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意 楼上黄昏(宫廷战争文、帝王攻、将军受、强强)-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光州告急,若不救,则重镇将失,庐州则要面临西北二路夹击之势;若救光州,其路遥远,庐州空虚,却会必给围困寿州的殷军以可乘之机。
如此这般,刘虎亦是拿不定主意。庐州急报一封接着一封传入周廷,朝臣商议之下却亦是难有决策。然而光州情形迫在眉睫,却是不容这般再耽搁下去了。
我立在几案边,对着案上铺展开来的地图凝神端详。过了许久,觉得脖颈有些酸痛,便站直起身子,踱至椅边坐下,顺手给自己沏了杯茶。
舒展了一下四肢,懒懒地将身子全然倚靠在椅背上。清茶入口,自觉肺腑间一阵清爽畅然。
自后殷出兵宣战,到萧溱部署迎敌,再到如今形式僵持,后殷略占上风。这些时日里,我虽全然不能插手分毫,却是暗中未曾止息地关注着战局。
后殷此策可谓颇为独到,以我对南周北面城市的了解,一时间亦是想不出有力对策,便也只是这般静观其变。
又浅浅啜了一口茶,心知若非出于对宇文师的极度信任,自己此刻又安能悠哉至此?
暗暗低笑一声,正思量间,却听闻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大人,宫中常来的那位小公公请见。”
我手中的茶杯一滞,缓缓问道:“何事?”
“不知。只说要见大人。”
“让他进来罢。”我顿了顿,把茶杯轻轻搁在几案之上。
那位小公公如往常一般一脸急切地进了门,见我便气喘吁吁地道:“大人,皇上传您入宫!”
我安坐在原处,一手搁在几案边,把玩着茶杯,冷冷看着他。
“大……大人,您别只看着小的啊……”那小公公见我久不作答,面色之中的急迫之色愈发难以掩盖,“劳烦快些,否则皇上又该怪罪下来了。”
“倒时便又要拿你开罪?”我哼笑一声,忽然一拂衣袖站起身来,“罢,这便动身罢。”
*****
那小太监带我所见萧溱之处,并非御书房,却是在那名为蛰春园的御花园之中。
萧溱着一身薄衫,斜斜倚坐在回廊边。和风清韵之下,玉带华袂微微翻动,别有雍容清雅之气。他执觞在手搁在唇边,却并未饮下,神情只是凝滞一般望向远处,似正陷入沉思,竟在我和那小公公走得很近了,才恍然似地回转过脸来。
“皇上……”那小太监见状立刻行礼道,“秦大人听闻皇上相传,便一刻也未曾耽误地急急随小的赶来了……”
我闻言不由皱了皱眉,侧过脸诧异地看他。未料这小太监数月不见,却竟变滑头了许多。
果真他此言颇为凑效,只见萧溱极有分寸地淡淡一笑,道:“做的不错,下去领赏罢。”
看着那小太监颇为感恩戴德地告退出去,我简直要怀疑他所谓的“请不到我,萧溱便会取他小命”之说是否属实了。
只是,此番前来,倒也并非受制于此。我立在萧溱身后的位置,依旧极符礼节地朝他一揖,恭敬道:“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急急召见,有何吩咐?”
萧溱身子斜斜倚靠在廊柱一边,只留我一个背影。忽地展袖仰脸饮尽手中的酒,道:“独孤将军别来无恙?听说近日过得十分自在?”
“不敢,”我淡淡回道,“自是不如皇上。战火纷飞之际,还有闲暇在此花前柳畔饮酒行乐。”
“你何以看出朕有行乐之举?”萧溱的声音里似有一丝低笑,又道,“罢了,若论国是,你与朕自是话不投机。罢了,来,陪朕薄饮几杯罢。”说罢朝身前挥了挥手。
我犹豫了片刻,举步在他对面坐下。
“请。”他径自盛满手中的空杯,递到我面前,一双深沉不可度量的眸子看着我,其中神色却只是一派淡然。
“多谢皇上。”我极为客气地双手接过,掩袖饮尽,朝他亮了亮空杯。
他的目光自我手中的空杯缓缓移开,远远地望向远处,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迟日微醺之下,一片浩渺无垠的烟霭中,青山形迹,似隐似现。
“越过那座山往北,便是后殷之境。”萧溱凝望了许久,忽然道,“朕若夺了那处,你定是会怨恨于朕的罢。”
“国破家亡,若真无动于衷,跟投敌叛国又有何意?”我话一出口,忽然觉得倒在影射自己了,自嘲地笑了声,,又冷冷道,“不过,我倒不至于认为此种原因便会阻碍皇上北进霸业。”
萧溱缓缓扬了扬嘴角,道:“将军所言极是。”
我愣了愣,随即又淡淡道:“只是,皇上现在便出此言,恐怕为时尚早。此战才方打响,鹿死谁手,只怕还未见分晓罢?”
