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苦难-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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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上,几株孤零零的树,伴着几点寒星;山区的夜雾时不时弥漫而过,遮挡了我的视线,却遮挡不了我深深的思索……面对黑夜、浓雾,大山,还有树,还有星星,还有潺潺的流水落石出,仿佛面对的是茫茫的时空,茫茫的宇宙……
直到今天,我还为霖子的这封信而黯然……
8月14日,因了洗衣粉的“办厂大计”,我再一次去了福州。
此前我抽空去了一趟“老家”寿宁县凤阳乡官田村——我父亲的出生地也即我的祖籍地,人们习惯上称为“老家”。我在“老家”见到了原在外地办砖瓦场的堂哥祖良,他回家之后正闲着,想找项目,我把生产洗衣粉的事向他说了,他很有兴趣,不过要我先把样品试制出来,看一下洗涤效果。
前次从福州带回的化工原料,按配方试制后效果并不好,凌霄又向我提供了新的配方,但需再购新的原料,所以我再一次到了福州。
我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这一次的费用,是好友雨晨慷慨相赠的,当他听说了我的困难与“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决心后,掏出了身上仅有的240多元钱,说,那我就帮你这一回吧,不管成功或失败,都希望你走下去。
这一次到福州,我没能见到霖子。
那夜,从长途汽车上下来时,时间已是11点,因为汽车站离阿欣他们宿舍较远,而此时已没有公交车了,打车要好几十元,我舍不得;在附近找旅社,又不熟悉;不知上哪儿找廉价的,太贵的也住不起,干脆不找了,就在街头捱过一夜吧。
先是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踯躅。后来,实在是太累了,就在一个公交车候车亭的长椅上躺了下来。正是夏天,躺在冰凉的铁椅上并不感到太冷。但路边车来人往,根本睡不着,到下半夜两三点吧,旁边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哇哩哇啦地说着一些脏话、黑话,把躺在椅子上的我吓了个不轻,怕他们向我“收保护费”。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起身,大气不敢出地离开了候车亭,看不见他们了,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刚刚脱离了虎口。
后来找到火车站前的一个商厦门口,见那儿有不少人倚着、坐着、躺着,或睡或醒,我也走过去,找了一个墙角坐了下来,闭上疲惫的眼睛,苦苦地等待天明。
购回原料后,试制出的样品仍然效果不好,我的“洗衣粉大业”只得宣告流产。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对霖子的这份“迟来的爱”,也即将要“破产”。
“我走向你的时候,你已化作一泓静默的甘泉。”这是7月我在福州,我以霖子送我的三本书的书名为题所写下的散文诗中的一句。
它在不经意中,成为了一种预言,并且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和霖子见面后,在一个半月里,我给她写了好几封信──信中坦呈了我对她的爱恋。
而霖子呢,除了在电台的直播节目中经常听到她柔柔的声音为我点诗之外,她始终“静默”着,没有给我回过片纸只字。
直到9月份,她才给我写来一封信,信上她说,世上没有永驻的情,没有不变的爱,她不相信人世间会有真正的爱情。她还说她的笔名叫如烟,因为世间事物都会化作云烟随风飘散……
直到今天,我还为霖子的这封信而黯然。
第二部分
第六章 哭泣的骆驼(1)
若你真爱这个平凡而美丽的世界,你将永不会被爱所抛弃。
——沙漠舟
此刻,秋风秋雨正哭泣着寂寞的夜
结束漂泊,我回到了家乡。
不经意间,秋天开始往大地母亲的怀抱里洒落下一片片黄叶。山上,农人的果园已是硕果累累;田野里,成熟的稻浪也开始散发阵阵诱人的芬芳。在乡村,在秋天,起早摸黑的父老乡亲们,他们脸上洋溢的总有丰收在望的欣慰和喜悦。
而我呢?
我的同龄朋友大都有了老婆孩子,事业上也有了各自的一片天地,而我,一事无成,一贫如洗,甚至,别说老婆,连丈母娘在哪里都不知道。
走出校门十几年了,最初,我想赚钱,娶个老婆生一两个孩子。与诗歌结缘之后,想成为作家。而现在,写了五年诗,除了在电台及地区报纸发表几首破诗之外,成为作家的美梦还遥遥无期。
父亲已经75岁高龄了,他还能等多少年,才能看到我的成就,放心地离这世界而去呢?
