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之三奔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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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的心已离他远去时,他才知道,他早已爱上了她。
☆☆☆
「要我去找传国玉玺?」
忙着在书写东西的怀炽,在绞尽脑汁之际,捺着性子不把冷天海逐出他的书房,反 而对冷天海所带来的消息感到有些错愕。
「舒河的密折里是这么写的。」冷天海将舒河所写的那张密折搁至他的面前。
怀炽狐疑地皱起眉,「玉玺不就在父皇的翠微宫里吗?」开国以来,代代传承帝皇 的王玺,一直是由在位的圣上所保管的,怎么会不在那儿呢?
冷天海搔着发,「其实,朝中也或多或少有了风声。」在他不上朝的这段期间,朝 中流传的各式流言辈语版本可多了。
「什么风声?」他终于肯拨点心思在立一他的事情上。
「朝臣们说,圣上之所以迟迟不颁诏立下一任的储君,就是因为失了传国玉玺无法 盖印,所以才没法子颁诏。」这个流言听起来还算是满合理的,刚好可以解释圣上拖延 着不立太子的原因。
根据舒河探来的消息,在太子卧桑弃位的那日,有人见皇二子刺王铁勒自翠微宫地 底的密道出来,而在出来时,他手上捧了一只沉甸甸的木匣,于是众人都在猜,现在存 在翠微宫里的那块传国玉玺是伪,而刺王铁勒手中木匣里的,才是真。
「王爷,你要去找吗?」冷天海盯着他出神的面容,试探地问。
「不去。」怀炽想也不想的就拒绝。
他简直叹息连天,「王爷……」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写东写西,不 然就是往堤邑的房里跑,再这样下去,他会病的。
「四哥的本事不是挺大的吗?这事你叫他自已去想办法,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我 也管不着。」
他没有时间了,堤邑一日日的消瘦下去,他得快点找出个方法让她恢复原来的模样 ,他不能把任何珍贵的时间浪费在她以外的人身上,现在在他心中,只有她才是他唯一 能够继续撑持下去的原因。
冷天海抚着下巴问:「你不想帮助舒河了吗?」他帮舒河都已经帮这么久了,怎么 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拍手?
「我帮他?那谁来帮我?」目前他是个过江的泥菩萨,他只想救回自己与他就快捉 不住的堤邑,其它无论是何人,他都不管。
「那你……」冷天海拖长了音调,「还想当天下第一巨吗?」他还记得,怀炽以前 最大的心愿就是当个一人之下的天下第一臣,怀炽不是很希望能站上那个位置,为舒河 开创出一个理想的新国度吗?
「我想」他的心愿并没有更改,只是往后挪延,「但,我现在不能想。」
「那……」冷天海手指着舒河的密折,以眼神问着该怎么去回复舒河。
不假思索的,当着冷天海的面,怀炽奋力撕碎它,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的回答。
「我明白了,我派人去回复他。」冷天海点点头,转身走出书房。
望着冷天海离去的背影,怀炽恍然明白了,向来他最是热中的政治游戏,再也不吸 引他,他了解,之所以不再吸引他的原因是,他的心无法离开。与堤邑如此同心而离居 的情况不能再维持下去了,因为,他不希望他们两人都将忧伤以终老。
抬首看了看外头午阳正炽的天色,他见堤邑的时辰还未到,可是他迫切地想见她一 面,以解近来他愈来愈无法止断的思念之情,即使只是与她分开短暂的数个时辰,他还 是无法忍耐地想看看她的小脸。
于是,搁下手中的毫笔,怀炽快步穿过园子来到堤邑的房里,在润儿讶异地睁大一 双眼眸时,他以手势示意她噤声,暗中接替正在为堤邑梳发的润儿的工作,由他来替堤 邑梳发,并扬手挥退满面不解的润儿。
正坐在书案上书写心事的提邑,在身后的手劲不同后,已经猜到在她身后为她梳发 的人是谁,于是,她轻轻在洁白如絮的纸绢上写下一行字。
无可奈何花落去。
怀炽梳发的动作蓦然停止,完全明白她字里的意思。
