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森·罗平的裁决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译者:刘健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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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水偷东西的,而是来预征收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很失望。”
他叹了一口气,决定打开他左边的那个抽屉。马上,他发现了薄薄的一叠钞票,
是用大头针钉在一起的。他数了数是四张一千法郎。
“没兴趣。”他说着,同时又把它们放回原处。这是供货商的钱。这可怜的女
人有不少的烦恼。别再给她增添新的烦恼了。
“您真是的。”贝尔纳丹抱怨着。
罗平又快速地检查了其它的抽屉:发货票,很多发货票,还有些小的不值钱的
东西抛在桌子底下,断了的铅笔,干得不能再用了的钢笔,橡皮……
“哈,这可真是出乎意料。”罗平说。
他把一本纸放到自己面前,纸上面的衔头是:
三井产业,马纳。
纸已经发黄了。很显然,这个本子已经不用来通讯了,但有可能是做草稿用,
因为里面缺了不少页,而且剩下的第一页上,有着明显的乱写乱画的痕迹。
“三井产业。”罗平在思索着,“他过去的产业,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有什
么必要非得留着这个东西呢?”
他把本子又扔进了抽屉里。贝尔纳丹在另一边焦躁不安地翻找着。
“轻一点。”罗平命令着。
他突然把手举了起来。
“停!”
“什么?怎么啦?”
“你什么也没发现。是吧?走开一点。”
他把同伴推到一边,然后,小心地把贝尔纳丹正在搜查的抽屉从里面抽了出来。
“怎么?你没看见?唉,真是蠢到了家,这只抽屉比其它的都要短。它之所以
这么短,是因为后面还有东西。想要我告诉你后面还有什么吗?”
“我不知道……啊!我猜到了。有一个小暗格子。”
“你花了时间!嘿,嘿!我们的三井男爵可能在里面藏了战争时期的宝物。”
他跪下来, 把胳膊伸进去。 他压低了声音,闭着眼睛,满睑的紧张,说道:
“没有突出的部分……没有按钮……通常情况下,总应该有个活动的部件,……你
别挑逗,我的小贝尔纳丹……一个这么不值一提的小暗格藏不下什么大东西。里面
可能放些什么?是情书?我表示怀疑。更可能是债务确认单……你不能稍许站远一
点吗?……如果你总是喋喋不休的话,那我就不可能听到弹簧的响声……嗯,好啦
……”
他照亮了小暗洞的底部。
“这活儿干得真漂亮。”他边说边继续忙碌着,“它很像一只小箱子。只是这
只小箱子好像不太坚固……除了里面有半打左右的首饰盒之外……”
他把它们取出来,打开。里面全都是空空的。下面的天鹅绒衬垫上还印着已经
不见了的首饰的印迹。
“您能肯定,老板,里面没有其它东西了吗?”
“你自己看一看。”
贝尔纳丹也俯下身去,检查起这个秘密的抽屉来。
“我好像看见了一张钞票。”
“拿出来看一看。”
年轻人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五十法郎的钞票。
“它在最里面,放得很平整。”
罗平把钞票转来转去地看着。他把它放在距手电筒几公分远的地方,照着这异
乎寻常的发现物。钞票已经很皱,后来认真抚平的,也许是用一只熨斗弄的,但是
老的折叠印总是显出极细的裂痕。罗平的机灵大脑已经开始运作了。为什么要把一
张这么小面值的钞票藏在暗格里呢?会不会是一张伪钞呢?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十法郎的票子,把两张钞票并排地放在垫板上,细心地
研究起它们来:图案相同、颜色相同。唯一不同的是组号不相同。然后,他摸摸这
一张,又摸一摸另外一张。手感也完全一样。透明度测试结果,它们也都有相同的
水印。这张五十法郎的钞票具有真钞的所有外表特征。但罗平的本能提醒他,不要
过早地下结论。为什么蒙代伊会粗心地把四千法郎放在一只抽屉里而没有上锁,却
把这张普普通通的五十法郎钞票十分细心地藏起来呢?其中定有刺激性的奥秘。
“我们干什么,老板?时间过得真快。”
“好,我就好。”罗平下意识地应答着,“好,把这张钞票放回原处吧。”
但是,他以一个魔术师的灵巧动作调换了钞票。当贝尔纳丹把原属于罗平的那
张钞票放进小暗格子时,后者正小心谨慎地把蒙代伊的那一张塞进了自己的钱包。
还有些事要干呢!
