怕被人偷了?说句实话,我看是你婆婆太日眼。自从你嫁进她家,我就没见你闲过,大冷天的都让你去拾柴禾,她家穷得过不下去了还是咋的,真是苦了你了!”老嫂子为嫣红抱不平,也可怜这孩子刚进门就像古时的下人一样被使唤。
嫣红一向是个嘴巧手快的孩子,只要在街上见到邻里人,都会问好。遇到谁拉的车子东西太重了,就会帮忙推一把。所以邻里的人都很喜欢她,也乐意找她帮忙。
今儿她被老嫂子碰见,又是背着大背斗去是柴禾,老嫂子心里着实的气。可她有什么办法,她又没法给她评理去。谁让嫣红倒霉,遇上了这么个不讲事理的婆婆。
嫣红和老嫂子叙了一会就去野地里拣柴禾了,她快快的朝后山走去,走了一会,嫣红感觉累了。就挑了快干地面坐了下来,由于还没到忙碌的季节,所以野外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嫣红想起了在娘家的日子,虽然清苦,可每天乐呵呵的,有弟弟妹妹们一天围绕在身边,大姐长大姐短的叫个不停。干活累了,妈妈会心疼的抚摸一下自己的头,看衣服破了,会帮自己缝好。鞋子穿破了,就会连夜赶着做一双新的。从小到大,有母亲呵护着,有妹妹们陪伴着,从没有感到悲伤过,孤独过。即使哭了,也会被逗笑了。
嫣红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虽然很听话,干活很麻利,可是小时候的自己也很淘气。记得有一次,爸爸买了好些个大雪梨,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反正是不让他们吃。她看见妈妈把梨藏在了装麦子的柜子里面,她看着那大大的雪梨,馋的口水快流下来了。等着妈妈走后,自己就偷偷的拿了两个在门外面吃完才进来了。她把吃完的梨胡不敢礽,怕被妈妈发现了。她正发愁之际,看见了厨房屋顶上的烟囱,然后就找了梯子,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屋顶,把梨胡从烟囱里面灌了下去。
这事后来让妈妈知道了,妈妈笑的眼泪都差点出来了。想想自己以前使的小技俩,再想想妈妈的宽容和理解,嫣红的眼泪哗啦啦的冒出了眼眶。
“妈,我想你!你不来看女儿吗?”嫣红喊着,哭着。这一哭,哭出了她多少的眼泪,哭出了她多少的委屈,自从自己嫁进了这个家之后,再也没有闲过,没有睡过一个天亮觉,没有吃好过一顿饭。人家吃的甜的,她吃的酸了的,人家吃的白面馍馍,她吃的黑窝窝头,包谷馍。好像从一进门,她和婆家的人生活在两个阶层,人家坐着她站着,人家吃着她看着。
等到人家什么时候吃完了,自己才坐在厨房里头一个人吃冷冰冰的饭。在家,她的工作离不开吊水、做饭、喂猪、打扫卫生;在外,她的工作离不开拾柴、拔草、往地里担粪。嫣红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做牛做马的命,自己命不值钱。就好像出嫁一样不值钱,别人家的女孩出嫁都是上千元的礼钱,自己却只值两百。因为要的便宜,所以被人家欺负,骑在头上。也许这种逻辑是错误的,可是也有一定的道理。媳妇值钱了,他们要欺负也得掂量掂量,如果跑了那不就损失大了吗?媳妇不值钱了,他们爱咋欺负就咋欺负,即使跑了也不值几个钱。
妈,早知道他们那么不识好歹,你就狠狠宰他们一下。如今女儿闹得这个下场,当牛当马还不顺人家的心。
可怜的嫣红一遍一遍的哭着喊着,哭的嗓子哑了,眼睛疼了。可没人回应,也没人理会。
嫣红哭的累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在梦里,她梦见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妈妈看见她回来了,忙着给她去做吃的,还不停的朝着自己笑,嫣红也高兴的笑了,笑的脸蛋乐开了花。一觉醒来,嫣红发现在即在野地里,原来刚才是一场梦。她失落落的站起来,就去拾柴禾了。嫣红这天很晚才回去的,因为她想一个人静一静,透透风。回到家时,婆婆他们都吃完了,锅也收拾了。刚进门,小姑子就跑过来了。
“二嫂子,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不像关心,倒像是质问。
“哦,我是柴禾了。今天跑的远了点,近处没拾到柴禾。”嫣红有意去掩盖她回来的迟的原因,因为怕又被无故指责。
“是这么回事啊!那快把柴禾倒到后院去吧!”小姑子吩咐道。
“嗯,我知道了!”嫣红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站住,往哪走?”是婆婆董少卿,她瞪着眼,嘴巴都因为使劲而变形了。
嫣红吓得赶紧停住了脚步。
“妈,什么事?”嫣红结结巴巴的问道,嫣红早已吓的手出了汗。
“让你拾个柴禾都这么磨蹭,怕回家早了让你干活是吧!”董少卿质问道。
“没有,妈。我只是跑的远了点!下次再也不敢了”嫣红哆嗦的答道。
“喔,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把你亏说了是吧!董少卿简直是咄咄逼人。
“妈,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犯了!”嫣红在那一个劲的打着保票。眼泪涮涮的往下掉。
“你还有脸哭啊,我们刘家把你八抬大轿请进来不是让你当少奶奶的,一家人要吃饭!我看我们家的海军真的是这辈子倒大霉了,遇上了你这么个婆娘!”董少卿把“婆娘”故意咬字很重,唾沫星子都溅出来了。
“妈,骂归骂,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啊!我只不过来的迟了一点。我并不是故意的。”嫣红委屈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跟妈说话!你老几啊?”小姑子海银指着嫣红的鼻子骂道!
“你个贱人,你再说一声!你还反了不成?”董少卿破口大骂道。
“走,你给我到外面去!”董少卿使劲拉着嫣红的胳膊往外拽。
“妈,有什么事家里解决,别再外人面前这么个好吗?”嫣红想挣脱她婆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