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9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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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命钱后合葬,大学士李贤记在阁下。”上曰“遗命奈何违之?”东阳曰“闻当时尚有别议,委曲至此,非先帝意。今日断自圣衷,勿惮改作,则天下臣民痛快。”上曰“钦天监言恐动风水,朕以为不然。”
迁对曰“阴阳拘忌不足信。”上曰“朕已折之矣。今开圹合葬,非动风水乎?皇掌不通,则天地否隔。惟一点诚心为之,料亦无害。”东阳、健等力赞。上曰“此事不难。”后事竟不行。钦天监既以为岁杀在此,内宫监又谓事干英庙陵寝,难以轻动也。以孝庙仁圣,尚不能改已成之误。当时内臣曲媚孝肃,致英宗在天之灵,终于不安。是时去孝庄祔葬,已三十七年矣。此事详李文正《庙对录》中,而《孝宗实录》反不详。
其祔庙事更出孝宗独断,文正辈不过将顺而已。
【封妃异典】皇贵妃始于宣庙朝,是固然矣。然亦有异者。
如高皇帝洪武十七年甲子,册李氏为皇淑妃,又进封郭氏为皇宁妃,而贵妃反不得“皇”字,此其异也。至文皇帝嫔御,自贤妃而下,凡二十余人,无一得“皇”字者。至宣宗孝恭后后,而“皇”字始专属贵妃矣。又如后宫姬侍列在鱼贯者,一承天眷,次日报名谢恩,内廷即以异礼待之,主上亦命铺宫以待封拜。列圣前后皆然,惟世宗晚年西宫奉玄,掖庭体例,与大内稍异。兼铒热剂过多,稍有属意,间或非时御幸,不能尽行册拜。于是有未封妃嫔之呼。如追封荣妃杨氏,乃以宫人随上遭火灾而得追贲,且谥以恭淑安僖四字,且祔葬于孝洁皇后之侧。
此殊特之典,又前此未有者。此后殆难尽纪。然承恩殁没者,必加封内爵,以是外廷得闻。逮龙驭上宾,其现存未封者概不得知矣。闻之老内侍云世宗一日诵经,运手击磬,偶误槌他处,诸侍女皆俯首不敢仰,惟一幼者失声大笑。上注目顾之,咸谓命在顷刻矣。经辍后,遂承更衣之宠,即世所称尚美人是也。从此贵宠震天下,时年仅十三,世宗已将耳顺矣。其后册拜为寿妃,拜后百余日,而上大渐。说者归罪寿妃,微似汉成帝之赵昭仪云。寿妃之薨,在万历三十八年庚戌。宫嫔承恩早,而下世晚者,近代少其比。
【帝后祔葬】本朝先帝大行山陵,止一后祔葬。直至英宗元配孝庄钱后崩时,宪宗压于生母孝肃周后,几不得祔葬裕陵。
大臣力诤之,始虚孝穆肃玄宫以待,而二后并祔自此始矣。宪宗初选吴氏,旋废,则元配为孝贞后王氏,而孝宗生母为孝穆后纪氏,二后同祔茂陵。盖循用裕陵新例。至嘉靖入缵,则宪宗贵妃邵氏,已称寿安皇太后,寻崩,初葬金山,后亦迁祔尧陵。于是三后并祔又从此始。世宗元配为孝洁后陈氏,继曰孝烈后方氏,上以方氏有定变卫护功,其崩也,梓宫先入永陵玄宫,又特祧仁宗以孝烈神主入太庙。比穆宗登极,迁孝洁梓宫与孝烈并祔,而上生母为孝恪后杜氏亦迁祔焉。永陵亦有三后同穴,一如茂陵故事矣。今上孝祀两宫,他年千秋万岁,其并祔昭陵不待言。惟太庙配享,列朝以来,止一帝一后,嗣圣俱遵行旧礼,不敢更也。
【废后加礼】本朝废后,如恭让胡后,在天顺间,英宗已复位号矣。惟宪宗吴后,立匝月而废,后以抚育孝宗稍得加礼,至正德四年薨于别宫,辅臣李东阳等疏称“吴氏虽先朝所斥,而诏止云退居闲住,无废为庶人之文,宜稍加恩礼。”上命如英庙惠妃王氏例,岁时以素羞祭别所。然惠妃得谥端静安和,而吴竟缺谥号,盖以追称窒疑也。又后兄瑛,为羽林卫指挥使,于弘治间自陈“臣职乃先世军功所遗,不沾外戚恩泽。乞升职改卫。”孝宗命升都指挥佥事,改注锦衣卫而已。当昭德贵妃谋螫储皇,吴氏保护功实多,而酬报之恩止此,于义俭矣。
至嘉靖张后之薨,上命一依成化吴氏故事,寻得旨改称继后,视吴氏稍优焉。盖吴之得罪,以谴万妃。张之得罪,以救张延龄。皆一时微眚,遂干天怒,真不幸也!