书柜也被很快地检查了一遍。里面只有些字典、法律书籍和一些小说:左拉、
洛蒂、阿纳托尔、法朗士、里什潘、莫泊桑……
“我很想看一看厨房。”罗平说,“谁知道怎么样呢。”
“那饭厅呢?”
“我们也看上一眼。”
“您在下面搜索时,我能上去检查一下二楼吗?”
“不行。你跟我在一起。”
“您还怀疑我吗,老板?”
“对你,不。而是对你的小偷小摸的小聪明。好啦,来吧。”
他们走出书房,来到大厅的另一头,来到厨房的门口。罗平点燃房间里的灯,
成套的金属厨房用品、一只大炉子、一张长条桌、洗碗池和草编的椅子呈现在眼前。
“没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贝尔纳丹说。
“我同意你的意见。但是也绝不能疏忽。我记得有一次我是从厨房的炉膛里掏
出一个很值钱的包裹的。这是个理想的地方。比保险柜还要可靠得多。”
他用手电照了一遍墙壁。
“看,”他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忘了今天是十三号。”
他走近固定在面包箱上方的日历,掏出自己的表。
“零点三十分。”
他小心翼翼地撕下当天的那一页,然后把它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
“您这是干什么,老板?”
“你比小孩还不如,贝尔纳丹。”
突然,他抓住了同伴的肩膀。
“嘘……你听。”
他们此时听到了一阵响声,贝尔纳丹十分恐慌地辨别出来了。
“有人在说话。”他低声说。
“别出声。”
这是一阵极快的窃窃私语,马上就停了下来。声音好像是来自大厅或者是书房
的。但是它比喊叫声或高呼救命的声音更令人毛骨悚然。
“蠢家伙!”罗平低声咕哝着,“蒙代伊没去他的俱乐部。”
他熄掉手电,踞起脚尖,蹑手蹑脚地走过大厅,打开了书房的门。他猜中了。
昏暗中,一个身影俯在电话机上。他猛冲过去。出于自卫,那个人不得不抛掉电话
听筒。打斗马上就爆发了。蒙代伊像一头熊一样,笨重、强悍。罗平掌握了柔道的
所有秘术,可是对方使他的双臂像被台钳夹住一样地动弹不得。他们在黑暗中对打
着,他们推倒了、打碎了周围的东西。
罗平用膝盖一顶,脱身出来,凭着判断,他一个反掌扫向他对手的喉部。可是
突然过来的招式快如闪电,他被对方抓住脖子,向后退去。他失去了平衡,倒在了
地上,而且非常倒霉,他的右腿被压在了身子下面。他的踝骨钻心地疼。尽管快要
窒息了,他还是努力使自己尽快地镇定下来。他听到,就在他的身边,从掉在地毯
上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遥远的、细小的声音,它在喊着:“喂……喂……说话呀
……”他运足了劲,用力向侧边一滚,把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甩到了一边,而且用
力扫着抓在他下颏的那双手的手腕。对方呻吟着放了手。与此同时,就在罗平的头
顶上,传来一声枪响。手枪放射出的火光让他看不清东西了。他一条腿跪着,直起
身来。
“你把他杀啦!”他大声喊叫着,“真是个蠢货……打开手电!”
手电的光晕停在一张双眼紧闭的脸上,然后向下照到有一片棕色印记的内衣上,
这个印记还在扩大,正好在右胸部位。罗平转过身来,对着贝尔纳丹。
“流氓!滚!我应该在出来前先搜一搜你的身……过来帮我一把。我想可能我
扭伤了踝骨。”
他面部表情十分痛苦地站起来,望着尸体。
“我当时害怕了,老板。”贝尔纳丹说,“我想……”
“住嘴。我不需要武器就可以打发掉他。我害怕看见血,你是知道的……把他
的伤口指给我看一看。”
贝尔纳丹十分小心地翻开外衣,然后是衬衣。伤口在粘满了血的胸毛当中显现
出来。
“还幸亏你不会使用手枪。”罗平说,“子弹没能伤着他的肺。这也许不太严
重。不过他也活该……我们赶快跑吧。警探们就要来了。”
“警探?”
