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楼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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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平日峙宠而骄,此时被他这么随随便便的一句,五夫人却登时噤了声,只是那眼神,依然怨恨地盯着顾惜惜纠缠不休,连以背部承受着她目光的顾惜惜都感受到了。小王爷又淡然道:“五夫人烫伤手了,还不送她过去疗治?”
那丫鬟哪还敢再说,应一声“是”,便欲搀扶五夫人下去了;这厢小王爷又忽然柔声道:“对了幼蝉,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管家忘记通知你禁令了?”
“……”五夫人的脸色愈加青白了几分,转身低头,只是无言以对。
小王爷:“看来又是管家的疏忽了。”声音微微一扬,“王德!”
“等等王爷,是贱妾自己……”五夫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王管家不愧奇人,原本丝毫不见踪影,此刻却忽然凭空的,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躬身:“是,王爷。”
不顾一边五夫人急切的申辩,小王爷随口道:“五夫人竟然不知道本王的禁令,可见是你工作不力,本月罚薪二十两,以示儆戒。”
王管家也不辩解,垂手道:“是。”然后正如他神秘的出现一般,又神秘的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
顾惜惜只看得挢舌难下,偷偷问一边的小红小花:“为什么管家一出现,五夫人的脸色看上去更恐怖了?”罚的是管家,她五夫人怎么反而更沮丧的样子?她可不以为这五夫人会为自己连累无辜而内疚。
小红亦是低声道:“小姐您有所不知,王府内除了王爷,管家便是掌管一切的;这次因为五夫人而无端被罚,这个月内五夫人那边一定就会难过得紧了。”
“……”张大了嘴,顾惜惜被这个秘密打击到了。
小花只当她不信,亦补充道:“真的,去年五夫人刚进府,还不懂得这个规矩,竟然对王管家他随意的呼来喝去,结果……”结果什么没有出口,只化作了啧啧连声,那一脸兔死狐悲心有余悸的表情,充分体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威力。
顾惜惜只觉得全身发寒。想到昨日自己就做过此等蠢事,怎么众人也没提点一下?又一想,昨日自己只顾计划着列名单,何曾看过丫鬟们的脸色来,原本想说什么的也不好再说出口了——不由更加万分庆幸:多亏自己不是他的侍妾啊,等熬过这阵子出了府,这个王管家哪还威胁得到自己?
于是愈发坚定了对自由的渴望与向往。
于是进屋。小王爷笑道:“惜惜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可真是难得一见哪。”
反正五夫人已走了,也不必作柔弱状了,顾惜惜懒懒道:“小王爷不是欣赏妾身的强悍么?可惜迟来了一步,不然五夫人的爆发一定会更教王爷惊艳哪。”
小王爷似笑非笑道:“说也奇怪了,本王就偏偏只对惜惜有兴趣。”
顾惜惜皱眉,趴在桌上,迷惑的审视了他半天,道:“还真是奇怪。”
“嗯?”
“适才众人面前你明明不是这样轻薄样的,到底是打哪儿学来的这变脸术呢?”顾惜惜一本正经道。
越王轩愣了一愣,王顾左右而言他:“那些且不说,惜惜啊,今次你与幼蝉这么一闹,你可知本王有多为难?若是幼蝉去向其父黎尚书一诉苦,本王在百官中的人望定当损失惨重哪。”
顾惜惜应观众要求,立时一脸惶恐之色:“妾身不敢,妾身万死不足以谢其罪……为了不让王爷再为难,就请王爷将惜惜驱回怀玉楼吧。”
他长叹一声:“此事若是如此简单便能解决,本王又何须烦恼……”
顾惜惜无奈:“那么王爷究竟是想让惜惜怎么做?”以身相许?不都已经得逞了么?“惜惜与怀玉楼都不过是王爷的掌中之物罢了,有什么需要效劳的,请王爷明示。”
越王轩的笑容可谓高深莫测,漫不经心道:“说到怀玉楼,差点忘了,昨夜那乔太尉请来的舞妓,似乎便是你的人啊。”
什么她的人,说得她跟江湖黑道似的;何况昨日不说,现在才“想起来”,摆明是另有目的:“惜惜记性尚不至于太差,小王爷,有话还请直说,不劳您时时以怀玉楼来提醒我。”
“好,够爽快。”亲爱的小王爷拍了拍她的肩,颇为满意的样子,“我想以惜惜的聪慧,定也猜出了本王的这番苦心吧?若能得惜惜与怀玉楼的鼎力相助,相信本王离成功定是又近了一步了啊。”
这个就叫直说么?果然是一步见底,让人如坠雾里,什么成功……“不好意思,小王爷,请恕小女子愚钝,能不能请您稍——微再多给些提示?”
