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作者 高月-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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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精锐骑兵便杀到了淮阴县。
三天,安西骑兵仅仅只用了三天,便千里奔袭,从陈留杀到了淮阴,只距离扬州不足三百里,安西军的霹雳之威震惊了江淮。
一封封求救信如雪片般地向扬州飞去,扬州江淮军大营内已是一片混乱,吴王李璘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本来他已经准备再次出兵荆襄,配合南唐军队剿灭李瑁的军队,而现在,安西军兵压淮阴,攻到他扬州只需一天的时间。
李璘不仅不敢再出兵荆州了,而且还用飞鸽传书的方式,火速向荆州的剑南军求援,另一方面,李璘又令长江的渡船准备,一旦安西军攻到扬州,他就立刻撤到长江,乘船逃过大江。
但安西军占领淮阴后,便没有再继续南下,而是虎视扬州,引箭不发。
这就是李庆安的势,势的意思是一种力量,一种趋势,而在这里,它不仅是一种力量的展示,而且还是一种威胁、一种警告,杀到淮阴的安西军仅仅只有三千骑兵,但这种战势便冻结住了李璘的十万大军,也冻结住了李亨东取荆襄的计划。
就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整个南方的战局陷入了一种俨如严冬般的僵持。
……
但就像再萧瑟的冬天也有不畏严冬的觅食动物一样,尽管安西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南下江淮,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打起了安西军的主意。
这个人便是许叔翼,他率七万军龟缩在滑州靠近黄河的狭窄地带中,不敢南下,也不敢西退,但安西军也不攻打他,只在郑州和他对峙,已经过去二十几天,安西军始终没有发动战争的迹象。
僵持的时间过久,许叔翼对安西军的惧怕也一点点淡化了,他心中便有了一种出界的念头,有了一种试探安西军的想法,而恰好此时,李光弼率一万骑兵南下,陈留只剩下一万守军,显得有些力量单薄了,许叔翼便发现了打破僵局的机会,如果他进攻陈留,那李庆安必然会分兵来救,这样便给河北岸的安禄山军创造机会,可以实现原本的计划了。
其实许叔翼的担心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认为安西军之所以迟迟不打滑州,就是在等安禄山最后退军后,然后再收拾自己,所以他也想趁安禄山军还在卫州之时引发战争,就是在这种强烈念头的趋势下,许叔翼亲率三万军,向陈留发动了闪电进攻……
唐朝的黄河还没有夺淮改道,汴州境内并没有大河,只有无数条中小河流,河网密布、土地肥沃,使汴州成为河南道最富饶的粮食产区,随处是大片良田,一眼望不见边际,大片良田之中坐落着一处处村落和城镇,还有蜿蜒的河流和大片森林。
入夜,一支骑兵大队在宽阔的官道上向北疾驶,这是一万安西骑兵,浩浩荡荡,如奔腾的铁流向北行军而去。
这支安西骑兵便是留守陈留的安西军,李光弼南下后,由大将李晟率领,李晟也是随李光弼一起从陇右返回,在剿灭吐蕃后,李晟也没有必要久留陇右了,李光弼看重他,便将他一起带回了中原。
对情报的重视和战争趋势的分析是作为一个名将的基本条件,李晟之所以是中唐名将之一,就在于他缜密的思维和对局势的准确判断,以及他极为善于使用奇兵。
随着李光弼率军南下,陈留只剩下一万人,李晟的心中便对许叔翼生出了警惕,他也敏锐地判断出,许叔翼很可能会偷袭陈留,为此他派出了近百名斥候赶赴滑州,盯住了许叔翼的一举一动,几乎就许叔翼率三万军南下偷袭陈留之际,李晟便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情报。
他当即发鸽信向李庆安请示,李庆安只发回一个字:战。
李晟立刻信心百倍,一般人都会认为安西军会死守陈留城,以坚固高大的城墙为依托,然后派人向不远处的郑州安西军主力求援,这才是正常而稳妥的做法,而李晟却立刻做出决定,不守陈留,而是主动出击,以骑兵的犀利来击溃许叔翼的偷袭,这无疑是一个极为大胆且冒险的举动。
安西军的行军速度极快,仅一天的时间,大军便抵达了汴州北面的封丘县,这时天已经黑了,眼看要进入滑州地界,李晟便下令放慢速度,等待斥候的消息。
这时,一名斥候骑兵从远处疾奔而至,他飞奔到李晟面前,勒住战马,抱拳施礼道:“禀报李将军,许叔翼的军队已在五十里外!”
