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第2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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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姐姐帮你洗澡。”
李永黄的鼻端飘来一阵姐姐身上的香童气温,似靡似兰,直透心脾,不由得跟了过去。
洗过一个畅快的澡,林夫人要丫鬟取一份全新的梳妆盒子来,帮她重新梳妆打扮整齐,又取了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才开了房门出来,去见林铭。
林铭对来个小姨子原是无可无不可的,既然老婆愿意收留,就让老婆去费神好了。再说有这样个赏心悦目又活泼的小姨子在,生活也多些乐趣。问起一路上的情形,李永黄自然是一分真话九分假话。全是真话不加水的,大约也就是广州城外上船到佛山这一路上的事情了。自然她偷腰牌、装故女、下“极乐散”的事情也是说不得的。
林铭点头道:“看来这几位客商还都是方正君子。这样到要好好的谢他们了。”
“也是,至少该备张帖子,才显得我们礼数不亏。”
“夫人说的是。”林铭对这老婆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当即叫人备了帖子,送到客找去。“聊花给财物他是万万不乐意的。吊然当纹个试百户出息框识不讨上头需要孝敬,过路的同僚得应酬,自己还有一妻四妾要锦衣玉食,外加一堆小厮家仆丫鬟老妈子要养活,开销大得很。朝廷给得俸禄有限,特别是锦衣卫这样的寄禄官多如牛毛的部门,各类吃财政饭的人有八万多号。发饷向来不准时。好在他是在地方上当百户,很有油水的,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混了。
若是只宴请一次,礼数上未免太过淡薄,亲戚朋友知道了未免要议论。正委决不下,林夫人出主意道:“反正明天你要请他们的。他们既是来佛山镇做买卖的,不如请几位本地的大商贾作陪?帮他们个忙。”
“夫人所言极是。”林铭想这也是举手之劳,不费事不费力,人情上也过得去了。“只是请哪几位呢?”
“芊芊说:刘老爷是位大夫,杨老爷是药铺的掌柜,不如请杨润开堂的杨大掌柜作陪?他在佛山是这行的翘楚。”
尔错。夫想得周全。”
“再请一位李洛由李老爷,他前几天网到佛山。今天也送了寿礼来。他家原是作关外生意的。买卖很大,妾身听闻不少珍贵药材都是关外来得。这李老爷虽然避居关内多年了,说不定手头还有存货”
李洛由林铭自然是认得的,不光认得,今天他还笑纳了一番寿礼之外的“厚礼”谈成了一桩事情。他笑了:“夫人你想得太多了。这做买卖的事情。就由他们自己去打算好了。为夫就是把人请来相聚,至于能不能谈出什么来,那是他们的事情。”
“是,相公见教的是。”林夫人微微一笑,“今晚芊芊来了,我们姐妹有些私房话说说,劳烦相公今天就宿在轻云那里吧。”
“你一天到晚和姐妹们有私房话话。”林铭怏怏道,“每个月到底是你和轻云、碧波她们睡得多,还是为夫”
好啦,相公就不要计较了嘛。”林夫人眼波流动,极妩媚动人,“可也从来没叫相公独守空房呀?再说这是妾身的表妹,也算是半个娘家人,总要照顾得。”
林铭对此似乎还有什么意见,林夫人小声道:“明晚妾身和碧波一起伺候相公,”
李洛由是前几天到旦佛山,同行的有两个洋人。一个是在澳门经商多年的英国人旧戏李洛由和其他与他相熟的中国人都开玩笑的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夸克穷;一个是耶稣会的传教士德意志人马阳春。
自从自天启末年奉父命到广州接管家里的洋庄生意开始,李洛由几乎每二三个月就要来一次佛山,订购瓷器、丝绸和药材。通过夸克穷的渠道出口。
李家是世代的豪商,又是在天字脚下的北直隶人士,气派上未免就有些“官气”一行人从广州出发,用了三条大船,浩浩荡荡沿江而来。一靠码头。直投佛山打铜街的“辽海行”的分号。为了接待东家,分号的程掌柜十天以前就预备好一切:轿子一到,李洛由与他的客人,还有他的妻侄名叫顾荷成的,是当年广宁撤镇的大溃退里从乱军中带回来的,也是妻族的唯一骨血。另外一个帮办笔墨的师爷,被接入客厅,特为准备的四名伶俐的小厮,倒脸水倒茶。忙个不停。李洛由一面享受着小厮们的伺候,一面问讯当地的各种消息。
乱过一阵。各自坐定下来。
李洛由吩咐人先把两位红毛客人送到客房里休息,好生冉候。
随身带来的贴身小厮之一的扫叶,捧着水烟袋来为他装烟,同时悄声说道:“蒋姨太已经安顿下了,问老爷什么时候进去?”
