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作者 高月-第5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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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是他们的盘中之餐,更何况这是他们的家门口,谁会活得不耐烦了。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连安禄山也不知道,他们的腹地竟然活跃着一支安西军的斥候小队,他们都以为李钦凑的两万先锋覆没是郭子仪军队所为。
张巡和季胜正是利用了对方以为在家门口无忧的心态,设下了陷阱。
六百骑兵纷纷下马,二十几名骑兵又忍不住去了马车那边,想挑几名美貌妇人来出火,不过当着张巡的面,阿结骨也不好做得太过份,便上前大骂道:“骑兵最重要是战马,还不去找水喂马,在这里啰嗦什么?”
骑兵们吓得去找水了,张巡心中暗笑,其实他哪里有那么多黄金,不过是两百两铜条镀了一层金罢了。
张巡回头吩咐一声,十几大汉立刻从马车上搬下羊酒,又找一块平整的干地,劈柴点火,动作异常麻利,很快便点起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他们又杀羊剥皮,在旁边的小河将羊肉洗尽,架在火上烧烤起来。
士兵早已闻到酒香,纷纷上前搬酒,浓郁的酒香使他们垂涎欲滴,不少人取出自己的碗倒酒便喝,阿结骨却一声怒吼:“统统住手!”
所有人都怔住了,阿结骨从马袋中取出一根银筷子,慢慢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下酒坛子,他随即挑了几坛,拍开封泥,揭开盖子,用银筷子伸进去探查,他将银筷子抽出,对着阳光看了看,银筷子没有变色,他又揭开其他酒坛,也都没有事。
但阿结骨极为多疑,他还是不放心,便令道:“把所有酒坛都打开,一坛一坛试验。”
正在烤羊的季胜暗暗冷笑一声,自己的下毒手段,他们可能查得出来吗?
所有酒坛都试过了,全部无毒,阿结骨终于点了点头,众军立刻急不可耐的倒酒便喝,浓烈的酒香使他们叫好声一片。
阿结骨走上前对张巡笑道:“军规如此,请张太守见谅!”
“哪里!哪里!将军带兵谨慎,正是遒县的福气,来,请坐吧!”
“张太守不喝一杯吗?”
张巡摆摆手,歉然笑道:“我身有隐疾,不能饮酒,就陪将军吃点羊肉吧!”
篝火旺盛,熊熊的火焰窜起足有两丈高,十几名随从忙碌地杀羊宰羊,已经有七八只羊在火上炙烤,脂香四溢,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一名长着娃娃脸的少年负责调味,他自然就是季胜了。
季胜是碎叶汉人,曾是汉唐会成员,他也是当年护送太子妃逃到碎叶的十八名家将的后人,他祖父季隆飞也是隐龙会成员之一,现在隐龙会中负责联络大食的季泉就是他的堂兄。
季胜虽然没有进入隐龙会,但他却被选进了安西第一斥候营,渐渐地脱颖而出,成为斥候营的佼佼者,最终被提拔为第一斥候营的首领。
季胜从小在汉唐会便接受过特殊训练,包括下毒、化妆、语言、烹调等等,使他不仅拥有高超的武艺,而且还有一般斥候士兵没有的特殊才能,烤羊肉几乎每一个人都会,但季胜却会配置一种烤肉酱,他用刷子蘸酱不停地在每一只烤羊上刷酱,使羊肉更有一种特殊的香味,随顺烟火弥漫,极具诱惑力。
六百燕军大部分都是胡兵,烤羊吃羊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但他们却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喷香的烤羊肉,他们纷纷聚拢上来,一边喝酒一边盯着季胜刷羊肉。
很快,一只羊已经烤好了七八分熟,季胜将烤羊架递给士兵们笑道:“可以享用了!”
士兵们大喜,纷纷拔出匕首割肉分食。
“等一等!”
阿结骨挤进了人群中,他拾起酱桶闻了闻,厉声问季胜道:“这是什么?”
季胜吓得惶恐不敢说话,张巡走上来笑道:“将军,这孩子很老实,就是我们遒县本地人,几年前去太原帮厨,学了一手烤肉的好本事,这次是回来探望父母。”
张巡又温和地对季胜道:“你不要怕,老老实实告诉将军就可以了。”
季胜从旁边取出一个袋子,打开来结结巴巴道:“这是我……从太原酒肆带来的……酱料,把它们捣成末……用水调好了就行。”
阿结骨见里面都是些树皮、草籽、草果之类,他也没有见过,他抓起一把闻了闻,和酱的味道一样,但他还是不放心,指着酱道:“你喝一口。”
季胜便用勺子舀了一勺,一口吃掉了,阿结骨盯了他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又割下一块羊肉,递给他,阴险地笑道:“这是赏你的,吃了吧!”
