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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部分

中华野史-第6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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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也。” 

煌言劝成功取南京,日与偏裨较射鹿颈头,神气勍厉。罗致中土名士,商度方略。山阴叶振名三渡海从煌言。其年,奉桂王命以兵部尚书视师浙直,同成功北举,复抵洋山,遇风碎舟,还。故廷佐等急招之,而煌言措置开广。成功亦以是重之,谓其知江上形势,使前驱。己亥六日,成功师至崇明,煌言议崇沙江海门户,悬洲可守,宜先定之为老营,不听。 

大清于金焦间用铁索横江,夹岸置西洋大炮。煌言次浦口,风急流迅,且战且却,露香祝江神,遂鼓棹而入。诘旦,成功克瓜洲,欲取镇江,虑南京援骑至。煌言议舟师先捣观音门,则建业震动,自守不暇,何能分援他郡。即属煌言西上,至仪真,吏民赉版图迎进。次六合,闻成功已拔镇江,即作书致五军张英,谓兵尚神速,由若水道,迟拙非策。煌言已抵观音门,令轻舟数十径抵芜湖,身为殿。自浦口转战而前,七日掠江浦, 

入之。次日,成功抵七里洲,先所遣芜湖诸将捷书至,芜湖已降。成功趣煌言急趋芜湖,以遏江楚之援,于是江南北相率来归。太平、宁国、池州、徽州、广德、及属邑皆下;无为、和州、含山、舒城、庐江、高淳、巢遣吏请降。凡得府四,州三,县二十四。 

时煌言兵不满万,船不满百,惟以先声号召,大义感孚,腾书缙绅,驰檄守令,所过秋毫无犯。人谒先圣,坐明伦堂,长吏故官,或青衣待罪,或角巾抗礼,考察黜陟,如州牧行部事,父老望其衣冠,莫不流涕。江楚鲁卫豪雄,多诣军门,受约束,请归禡旗相应。方部署诸军,思直取九江,而南京败书闻。 

先是,瓜镇既下,不出兵攻略旁邑,丹阳、句容皆虚无堠,苏松援骑平行,陆走南京。成功师围南京二旬,郎廷佐、哈哈木、管效忠等守益坚。煌言驰书成功,谓“顿兵坚城,师老易生他变,宜分兵尽取畿辅诸郡;若金陵出援,可邀击歼之。” 

大兵尽出,再战,成功大败。煌言在宁国,得报,急返芜湖。 

思弹压上游,与瓜镇犄角。镇江书生罗子木,亦劝成功乘败,出不意,转帆复西。成功遽退师,并弃瓜镇,上游兵因遂溃。 

太平守将首变志,煌言遣兵复取太平,斩其将。 

大清军水陆邀煌言,楚将罗八,战艘数百,已渡安庆。煌言恐众寡不敌,勒全军指繁昌,欲以艨艟径趋鄱阳,合召义旅,回旗再取四郡。进次铜陵,众散,与麾下数百人至无为州。焚舟登岸,历桐城黄金棚入霍山界,以书通于阳山贼帅褚良辅,求借屯,不纳。移札东溪岭,思走英山,为追骑所及。将士疲困,皆窜山谷。煌言突围,得土人为导,乘月变服,夜行两日,至高河埠,投逆旅。有徽豪金某、徐某,揣知煌言,入见,曰“江上未解严,谁能为芦中丈人者?”乃匿煌言于家。数日, 

由枞阳出江,渡黄溢,走徽严,山行道东阳、天台,以达海需。海滨人传张兵部得生还,相与悲喜久之。 

先是,罗子木在江中遮说,道路属目,遂奉其父从大军入闽。庚子,煌言收烬于浙,驻师林门,子木复奉父北行,至三山,父被执去,子木诣林门,以家国之难,恸哭告煌言邀成功再举兵。煌言曰“我力不独克,彼意似不欲本朝复兴,徒以我素谨弱,为彼御定关,通中原音息,故不我图,且彼无爱民之心,来亦正毒百姓,姑待之。”子木遂留事煌言。 

及大清迁界,海上饷绝,佐煌言开屯南田。顺治十八年辛丑,成功攻台湾,煌言以书力谏。是年,移军沙埕。康熙元年,壬寅,闻缅甸信欲复拥戴鲁王,上启言“莽移汉祚,光武申兴;丕废山阳,照烈践祚;怀愍北狩,晋元称制;徽钦蒙尘,宋高继立;以视今日,谁曰不然?顾岛上勋贵,罔识春秋大义。 

而臣实兵微将寡,饷匮援穷,既见宗国之亡而不能救,犹幸旧主之在而不能扶。所以中夜椎心泪尽,而继之以血也。谨遣官赉献膳银,南望仓皇,罔知所措。” 

时成功已入台湾,僭帝制。王在金门,不免饥寒。煌言以旧从岁时供亿。又虑郑氏见疑,十年未敢入觐。成功死,海上解散,煌言益不振。众议入鸡笼岛,煌言谓“偷生朝露,宁以一死立信。”卒不行。癸卯,王殂于金门。 

甲辰,移营桃花山买米,舡为补陀僧所获,降人孙执法引张杰兵袭煌言,遂被执。从者罗子木及守备叶云、王发、侍童观毓。七月十九日至宁波,方巾葛衣,轿而入,观者如堵墙。 

张杰举酒属煌言曰“迟公久矣!”答曰“父死不能葬,国亡不能救,死有余罪。”常进功谓子木“海上知我名否?” 