“到佛山是来陪她玩得么?”话中嫌蒋姨太不懂事,“叫她跪着反省,等我进来再说”
一开口就是责罚,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一众人屏息凝视,不敢接。
“是。”扫叶不敢多言,只好进去传达命令了。暗暗为这倒霉的蒋姨太抱屈。这种冷酷无情的家法,自从李洛由九死一生跑回关内之后就愈演愈烈了。
“老爷”分号的程掌柜来请示:“晚饭怎么安排?要不要用老爷带来的厨子做番菜?”李家因为常年和西洋商人打交道,家里常备番菜厨子和各种佐料厨具食材,这次一并带来了。除了应酬两名外国客人,还准备请几家往来客户开开洋荤。
正文【分卷阅读】 第一百四十六节 佛山之行十
沁“不用了李洛由道。“两位都能吃中华菜肴。而且屡磋竹紧。叫廖厨子做吧。”廖厨子是他从广州的家中随身带来的,颇有几道拿手的名菜,尤其是烤乳猪和烧羊肉。在广州城里是赫赫有名的。李洛由为着在本地宴客方便,也把他带来了。
“是。我这就去安排。”程掌柜退了下去。李洛由站了起来,对顾蒋成道:“你来。”
顾荷成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看得出对这位姑丈很是畏惧。紧跟了过来。
“我布置你在船上做得作业,做了没有?可有不懂之处?”
“回老爷:侄儿已经做了。”李家也是学做官人家的派头,子侄儿女称呼长辈都叫“老爷只是有几道几何题做不出来。要请老爷指点。”
“嗯,晚上把窗课本子送到书房来。”
到的书房,书房里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十几个大柜子里都得都是往来信件和账本。装有重要文书的柜子上着锁。李洛由检查了下各处柜子上的封条,确认完好无损,才逐一把封条撕下落座。
顾花成自然不敢坐,侍立一旁。
“荷成!磨墨,写几封信。”
“是!”顾荷成有些奇怪,写信这类事情,照例是书启师爷的事情。机密的则是姑父自己动手,怎么叫自己动笔?也不敢多问,赶忙走到紫檀木的书案前,取一键程君房残墨,在一方唐代端砚上磨了起来。”李洛由的信,是写给辽海行在沈阳建奴的“盛京”里的代理人的,这种代理人不止一个,有的在当地开设买卖,有的则专门结交后金的贵族官吏。自从广宁撤镇之后,李家在辽东的买卖全部毁于一旦。目睹了辽东军民惨状的李洛由回到直隶后稍加安定之后,就开始派人回到辽东,重整家业。以做买奂为名,暗中搜集后金的情报讯息他胸中还抱着一丝期望:有朝一日王师复辽之日,自己在辽东安排下的情报网络能够发挥些许作用最低限度,也能在当地杀几个教子。
宁远大捷的消息曾经让已经对朝政极度失望的李洛由产生了一线希望。天启皇帝驾崩。信王入承大统。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失势赐死,直到袁崇焕重新出山,提出“五年复辽”的奏议,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光明。这大明的气数,到底还没有尽!
