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第5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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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一次亏的人,这上面不得不慎重。
考虑再三,还是把人参还了回去。
“这礼物太重了。”她说,“受之有愧。”
再三致送,对方还是婉言相拒。李洛由把人参当敲门砖,到得哪里都是一敲就灵,现在对方居然峻拒。颇为意外。
李梅又与他们一番敷衍,方告退出去。过了一会有人送来四个棉布的口袋,口袋做得极其精巧,阵脚又密又整齐。口袋上有彩色的丝线绣出的字体:“合作联社敬赠”。
“这是李部长的一点心意。”
不收自己的礼物,倒送了礼物给自己,纳罕之余打开一看,里面却是澳洲人最受欢迎的也最大众化的商品,一大一小两条毛巾。蓝白花样,染得十分讲究。
虽然是很受欢迎的澳洲货,在临高这地方也颇为实用,毕竟价值是很低的东西。专程送来,不知道有什么讲究?
这澳洲人的心思真是别有不同。李洛由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和建奴之间的共同语言还要多一些,起码他能明白野蛮人的想法。对这群人却感觉完全找不到北。
“走,再去逛逛。”李洛由挥了下扇子。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看到了用最好的红砖砌成的楼宇,问了下知道这里是管理市集贸易的地方。门口有人站班,大约是个衙门之类的地方。但是台阶上大门口百姓进进出出,站班的人并不拦阻盘问,李洛由便来了兴趣,要进去看看。
“里面没什么好看的。”管事的说,“都是办事的地方。”
“不碍,我就是要看看如何办事。”说着他抬脚就上了台阶。
这衙门果然没什么好看得,澳洲人的房屋大量的用玻璃镶嵌窗户,所以屋子里总是亮堂堂的,这让习惯了屋子里幽暗光线的李洛由不是很习惯,他不能设想自己在这样的屋子里能够办事。
正当间陈列着一张大桌子,上面放着三样物件,一个是座巨大的天平秤。旁边放置了许多砝码。一个是一把似乎用钢制造的尺子,最后一个是用铁皮制造的小桶。
大桌子前设立着一块牌子,上写“公秤处”。听管事的讲这里是专门放标准衡器的,凡是在街上买卖物件,对尺寸分量有所怀疑的,都可以到这里来复核。不会用的话,还有专门的书办来帮忙。
李洛由点点头,走近细细观摩,尺寸似乎和大明的不一样。仔细看尺子的刻度叫“公尺”,秤砣的刻度叫“公斤”,还有一个单位叫“公石”,小桶则是容积,叫“公升”。
“这些度量衡,应该是从澳洲带来的吧。”
“应该是的。”管事的说,“和本朝尺度不同。”他指点着“公尺”,“这把尺,大约合本朝的营造尺三尺多一点。”
“就这么用了?”
“打从东门市一开张就设了这三个衡具,”管事的说,“原本一尺是长是短,一斤是多是少,都说是自己的最准。有了这三样衡具,就有了准头,做买卖的时候多少长短也就没争议了――不服气的,到这里来秤秤量量就是了。大伙觉得方便,就都用了。”
私设度量衡。李洛由又给澳洲人加了一条罪名,转过身子,见中庭的左面一大间屋子用半人高的木栅栏和中庭隔离开,栅栏上有门,现在锁闭着。里面是摆成马蹄形的长桌。中间的桌子高高在上。中间的桌子背后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木雕,有点象欧洲的盾章。上面是一轮红日,当中是天平,下面是波浪纹。
“倒像是一座法庭。”夸克忽然说。
这提醒了李洛由,的确很像欧洲人的法庭。一问,果然是座“审案的地方”,正式的叫法是“东门市简易法庭”。
按照管事的说法,这个法庭专管各种鸡毛蒜皮的小案子,随地丢垃圾,斗殴,短斤缺两,偷东西,也负责审理小额度贸易纠纷和填发公证书等法律文书。审判很简单,三言两语,事实清楚就当庭判决,半天能审十几个案子。
一般的治安官司没有原被告的,直接由法庭判决就结案。比如偷窃被警察抓住的,到法庭上不过是走个过场,宣读下判决书就直接拉劳改队去当免费苦力了。至于有原被告的,双方就得花钱先买标准公文纸填写诉状。这种公文纸是统一格式,统一印刷的,一切法律文书都写在这种纸上。
“这里有办公证文书?”李洛由忽然插问了一句。
“是,有的,只是很少有人办,大伙不是很明白……”管事的一指墙上挂着的一排镜框,“都在上面写着。”
“走,去看看。”李洛由招呼了一声夸克。
