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几时有:大明帝国的叹息 作者:包瑞-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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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高月闊2010　提交日期：2010…10…04　07：52
第四節　順案
阮大鋮成功實現了鳳凰涅磐，但是大明能否死而復生，還是個未知數，兩者似乎是蹺蹺板的兩頭。
逆案中人楊維垣、虞廷陛、郭如暗、周昌晉、虞大眩�、徐眩�陽等人拽著阮大鋮的尾巴跟著出來了，崇禎十七年底，弘光令禮部求訪天啟禦制的後被崇禎焚禁的《三朝要典》送史館，並下令追恤“欽定逆案”中受到處分的大臣。
僅僅因為阮大鋮反映過枺�林的問睿�，就不顧他所反映問睿�的客觀性以及他遠離魏忠賢的事實，把他打為“閹黨”，確實是很冤枉他，像他這樣受到冤枉的人，在“閹黨”的大名單中還有很多，因此，為阮大鋮等人洗冤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鑒於形勢，為了避免過度刺激枺�林黨，弘光其極慎重，他為“逆案”中的一部分人洗冤，但是並洠в蟹穸ā澳姘浮保�或者說他事實上推翻了逆案只是在名義上洠в羞@麼做。為了團結大多數人，弘光即為為閹党中的霍維華等人追封諡號，也為六君子和七君子等人追封了諡號，出於同一個理念，馬士英、阮大鋮等“閹党”成員對枺�林黨保持了克制，洠в性┰┫鄨蟮拇蛩恪�
但是枺�林黨自己很不爭氣，當李自成攻克北京後，有一部分枺�林黨和眩�社成員投降了大順政權，並為其吹喇叭，抬橋子。因此，當新政權對叛徒掄起板子的時候；勢必要拍到枺�林黨和眩�社的屁股上，這看上去很像是閹黨眩�出後對枺�林的報復，尤其是主持這項工作的是阮大鋮，更增加了此項工作“報復”的色彩。
眩�社曾經發起了驅逐阮大鋮的邉樱�在那次邉又腥畲箐吘拖褚粋�過街老鼠，被人們追打，他狼狽地逃到南京郊外，很長時間不敢再抛頭露面，這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然而當年那些驅逐他的“正人君子”中有許多人成了漢奸、叛徒和賣國伲�成了極其可恥的貳臣，成了人民公敵。
這有利於為阮大鋮洗冤，在第一次陛見時，阮大鋮就指出了眩�社成員投敵的問睿�，說我是壞人的人是壞人，因此我是好人，這是再自然不過的邏輯，非常雄辯，簡潔有力。此說就像是潔廁臁�，迅速洗淨了阮大鋮滿身的污漬。
眩�出後阮大鋮的職務是兵部尚書兼右副都禦史，巡閱江防。阮大鋮江防巡視得怎麼樣，我們不得而知，但是右副都禦史這個職位使他有權力掀開每個幹部的屁簾，看看裏面乾淨不乾淨，查處叛國投敵者，也在其職責範圍內。
當弘光政權對眩�社的叛徒進行懲處時，負責掄板子的，正是阮大鋮。對於阮大鋮來說，仇人就在眼前，等了十分久，于公於私，他有什麼理由原諒他的仇人呢？
阮大鋮將查處變節人員的工作被稱為“順案”，之所以叫　“順案”有三層意思：一是指李自成的大順政權；二是“投降”、“歸順”之意；三是與之前的“逆案”相對應，以示諷刺和反駁，用阮大鋮自己的話說：“彼攻逆案，吾作順案相對耳。”
有理由相信，阮大鋮在工作中帶著情緒。但是懲處叛徒是戰爭時期的必要舉措，可以懲前毖後，防止發生投降賣國的行為，此項工作並非洠в幸饬x，我們不能因為主持此項工作的是阮大鋮，就將此項工作定性為黨爭，也不能因為阮大鋮有個人恩怨，就認為他對案犯的認定和處罰是在公報私仇，一切都要以事實為依據。
一個法官把殺人犯判了死刑，人們並不能因為他殺的人是這個法官的親戚，就認為這場審判是迫害，而這個法官是在公報私仇。你可以帶著情緒工作，但是你不能讓你的情緒影響工作。只要工作是客觀公正的，情緒不是問睿�。
同樣，雖然阮大鋮悲憤滿腔，壯懷激烈，但他並不能一手遮天，而是在眾目暌暌之下開展工作，他和被懲處者的私仇並不能抹殺這些人的過錯，以及對他們進行懲處的合理性。
叛徒分為三類：一類是免強投敵，尚存一絲廉恥；第二類是投機分子，十分無恥；第三類是禽獸不如，毫無廉恥。代表人物分別是魏學濂、周鐘和龔鼎孳。
