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风云之抉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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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慎接着说:“我一到川远,就总结出这地方的几大怪:‘年头起风年未了,石头垒墙墙不倒,外公进院狗不咬,孙子称爷爷不恼,外面找架往回跑,回家争功窝里闹!’”
魏海琛笑着也说道:“我看下了,这鬼地方革这改那,革不掉‘各人家’的命球也弄不成。县上的头们一个样,单位的头又一个样,全球为‘各人家’谋利益,什么‘为全人类谋利益’啦,‘为普天下劳动大众谋幸福啦’,统统是说给别人听的鬼话!”
褚宓颖默默听着,走了不能,听下去又不行,只好随其自然。外面的刘天竺叫走了王杏,朱慎也跟了出去。褚宓颖这才端详着魏海琛很久很久才吃力地问起:“海琛,你最近回家了?!”
魏海琛警惕地扬扬扎立的眉毛,抬起头来:“褚局长,你是代表厍局长还是代表你个人问我这话?”
“代表谁怎么样?”
“代表厍局长无可奉告,代表你个人可以说。”
魏海琛是局里撑大梁的农技专家,有理论懂实践,已经在川远留了快十年的汗水了。这个人高傲不羁,却对合脾合性的关怀备至,温柔体贴。
魏海琛细长高个子,戴一副高倍数的近视眼镜,一身洗的发白的普通衣裤,一看就是一个很爱好的人。褚宓颖笑笑,“海琛,咱都是‘臭老九’,甚的头呀尾的,把人弄生分了。”
停停才又说,“海琛,我这次参观,就在你们那个县的招待所打尖……”。
魏海琛脸黑红黑红的,半天没有言语。末了才说:“昨就咋吧,已经做下了,问什么?”
“海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证实一下,招待所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还不都是你们认定的,你们看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褚宓颖被噎得半天无话。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海琛,这事别人还不知道,要是假的就算了,别人愿怎么说就怎么说去。要是真的呢,我们赶紧想个办法弥补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谁不知道谁呀!”
魏海琛感激地看看褚宓颖,很久才说道:“好,够弟兄,老哥是办了件糊涂事……”
魏海琛在家乡读书的时候结识并深深相爱了同桌的学习委员,并且山盟海誓地对天定下了终身,可是到学成毕业,一个青天霹雳打散了一对就要比翼连理的好鸳鸯。八十高龄的老奶奶非要孙子娶了现在的妻子,要不就不活了。父母难违上命,只好给痛哭流涕的儿子开导了一个多月,这才破罐子破摔,认下了这门亲事。魏海琛后就要求到了离家乡最远最苦的地方去工作,一去就是八年,再没回过家。但他们初恋时的那份真情魏海琛没有忘却,那个已经二个孩子的学习委员也没有忘却,鸿雁来往,永无止禁。这次回家可巧邂逅相逢,一谈起知心话来就象没头的雨,没根的风一样,无休无止。夜深人静,旧时的恋人重逢,便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越轨的故事。
这是他们的错误吗?不是,这是对他们的报应吗?不是,这是对残余的农村旧习俗的回报。
查夜的从被窝里抓了奸。原准备给本人所在单位发函,后来还是看在同乡份上,网开一面,终于等到了魏海琛一个单位的领导。
魏海琛这个坚强的壮年汉子哭着讲完了这一切,说:“褚局长,我会计也不想了。我们年青时候没做成夫妻,到老总算做了一回,够了。给甚处分我都认了。我是哭,哭我奶奶的糊涂啊……”
褚宓颖看看窗外,“别哭了,让旁人看见。这事就到这里吧,跟甚人也不要再提起了,记好……”停停,“以后的事我来办。”
这以后,褚宓颖通过余志杰在县有广播站“联播节目”里连篇累赘的吹捧了三天魏海琛“扎根山区干革命”的模范事迹,来了个“以羊易牛”而“先入为主”了。
有一天,厍局长叫来褚宓颖,一通不知痛痒的寒暄后,话题切入主题,“褚局长,听说你在太川医院有点硬关系,我想让你陪韩大拴局长去检查一下,行吗?!”
“韩局长有什么病?”
“咳,这人就瞎活着也没事,清楚了反而成事了。前两天,韩局长陪吕卜到医院看病,想起来作了个‘x’光透视,医生就非要他快点出外检查检查不可,这不,揽上了。”
褚宓颖想说“让‘各人家’陪着去不就得了”,没好意思说出来:“还有谁去?”