李洛由仔细的看了起来,不时还和夸克交流几句。夸克会说汉语不会读,只能根据李洛由的转述来判断。
“……照你这么说来,这伙澳洲人用得是欧洲的法系了。”李洛由说,“起码这公证书大明是没有的。”
“不错,还有这些法条。如果这是澳洲人制定的,那么制定法律的人一定很熟悉《罗马法》和各种大陆法典。”夸克说,“我对法律是一知半解,但是根据你说的内容,澳洲人的司法体系显然和欧洲有关系,但是又不一样。”他摇着头,“我有个感觉,他们应该比我们要高明些。”
“比你的祖国还要高明?”李洛由开玩笑道。
“呵呵,我的祖国哪里比得上。”夸克毫不掩饰,“一个海外的殖民地尚且能做到这样,母国不知道是什么摸样。真想去看看。”
从管理所出来,日头已经渐渐西斜,街上的行人散去了些。街道上便得空旷安静起来。夸克在街上买了些小东西,说准备托人捎回去当礼物。
这时候忽然从空中传来的尖锐的啸叫声,由远而近,似乎有什么怪物在在一个接一个的尖叫。顾葆成的脸色刷得变白了。李洛由也心中一凛,正要查看哪里来得声音。管事的赶紧劝慰:“不碍事是早班下工的汽笛。”
呼啸声一长一短,连着响了十七下。响过之后不久,道路上成群结队的穿着油污的蓝粗布衣服的人便多了起来。他们象潮水一样,一下就挤满了整个东门市。
工匠们一边大声的说笑,一边成群结队的涌入那些便宜的酒店和饭铺。路边的小吃摊也一下来了精神,一个个卖力的吆喝起来。
东门市上顿时弥漫着一股汗臭、油污的气味和食品香味混合的怪味。原本有些冷清起来的街市,一下又变得生机勃勃。
正文【分卷阅读】 第二十六节 贸易协定
第二十六节贸易协定
工人们象潮水一样涌来,一点也不管正在路中间大摇大摆的李洛由一行管事的赶紧将一行人引到路边,寻了个路边茶摊先坐下来。
摊主和管事的认识,忙不迭过来打招呼要倒茶。
“茶不必倒了,我们歇歇脚,一会就走。”管事的说,“不用忙。”
看到这伙肮脏的工人毫不在意的从他身边走过。心中很是不快。
他木着脸不说话,只是闲坐。坐了好一会,路上的工人才渐渐少了。李洛由正要起身,只见管事的忽然匆匆的跑了出去。过来片刻又回来了。
“三老爷已经在商馆设下酒宴,为老爷您接风洗尘。”
当晚,刘三和外事、商业、情报各口子上的人员一起在商馆酒楼安排下酒宴,宴请这位李大掌柜。
入席前,由刘三向李洛由逐一引见。
参加宴请的主要是柳工作小组的成员和相关部门的主要负责人,李梅也赫然在列――请她出马首先是和她的部门有关,其次是论及酒席上应酬的功夫,五百众里还没有比她更强大的存在。
诸元老因为出席正式场合,一个个都换上了正装,不再用作训服当家。只是这正装在李洛由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和他们手下的假髡简直就是难分伯仲,不过料子稍好,也干净一些。怪不得澳洲人没有尊卑上下之分。
李洛由一脸微笑的不住得说:“久仰”,眼看着这一个个和尚一般的短褂男人,忽然发觉他们都很年轻,而且一个个下巴上唇光溜溜的。不由心生疑惑,莫非来得都是“公公”?再想他们开口说话还是正常的,应该不会是。
被邀请入席的有李洛由夸克等四人,扫叶等人被请到另外一处去款待。顾葆成原不敢入席,李洛由看澳洲人对上下尊卑看得不甚重,自己还要坚持大明的一套恐怕会被人嗤笑,便叫他也入席。
与豪华的宴会厅相比,酒宴显得非常的简单。元老们一致认为,虽然这有准国宴的性质,也要以“精俭”为。于是这场宴席上就出现了西红柿炒蛋、清炒西兰花之类本时空还没有的蔬菜,烹调精美,让李洛由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只有夸克饕餮之欲未偿――几乎没怎么吃到肉食。
李洛由见商馆的建筑内装华丽舒适,但是宴席却极其简单,不但菜肴以清淡适口为主,席面上没有厨子头献二献三献放赏的事,有没有歌伎小幺儿唱曲侑酒,以为他们是不事奢华,倒有几分钦佩。
酒席上的侍者全用年轻女子,一个个穿着浆洗的笔挺的黑色束腰高领连身裙,外罩荷叶边的白色罩袍――还只罩前面,后面只有一对交叉的背带。裙子短得露出了脚。黑色的鞋袜皆见,让顾葆成看了之后顿时羞红了脸。头发不梳任何发型,要么垂肩短发,要么在脑后梳成马尾用各色缎带束着。胸前都有一块闪亮的小银牌,李洛由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上面写得是“保健”二字。
黑白两色的装扮,显得干净利落,比起大明的女子来,又有一番别样的美感。
但是这些年轻女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即不陪酒又不唱曲,只用了端菜送酒,岂不是多此一举?