从他在辽东的代理人那里传来的消息都表明,自从老鞋子死在袁督师大炮之下,后金无论在伪政权内部还是经济上都处于发笈可危的状态。李洛由感到:自萨尔浒大败之后,朝廷在辽东的顾势有可能会扭转。最近二年在辽东的活动也多了起来。
他要顾荷成写得是关照代理人在沈阳的商业活动的指示信。辽海行在辽东的商业活动主要是通过皮岛这个渠道,进入后金的统治区运销关内货物,收购红参、鹿算、皮毛。特别是上好的黑招皮。这种贸易在大明是非法的,不过在后金政权管辖范围内却是受到欢迎的。一个以掳掠抢劫为基础的政权不可避免的穷兵默武,农业凋敞,各种物资极度匿乏,对与关内展开这样的走私贸易极为支持。
不过,李洛由和山西那批汉奸商人还是有所不同的,后金急需的粮食、生铁、铜器之类的战略物资,他从来不运销。运去的都是于耕战无益的奢侈品,尤以各种丝绸锦缎为主,兼顾各种粗细瓷器一靠抢劫掳掠聚敛了大量财富的野蛮人刚刚脱下猪皮,不可避免的对这些产品产生了极大的需求。李洛由的这个买卖原不是为了赚钱,却越做越大了红参、鹿耸和招皮让他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贝勒所言,要我等运销粮食之事,请告其:最近灾荒不断。粮价奇高,且市无余粮可购”
接着他又口授了一封赎取几名过去的店内伙计的信,关照代理人将已经找到下落的原字号里的伙计逐一赎取出来,家眷若是能找到下落的。也一并赎取。借着贸易的机会。他寻找赎取了不少在辽东溃局中被掳为奴的熟人、同业、亲戚。赎身的人一律送回关内,那些有胆有识。对建奴怀有玄骨仇恨的人,会被重新派回到关外,或是充当字号里的伙计,或是在当地安家做小买卖潜伏下来。
等着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他最后口授完关于端午节给后金贵族、官员送礼的信件之后,顾荷成见他再无其他指示,才把信签递过去。李贻可接讨。仔细的看了一编禁,丫整整的畅头小楷。写陌吼沉麻麻,一丝不乱。他满意的点点头。才从随身的拜帖匣子里取出一个图章,一一盖了上去。
与后金的贸易是犯法的,所以这样的信李洛由从来不假手于人,心里不落字号人名,不署名,也不写任何题记,只用一个花押图章做记号。一旦信件失落,直接销毁图章即可。李洛由虽然寄希望于朝廷,但是对朝廷里的种种人物都是什么货色却是一清二楚。
信被仔细的封了起来,装进蜡丸。到时候由专门的精干人员贴身收藏了北上登州。登州往皮岛去的船只很多,走私夹带非常的方便。
李洛由把蜡丸封好,装在专门的首饰匣子里。这才问:“荷成!知道为什么今天要你写这三封信?”
“是,老爷是为了小侄不忘国仇家恨。”
“你知道就好。”李洛由点点头,“坐。”
小侄不敢。”
“坐吧,我有话要和你说。”李洛由叹了口气,“姑父昨日又发了次眩晕之症,这病已经发作了好几次,怕有不豫”
“姑父春秋鼎盛,”
“不要紧,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李洛由沉声道,“姑父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看得淡了。李家现在家业人丁兴旺,只是放不下你一”他止住顾荷成的话头,“姑父原本期望能看着朝廷收复辽左,咱们爷们衣锦还乡帮你重振家业。现在看来,姑父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所以辽东的这一摊子,日后你要多留心,多帮姑父看着点。”
“是,侄儿谨遵姑父教诲。”
“香山澳的葡萄牙人那里。你也要常去,姑父知道你不愿意信奉天主,也不勉强你。只是去了可以多长些见识。”李洛由闭起眼睛,“西人有他们的一套技艺数理。不在我中华之下,天下之广阔,远非中华一隅”他的话似是在向顾荷成告诫,又象是在喃喃自语,顾荷成不敢打扰,只是站着聆听。
你去吧,舟车鼻顿。也该好好的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事情要议。”
“是。”顾荷成恭恭敬敬的应道,网要退出去,见姑父并无离开的意思,继续在拆看各地分号送来的信件,问:“老爷不去安歇吗?”
“我不累,一会再去。”
“是”顾荷成犹豫了一下,“侄儿大胆,请老爷宽宵蒋姨娘,,”
“哼”李洛由冷哼一声。“你刚会怜香惜玉。”
“侄儿不敢!”顾荷成吓的跪了下去。长辈的女人这在古代社会可是原则性问题。
“起来吧!把你吓得这样。”李洛由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顾荷成长得很象他的亡妻,也由此显的颇为柔弱,他在心里暗暗叹气,这样的男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担起这副肩膀来。
“蒋姨娘是侄儿的长辈。总是女流,受不得这样的苦楚…”
“跪一跪,就跪死了么?”李洛由冷笑了一声,“我是从辽东逃回来了。当年辽左没能逃走被建奴掳掠为奴的男女老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