小王爷叹气:“你还真是难侍候哪,惜惜姑娘。”
顾惜惜正待反驳,却见他微微敛了笑容,知道终于将涉及正事,只得忍了气,静静听他问道:“你既与乔太尉之妻有过交谈,那你如今可知道乔太尉为什么设宴的原因了?”
点点头,昨夜乔夫人的闲话中已讲到许多:“是因为那乔太尉原本朝中无人,一直官迁外地,此次却由于小王爷您的举荐方才得以进京,且以来便担上了这太尉之职,因而对您感恩戴德不已。”难怪那乔夫人对她百般维护,几乎到了奉承的地步,唯恐她玩不尽兴,临去时又百般叮嘱自己今后要常常过去串门,原先还以为是因为巴结的用意——敢情还有这报恩的一层意思在里头呢。
“那你知道与否,为何本王会一力保他进京填此美缺呢?”小王爷笑吟吟的偏了头问道。顾惜惜愣了一愣,不知为不知,摇头。小王爷微笑着道:“因为若他不进京,那么现在在这太尉位置上的,就该是杨常侍了。”
见她面露茫然之色,又耐心的解释道:“那是三哥的人。”
“这太尉一职,虽然并非事关紧要,然而我与三哥之所以能维持势均力敌,除了两家外戚实力不相上下外,便是由于他手握兵权,而我却能得到朝中多数大臣支持的缘故。若是这次让那杨常侍填上此位,我岂非连这一优势都可能失去了?因此才荐了乔太尉这个原本只是籍籍无名的外省官员入京——这么说,惜惜总该明白本王带你赴宴的缘故了吧?”
此时若再是不明白,那她顾惜惜就该真是愚钝了——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小王爷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却依然能感觉到自己正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什么中去,饶是顾惜惜素来无知无畏,亦未免震惊,勉强笑着若无其事道:“这些官场之事,惜惜向来都是不关心的,小王爷见笑了。”
小王爷又怎会不知她心中犹疑,微笑道:“看你,怎么一下子就客气起来?”却没再继续下去,只是目光在她身上留连,柔声道:“怎么,没披那件黑貂大裘么?天气转寒,你也该注意些自己的身子才是。”
恶寒……顾惜惜顿时遍体生寒,全体汗毛八百里狼烟加急,黑貂大裘诚可贵也,越王此番阴谋却是愈发可畏也——忙笑道:“惜惜哪有那福分穿,不就是随口一说么,适才便让人送还库房了。”幸好,幸好方才因为不舍浪费那新大裘,并未穿上身,等他走后,第一件事就是先退了再说——她早该知道,这阴险的小王爷又岂是能让人随意揩油之辈?果然是早就有所算计。
小王爷犹自奇道:“你当真不想要?可惜了,”颇为惋惜的样子,“原先本王还特意为惜惜准备了东海黑明珠与琉璃屏风,只为博美人一笑,如今看来惜惜也是不愿见情了?”
“王爷美意,惜惜心领了,只是这些东西却是在过于贵重,非惜惜所能享有。”开玩笑,再怎么不问世事,也知道这“官场险恶”四字——更何况眼前这官场,又是最隐秘最血腥的一个。如今只恨自己怎会一时兴起同意去这乔太尉府,生生落了他算计,卷入这王室是非里,如今才弄得这般狼狈——然而话说回来,无论她是否同意,迟早还是得面对这一选择的吧?
越王轩见她拒绝得斩钉截铁毫无余地,出乎意料的竟也没动气,只微笑道:“看来是礼物太薄,不足让你动心——那么,若再加上一个怀玉楼,惜惜是否能愿意住本王一臂之力了呢?”
顾惜惜顿时愕然。随即猛然醒悟,硬生生止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那本来就是归我所有”的话——居然又拿怀玉楼威胁她?!换作平时,这般被人威胁,她怕是早就发狠了,只是现在却是心知肚明,那只会把情况搞得更糟。
怪只怪自己,一开始就让他发现了怀玉楼正是自己的命门所在,如今才会被他吃得死死的,连些反抗都不能,落得现在进退维谷,只能徒然地怒目而视。
他却摆摆手,云淡风清:“呵,不过玩笑而已,谁不知道怀玉楼原本就是你的产业,惜惜不会当真信了吧?”