“都不是好东西。平时“各人家”长,“各人家”短的,这阵让谁去谁不走……”
“局座说了话,我走。”
褚宓颖草草安排了一下站上的工作,陪着韩大拴到了市中心医院。一确诊,绒毛上皮癌,不治之症。褚宓颖通过关系让韩局长住院化疗,并急急地给局里拍了一封电报。半月以后,韩局长病况稳定,这才赶着回了川远——死在家乡也不能死在外面。
将近一个月的共同相处,褚宓颖越来越觉得韩大拴从本质上说还不是那么坏的。至于流须拍马,图财害命那一套,实在也是他处在那个环境中的“生存斗争”手段。这会人将要走了,存下多少钱财和骂名,究竟为了什么?咳,这也怪那些给吮痈舔痔的享受者们,为什么你们要让这些拿天下最大的资本作为赌注的可怜虫们目的一个一个得到满足呢?这是害人还是爱人?你享受到的无非是权势的代价,可你失去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敬爱和尊敬。
第十六章 有一种女人
韩大拴局长信服了褚宓颖这番议论,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不是吗?天天跟在头头的后面,看脸色行事,听声音说话,那是十足的影子和响动,而不是自己,这叫“物动生形,声动生响”。这种吠声吠形的勾当岂不把自己比作“为虎作伥”的恶鬼了吗!说到钱可以说是为了子孙后代,可自己给儿孙们留下了丰厚金钱的同时也留下了这永世挨不尽骂名的“五奴食髓”,“胬妻苏五”的无耻之徒的名声。韩大拴老伴每每见到褚宓颖到家看望,都是不住要诉说一顿:“老韩当局长那阵,局长长局长短的,这会,连个影子也看不见了。老韩那阵给‘各人家’办了多少事,痛得要命了都没一个陪着出去的,甚的亲戚里道,那是亲你的钱,亲你的权呢,尽是王八蛋挨枪子的,一个个不得好死!”每逢这时候,褚宓颖心里就由不得寻思:为甚“各人家”不来看看曾经是他们的“靠山”和“保护伞”的这株参天大树呢?今天,这株大树就要彻底倒了,难不成明天再移凉就荫不成,那不都成了追着老鸨屁股后面接客的婊子吗?褚宓颖想着想着就悲哀起来了,悲哀得心里酸痛酸痛地。韩局长享年五十八岁,因病医治无效一命呜呼。这个争强九胜的生活中“强者”,直到临死才认识到:人,可是有好有赖呢。那不在面面上,在心里呢。韩大拴的去世对上年纪的人是一种心灵上的影射,象一团阴影一样时时干扰着他们的生活信心,尤其在农牧局是那样的明显。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不久,蒋吉的老病每每复发,日子一天天见短不见长起来。这几天,他常常见魍撞魉,眼睁睁地直叫,“妈,我要吃奶;忙什么,让我穿戴一下,再坐车走吧!你们让开,横枪竖马的站下一片,干甚?我各人会走……”听得让人寒毛耸然。褚宓颖这天看完了蒋吉的病,走回机关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夏日天长夜短,熬度苦夏的人们这时节正好在树下,院宅畔边乘凉边谈天。孩子们也不愿在热沉沉的屋子里早早入睡,好事地钻在大人们中间嘻戏着。农牧局前院后舍,是没有办法阻隔家属们来往机关的。何小渚哈哈笑着,打一扇蚊子说:“我昨晚可看见西洋镜了——”人们一听,就品出了他说的“西洋镜”是什么货色,立时围拢过来。这里人们因为穷,娶不起老婆,有本事的趴墙头挎小咪,没本事的过眼瘾,饱耳福。所以这里有两闹:一是新婚闹洞房,二是想方设法闹听房。这种嗜好尤其是单身青年和旷夫们,要说辛苦呢还是说艰难,他们统统不怕,只要能达到目的。因为这挨打的有,摔伤的有,被洗足水洗病的有,但这些败兵之将屡败屡战,且越战越勇起来。何小渚饶有兴致地说:“王杏的男人昨天来川远探亲,我早早就留神了。王杏那么瘦小,她男人却又高又大,我看顶她两个还重。那夜我和后子早早蹲在他们窗下,一直等过了十一点,才听见灭了灯。开头,两人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功不大,就是一连串叭叭的亲吻声,参和着‘想你’‘我想你了’的呢喃。这么着过了一锅烟功夫就听见王杏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和低低的哭泣声,中间还夹杂着拍打声——”“那不是拍屁声音吗?”