李晟微微一惊,许叔翼的军队来得这么快吗?只有五十里,那许叔翼也应该发现自己了,他略一沉思便问道:“你们可遭遇到许叔翼的斥候?”
“遭遇到了一支斥候小队,我们发生了激战,对方十人被杀死八人,一人重伤,但还是有一人负伤逃跑了,卑职等无能!请将军处罚。”
李晟摆了摆手,这没有什么处罚的必要,对方也不是傻子,也不会只派出一队斥候,这种平原地区不像山区,很难隐藏,他的一万大军行军,一般都逃不过对方探子的侦查。
他抬头向四周望去,这一带地势低缓,良田广阔,一条河渠由南向北流去,和南面相比,封丘县的森林不是很茂密,难以隐藏,但土地平坦,极利于骑兵作战。
李晟知道,一场恶战将不可避免,他立刻命令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原地备战!”
一万安西军纷纷下马,他们给马喂水喂干草,让战马尽量保持体力,同时检查弓弩长矛等随身武器,这是安西多年战争所形成的战争素质,不需要人刻意安排指令,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很多人都盘腿坐下闭目养神,在大战中,保持充分的体力才是获得胜利的根本条件。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一个时辰后,斥候兵再一次前来禀报,“李将军,许叔翼的三万军已经到十里之外,正加快速度,向我们这边疾奔而来。”
李晟不由冷笑一声,看来许叔翼确实是发现他们了,而且是邀功心切,一心想把他们歼灭,来得好!
李晟立刻低声下令道:“传我的命令,准备战斗!”
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整,安西军又变得生龙活虎了,他们纷纷翻身上马,箭上弩、刀出鞘,圆盾挺举,长矛锐利,一种对大战的渴望在每个士兵眼中闪动。
他们仿佛变成了职业的军人,战争就是他们的盛宴,杀人就是他们的珍馐美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举行这种令人激动的月光盛宴了。
清冷的月光下,远方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了小小的黑点,黑点越来越近,又形成了一排长长的黑线,正铺天盖地向这边杀来!
他们来了,安西军就俨如发现了猎物的豹子,杀气开始在他们身上迸发,这种杀气如核武爆发,强烈的冲击波向四面扩散。
李晟的瞳孔收缩成了一线,他一字一句地下令道:“准备冲击,以人头论功!”
第十三卷 第二战线 第552章 激战任丘
许叔翼虽然胸中有些才学,但他毕竟是文官,没有半点实战经验,他关于军事方面的知识都来自于书中,比如一鼓作气,他已经得到了安西军就在前方的情报,这时他激动万分,就害怕士气衰竭,要一鼓作气击溃安西军,他认为自己有三万军,而对方只有一万,只要气势高昂,他就能将安西军聚而歼之。
他却不知道,在战争中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士气,还有体力,在长时间的大战中,体力就是最后决定胜负的关键,他率军从滑州长途奔袭而来,整整一天都没有休息,尤其最后五十里,当他听说安西军就在前方时,他更加下令加快速度,并许诺士兵,击败安西军,人皆重赏。
士气虽然被拉起来了,但士兵的体力却被急剧透支,这一点,许叔翼却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关注力却盯着前方,前方,他也看见了一支黑压压的万人骑兵静静地排列在官道上,凄冷的月光下,仿佛一群恶狼在等待着猎物的到来,那种杀气滔天的气势让许叔翼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心中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发慌。
这时,他忍不住回头向自己的军队望去,他的三万军队也同样的铺天盖地,看起来也似乎具有一种排山倒海的力量,这使得许叔翼微微放心下来。
此时他的军队已经放慢了脚步,这时他的一名亲兵惊叫道:“使君快看!安西军发动了。”
许叔翼急忙向远处看去,安西果然发动了,如平地一声闷雷,地面上忽然微微颤抖起来,只见安西军如汹涌澎湃的洪水,又像月光中的幽灵,从五里外向这边杀来。
许叔翼吓得手忙脚乱,他颤抖着声音大喊道:“不准慌乱!准备战斗。”
这时他手下的士兵们纷纷向后退,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恐惧的目光,这可是安西军啊!当安西军的威名已经深入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时,那种油然而生的惧意便会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兄弟们不要慌乱,许将军有令,杀一个安西军士兵,赏五十贯!”
