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哲:秦城监狱的6601号犯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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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国家的需要〃(!!!!)又以安慰口气说:〃你来了,就安心地呆着吧,注意保护自己的健康。有什么要求,告诉我,凡能做到的事,我都尽力而为。
〃他的话对不幸者确实是点慰藉。
但是好景不长。大约1967年11月间,来了部队,实行军管,陆陆续续接替了原来的全部管理人员。进入1968年,听说原来的瞥理人员已经全部进了〃学习班〃。
秦城监狱虽然〃掌握〃在部队一些人手里,但是他们既不会管教.也不会安排工作,而只会做一件事,就是折磨人、污辱人、骂人、搞点小动作之类。他们对所有的在押人员只会说一句话;〃你是反革命〃或
〃你是反党分子〃。若是反驳他一句,他立即反问:〃不是反革命,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想出去,没门!〃是啊,多么简单的〃真理〃!又是多么容易的颠倒!
已经有一年多没有人同我纠缠了〃,自从这些〃大兵〃来到,就开始了大缘无故、无休无止的无聊折磨。他们不断地故意敲牢房的门,即使人休息的时间,也要唤醒,使人无法安宁、无法休息,饭食也只有窝窝头和咸菜了。
他们似乎把监狱当做〃练兵〃的现场。一天午休后*来了一批人,有穿军衣的,也有穿便衣的,但从面孔上看,并不生疏,都是军人
然而见面却却无话可说。尤其是午龄大的,当军官的话很少,而是小青年冲在前。其中一个很积极,但说不了几句就词穷了,只能不断地重复那几句话,赵不到结束点。时间就是这样被车轱辘话滚过去。
当〃炮打资产阶级司令部〃响彻云霄时,我意识到弹片会落到我的身上。于是我自己争取主功,把我所了解的与刘少奇有关的事,以及我同他的往来,详详细细、清清楚楚写了…篇长长的交代材料。交出去之后,却石沉大海,毫无反应。过了大约两个多月,来了一批人,指责我
〃交代不彻底〃、〃避重就轻〃、〃没有讲到点子上〃等等。我请他们提出具体问题、具体要求。他们无法回答,只是一味地纠缠、加压。我明白了,并不是我争取主动就能立功的,既然存心折磨你,还能让你主动?于是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根据他们的要求,我把已写过的〃交代〃又重新写了一遍,显然仍是〃交不了卷〃、〃过不了关〃
每天来同我谈话的,全部是军人,海、陆、空、步、骑、炮,各军种各兵种都有。他们历来不提具体问题,实际上也提不出任何具体问题,而只是一个劲地、盲目地催逼、加压、谩骂。他们的意恩集中到…点,就是要我编造:〃如何伙同刘少奇反对毛主席的〃?当我弄清了他们的意图时,我反问道:〃前不久你们花了很长时间、说我伙向高岗反对刘少奇,而现在又说我伙同刘少奇反对毛主席。试问:我到底是反对刘少奇,还是伙同刘少奇呢?〃那位操着胶东口音的校级军官竟理直气壮地回答说:〃这并不予盾!〃真使人啼笑皆非,还能同他们说清楚一句明白话吗?
继而追问刘少奇同斯大林的〃特务关系〃,我反问道:〃是斯大林要收买刘少奇做特务工作吗'〃回答说:〃当然不是斯大林自己,而是他的特务机关这样做的〃,我说:〃如果你们不了解苏联,那么也可以根据我们中国的国家领导和各部委的关系做出点椎理。想一想,斯大林作为党的领袖、国家的最高领导。会亲自去做收买特务的事情吗?他们的政府官员以及其他任何人,谁敢触动斯大林的客人?!〃他们茫然了。
但是,这些可怜的人,作为他人的工具,不由他不拼命地、厚颜无耻地蛮干。车轮战没有停,只是再也不敢提问题,一昧地压、逼、催。就这样持续了两个夏天。到了第二个夏天(1968年),他们日夜突击,轮番威逼,一刻不让休息。
我被关在一间小屋子里,门窗紧闭,屋内闷热,温度高达40度以上。他们打开电风扇,只对着他们自己吹,把我置于墙角,并面墙站立,不准动。这样持续了二十余天,我的两腿两脚红肿,血液下沉淤积,血管膨胀以至坏死,脚面裂开血口,然后化脓。但恶狼般的嚎叫仍不绝于耳,既不让休息,叶不让就医。这时有从〃学刁班〃返回来的督理人员看到我的伤势严重.请来了医生。〃天哪!那位医生活像个〃何仙姑〃
,她站在门外老远的地方望望,问我:〃你是不是害过梅毒?你这病是哪儿传染来的?这病设法治!〃我要求给点消毒棉和绷带,我自己包扎,她理也不理,转身走了。。。.