【英宗重夫妇】周璟者,先为云南左布政,居妻丧未几即继一室,为巡抚侍郎郑辰所指摘,问杖罪革职闲住矣。至正统五年,缘恩赦诏书自辨云“律所载,但有居父母及夫丧。而私嫁娶者杖一百,无妻丧嫁娶坐罪之条。乞命廷议是非,昭示天下。”上怒甚,勒回不叙。次年,陕西参议载弁,任满候代,以妻丧及女亡辄归。都御吏曹翼劾其奸惰不职,弁乃自陈其故。
上曰“此亦至情可矜,姑贳其罪。”时大婚未举,已重人伦之始如此。又有都督同知马良者,少以姿见幸于上,与同卧起,比自南城返正,益厚遇之,驯至极品,行幸必随,如韩嫣、张放故事。一日以妻亡在告,久未入直。上出至内苑,忽闻鼓乐之声,问之,知良续妇,又知为阳武侯之妹,上怒曰“奴薄心肠乃尔!”自此不复召。盖圣德仁厚,加以中宫钱后同忧患者积年,伉俪情更加笃挚,因推及于臣妾,真帝王盛节也。
闻英宗为太上时,钱后至手作女红卖,以供玉食。今安昌侯钱氏,宅在城东。英宗同孝庄后,曾两幸其第。今正寝尚设有御座。钱后为浙江之钱塘人,与孝惠后邵氏同邑。
【英宗敬妃丧礼】英宗敬妃刘氏之薨,距上升遐数月耳,其丧礼皆上手定,恩礼独厚,辍朝五日,赠惠妃册谥贞顺懿恭。
一切祭葬之体,视文庙昭献王贵妃有加焉,他妃所不论也。时,刘氏虽久承恩,然未有所出,则上钟情独至矣。次年正月,上弥留之际,召太子及太监牛玉等至御榻前,口谕命太子百日后即成婚,次即及皇后钱氏,他日寿终须合葬,惠妃亦须迁来。
盖亦必欲祔葬山陵也,少顷而上宾天矣。盖始终眷念刘氏如此。
其后成化四年,孝庄太后崩时,孝肃周后恐身后不得同穴,至欲别葬孝庄于他所。赖阁臣彭时等,及礼臣姚夔等力诤,且述英宗遗命,当时李贤曾纪于阁下。宪宗始婉达孝肃,得并入玄宫。而惠妃之得祔与否,则未详考。但今《祀典》载裕陵十八妃,一葬绵山,余皆金山,意者绵山为刘妃乎?
按太祖孝陵,凡妃嫔四十人,俱身殉从葬,仅二人葬陵之东西,盖洪武中先殁者。至太宗长陵,则十六妃俱殉矣。英宗独见,罢免此举,遂破千古迷谬,视唐宗命孟才人先效死于生前者,圣愚奚啻千里。
嘉靖三十一年,康妃杜氏薨逝,礼臣奏循成化纪妃丧礼。
盖杜为穆宗生母,而纪则孝宗所自出,故引用之。上不悦,仅辍朝三日,加二字谥,并无褒赠。益见英宗之厚妃至矣。
【景帝废后】成化十一年十二月,上追复郕戾王仍旧帝号,寻上谥曰“恭仁康定景皇帝”。且致书于周王等各府诏告天下,云请之圣母皇太后,亦云出自衔帝遣意,不幸上宾,未及举行,兹奉慈训诞告在廷,用成先志,仍令有司修葺陵寝。盖是年十一月已立孝宗为皇太子,太赦海内,上意欲追崇郕邸。
而难于赦书发之,故特下诏以示崇奉,亦首揆商文毅等苦心也。
但景帝继后杭氏,已于天顺元年废死,而王妃汪氏,故景帝元配,正位中宫者四年,而后被废。睿皇复辟,即追复为王妃,现居郕邸。何以不并其位号复之耶?况天顺初,廷臣以无罪废汪后,为王文、于谦之罪,见之弹章。今王、于既雪,而母后又不返正,亦事理之未惬者。汪妃至正德元年始薨,乃上谥曰“贞惠安和景皇后”云。
【景皇后寿考】本朝母后在位最久者,宪宗孝贞后王氏五十五年,孝宗孝康后张氏亦五十五年。王则皇后称皇太后,又称太皇太后。张则皇后称皇太后,改称伯母皇太后,初无贬降也。惟景帝汪后,以正统十年乙丑册为郕王妃,十四年景帝即位,立为皇后,景泰三年被废,天顺元年复为郕王妃,至正德元年丙寅始薨。后以丁未年生,春秋恰八十,追崇为贞惠安和景皇后。凡为王妃者二次,为皇后者一次,为庶人者一次,为追赠母后者又一次。凡历五帝六朝,前后六十二年。升沉兴废,更叠为之,终得与景皇同穴,实前古未之闻。
【宪宗废后】宪宗登极,以天顺八年七月廿一日,册立吴氏为皇后,已诏告天下矣。至本年八月廿二日,复下诏曰“太监牛玉,偏殉己私,朦胧将先帝在时选退吴氏,于圣母前奏请立为皇后。吴氏言动轻浮,礼度粗率,略无敬慎之意。今废斥吴氏,退居别宫闲住。”盖中宫正,位甫满一月耳。又下诏云“牛玉论罪本当处决,念先帝时曾效微劳,与吴熹都饶死,押发南京孝陵种菜。”后父都督同知俊戍登州,子雄随之。至本年十月十二日,又立王氏为皇后。诏中谓先帝临御之日,尝为朕简贤淑,已定王氏,育于别宫以待期,不意内臣牛玉云云。