有人插话,立时被众人止住了。何小渚拿起手壶呷了一口茶水。“丁猛(方言),灯拉亮了。你们猜,我们看见了什么?”人们屏住气往下听,何小渚却挽了口子:“我们怕发现赶紧溜了回来。你们看,那一晚让蚊子咬了18个疱——不过值得——。”这会,魏海琛走过来,轻轻拉一把褚宓颖边走边说:“何小渚,那狗日的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别听他牙捣蒜。”魏海琛把褚宓颖拉进各人的办公室,拉开灯,倒两碗热茶:“褚局,我这人是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不好相处吧?看看,你也有同感。没甚,有就有吧,只要日子长,是砂是金,总会露馅的。我来这快十年了,你听听——”说着,手朝外一指:“不思谋着干点事业,就是挎人家小咪,偷人家媳妇,要不一夜一夜的不睡觉听房,有球甚意思——”“褚局,我这人从不会说客气话,你关照了我一次,那就好人做到底,再管照我一次吧!”“甚?你莫非又犯了什么事了?……”“褚局,别门缝里看人把人尽看扁了。我真是实心汤圆——?”“不,不,那你要我再管照你什么?”“是这么回事。这次我们到海南育种,局里非派卫三姝一块去学习什么化验不可,去就去吧,没本事你给省事些也行。可好,白天黑夜跟在你屁股后面,骂不能骂,卫书记的小侄女,我敢吧?撵又撵不走。人家有那么大的后台,怎么就看上了我这个抱关出拴的老爷们呢?卫三姝你也认得,那可是含血喷人,不要脸皮子的臭婆娘呀,局里咋的收揽这么个破货——”褚宓颖听到“卫三姝”三个字眉头也不禁皱了一皱,这可是个头痛的货主。褚宓颖刚来乍到,卫三姝没少在人前人后的动过心眼,直至把裤子脱下来而不顾。出于无奈,褚宓颖跟余志杰诉起苦恼,余志杰跑来点着她的面颊直骂得她气咻咻地跑到她大爹那里去告了一状。余志杰不尿她那一套,紧跟在后面,把官司一直打到正在开常委扩大会议的会场上,才算彻底制服了这无人敢惹的小妖精人。这以后卫三姝见了褚宓颖不哼不哈的,心里却狠得咬牙。“海琛,对付这种女人,关键要彻底断了她的想头,要不然——”“我准备冬天接他妈过来,只是房子——”“不能,秋天收完粮食就带上孩子来吧,要不夜长梦多。白云苍狗,不能大意啊!房子我来帮你,你也多方问讯问讯。”“也好”。
第十七章 局长提亲
早上,连着刮了半个月的“干热风”稍停了一下,人们总算喘过来一口气。
在上班路上,褚宓颖碰到了厍玉琦局长。厍局长今天格外的客气,笑容满面地问长问短,一直相跟到他的办公室。
“宓颖,到我这里不要客气嘛,不知道的呢还以为我耍官僚呢。和下属,尤其是和你这样有才学的知识分子合不拢,其实呢,我个人学问不高,可看重有学问的人才啦。这方面虽不敢说吐甫握发,可也略知牝牡骊黄的道理。“
今天,厍局长一反常态没有直称‘褚局长’,而是叫着‘宓颖,宓颖’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十舍之路。“宓颖,你调咱们局里也不短了,提提,局里的工作有甚可以发扬的,有甚可应改正的……”
褚宓颖没有提防厍局长是在向自己征求意见,一时间楞在原地,不知说什么的好。“不用紧张吗?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褚宓颖看着厍玉琦“真挚”的表情这才撤消了思想上最后残存的一点戒备,说:“局座要我说,那可就言无不尽,闻者足戒了,说错了,局座多多包涵。”
“这叫甚话?尽管说甚也可以说,没人怪罪你——”
“厍局长,咱们这个单位是关系到川远农村经济能否健康发展的重要部门,是农业生产的服务体系。工作千头万绪,也确实免难为您了。每天年头您偌大年纪,抓了这抓那的,从没一丝空闲,真让我们这些作僚机,作护卫舰的羞愧的啊!可话又说回来了,干急出不上力。我也听过其他副局长的议论,对您的辛辛苦苦既同情又不满,还短不了说些不中听的话语。为什么?我黑夜睡不着也反复思想过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我 这样认识的:好比一架马车,辕骡是至关重要的,它要架梁撑舵,可也得发挥边骡拉纤的作用,让它们感到拉得好草料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