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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世纪风云之抉择-第14部分

小说: 世纪风云之抉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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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厍局长正好相约,褚宓颖便置买了一些营养补品,一块进了何小渚的家门。何小渚昏昏沉沉地仄斜躺在被垛上,物换星移,浮想联翩。何小渚出身也算官宦人家,父亲在文革前曾经是川远的一任县长。文革期间,父亲作为走资派享受到了他应该享受的一切,这些,何小渚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但,使他刻骨铭心的是父亲身边的大红人——当然的按班人吴丕丰一个反戈一击,终于压垮了老父亲的精神支柱。父亲作为走资派每天要干上十几个小时的石料活。
何小渚眼睁睁看着父亲佝偻的腰身和压肿的膀头,泪水象断了线的雨滴潸然而下。还在上学的何小渚,每天要一早一晚步行二十里到工地去帮父亲做完那定下的石方,吃不饱,穿不暖,受冻受热,瘦得皮包骨头。后来,总算盼到父亲解放,可受尽惊吓的老母却一病不起,不久就告别了人世。母亲去世,父亲新娶,何小渚又一次面临重大抉择。
一次,父亲把何小渚领到太川逛了整整三天,末了哭着给何小渚摊了牌。父亲续娶的这个女人妖娆妩媚,年青漂亮,还带着一个与何小渚同年同龄的儿子。人家的意见是,嫁过去可以,身边不能有孩子。
何小渚当时也哭了,把父亲给他买的各色新穿戴,时新吃食扔了一地。
苍老的父亲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的自己甩自己,边打边骂着自己不是东西。何小渚后来才知道,父亲复职后经不起美色的诱惑,已经使女子怀孕了。又一次为了父亲,何小渚承担了第二次磨难——决定按父亲的意见,投在表姨夫门下作了顶门养子。
这以后,日子还算顺顺当当的,一直到何小渚高中毕业安排了工作。谁曾想,这时候的继母经不起外界的舆论,开始一反常态地接近起何小渚来。
何小渚当时只当继母看上了自己这份工作,但能借机和父亲团聚,也不失为好事。
后来,继母终于撺缀父亲要回了何小渚。
因为这,亲戚里道的,没少争吵。
正式归宗以后,开始还好,日子一长,可就一天不如一天起来。
何小渚这时候才真正地恨起了父母,觉得对不起抚养自己的表姨夫了。
他咬咬牙又回到表姨夫门下,这时的表姨夫却说甚也不敢再收留他了。
可怜的何小渚流着泪给表姨夫磕头如捣蒜,也没引起表姨夫的一点回心转意。
不得已,何小渚在表姨夫门外整整跪了三天三夜,表姨夫这才看在孩子再度刘郎的决心和诚挚上,又重新认下了这门苦涩的亲。
从此,何小渚放浪形骸,真正做到了一尘不染,一丝不挂。按他的话说:“我也算看透了世上的一切。除了各人亲各人,其它全是假的。甚的良心,道德,天理,公正全他妈是放屁。”
变态的何小渚从此以一副玩世小恭的面孔我行我素,养成了现如今的强横,任性,奸刁,下流和厚颜无耻。
第二十五章 孙楠的心事
    何小渚与人接物,整天一副嘻嘻哈哈的架势,可一到晚上,思前想后,往往顾影自怜,一夜唏嘘。这阵见厍局长,褚宓颖相随来探望他,心下自忖,“这又是给自己捞取政治资本的时候了。哼,这些当官的,都球一个样。”于是紧闭了双眼,一动没动。等厍局长、褚宓颖出了门,何小渚才微微睁开眼睛,一看,地下还动不动地杵着一个人:“谁?”
“我。来一会儿了,见你睡着,没有打扰。”
何小渚和吕卜平日里脾胃相投,还能说两句真心话:“吕主任,头们走了?”
“走了。小渚,你也三十好几了,不是老哥说你,人家好赖是个领导,平日价你和厍局长又混得挺好的,干吗不给人点面子?”
何小渚满不以为然地把烟扔给吕卜:“和当官的混得不错?那是和他手里那点权混得不错,试当明天他下了台——这两天我病着闲思谋,这世上有没有正儿八百的好人呢?想不出来。”
“这话可不对。就拿咱农牧局说吧,褚宓颖就是个好人——”
“甚?吕主任,外籍干部还有好人,你日迷心窍了。”
“外籍干部有坏的,也有好的;本地干部有好的,可也有坏的,不可一概而论。”
“外面的人没一个好的,吴丕斗是好人?我继母是好人?我表姨夫才是好人呢。”吕卜见何小渚这么偏拗固执,一时也没话可说,只好安慰几句告辞了事。
余志杰参加了柴玉的婚礼,刚刚返回川远就听说给体育站又派来一个副站长——卫威的宝贝公子——卫小柱。余志杰一听给派来的是卫小柱,立马就觉得心上闹烘烘的。
他找到分管组织的钱至贤:“钱书记,体育站总共才5个人,工作任务也不重,干嘛要再派一个副主任?”