「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久未开口的堤邑,在这日终于发出了怀炽想念已久的润 音,可是她说出口的话,并不能让他感到半分的雀跃。
但怀炽一点也不惊恐,只是抽开她手中的笔,在她的字旁写下另一行字。
似曾相识燕归来。
一股暖流悄悄流淌至提邑的心底,但她试着闭上眼不去看。
「你的心会回来的。」他俯身在她的身后,以双臂牢密地搂着她。
「我不想回头……」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只要一点甜言蜜语,就能被哄得痴心快乐的 提邑了。
「那么,你就休想离开我」怀炽挪过她小巧的下颔,清清楚楚的让他看见他眼底的 决心。
堤邑洁白的十指在他的脸上游走,「你是个有野心的人,现在,你的野心只是暂时 沉睡了,等到有天你再次醒来,你又会变回那个令我伤心的怀炽。」
「我会找出平衡点来的。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会再让你掉一滴眼泪。」他任 她的指尖在他的脸上轻点,可那感觉,不再像是往日如蝶般的亲吻,却像个炽烙点般, 一点一点都会烫痛他。
「你要当天下第一臣,可我却不愿当天下第一臣之妻。」她很明白他的心,但也瞭 解自己的心和他的强人所难。「强迫一只已被折翼的鸟儿飞翔,不是件很痛苦的事吗? 」
「我可以为你修补双翼。」他忍不住想要提醒她,「你忘了?你曾希望我们做对双 飞燕的。」她忘却了以往的誓言不要紧,他可以日日在她的耳边为她温习,只要她愿意 ,他可以让那些美丽的誓约延续到来生。
「不,断了,再飞,也是痛楚,也是折磨。」学过一次教训的堤邑不愿再度尝试。 「即使伤愈,但在它心中永远有一份抹不去的阴影,永远也无法振翅高飞。」
他的眼眸忍不住蒙上了一层心灰,「你真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是我不给我自已机会」她比任何人都恨自己,但在死过一回后,她多么期望她能 够有个新的人生,而不是再继续被缚。「对你、对父亲,我无法情孝两全,可是,你们 都不放我走,那么,就由我自己走,我必须走出一条可以让我活得下去的生路来。」
怀炽紧屏着气息。在看清她的眼瞳时,他忽地发觉,自她从湖中被救回后,无论他 再怎么下功夫想挽回她的心都是枉然,而他,却是因她而不停地在改变着,现在的他, 就如同以前的她。
「我终于明白,情字伤人处,仅在舍与不舍。」堤邑收回放在他脸庞上的双手,忽 地对他露出一朵心碎的微笑。
怀炽无法呼吸得快要窒息了,「所以你要舍弃我?」
她缓缓地摇首,「是我要舍弃我自已。」她要从这令她左右为难、心痛欲裂的地方 离开,她所割舍不下的,是他,既然她无法舍下他,那么,她就舍弃她那颗愈来愈想叛 逃的心。
「你还是要离开?」全身无法克制地抖颤着,他紧握着拳问。
堤邑笑而不语,但那笑意,是那么地凄楚艰辛。
「润儿……」怀炽顿时像被抽空了力气,在她那让人不忍的笑意下别开脸,朝外头 等待着的润儿轻唤。
「姑爷?」润儿有些澹心地看着他灰败的脸庞。
「好生看着她……」他费力的指示,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外。
盛夏的午阳热力毒辣辣的,烫炙着漫无目的在园里行走的怀炽。
他来到水光刻邻、波色潋滟的湖岸时,恍然地想起,在他的书案上,还仔细地保存 着未被堤邑焚尽的诗册,那书页里的字字句句,都是诉满情爱珠圆玉润的绝妙好词,可 是如今字句依旧,她的心却不知芳踪。
给他机会……为什么就是不能给他机会?难道说,错了就是永远的错了吗?难道, 他就要永道的失去她?
怀炽颓然地坐在湖畔—水面上的花儿,彷佛在嘲笑着他的孤单似的,朵朵并蒂相依 、香气交融。
望着水中的自己,水里倒映的他,眼瞳炯炯,像是负伤的野兽,可那伤痕,纵使他 再怎么掬水渥睑,却怎么也抹不去、挥不掉,反像个鬼魅苦苦追索着他,要他不能逃避 。
看不下去的冷天海走近湖畔,既是为他难过又为他感到心酸。
「不要爱上她。」冷海天蹲在他的面前,虽然觉得有些为时以晚,但还是忍不住要 劝上一劝。「或许这样一来,你就不会痛苦了。」既然堤邑已经不爱他了,那他何不就 像润儿所说的放手,何苦这样愈陷愈深?