“此刻,秋风秋雨正哭泣着寂寞的夜,又一个秋天将要弃我而去了,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呢?生命中泪血浸染的第二十六个秋天就将这样匆匆离去了,而我在一无所有的旷野,任凭满地的落叶和满目的苍凉,如刀似剑,一点一点地切割着我滴血的心……人生苦短,我不知道,未来的岁月里,漂泊的灵魂还要经历怎样的炼狱,还要遭遇怎样的苦难?这短暂如流星的一生,会不会有永恒的阳光照临?”
一个风雨之夜,我写下了这样一段日记——我为自己26岁的一无所有的青春而感到深深的悲凉。
一整天,我都在愤怒和悲痛中度过
11月1日,我生命中的一个黑暗的日子。
因为侄女小鹃的来信。
小鹃是一个和她父亲──我的哥哥大水一样,有着大爱之心的女孩,善解人意,对家中老小关怀得无微不至,对她的爷爷更是极为孝顺。
小鹃1994年下半年到泉州打工。我在福州期间曾去泉州看过她,也见到了她的男友。一个来自北方的年轻人。
小鹃的初恋男友就是我在前面提到的同村朋友清。清先于小鹃外出打工,由于时空的阻隔,也由于他的自卑,认为小鹃的爸爸是村长(大水于1990年被选为村长),而自己家中一无所有,配不起小鹃,因而外出后和小鹃联系渐少,小鹃又误以为清外出后心有所变,不敢追问。小鹃是个用情极深的女孩,因误会清不爱她,带着失恋的伤痛和无奈,阴错阳差地和这个北方小伙子好上了……
我到福州之后,才知道清依然在心里深深爱着小鹃,也未找新的女友,我到泉州的那两天,把清的心声转告了小鹃,小鹃于是有了想和清重归于好的念头,并且付诸了行动。
小鹃的信,满是泪水。从信中我了解到,在小鹃决定与清走到一起时,“爱”她的那个东北小伙子并不是为自己所爱的女孩能自由选择幸福而默默承受痛苦,送上祝福,反而以自杀相要胁,做出了割脉、跳楼的举动──竟然是一个堂堂五尺男儿做得出来的事。
也正因为他的要死要活,软弱善良的小鹃无所适从,愚蠢地写好了遗书,也想要自杀:
“那时我身上带有刀片,我想写完信之后,再割脉自杀,可我下不了手,划了三四下,看以红红的血从自己的手中流出,想到以后再也醒不过来,再也见不到亲人见不到一切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啊流(叔叔啊,人生为什么这么苦,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我该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这里的“前者”就是那个东北小伙子,“后者”即是清。但我分明从小鹃的信中,发现这个所谓“爱我的人”,并不是一个真正懂得爱的人!因为他的不懂得爱,小鹃差一点弃这世界而去……
一整天,我都在愤怒和悲痛中度过。我恶狠狠地给那个令人恶心的“东北佬”写了一封信,声称他如果敢踏进我家大门,我“非让人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也给小鹃和清写了信。在给小鹃的信中,我说:
“给 ×× 写了一封信,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粗鲁’,叔叔是半个文人,从不乱骂人,但 ×× 太不是东西了,根本不是什么男子汉:自私、软弱、封闭、消沉,没有自信心、责任心、进取心,只知道用要死要活的卑劣手段来换取你的同情心和爱心。他爱你什么呢?他什么也不爱你啊!他要爱你,就不会和你争吵,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不会要你吃东北菜,不会在你面前装出一副可怜相……他连对你关心照顾都不会,只想你去屈从他,顺服他,为他做他所喜欢的一切,这样的‘爱’,真让人笑掉大牙!爱就是带给对方幸福和美好,可他带给你什么了?除了痛苦(差点走向死亡),剩下的只有吵架,吵架,这样的‘男子汉’,你愿意跟他一辈子吗?他能让你有一天幸福日子吗?……”
世上的一切真有点莫名其妙
11月6日,恰好是霖子的生日。
我很意外的收到已“断交”的月华写来的信:
舟:
还记得我吗?