“是的,警探。他在打电话嘛。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罗平捡起电话听筒,把它放回写字台上。
“他在睡觉。”他继续说,“我们把他吵醒了。他是在我们呆在厨房里时下楼
的,他做了无论是谁在他这个位置上都会做的事。他要通了警署……我担心动手太
晚了。快一点吧!”
他又最后一次照了照蒙代伊的脸。
“一塌糊涂!”他喃喃道,“小傻瓜!就这样还想成为绅士派头的梁上君子呀。
行啦,咱们。我要是也这么蠢的话,我们就要一块儿进警署了……妈的!我真疼!”
他一瘸一拐地朝大门口走去。他把门虚掩着,留在那里,好让过一会儿就来的
巡警们别耽搁时问。然后,他依靠着贝尔纳丹的肩膀,艰难地坚持着上路了。在夏
托东街,他焦急地左右张望着。看不见出租汽车,也看不见出租马车。那他只好徒
步走回当时住在佩街的单身公寓了?他开始走起来,让仇恨尽情地去发泄吧。
“首先,要牢牢记住你并没有救我的命。人们救不了罗平的命。这是第一点!
哎哟!别走这么快!然后,搜集情况也是胡扯的事。所有这些令你骄傲的情报,都
是假的。蒙代伊没有去他的俱乐部,而且他家中也没有什么可拿的东西,这是第二
点。最后,谁允许你在跟我一起出去时带枪的?”
“在壕堑战中……”贝尔纳丹开始解释。
“啊,别说啦!战争已经结束四个月了。别跟我东拉西扯。如果所有的老兵离
开武器都不能活的话,那我们怎么得了……当我再见到塞巴斯蒂安时,我会告诉他
我的想法的。多么好的一个新成员,我的老天,这就是他给我推荐的人!”
罗平停下脚步,倚在一幢住宅的门前,为的是喘口气。他在揉着受伤的踝骨。
“多漂亮的远征归来。”他低声抱怨着,“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你的过错。”
“我可以背起您走,老板。”贝尔纳丹谦卑地建议着。
罗平禁不住笑了起来。
“头脑多简单!就凭这一点呀,啊!你真好,贝尔纳丹!”
第二节 一个离奇的夜晚
第三天,当贝尔纳丹来到罗平的寓所打听他的病情时,阿希尔,忠心耿耿的用
人,禁止他进去。
“先生不愿意见任何人。”
然后,他又很神秘地补充道:
“我不知道您怎么得罪他了,可是他对您非常恼火。”
“他的踝骨?他的踝骨好些了吗?”
“还是老样子。医生来过了。他说这是扭伤,要求先生尽量少走动一点。您明
白了吗!我们认识先生也非一日!可是谁又能有办法让他安静呢!”
贝尔纳丹坚持着。
“只一分钟。我不会累着他的。”
阿希尔坚定地往外面推他。
“请再等几天吧,贝尔纳丹先生。您知道先生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他正在发火。
他正在发脾气。但是他不记恨。您等着瞧吧。他会叫您来的。”
他轻轻地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罗平大声问道。
他躺在一张长椅子上,脚底下垫着一个枕头。在他周围的地毯上,扔了许多揉
皱了的报纸。
“别撒谎。”他接着说,“我听出他的声音来了。是那个自作聪明的小傻瓜吧。”
“噫!先生……他很和蔼可亲。”
“我不需要别人和蔼可亲。我要他们能听我的话。”
“是的,先生。”
“我这话不是说你的。把手杖递给我。”
“可是医生说……”
“他是一头驴。我比他更清楚这条倒霉的腿的情况。我知道应该怎么治疗它。”
他艰难地站起来,大声喊叫着:
“是的,真疼呀。然后呢?……别呆在那儿瞪眼瞅着,好像我是艾菲尔铁塔似
的。还是去准备葡萄牙产的波尔多葡萄酒吧。佩尔蒂埃快要来了。”
不太引人注意的铃声响了。
“看!他正好来了。快让他进来。”
居斯塔夫·佩尔蒂埃是一名化学家,罗平经常为了一些复杂的检验去找他。这
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