萧溱低低哼笑一声,并未作答。
之后,萧溱便再未开口,只是坐在远处,不住地望着苍茫的远山。过了好些时辰,才缓缓站起身离开。
我得了允许告退,走出御花园之后,长舒一口气,心中才如释重负般松懈了几分。我不知萧溱此次唤我前去,出语那番话究竟为何,已不知自己方才为何竟能从萧溱那般自在轻松的姿态下,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别样的沉重与疲累。
“秦大人。”正思量间,忽然听闻身后一声轻唤。
回身过去,却有些诧异地见一个老太监躬身而立。
“公公何事?”这太监似有些面熟,却又不知何人,便只是恭敬问道。
“长公主听闻大人今日入宫,特派老奴来相请。”
作者有话要说:打听下 乃们有没有感到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吖~?
第三十三回 别时容易
萧沄所居住的素云宫古朴简素,远观可见一派静谧沉郁。行走在其内,所见宫人甚少,但闻自己和那老公公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极是突兀。然而这番沉静空旷的氛围,却又隐隐给人深重肃然的压迫之感。
行至一间屋子门口停下,那老公公着我在外等候,自己先缓缓推门进去,片刻后又很快走出,对我轻声道:“大人请进。”
我顿了顿,举步走了进去。
萧沄端坐在屋内的几案边,见我进来,神色中分毫不变,依旧是那一贯的居高临下之势。屋内一角篆香轻萦,隐隐透出一股淡雅之气。
“独孤将军一向可好?”待我走近,嘴角浅浅地浮出一丝笑意,缓缓道。
“托长公主挂念,再好不过。”我不紧不慢地朝她一礼,寒暄回道。
她闻言顿了顿,转身将手中的茶杯放在几案上,轻轻哼笑一声道:“我大周与后殷正在激战中,将军还尚能如此,甚是难得啊。”
“承蒙夸奖。”我听出她话中的讽意,反是笑了笑道,“南周对我礼遇至此,我又有何理由不安享一番?”
萧沄看了看我,神色不改从容之态,片刻后却忽然淡淡笑道:“看将军如此气定神闲,想必对最新的战报并未有所耳闻罢。”
我诧异地看着她,未作言语。
她面上的笑意明显浓了些,缓缓转身拿起几案上的一叠书卷,抬手递到我面前。
我略一迟疑,接过展开,片刻后双手却难以抑制地抖了一抖。
“为战之事,这军情果真是瞬息万变哪。才二月有余便忽然急转至此,倒让本宫也颇为讶异。”萧沄的声音透着傲意,自耳畔低低传来。
我合上了书卷,抑了抑心中的惊诧,抬起头定定看着她问道:“此战打从一开始,南周便是有意示弱?”
“或许应是将军和后殷太过胸有成竹了罢。”
我眯起眼看着她,脑中思索着数月以来的战局变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握紧了手中书卷,冷声道:“原来南周从未打算将作战重心放在西面之上?”
“庐州乃是建康西门,自然不会轻视。”萧沄淡淡一笑,“不过,东面既然有此良机,又岂能轻易放过?后殷不善水军,却派大军走水路,又岂非故意示弱,乱我心智?溱儿派五万兵马,做出不屑与其纠缠之态,此举倒是深合我心。”
“只怕宇文硕和那徐一贲带去的,远远不止五万人马罢?”我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缓缓道,“否则又如何能在短短二月内击溃后殷水军,还能沿汴水北上,直逼宋州?”
“将军果真敏锐非凡。”萧沄嘴角轻轻挑起,“不错,言之五万,实则十万。”
我闻言不由哼笑一声,道:“历来作战,从来只是往大里报兵马之数,借以虚张声势。尔等此策反其道行之,倒果真出人意料。”
“此止其一,”萧沄对我所叹露出并不在意的神色,“东路十万兵马,乃是经受了特殊训练。上船能为水战,下船行陆战一样分毫不弱,却并不止拘于水战。”
我微微愣了愣,又蓦地敛去了几分笑意,定定地看着她问道:“此应属机密之事罢,长公主却为何要告知于我?”