反正威胁的效果已然到达,他亦不必逼之过急,对着敢怒不敢言的顾惜惜微笑道:“其实本王真正想送的,却是另一件物事,相信你定会欢喜。”
说得这么笃定,不由得顾惜惜不好奇。他此次倒也没卖关子,只简单道:“教坊使。”
!!!
倒吸一口凉气。这教坊使便是教坊的最高长官,也就是在她们这一行内的最高官方权威了——若能身任教坊使一职,岂不就意味着天下青楼,从此尽入她掌中?
他果然没夸大其词;这一个,对她绝对具有致命的诱惑。
见她动容,情知利诱这一招又奏效,小王爷笑得愈发温柔亲切,款款执了她手,柔声道:
“怎样,惜惜?一朝若能得天下,本王愿与卿共享之。”
共享?虽然面临着这般诱惑,顾惜惜灵台一丝清明终究犹在,一声冷笑——狡兔死走狗烹,千古不变之箴言。他又怎可能例外?何况一旦答应,这其后尾随的危险艰难……且慢!
看着他微笑的眼,狠狠心,推心置腹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吧,小王爷,其实我们这怀玉楼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但事实上——”顿得一顿,接下来石破天惊——
“它就是一普通的青楼!”
——真是,被他这般连吓带骗一说,居然有一瞬间连自己都忍不住产生错觉,还当真以为自家这楼是举足轻重权倾天下的神秘组织了——可是,不就是一区区怀玉楼么?又不是听评书看传奇,一个小小的风月之所,究竟是什么值得他小王爷这般大费周章?
对着他僵了一僵的脸福了一礼,若不是事态严重,只怕当场就能笑出来,“恕惜惜无知,只是实在想不出来,区区一青楼究竟能对王爷的天下大业有何裨益,王爷是不是找错人了?”
“呵,你太妄自菲薄了。”终于恢复优雅微笑,“身为京城第一青楼,据我所知,朝中倒有半数以上的文武官员是你们的常客吧?”
这倒不假。顾惜惜心道。
“想必你也知道,在一个人薰薰然的时候,出手就会变得尤其阔绰;同理,无论想对他做何事,在那种状况下,也都会特别容易得手。”不厌其烦的解释道,“而且,正是因为只是寻常的风月场所,所以很难让人产生警惕或招来注意,想进行什么事情探听什么消息的,都比较方便。所以说,可别小看你手中所掌握的力量啊,惜惜,一旦合理调控了,只怕丝毫不会比三哥的一支大军逊色呢。”
——换言之,也就是说将怀玉楼变成他越王轩的私人监控机构而已。
顾惜惜心惊,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从前也不是没听过此类事情,如让某个女杀手乔装作歌女接近目标云云。然而那毕竟只是笑谈,而如今,他却企图将整个怀玉楼化作他的死士!
良久,咬牙道:“小王爷果然是绝妙构想!”
他也不接话,微笑中颇有纵容的意味——只是顾惜惜却清楚的知道,他胜券在握,自然乐得大方,让自己逞这口舌之利。想到这点,愈发气恨交加;然而认真说来,她们的确毫无能力与他抗衡,他只需随便一声命令,便足以教她们怀玉楼关门大吉。
沉思良久,抬头时声音已冷静下来:“此时关系太过重大,小王爷,我需要和大家慎重商量。”
他颔首:“当然。”若她应得太快,倒反而可疑。又笑着道,“不过惜惜是个明白人,不会不懂得权势的迷人吧?你看,当日若你也是大权在握,又何须因为怀玉楼而受我胁迫?”
原来他也知道那是胁迫啊……瞪他一眼,冷笑:“谁叫我们怀玉楼楼小声微,从前没能遇到客人如王爷这般权势滔天者?”从前有什么纠缠,靠着姐妹们与朝中大臣的交情,何曾让她为之担忧过?
他笑笑,不以为然:“怎么你也会说出这番话来?菟丝附女萝,又何来安稳之说?——无论什么,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可靠的,惜惜,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她当然明白——不然也不会日日点烛苦战也要坚持在睡前把那些美丽的金条们数一遍了。只是如今,他却为自己上了这重要的一课:权力权力,却原来于这“利”字之前,还有一个“权”字
所以,不如趁了这一机会,尽力为自己和怀玉楼多争取一些吧——提出要考虑,正是基于这一目的了。其实合作与否,打一开始,便根本没有她选择的余地,不是么?
见她低眉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