季胜接过羊肉,小口小口吃了起来,阿结骨这才完全放心了,一挥手道:“可以了!”
众士兵早已等得不耐烦,见他应允了,便一拥而上,分抢羊肉,片刻,一只烤好的整羊便一抢而空……
羊开始陆陆续续烤好了,六百名士兵按伙分为六十多组,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大声喧哗,不少人喝了酒,目光开始色迷迷地刷向马车,有人给女人和车夫送去一些肉。
张巡也切了一盘肉,坐在阿结骨身旁,一边小口吃肉,一边和他聊安乡团的收编事宜。
“阿结骨将军,我其实最关心的是士兵们被收编后的待遇,他们真能和燕军一样吗?”
阿结骨咧嘴一笑,他指了指后面的几十辆马车道:“太守不用担心,你看见没有,马车上都是军械盔甲,正规燕军,只不过是步兵,我阿结骨从来不会亏待自己手下,我吃肉喝酒,弟兄们都有份。”
“呵呵!看得出来,阿结骨将军有名将风范。”
……
这一顿午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近百坛酒和六十几只烤羊被士兵们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士兵们都醉得厉害,很多人都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其他人就算没有睡着,也是醉得口齿不清,连走路都困难,可以说,只要吃肉喝酒的人,基本上没有一个神智清楚,都醉倒在地,连阿结骨也趴在大石上呼呼睡去。
张巡已经借故离去了,季胜和手下虽然也吃肉喝酒,也一个个装醉倒,却全部神智清醒,问题就出在烤肉的酱上,确实是无毒,但它却含有一种极厉害的迷药成份,少量吃虽然不至于被迷翻,但喝了酒后,它却能加大醉酒程度,而且酒中的酒精浓度也很高,安西军从西方学到一种蒸馏法,用来提取高浓度酒精,用于治疗伤兵时消毒,但中原酒的酒精含量却很低,这些士兵忽然喝这种高浓度酒,再加上烤肉酱的催发,酒量再大,也抵不住酒精的后劲,几乎全部醉倒在地。
而季胜等人却事先吃了解酒药,加上喝得很少,甚至很多人根本就是喝水,自然一个个无事。
这时,远处树林里迅速跑来一个娇小的身影,是女兵小谢,她见满地都是烂醉如泥的士兵,不由眉头一皱,狠狠踢了一名士兵一脚,上前对季胜禀报道:“季头,他们的五名暗哨都被我们干掉了。”
季胜点点头,他又四处察看一遍,基本上都倒了,连几十名车夫也喝翻了,还有被掳掠女人的几辆马车,也没有人去打主意,说明全部都不行了,他冷笑一声,便回头令道:“可以动手了!”
他的十几名手下一跃而起,拔出宰羊用的锋利无比的匕首,摸上一个个士兵,将每个士兵的喉咙割断,动作干净狠辣,一刀毙命,不到一刻钟,六百二十五名燕军士兵像被杀鸡一样,全部死绝,包括首领阿结骨也被小谢一刀剁下了人头。
血流满了一地,酒气和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在空中,几十名关在马车里的女人目睹这血腥一幕,不少人都吓得尖叫起来,这时,一支响箭射向空中,在空中‘啪’的一声脆响,炸开了。
片刻,只见从树林中冲出了大队安乡团士兵,足有千人之多,为首之人正是县尉崔安石,他提刀冲在最前面,找了一圈,只见满地是死尸,一个可以让他下手的活口都没有,他不由苦笑一声,对季胜拱手道:“季将军是要我们来当搬运工么?”
季胜哈哈一笑,回礼道:“本来是想留给你们练胆,但弟兄们实在是手痒,便替你们代劳了,下次吧!一定留给你们。”
崔安石无可奈何,只得对手下士兵喊道:“拿走一切可以带走的东西,把尸体掩埋了。”
士兵们立刻忙碌起来,剥去死尸的盔甲,收拾军械,聚拢马匹,几名士兵将被掳掠的女人们放了,女人们哭哭啼啼,一些女人冲上去,对死去士兵又踢又打,她们大多家破人亡,只得先去遒县安身,几十名马车夫被冷水浇醒,他们被吓坏了,连连磕头求饶,说自己也是被强迫而来,并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季胜命他们赶驾马车,向县城而去。
……
县城门口,张巡已经等候多时了,这次大获全胜,使他对季胜他们充满了信心,见勇士们凯旋归来,张巡上前祝贺道:“季将军不愧是第一斥候将军,出手不凡,恭贺大胜而归!”