野蛮啊!有真理的却无起码的生存权利;无真理的却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种权力利用了愚昧,才能实现如此非人的野蛮行径:在这走投无路的日子里,我的确产生过自杀的念头
江河有源 事出有因
大凡人在与世诀别之际,总要回顾自己的一生,尤其是受迫害者,总要追寻到这步田地的渊源。
我在其它的回忆文章中,已经叙述过我自己种下的祸根。尤其是因为我对康生了解得太多了,所以在劫难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蛛丝马迹,我都回忆起来
1950年至1952年间,在中南海的工作人员中流传着一些闲话,主要是对刘少奇的意见。这些意见是说1949年开国大典时,江青匆勿从莫斯科赶回北京,为的是参加天安门的庆典,而毛主席坚决不允许她登上天安门城楼,然而刘少奇却把王光美带上去了。1950年毛主席从莫斯科回到北京时,他又不让江青到车站去接他,而在此之前,刘少奇从莫斯科回京时,王光美却到清华园车站迎接了刘少奇。还有其它一些不利于团结的流言菲语,都有损于诸领导的威信。我心里存不住话,实在忍不住,便直接向毛主席反映了。毛主席听了以后,耍我把自己听到的的话告诉刘少奇、周恩來、朱德等同志,这就使我大大为难了、尤其因为我知道这些流言菲语大部分源于江青,其中的隐情又难以尽知,而毛主席的话又不能违抗。(注:再让你多嘴!)不得已,我硬着头皮向刘少奇反映了些话,提醒他注意就是了。
1950年和1952年间,江青又有两次去苏联。一次是张果男陪同,一次仍是林莉陪同。江青作为主席夫人,苏联给以特殊的待遇单独一幢小楼,中央联络部还派干部陪同,配合警卫随从、专门的医护人员和单独的小灶等等。
江青享受了这一切之后,又不满足了。主要是不满意她仅仅以主席夫人的身份出现在人前,而没有什么公职头衔,感到自己的身份不够光彩、不够辉煌。她为此所进行的活动我们不可能尽知,但我的亲闻可知其一二。
1952年初夏的一个上午,毛主席的机要秘书打电话给我,说来了两位苏联大夫,要我立刻到主席那里去。我当然不敢怠慢,可是一走进他的门,就感到气氛异常:室内一边坐的是毛泽东和江青,另一边坐的是苏联大夫和一位翻译。这位翻译我认识,是卫生部的,俄语讲得较流利。他们谈兴正浓。我立即意识到我的来临是多余的,而毛主席正以厌恶的目光盯着我。我非常尴尬。正想找个借口离开时,江青却把毛泽东拉到另一间屋子里去了。过了十多分钟,他们转回来,态度竟然大变
阴转阳。毛主席只是面向着我,而且只要我向他翻译,不让卫生部那位翻译插嘴。这又使我十分窘迫,但我还是表示对那位翻译的信任和敬重,我们共同商量着翻译。我很为这位翻译同志也为我自己难过。事后我了解到:机要秘行通知我去,只是照过去的常规办的。他不知道常规已发生了变化!