席面上的酒水全用兰陵酒和格瓦斯,没有夸克热爱的朗姆酒不算,连紫诚记在广州发卖的几种名酒也一概没有。除了一开始刘三发言敬酒之外,就不再有劝饮。
宴席上气氛轻松,谈得都是些闲话。在坐的至少也能听得懂李洛由的广东白话,而他们说的“澳洲话”,李洛由居然也能听个七七八八。交流起来不算困难。李梅是酒席宴上的高手,调节气氛上很有一套。气氛很快就即亲切又友好了。随着宴席的进程,李洛由再次确定:这伙人说得所谓澳洲话里颇有些辽东军话的口音,对此愈发感到奇怪了。
李洛由在本时空的土著当中算是很有见识的了,说起几次下南洋去印度的事情,众人听得都很仔细,还不时有人发问。只是当李洛由提起澳洲的时候,在座的几位元老的面孔就不怎么活络了。
除了一本被俘手册上有点说明之外,谁也不知道澳洲这片所谓的“故土”到底是什么摸样。是按照21世纪的摸样还是按照19世纪?
李洛由见他们面色犹豫,似有难言之隐,愈发坐定了流言:这伙澳洲人是在母国宫闱斗争失败,迫不得已驾着铁船逃命来到大明的。
又听闻来临高的澳洲人多半是单身一人,而且又多是年轻男子来看,很可能是这伙人的父辈谋反失败,行将覆灭之时,将他们送往海外避难另谋他就。之所以来到大明,大约是因为“同文同种”的缘故――外面早就在传说,澳洲人是崖山宋人的后裔。
想到这里便提醒自己不要再多问澳洲的事情,免得他们难堪,更要避免勾起他们的伤心事来。不过既然这许多男子都是单身前来,就有成家立业的需求。李洛由不怎么相信澳洲人为女人起来闹事的传闻,在他看来澳洲人如果只是为了找个女人暖床洗衣做饭,无论是用钱买还是用刀枪逼迫都不难做到。
所谓澳洲人缺女人,不过是缺少能配得上他们地位的女人吧。李洛由想,这些澳洲人中必然有不少是原本澳洲国内高官显宦的子弟,即使对妾侍大约也有很高的要求。到得临高这么个穷乡僻壤,一般乡下小地主的女儿如何看得上眼。
想到这里,他已经在盘算着在这方面如何投其所好了。
饭罢,刘三请他们移步到休息室。这休息室和宴饮之处差不多,一样的高大敞亮,上挂着水晶玻璃吊灯。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大幅的画作――说是山水花鸟不是山水花鸟,说西洋人的油画又不似油画。似乎二者兼而有之。画得不是山川大河便是傲雪松梅。当中正对屏风的一幅气象万千;云山雾罩的群山中奔腾着一条大江,滚滚入海,海上一轮红日刚刚升起,霞光万丈,霞光的中心却是一条船,仔细看来,就是澳洲人的那条大铁船。画上横着题着四个墨笔大字:“锦绣山河”。
这画的气魄好大李洛由猛然警觉。
青砖的地面上铺设着大幅的波斯地毯,这地毯李洛由看了一眼就觉得心疼,这是最高级的波斯货,买卖的时候不是论幅而是轮尺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