这是一名三十余岁的大将,身材魁梧,面色漆黑,长满了一蓬大胡子,他叫余聚渊,原本是统帅三万关中军的主将,李亨将三万关中军交给了许叔翼,余聚渊也跟着到了河南,关中军被改名为汴滑军,他也被许叔翼夺走军权,若不是怕李亨追责,许叔翼早就将他杀了,余聚渊虽然逃得一命,却被彻底架空,无兵无职,成了一个闲人,这次许叔翼偷袭陈留,却怕他在滑州生事,便将他也带在身边。
此时,余聚渊见形势危急,而许叔翼不会指挥战斗,他便挺身而出了,余聚渊纵马在军队奔跑,他声如洪钟,嗡嗡地传到每个士兵的耳中。
“弓手上前,准备放箭,骑兵在后,准备出击,长枪兵列队!”
这些士兵大多是关中军,都受过他的指挥,在短暂的慌乱后,便开始本能地按照他的指挥列阵,五千弓兵站出队列,张弓搭箭,箭头向上微斜,瞄准了万马奔腾而来的安西军。
而六千骑兵也整装待发,勒住战马缰绳,马蹄不断地敲打着地面,最多的是一万八千枪兵,他们六千人一个方阵,严阵以待。
大战即将展开……
一万安西骑兵分为三队,仿佛三支锐利的长矛,直刺许叔翼的汴滑军,安西军的装备极为精良,清一色的明光铠甲,每一名骑兵都配备着大宛战马,横刀、弓箭、长矛,连他们手执的盾牌都是轻钢打造,外面裹着两层厚厚的牛皮。
尽管许叔翼军的人数三倍于他们,但安西军仍旧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动出击,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击,以一种势不可挡的锐利冲破敌军的防线,撕开他们的阵脚。
冲击时遭遇的箭雨将免不了牺牲,但牺牲战场是战士的归宿,安西军将士毫无畏惧,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向敌军大队冲杀而去。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二十步……
安西军已经冲到了汴滑军的射距内,余聚渊的目光紧紧盯着安西军,紧咬着嘴唇,他很清楚安西军的铠甲和盾牌都不是中原唐军能比,极为坚固,一百步虽然已经射距,但毕竟还是太长了一点,箭很难射透对方的防具,只有当他们冲进七十内时,才是最佳的射程,否则以唐军的马速,他们会来不及在五十步外搭箭,五十步内就算再射一轮箭,那也会同样意味着弓兵的重大伤亡。
余聚渊克制住了下令的冲动,但许叔翼急得疯狂地大吼起来:“快放箭!放箭!”
余聚渊急忙回头喊道:“使君,现在不能放箭!”
“混蛋!”许叔翼用剑指着他大骂道:“我几时命你掌军?你再多言,我斩了你!”
余聚渊恨地一咬牙,不再理会他,许叔翼再度下令道:“放箭,违令者斩!”
放箭的鼓声敲响了,军令如山,汴滑军的弓兵纷纷放箭,一时间五千支箭如一片月光下的乌云,遮住了月光,向百步外的安西军笼罩而去。
箭是射向奔在最前面的安西军左军,此时三千安西军骑兵同时举起了圆盾,伏身在战马脖颈之后,他们的圆盾更多是保护战马。
只见一片‘咔!咔!’的声响,箭如密雨,射进了安西军骑兵群中,正如余聚渊的判断,百步外,箭雨几乎就射不透安西军的轻钢盾牌,也同样很难射穿明光铠甲,但安西军的铠甲尽管坚厚无比,但还是有百余名士兵被射中,滚翻下马,或者战马被射中,扑倒在地,将士兵掀翻出去,被战马踩踏而死……
当汴滑军的弓兵射完第一轮,安西军的骑兵已经冲到六十步外,这时,许叔翼依然意识不到危险已到,他依然再度大喊道:“擂鼓,再射!”
“不能再射了!”
余聚渊急得大吼道:“弓兵速后退,骑兵上前迎战!”
这一次,余聚渊不再理会许叔翼那刀子一样的眼光,他冲上弓兵阵,对士兵们大喊道:“兄弟们速速后退!”
但这时,射箭的鼓声再度敲响,一个命令后退,一个命令放箭,令士兵们无从适从,靠余聚渊近一点的士兵开始向后退,但离他较远的弓兵却听不见依然张弓搭箭,向安西军射去,这一轮虽然有不少士兵放弃,但依然有三千多支箭射出,安西军已经冲到四十步外了,箭矢力道强劲,射透了铠甲,给安西军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只见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一片人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