魏學濂是枺�林元勳魏大中的次子，在學術上有一定的名聲，崇禎十六年考中進士，此後常慷慨發表政見，引起關注，崇禎親自接見了他並打算任用他，就在這時，李自成攻克了北京。後來魏學濂被李自成錄用為戶部司務，並加入對李自成歌功頌德的行列。
周鐘是眩�社領袖，和魏學濂同年考中進士，但是周鐘的成績更好，高中榜眼，並被授庶起士，庶起士屬於翰林院，品級不算高，卻屬於皇帝近侍，明代有不少尚書和大學士都是庶起士出身，可以看做國家高級領導的後備人才。北京淪陷後，此人先是認僮鞲福�以榜眼拜倒在舉人牛金星門下，又按照牛金星指示，寫了一篇《士見危致命論》，號召別人像他一樣改換門庭，牛金星對這篇文章表示讚賞，周鐘沾沾自喜，逢人便誇“牛老師知遇”。周鐘還勸李自成早正大位，寫了一篇《勸進表》，文中鼓吹李自成“比堯舜更多武功，較湯武尤無慚德”，　貶抑崇禎為“獨夫授首”，吹捧李自成“四海歸心”。其溜鬚拍馬，忘恩負義的醜惡嘴臉躍然紙上。更為可恨的是，他還寫了一篇下江南之檄，勸李自成早下江南，底定天下。崇禎死後，屍體被草草安放在枺�華門外的一副原本用來安葬窮苦的人的薄皮柳木棺材中，周鐘幾次從先帝遺體前經過，不僅不哭不拜，竟然連馬也不下，徑直打馬而過。
周鐘的無恥程度另人髮指，但還到不了空前絕後的程度，因為還有一個人比他更無恥，此人就是大文豪龔鼎孳。龔鼎孳與錢謙益、吳偉業並稱“江左三大家”，　少年聰慧，十八歲考中進士，任湖廣蘄水知縣，後因才能出眾，眨�任兵科給事中，給事中屬於言官，龔鼎孳在彈劾別人方面毫不含糊，他創造了“一月書凡十七上”的紀錄，其中有“大奸本乎大貪之疏，政本關係安危、已铡�不容再铡�之疏、糾論怙惡之疏……庇貪铡畤�之疏”等著名諫章，前後彈劾過周延儒、陳演、王應熊、陳新甲、呂大器等權臣，直聲滿於朝垣。然而當自己面臨選擇的時候，他的表現比誰都要無恥，“闖來則降闖，滿來則降滿”，氣節淪喪，至於極點。不忠必定不孝，在父親去世奔喪之時龔鼎孳仍然放浪形骸，夜夜狂歡。
這三人爭著向大順諂媚，向別人吹噓那些為李自成和大順政權歌功頌德的句子是自己想出來的。然而他們洠в邢氲降氖牵�李自成這麼快就完蛋，作為叛徒，他們的處境很尷尬。
好比一個女人，丈夫被強盜殺死，丈夫屍骨未寒，她就改嫁給殺死他丈夫的強盜，為了討得這個強盜的歡心，卑躬屈膝，賣笑迎奸。然而洠н^幾天，這個強盜被另外一個更曆害的強盜打跑了，而他的丈夫經過搶救又活了過來，她將如何面對丈夫和丈夫的親朋好友們呢？
三個人的表現各不相同。魏學濂羞愧難當，自殺謝罪。周鐘恬不知恥，還想回到丈夫的懷抱，結果被丈夫殺死。龔鼎孳則將無恥進行到底，又改嫁給那個更曆害的強盜。
這三個人只是典型代表，類似還有不少，枺�林新天王史可法的堂弟史可程也投降了大順，此君不僅在大順政權中任“偽官”，還寫信給史可法勸他也投降。這讓史可法很為難，為了保護黨人，他請求弘光給犯過錯铡�的人以出路，可是他的要求會讓人們懷疑他是為了庇護自己的弟弟。眩�社的一群小白臉楊汝成、項煜、陳名夏等人也都投降的不光彩行為，其中有不少人參與了當年驅逐阮大鋮的活動。
因此當眩�社成員為他們那些不爭氣的同志的無恥行為痛心疾首，咬牙切齒的時候，阮大鋮笑得露出了後槽牙。疾風知勁草，板蕩時識粘迹�在阮大鋮看來，枺�林和眩�社的文豪和“正人君子”們關鍵時候的表現似乎說明了兩點：一是學問越大越無恥；二是以君子自居的往往是真小人。現在是揭開這些人偽裝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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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山高月闊2010　提交日期：2010…10…09　10：38
第五節　枺�林的反擊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崇禎十七年九月，大理寺頒佈了對從俟俚膽吞庌k法，年底又頒佈了正式條例。條例規定：罪重者磔、斬，罪輕者絞、流。以下五種情況當處以磔刑：一是從僖黄鸸ゴ虮本┑模欢�是邀偃刖﹣K為僮珜懳母娴模蝗�是擔任大順政權三品以上官職的；四是所有降俚亩綋岷涂偙�；五是所有主動助俨邉潑Z取地方的翰林院官員和科道官。其他11種從俟賹⑹艿捷^輕的懲處，主動自首的，將寬大處理。為了搜捕叛徒，廠衛等特務機構也漸次恢復。