怀炽抬起头来,望着满湖的水生花,在他的脸上纷纷流下的,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他的声音低哑而哽涩,「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找回已经不在我这里的那颗心…… 」
「你明知道她已不再爱你了,何必作茧自缚呢?」冷天海自袖中掏出方巾拭着他的 睑,并试着想将他从困苦的深渊里拯救出来。
他闭上眼,「你不明白……」
如果抽身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在知道堤邑爱他有多深之后,沉 沦在过往而回不到现实来,无法忍受失爱的痛苦。从前的他,怎么会不明白被爱是那么 幸福的一件事呢?他怎么可以将自己分割成两半,一面当个不顾忌会伤了她芳心、耍弄 权术的朝臣,一面当个他自以为珍惜她的夫君。
「天海。」他恻然地问,眼中泛起雾般的眸光,「我是该尝一尝无情的苦果对不对 ?」
「你不是无情,你只是没来得及懂。」冷天海坐至他的身畔,提供一个肩膀让他倾 靠伤心。
「为什么,人们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会懂?」他懂得太迟了,为何从没人早点教 会他什么是爱,非要他亲自走一遭并且失去之后才明白?
「如果我能代你受的话,我愿的。」冷天海悠然长叹,知解地拍拍他的肩,「可是 感情的事,我真的帮不上忙。」
怀炽抬首望着浓绿深郁充满夏意的园子,隐隐约约的草花香气,顺着风儿吹来,和 身后那一池开放得癫狂的莲荷,交织成网获忧人的香网。
无情伤人,有情,更伤人。
她认为,他的无情很伤人,但她不知道,她的有情,却更伤他。
☆☆☆
许久不曾步出房门的堤邑,这日在润儿的相伴下,主仆两人来到花园散心走走,在 蓊蓊翠翠的园子里欣赏夏日的绿意。
但堤邑却在园中,见着了一名以奇异的眼神看着她的男子。
她微蹙着眉,频频在脑海里搜寻着这张说来并不陌生、似曾在哪儿过的面孔,未及 想起,没递帖子就不顾下人阻拦登门拜访的国舅独孤冉,已来到她的面前。而润儿,则 是大感不对劲地先一步开溜去找救兵。
独孤冉细细打量着她与初相见时相比,一身截然不同的风情,以及她眼底淡淡的憔 悴,即使她已身为人妻,他仍是不改和初时相同的追逐之心。
他忍不住朝她伸出手,「可怜落花……」
堤邑因他的眼眸而感到害怕,不住地向后退,想唤润儿,却不见她的踪影。
「别碰她。」收到润儿通知匆匆赶来的怀炽,在独孤冉将大掌抚上堤邑的面颊前, 急忙将堤邑搂至怀里。
独孤冉得意地扬高下巴,「我说过你给不起的。」早说过他这个无爱之人是爱不起 她的,他就是不信。
「我并没有请你来。」怀炽将怀里受惊的堤邑紧抱着,并在独孤冉的视线再向她探 过来时,拉高衣袖掩住她的面容阻绝他的视线。
「如果一开始你就把她让给我,或许她就不会有今日了。」独孤冉别有用心地让堤 邑听见,为的就是想让堤邑知道他倾心已久。
「天海」怀炽弯身将站不太稳的堤邑抱起,边走边对冷天海下令,「送客。」
「国舅。」冷天随即挡在欲跟上前的独孤冉面前,「自重。」
独孤冉不理会他,扬高了嗓对怀炽离去的背影大叫。
「你还要她?」几乎全朝的人都知道他们夫妻俩的事了,心高气傲的怀炽,怎还可 能要这个伤他自尊的女人?
「我要。」怀炽停下脚步,抱着堤邑缓缓地转过身来,焰火般的愤怒在他的眼底烧 窜着。
「冲着你对风淮告密的事,我会力争她到最后一刻。」独孤冉听了,干脆直接向他 指下战帖,「我会不惜一切的把她抢过来!」既然怀炽那么珍惜她,那他就非要自怀炽 的手中夺过来不可。
怀炽并不理会他,大步大步地带着堤邑穿过林子回房。
冷天海在孤独孤冉又想上前时,刻意将两掌扳得咯咯作响,「国舅,你再不走,恐 怕大家都会很难堪。」
「你敢?」独孤冉不以为然地瞥他一眼。
冷天海狂妄地笑了,「我身负皇命,此生只效忠于圣上与王爷两人,你说我敢不敢 ?」为了王子,就算要他与全天下的人结怨,他也无惧无悔。
独孤冉铁灰着脸,在冷天海慢条斯理地开始挽袖时,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