“将军身虽留在此处,心却从未离开过后殷。”萧沄深沉一笑,缓缓起身,踱至我面前轻声道,“这一点,本宫一直都很是清楚。”
“那长公主或许应该后悔,未曾早早将我除去,以免留下后患。”我不知她为何忽出此言,只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本宫何尝不知养虎为患之理。只是,溱儿执意留你,以惜才为名,本宫着实不好与之作对。”萧沄在我耳边轻轻道,“想当年他与泯儿争位之时,对其党人除去了大半,犹有分毫惋惜之意。这爱才之心固然难得,但若是为害了江山社稷,应也是不得不忍痛割爱的。”
我心道她此言说得很是蹊跷,便只是默然待她继续。
“溱儿虽心思极深,”她绕至我身后,出语缓慢悠然却似乎饱含千钧之意,“然而此番他的心思,本宫也并非全然猜测不出。”
我回转过身子,与她对视片刻,冷冷道:“长公主之意,不妨直言。如此拐弯抹角,恕我不能理解。”
萧沄忽然笑出声来,又行至我面前,问道:“将军来南周,有多少日子了?”
“一载有余。”
“自暄武元年起,至如今,一共一年零八个月。”
我哼笑一声道:“有劳长公主为我记得如此明晰。”
“独孤鸿,”萧沄突然朝我走近了几步,眼中充满不可测度的深意。嘴角明显地扬了扬,盯着我一字一句缓缓道,“若本宫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北归后殷,你可愿意?”
我闻言顷刻愣在原地,随即又很快恢复了神色。
“此言从长公主口中说出,倒令我颇为惊讶。”自嘲地笑了笑,又缓缓道,“长公主,这玩笑并不有趣。”
“是不是玩笑,相信将军自能明断。”萧沄回身在几案边缓缓坐下,又恢复了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若将军愿意,本宫定能让你离开这南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望思量仔细才是。”说罢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唇边悠然轻啜几口。
“堂堂南周长公主,竟会做这放虎归山之事,倒令我颇感意外。”我淡淡嘲道,做出并不置信之色。
“若要本宫解释,那便是——”萧沄方在唇边的茶杯顿了顿,看向我缓缓道,“独孤鸿,如今周军已杀入后殷境内,至此时起,每一战皆至关重要。你如此留在南周,很难让本宫放心,放心你不会让溱儿有所动摇。”
我闻言笑出声来,反问道:“萧溱那般野心之人,又岂会因外事而动摇了心中执念?”
“正因如此,本宫才颇不放心。”萧沄看着我,别有深意道。
我愣了愣,脑中思量着她话中之意,却又听她从容继续道:“转变自是不至于,但动摇却难说。为战之机,一刻千金,半分犹豫亦可能事关成败,此点将军应是比本宫清楚。”
“便为此便不惜工本放我回后殷?”我淡淡道,“倒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本宫可不愿被溱儿怪罪,将军自行离开自是最好。”萧沄垂眼淡淡看着我,顿了顿,面上又浮现出一丝成竹在胸般的笑意,“将军信不过本宫,本宫自然明白。只是,对你而言,与其这般留于此地,却不如信我冒险一回。本宫若未猜错,应是如此罢?”
我看着她不作言语,却不得不承认她末了那句却是言中我心。身死之事,我早已置之度外,萧沄此举虽然极为蹊跷,但纵是为她所欺,不过一死而已,此亦非我畏惧之事。然而,不论她目的为何,若能借此机会离开南周,不仅了了我这些年来的北归的夙愿,更或许能凭借一己之力,救后殷于迫在眉睫的危难之境。
我深知,自己为了此二者,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独孤将军可曾思量妥当?”片刻后,萧沄又缓缓问道。
我冷冷回道:“长公主如此热心,不得不让我猜测可是别有所图。”
“此话不假,方才所言不过其一。本宫确是别有所图,只是却不能为将军所知晓。”萧沄闻言并不惊讶,轻轻笑了笑,又话锋一转,“只是,此事于本宫于将军而言,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我既有心成全将军,将军又为何不冒险一回,看看自己是否真会为本宫所利用?本宫绝不强迫将军做不情愿之事,愿与不愿,全在将军。”
我未料她忽然出语如此坦率,此刻反是却放心了几分。既然我对她别有利用之处,许我北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