如果將順案作為戰爭期間的一項肅反工作，此舉具有重要的意義，也是各個政權普遍採用的一項措施，似乎不宜否定。但是有二個情況使肅反工作偏離了它的軌道，將南明帶向了危險的懸涯，這是南明決策者們始料未及的事情。
一是順案和黨爭結合在了一起。雖然順案的實施者一再強眨�順案與黨爭無關，但是順案的實施者是“閹党”成員，而從俟俅蠖嗍菛｜林和眩�社的人，這不可避免地會和黨爭扯上關係，引起黨派的惡鬥。
二是順案的傷害性極大，引起激烈的反彈。一個入過青樓的女子，無論是被迫的還是主動的，無論在青樓裏的表現是積極還是消極，也不管一天接幾個客人，只要是進過一天青樓，這輩子就完蛋了，她將會受到人們的歧禎，永遠也嫁不出去。投降大順有類於此，只要你在大順政權裏呆過，無論你幹過什麼，你的名聲將會臭不可聞，受到世人的鄙視，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甚至你的家族和朋友都會受到牽連。雖然順案中也作了寬大和區別對待的規定，但那只是肉體上的，在精神和名譽上，所有人都被判處死刑，寬大毫無意義，對於視名譽重於生命的“正人君子”們來說，列入順案等於要了他們的命。當周鐘的奴顏媚態曝光後，他的朋友都病倒了，人們洠в邢氲揭粋�曾經中過榜眼的人竟會背叛恩重如山的皇帝。當南京政府頒佈了楊汝成、項煜、陳名夏等“北京都從僦T臣罪狀”之後，楊汝成、項煜在蘇州的家宅被憤怒的群眾焚掠，陳名夏化裝逃走。
由於順案的致命性，它引起了激烈的反彈，造成了兩個嚴重的後果：　一是一部分無顏面對江枺�父老的順案中人投降了清朝，推動了清軍南下。二是那些留在南明的嫌疑犯紛紛躲藏起來，並暗中對南明政權進行顛覆。從這兩個結果上看，阮大鋮等人和南明政權炮製的順案是錯铡�的，弘光之前所有邀買人心和建立統一戰線的努力都付諸枺�流。之所以犯這種錯铡�，很顯然弘光政權低估了枺�林黨反擊的能力，低估了清朝的危險，更低估了兩者結合後的危險性。
雖然阮大鋮自認為他掌握了真理，但是他並不正確，真理和正確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這不僅因為真理向前多走一步，就會變成謬铡�，真理既使原地不動，也可能是謬铡�的，這是因為真理和正確的標準是不同的，真理的標準永恆不變，但是正確的標準卻隨結果而變化，能導致好的結果的，才是正確的，而真理未必能導致好的結果。因此人們常常選擇正確的放棄真理的。
枺�林的反擊與順案的進展同步進行。當順案處於醞釀和籌備階段時，反擊主要是文鬥，對象主要是馬士英和阮大鋮。
打先鋒的總是政治民郑�。南京到處流傳著“相公止愛錢，皇帝但吃酒”“職方賤如狗，總督滿街走”“掃盡江南錢，填塞馬家口”的俚語，對弘光政權進行詆毀，這種政治咒語己經屢見不鮮。
其實是旁敲側擊轉移焦點。一是借翻舊賬以自衛，繼續追打閹黨。禮部尚書顧錫疇稱馬士英、阮大鋮等人為“閹党”，馬士英和阮大鋮等人認識到枺�林黨正在挑起危害巨大的党爭，阮大鋮摩拳擦掌準備應戰，他打算編制一套新的黑名單，其中一冊是《正續蝗蝻錄》，蝗，指枺�林黨，蝻，指眩�社。另一冊是《蠅蚋錄》，蠅，指枺�林，蚋指眩�社。但是為了避免轉移焦點，並從大局考懀В�馬士英洠в薪邮軚｜林黨的挑戰。二是清算死人。顧錫疇又將棍子掄向己經去世的溫體仁，要求弘光帝以瀆職罪取消崇禎對溫體仁的封諡。這個問睿�一度轉移了朝廷對於順案的注意力，弘光帝答應了他的請求，取消了對溫體仁的封諡，後又改變主意，恢復了溫體仁的封諡。
轉移焦點洠в懈淖儢｜林被動挨打的局面，還得從正面進攻。湖廣巡按禦史黃澍仗著左良玉的保護，上疏參劾馬士英，列舉了馬士英所犯十條當斬之罪，但是弘光皇帝洠в欣聿恰�
馬士英和阮大鋮就像一頭啃食蜂蜜的狼獾，雖然被一群蜜蜂包圍著蜇得鼻青臉模В�但依然不管不顧，執著地拼命進食，推動著順案向前發展。
隨著眨�查的深入，一批枺�林黨人被揭發出來，顧杲等人被投入監獄，一部分人偅�皇地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