钱书记高架着二郎腿,斜一眼余志杰,眼不睁,身没动,慢慢说:“小余,你是毕业的大学生嘛,有文化,有头脑,正好给小柱来一手传、帮、带,也算替卫书记分点心嘛!可不能搞独立王国、孤家寡人啊。好好干吧,你的调动问题组织会尽快考虑的。”先公后私,先拉后打,有软有硬,拿到桌面上句句是‘合情’‘合法’的,你还能说什么?余志杰悻悻地,只能作好了和既有后台又有把子的地头蛇长期较量的思想准备。
八月,余志杰带队回市参加青少年乒乓球比赛。末了,带回了还不到开学的孙楠。
孙楠一回到川远,第二天就约来了褚宓颖。褚宓颖这一段正忙着下乡检查帐目,很少在机关。褚宓颖带着一身尘土刚刚走进孙楠的宿舍,顿时被迎面袭来的一股寒气震摄住了。
孙楠还是离校时的一身打扮,朴实得体。但整个精神象霜打了的茄子苗一样,头发纷乱,脸色腊黄,两眼红肿,没了平日里一点一滴的风采。见褚宓颖来了,既没欢迎也没高兴,只淡淡地说:“小颖,坐。刚下乡回来,先洗把脸,吃点饭,我给你煤气炉子下挂面去。”
褚宓颖凭直觉感到,孙楠一定遇到了大的变故,或者大的不幸,他没敢立刻就问。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吃过了饭,褚宓颖点燃了一支烟,盯着孙楠,微笑着问:“小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学校有事,还是——”不想,孙楠相处以来第一次圆睁了大眼,反诘道:“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我想多会回来我就多会回来,难道还得请示你?”
“我,我是——”褚宓颖一时语塞气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这样静静地互相看着,桌上的的哒哒的闹钟一声一声敲打在两人的心扉上。外面刮起了风,黑云又涌了过来。这地方每年7—9月必是大雨集中,能几天下够一年的雨量。
孙楠站起来关住窗子,走回来,猛地坐在褚宓颖身边,紧紧握住褚宓颖的一双手,急急地问道:“小颖,咱俩相处这许多年了,你觉得怎样?”
“啊,是为这个啊!”褚宓颖吁出一口长气,说:“你人好,心好,一切都好!”
“别耍贫嘴,怎么个好法?”这明摆着是要看看自己的底牌了,可过去孙楠从不这样问话啊。
褚宓颖疑虑重重地边想边答:“咱们自从患难相交至今,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位怀瑾握瑜,秀外惠中的庸中佼佼,你身上始终有一种冰清玉洁的纯真之气,而缺少得恰恰是芸芸众生赖以生存的市井俗俚,你……”还要说,孙楠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也是。自从你从武斗队里救我出来,我就直觉地感到我这辈子跟定你了。你锦心绣口,多才多艺,又嘉言善行。遇事得藏若虎,工作焚膏继晷,处人以德相濡,一诺千金,解衣推食,组民如伤,虽不敢说你摩顶放踵,鹤立鸡群,也是德厚流光,厉世摩钝…。”
褚宓颖急忙说道:“我这人毛病不少,比如……”
“别打岔。小颖,正因为这样,你是能在任凭情况下经得住我们几年相处真情的考验的……”
褚宓颖听出来了,前边是楔子,戏才开场呀!于是,真情实意地对孙楠说:“小楠,别老绕圈子了,直说吧,甚事?我保证挺得住。”
孙楠还没说话,先泪流满面了:“你也知道,我爸那年工伤去世后,我妈顶工进了厂,白天作爹,晚上作娘,硬是把我们姐妹三个抚养成人,可自己辛劳一辈子,到老却病倒在床。那会,我和姐姐还念书,为了生活,为了小弟,姐姐含泪缀学却硬是把我留在师专。姐姐在医专念书的时候,学业成绩一直列在前五名,缀学时,老师们惋惜,同学们惋惜,连门房老汉也惋惜。就这样,姐姐顶替了我妈的工作,进了卫生所上班。小弟这才得以念完了完小,我才得以念完了师专。在那艰苦的日子里,我姐妹相依为命,承担起照料母亲,扶养小弟的生活重担,可姐姐还多了一份操劳,那就是关照我。记得在家时作下一锅饭,先盛一碗给母亲,再盛两碗给我和小弟,剩下的有多少算多少,才是自己的;再没了,加一杓水烧开了喝点菜汤也顶一顿,妈因为怕姐姐上班饿肚,常常因为一碗饭争得面红耳赤,到头来,常常是娘四个抱头痛哭一场,饭总也吃不成。我和姐到了成婚的年龄,姐却总是借口我还没找下,一拖再拖,直到今天”