在1953年初夏的一次政治局会议上,毛泽东忽然质问:〃从哪儿来的这个书记处的政治秘书室,又把他安在我的身旁?〃这个政治秘书室是在西柏被时,中央政治局决定成立的。它是中央书记处各秘书集体办公的单位,经常工作是为主席、副主席们处理各界、各团体和群众来信等事宜,室主任是我,已工作了四个年头。当与会者说明这一情况时,主席又说:〃那我为什么不知道呢?〃大家说:〃你大概忘记了。〃主席又说:〃我只要一个秘书小组就行了,不要那个政治秘书室。〃于是当即决定另成立了秘书组,除了我以外,还是原来那斑人,只是组长由江青来担任。杨尚昆受命向我传达了这一决定之后,还加了一句;〃你看这老人家,大家都知道,只有他说不知道。〃其实不管采取何种方式,对离开这个工作岗位,却是为自己庆幸的。(注:外人当然不如夫人可靠)
接着,毛泽东专门宴请了秘书组的组长和副组长等人。这样,江青既有了官职,又有了政治地位,白然身份也提高了。但她只是挂个名而己,并不做什么实际工作。就是这样,她仍欲壑难填.过了一段时间,她又向主席提出了新的要求:送给毛主席的有关戏剧、电影、舞蹈等文艺类材料,要求由她批阅;接着又要求分担文艺活动方面的指导事宜。
〃文革〃开始时,甚至还兼任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文艺顾问等职。对所有这些,毛主席都迁就了她。以后的发展,已是人所共加的了。
这里只说与我有关的事。1954年秋,江青在同一位同志的谈话中说:〃要把师哲摘倒、搞垮、搞臭。〃为什么却没有说。江青何以对我仇恨至此?这耍追溯到延安时期我任中央书记处办公室主任之时,我那时既没有满足她要工作职位的要求,又不肯给她报销一大笔没有名目的账目,为此他怀恨在心。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力面,就是因为她同康生沆瀣一气,而康生是要把一切识他庐山真目的人通统至于死地的。而最可悲的是他们当时得到毛主席的信任和使用。
1954…1955年之交,一次因事到毛主席的办公家里,办完事后,他忽然对我说:〃你以后再到我这里来时,不要事先经过机要秘书,不要打电话通知他们,直接来就是了,我已经告诉了哨兵不要拦挡你。〃天哪!这又是怎么回事?我不仅没有受宠若惊,反而脑子里乱莲蓬一团,不知所以,只觉得后脊梁发凉。(注:竟敢怀疑领导用心不良!)过了不久,又一次会见了他,他这样对我说:〃你当我的秘书好吧?〃却不说什么秘书,更不说是否中央决定。我推说自己不能胜任,而他仍表示坚持,说我只是谦虚而已。这两次的会见,使我下意识地感到自己情况并不大妙。我拿定主意,一定要跳出这个是非圈子!又过了不多久,我到他办公室办完公事正要退出门时。他异乎寻常地走出来送我,并同我在颐年堂院子里来回踱步。他也边走边谈。忽然问我:俄语学院有多少学生?留苏预备部有有多少学生?我回答之后,他又问:〃你不怕俄语人才过剩吗?〃我听了非常诧异,因为我正承受着各方面需要俄语人才的压力,我怎能知道那么热乎的中苏关系会破裂?!于是我问答说:〃我因为培养不出足够的俄语干部,不能满足工作的需要,每次在国务院的会议上都受到冲击,这过剩又从何说起呢?〃他看我不开窍,不能理解他的意思,只好说:〃算了吧,今天不谈这个了。〃
早在1950年,任弼时同志刚刚与世长辞,康生就说过:〃师哲失去了弼时这个靠山,他是难以应付下去的。从哪方面冲击他、搞倒他,这是指日可待的事!〃我那时认为:〃你算什么算命先生〃。中苏关系出现了裂痕,康生又说:〃中苏关系破裂,师哲首当其冲!〃我仍认为我怎么能〃等同于苏联〃?
回忆到这里,想到一句俗语:'不怕贼伤,就怕贼惦记〃。我是早就被康生〃惦记〃着了。如何能逃脱他的魔爪?I
为了离开这个环境,我很费了一番苦心。如何摆脱现在的工作?怎样才能到地方上去?去哪儿?做什么?最后决定给中央书记处的同志写信说明自己的愿往和请求,希望到地方上去做些实际工作,锻炼自己。这件事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是事先没有向毛主席请示,(注:有心人啊。)而我给中央其他同志(刘少奇、朱德、周恩來、邓小平等)的信又没有转报给毛主席。所以我临行前去见主席时,他大为不满。说我要离开北京,他事先不知道。我感到十分窘迫,便说:如果主席有重要指示或意见,我愿意留下来,日后再走。主席问:'你什么时候走?〃我回答:〃再过两个钟头就要开车了。
〃主席说:〃既然这样,那你先走吧,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1957年1月,我到了济南,担任山东省委书记处书记。在这里工作的期间,我才深深感到自己不了解也不适应中国的人情世故,并非仅凭积极努力的工作就能站住脚,我的处境是艰难的,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自己在生活上不检点,犯了错误。(注:什么错误?)这给排斥异已的势力和蓄意害我的康生提供了极好的机会,也应验了康生的预言:〃师哲要陷在山东的泥潭,拔不出来。〃
在处理我的问题时,康生极力插手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