盖吴氏之得罪,实由万妃受挞而谗之,其祸遂不可解。而王氏即孝贞皇后,能委曲下之,故得安于位,在孝宗朝称皇太后,武宗朝称太皇太后,加尊号曰“慈圣康寿”。母仪两朝,寿过八十。夫岂偶然?废后吴氏,至成化末年尚在西宫,孝宗为万贵妃所忌,赖吴氏保护以全。至弘治初,孝宗以吴后抚育恩,命供给俱如后礼,至正德四年正月十六日薨逝。
按天顺八年三月初八日,皇太后圣谕“皇帝婚期在迩,必得贤淑为配。先时已常选择,尚虑有司遗忽,礼部具榜晓谕京城内外大小官民之家,素有家法女子,年十五至十八者,令其父母送来亲阅。”时去睿皇升遐才五旬,而遽下此诏,盖宗祧之计重也。此事在谢文正公弘治元年疏抗之前,当时不以为非。至正德元年八月,武宗大婚,纳孝静皇后夏氏,遂已备设六宫。时去衔帝升遐,亦甫窬年耳。且圣龄止十六岁,少于孝宗三年。则谢已为少傅次揆,正受遗当轴,却不闻一语救正,岂蹇谔于宫僚,而循默于宰辅耶?不可得而知矣。
英宗大婚时,年亦止十六。
【孝宗生母】东阿于谷峰宗伯《笔麈》,纪孝宗生母孝穆皇后纪氏,孕孝宗时为万贵妃所妒,潜育西宫,上不及知。一日,上见百官奏,咄嗟叹愤,太监怀恩奏“万岁有子在西宫已三岁。”上惊喜,敕百官语状,召皇子。纪妃泣曰“儿去,我不活矣。”皇子至,遂贺,颁诏天下,移纪居东朝,后寻赐死,或云自缢。后万妃曾召皇子食,以有毒辞。妃因忿不能语,以致成疾。此言似是而实不然。按尹文和《直琐缀录》云“纪后有娠万妃恚而苦之,上令托病处安乐堂,以痞报,而属门官照管。既诞皇子,密令内侍谨护。”则宪宗设计潜养他所,初非不知也。又云“甲午春悼恭太子亡后,与彭先生谈及,请赐名付玉牒。及冬,乃托太监黄赐达之上。上云“果有一子在西宫,俟再打听。”按孝宗庚寅生,至是已五岁矣,不止三岁也。又云“太监张敏结万妃主宫太监段英,乘间说贵妃。
妃惊曰“何不令我知?遂具服进贺,厚赐纪氏母子。次日下敕,徙纪居西内永寿宫,礼数一视贵妃。”是时,内臣乃黄赐等三人之功,怀国成惟奉上命传谕内阁耳。而纪后迁西宫亦成礼,未有遽称不活之语,亦不曾有进毒一事。至次年乙未,孝宗正位东宫。至二十三年春,则孝宗已年十八,万妃方薨。距立太子时又十三年,安得有忿不能语成疾之说也。独纪氏有病,万妃虽请以黄袍赐之,俾得生见,未几而卒,则此中暧昧致薨事必有之。所以孝宗登极后,县丞徐琐等建言,请追报母仇也。
惟此说为稍实耳。尹謇斋虽非贤者,然此时正长禁林,亲履其事,岂有谬误?于公起北方早贵,并本朝纪载不尽寓目,自谓得其说于今上初年老中官,不知宦寺传言讹舛,更甚于齐东。
予每闻此辈谈朝家故事,十无一实者,最可笑也。
尹录所云彭先生,盖彭文宪也,时甲子年彭正当国,而尹以读学掌院,与彭最厚,故得进言。尹所纪未免居功,而情景则不谬云。
商文毅公于成化十一年,因悼恭太子薨,上忧念甚,知西宫有子六岁,乃上疏,略曰“皇子聪明,国本攸系。重以昭德贵妃抚育,恩逾已出,百官万民皆谓贵妃贤哲近代所无。但外议皇子生母,因病别居,久不得见。”人情事体未便。伏望敕令就近居住,皇了仍烦贵妃抚育,庶朝夕便于接见。按此疏,孝宗之在西宫,商公已颂言于朝,且归美万氏,以颂寓规,可谓苦心。今《麈史》乃云出自怀恩密奏,想于公并文毅疏未之见耳。
成化五年,柏贤妃生长子,即悼恭也。大臣请告之天下,上不许,盖虑伤万妃之心也。至孝宗之生,臣下不敢请命名,无怪其然。先宪宗大婚时,初选吴氏为中宫,柏氏与王氏为东西二宫。迨吴氏废退,王氏代为后,止存柏妃一人,为初婚三宫之一。若孝穆本万妃宫中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