季胜也笑道:“张县令不是也参与了吗?要不是张县令亲去,那胡将怎么肯喝我们的酒,吃我们的肉?”
两人一起大笑起来,这时,城中的民众纷纷出城来迎接,一群群孩童又蹦又跳,场面盛大而热烈。
张巡和季胜却走到一旁去商议下一步的对策,两人坐在大石上,张巡望着喜气洋洋的民众,叹了口气道:“六百燕军被杀,李怀仙岂肯善罢甘休,不日大军将至,我们或许可以撤退,可这些无辜民众都难逃一死,我忧心啊!”
季胜也知道遒县城池破败,难以抵御燕军攻城,他在路上便反复考虑了此事,且心中有了想法,他取出一幅地图,摊在石头上,笑道:“张县令不妨听听我的想法。”
张巡大喜,原来季胜已经有了想法,他连忙凑上前。
季胜指了指地图上的南方不远处道:“这里是唐兴县,旁边就是水乡泽国,方圆数百里,我曾经派人去探查过,那里芦苇茂密,极易藏身,我们不如将所有人都迁移到唐兴县去,假如燕军来犯,大家就躲进泽国,张县令看如何?”
张巡沉思一下,道:“我担心安禄山大军来犯,现在又是冬天,水面结冰,若几万人来犯,大伙儿还是逃不过。”
“张县令放心,唐兴县在莫州,李怀仙不敢派大军离开幽州,他吃罪不起,最多派五六千人来剿杀,我想我们只要充分利用地利,应该能对付。”
张巡毅然下定了决心,“好吧!我们现在就准备撤离。”
这时,季胜忽然想起一事,便道:“没有一个月的时间,李怀仙的军队是找不到我们的下落,这几天我还有一个任务要去完成,张县令可先率人撤离,最迟十天后,我会赶来唐兴县和张县令汇合。”
张巡点点头,“那可要我派人助你?”
季胜微微一笑道:“兵在精不在多,只须我的二十一名手下便足矣!”
一个时辰后,遒县的一万余民众开始向南撤离,季胜则带着他的二十一名手下向北方飞驰而去,去完成另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注明:唐兴县旁的水乡泽国就是今天的白洋淀,唐朝时面积广阔,比今天大得多。)
第十四卷 渔阳鼓动 第601章 血战相州(五)
相州的战役已经平静了三天,这天清晨,程千里和往常一样上城巡查,他尤其关注河北情报堂做成的两百枚纸天雷,他也亲眼目睹过这种传说中大杀器的试验,但它远远没有程千里想象中的那样威力惊人,他曾想象过,一雷之威,方圆十丈皆为齑粉,可事实上,它的威力只波及一丈,将一座小木屋的屋顶和半截墙壁炸飞,还有屋中的几口猪被活活惊死,仅此而已,这让程千里心中暗暗失望,但他不得不夸赞天雷威力惊人。
齐雨花也感到十分沮丧,她曾经在碎叶亲眼见过震天雷的爆炸,那简直可以称为惊天地、动鬼神,一雷爆炸,方圆二十丈皆为齑粉,百里外可闻爆炸之声,和震天雷相比,他们做的纸天雷就是孩童的玩具,但她也有苦说不出,毕竟那是火器局专门的工匠制作,人家浸淫其中多少年,他们这些门外汉第一次就能做出吗?
而且硫磺严重不足,使他们只能做出两百只天雷,想用数量来弥补威力不足的打算也落空。
尽管如此,程千里还是很重视这两百只纸天雷,至少它们的爆炸声很响亮,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能威慑住安禄山的进攻。
纸天雷放置在城头的几间小屋里,那原本是放置箭矢的物资,现在箭矢全部腾空,放在外面,屋里存放这两百枚纸天雷,另外还有几间屋是存放火油。
程千里在小屋门口观察了片刻,他主要是看房间是否干燥,有没有受潮,有没有出现漏药的情况,还好,保管得非常小心,地上铺了生石灰,周围守卫的士兵非常尽职,没有任何问题,程千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守卫的校尉道:“无论是天雷还是火油都非常怕火,务必注意,若有人接近小屋,先警告,警告无效,格杀勿论!”
“是!”
程千里拍拍校尉的肩膀,转身继续视察去了,刚走了几步,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程将军请留步!”
程千里一回头,只见守南城的主将周元朗正骑马快速奔来,他停住了脚步,片刻,周元朗奔至近前,翻身下马道:“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