自那封没有信的“信”之后,再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也许,你有了很多新的朋友,忘了我;也许,那次我说了一些让你受伤的话。不过,我记得你说过没有人会使你受伤。你的心真的如你所说那么坚强吗?可我记得你是一个多情善感的人。
第六章 哭泣的骆驼(2)
开学不觉又是两个月。也许孩子们比较可爱,也许因为你抄的那篇文章,我渐渐对自己的职业不再那么厌烦了。而你,知道这些吗?也许你根本就不想知道。有次偶然听到广播上播了你的文章,我没听清楚,却听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你没有走。一切还好吗?
平日总有很多噪音的收音机今日却格外清晰──又是“夜阑诗香”,我真想拿起电话,送给你一首《我的记忆》。而我却不知当我操起电话,应该说些什么。但,我听到了这首诗,那位声音柔柔的女孩为你点的,我不禁笑了笑──世上的一切真有点莫名其妙。你一定是每天守在“夜阑诗香”里的,是吗?好了,我没什么说的。明天,我会遭遇到一些什么?迎接我的命运又是什么?
已经将近一年,再没有收到月华的信了,我以为,我和她之间,是“尘缘已了”了。
这一次,她竟然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并且仿佛知道这一次的“出现”将决定她以后的命运——“明天,我会遭遇到一些什么?迎接我的命运是什么呢?”
这天黄昏,我给月华回了信:
华:
爱是什么?你懂。可你到底不懂。你怕。你恐惧。你不肯付出。你拒绝接受。你渴望得到却怀疑自己。你太真诚,也太虚伪;你太聪明,也太功利;你太幻想,也太现实;你太明智,也太吝啬……
华,原谅我,说这些让你伤心的话,我不恨你,毕竟你不是我,我只是深深的遗憾,为你,也为自己……
“不要怪我在山上不肯见你们,不要怪我不再与你们欢聚,不要看轻我,更不要看轻你自己在我心里的分量,我只是看穿了看与不看之间的没有分野,我只是太累了……”
这是三毛《送你一匹马》中的一段话。现在的我,依然孤独,但比任何时候都过得更好:因为她──在今天生日的她,让我拥抱了永恒的光明与幸福,我不再有无奈与迷惘,有的,除了热爱,还是热爱──热爱这个平凡的世界,热爱这个世界上善良的人们,热爱那些喜欢或者不喜欢我的可爱的孩子们,热爱我的生命以及生命的诗歌……我活着,并且一如既往地爱着。
假若,有一天我的心中停止的爱,那我一定是归于了沉默的黄土──那时,我的呼吸已经停止,我的身体已经腐烂,我的灵魂已经永生。
若你真爱这个平凡而美丽的世界,你将永不会被爱所抛弃。华,好好去爱吧!这个世界是如此值得我们去为她幸福为她痛苦为她流泪为她欢笑呵!
爱她吧,华,为了我,也为了你,为了你可爱的孩子们,也为了这个可爱的世界……
别让,别让这个世界为我们失望……
第七章 抉择(1)
爱是美好的。
在拥有的时候,我们应该好好去爱;
在失去的时候,我们更应好好去爱。
——沙漠舟
那么,依会是我最后的选择么?
一天, 我收到市文联寄来的诗词楹联协会的会员证及诗友沈凡的信。会员证让我感到自己终于开始成为某种“东西”而欣慰。
沈凡是某部队的宣传干事,一个才华横溢而又平易近人的军旅诗人,同是《夜阑诗香》和《无名草》的积极参与者。半年多前,他所在的部队到我家乡执行任务,他专门到过我家,他像一位老大哥似地关心我的创作、生活乃至爱情,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沈凡曾在福州见过诗友依。依是在福州打工的一位女孩,和我也是诗友兼笔友。沈凡很可能在她面前刻意说了我很多好话,后来还把写给我的另一首诗《大地之子──致沙漠舟》寄给依,让依转寄给我。果真如此的话,沈凡想撮合我和依的“阴谋”差点得逞──依开始悄悄地爱上了我。
沈凡的《另一种歌者》、《大地之子》都在电台的节目中播出过,另外也有一些从来未通信更从未谋面的听友将他们写给我的诗通过广播送给我,两个节目──“夜阑诗香”和“无名草”的主持人也不止一次在节目中对我及我的作品给予好评,凡此种种,都使我的“骆驼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引来了一些崇拜者。依便是其中之一。
依属牛的,热情直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