第二十六章 姐妹易嫁
    孙楠说到这里,唏嘘梗噎,好一阵才又说:“今后暑假,我们厂长出于同情,给姐姐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太川市人事处的一个副处长,已经到家看过几次了。”褚宓颖忽然问道:“我听说你姐有严重的风湿关节炎——”
“嗬,忘给你说了。姐从小上照顾生病的老母,下照顾我和年幼的小弟,闹下一身毛病。腿病是那年顶我四月份去扌毫秧子弄下的毛病。那会她要不管我,得腿病的准是我了。”褚宓颖轻轻叹息一声,又点着了一支烟。
“今年暑假,我回家探亲,碰巧碰到了这个许处长也在,他一眼就看中了我。他和我妈,我姐谈到这件事的时候,开始只是推托我姐文化太低,工作单位也不理想,将来恐怕没有共同的语言。后来听出来是嫌我姐人品一般。再后来他又说,如果我同意了,他正是满没有意见的,并保证调动我姐妹的工作,倒插门奉养老母一辈子。为这,我妈托人叫来了大伯和二舅,商量了几天才又一次向姓许的提出了两个条件,其一,调我回太川,安排在离家近便的单位;其二,调你也回太川,并且咱俩一齐办。这下姓许的不高兴了,几个星期没有照面,我还说不来了正好,省了多少麻烦。可不想,就在我临走前一天他又忽然来了,说第一条没问题,他已给安排在市电力局财务处工作,离家挺近的,而且倒插门这事他两个姐姐也没意见。只是第二条,他太为难了,想着把我和姐的工作对调川远,安排在好些的单位去上班也一样。这么做,他认为我母亲有靠了,我的工作也满意了,我姐也从厂矿来到行政事业单位了,可我总觉得他老说对调,这是不是把我和我姐的工作地点对调了,他好办手续。我那天一夜都没睡着,真不知道该昨办?小颖,我……我……觉得那么做太对不起你了,可为了老母,为了小弟还有甚的办法呢?姐姐倒豁达,觉得受了一辈子苦了,能对起病中老母,对起弟妹,到哪也一样。难的是我,一要牺牲我们多年的感情,二要牺牲姐姐日后的幸福。那天,一夜没合眼的是我,是我妈,姐姐倒反过来安慰我们了。今天,我把甚也说清了,小颖,你骂我女陈世美吧,你打我吧,我忘恩负义,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呜……”说完,孙楠趴在坑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候,阴沉沉的天象锅底一样,漆黑漆黑地,随着一道道闪电,雨滴象碎石子一样噼噼啪啪砸在地上。
孙楠忽地抬起头来:“小颖,我有个想法,从你进门就想告诉你,可一直没勇气说出来。”
褚宓颖呆呆地看着孙楠,孙楠象下了最后决心似地,一咬牙,终于说道:“小颖,你要是实在割舍不下我们的情感,那我就回绝了姓许的,那么着,我姐一出嫁,我妈和小弟就没有着落了。我就是和你留在川远,能安心吗?相隔千里之外,有个三长两短的,让我一辈子都不得舒心,不得宽慰……”
褚宓颖脱口而出:“那还有甚的办法呢?”
“有,这就看你了,你要是真的珍惜我们的感情。要是我答应了姓许的,工作回了太川,妈妈和小弟有了依靠,姐姐也改变了身份,调在了川远,就让姐姐……”
天穹一个亮闪,照得地面如同白昼。又一个炸雷震耳欲聋。褚宓颖听孙楠说出心里话来,当时就惊得目瞪口呆。孙楠见状急急地叫着:“小颖,小颖,我可是跟你说着玩的…。。呜”听得出,孙楠急得哭声哭调的。褚宓颖这时头脑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思。忽地,褚宓颖一个冲刺,冲入大雨滂沱的雨地里,盲无目的地奔跑起来。他的身后留下了孙楠的一声接一声的哭喊和哗哗雨声的混合。一会就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一片雨幕,一片雨声。
昏睡了一天一夜的褚宓颖终于清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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