子木曰“但识张司马,何知常进功?”他有问,大笑,不为语。至杭州,总督赵廷臣礼以上宾,听故部曲来庭谒,司道府 

县至者,但拱手,不起,列坐于侧。士民赂守者求视,煌言翰墨酬接无虚日,九月七日死于弼教坊。有绝命词曰“我年四十五,恰逢九月七,大厦已不支,成仁万事毕。”候卒致词请坐,与子木同毕命。观毓大声曰“我亦不跪者”云,发面煌言跪。是日,骤雨昼晦,杭人知不知,皆恸哭。同郡万斯大、仁和张文嘉与僧超直,葬之西湖南屏山。 

夫人董,与嗣子先羁管杭州,防久而疏。煌言遣力士引嗣子出,曰“母可偕乎?我独往,母必死。”敬拜力士而辞。 

有劝煌言纳媵者,曰“吾妻子如是,何忍?倡义以来,未尝一近女色。且死生成败殊未料,多累何为?”马信将陈木叔女奉煌言,谢曰“忠臣之裔,不可以辱。吾义不再娶。”厚赠遣之。病不饮药,大洋中能自运舵。每叹曰“沿海膏脂尽矣!幸其出战胜,则进取。否则一跳海中,毕吾事耳。” 

尝与叶振名论古今人物,曰“绍兴死节者多,吾慕之,清夜尝愧之。”历十九载,卒践其言。故其经故里诗有“苏武管宁,求仁得仁。”句云。 

自煌言仗节,宁波士风振起,同时如诸生华夏、杨文瓚等,皆以死殉义,知名当世。子木名纶,尝为书责成功,浙中传之。 

振名字介韬,以只鸡,哭煌言于越王岑,其文累数千字。死于康熙壬戌,穷无子女,寿七十余。有张司马二客传。 

论曰“王文成公有言“死天下事易,成天下事难。” 

此责成于可成之日,不以一死塞也。若以律文天祥、张世杰,岂其然哉?世传己亥长江之役,有壬午举人方会试下第归,对其家人如醒如呓,咄咄仰天曰“同年生作何等事,而我自顾尔乎?”信由斯言。煌言固死而不死,不成而真有成也。余未得见先生,而曾读《冰槎集》、《奇零草》,悲其志。又从介韬、翼明两君,悉先生生平。乃乡人尚有不为徐庶加之罪者。 

于乎,九原可作,其何敢辞? 

○卷九 

煌言,壬午举人,出山阴令吴淞钱世贵之门。朱夏夫,兆殷,曾受知于知府于颖。颖迁宁绍,台分守与煌言同谒颖,以意气相许,谈朝政得失,朝臣覆餗状,不胜发指。劝颖招技勇,备不虞。亡何,有东阳许都之变,事宁肄业驼峰。 

十七年秋,至南京,交刘伏阳孔昭子永锡,见伯温先生遗书秘记。 

金陵不守,于颖移檄淅东,煌言来会,同盟于学宫,誓以死卫社稷。 

至杭,候巡抚张秉贞议所立,上潞王玺绶。王长斋绣佛,无帝王气概,大失望。煌言归,别祖庙,联络绅士,痛哭于王之仁、张名振,散家财,俟大举。田雄导大军东下,潞王率文武降。闺六月七日,煌言合钱肃乐、沈宸荃、冯元扬、元扬仝之仁、名振,举兵宁波,移檄远近。九日,孙熊举兵姚江。十一日,郑公子举兵绍兴。 

先是,于颖命徐允升募兵金华,使夏夫募舡沿海。会内臣高起潜引所部五百余,辎重数万,自海道至白洋,夏夫留之不果。得其副将余应元,都司王有功,守备孙勇等数十人,与遵谦约日举事。 

于颖驻兵西郭,使夏夫促遵谦出兵,曰“公在驿候进发,今张愫、彭万里已授首,事至此,宁可缓乎?杭城一苇,朝发 

夕至,何以处之?”遵谦以事未集,需后期。夏夫曰“若尔,浙东鱼肉矣!”于颖自率团练兵五百,道陆至西兴。而夏夫水师由海道会,遂统应元等并乡兵百余、船百艘,薄暮抵钱塘。 

值大军半渡,邀击,斩其前锋六十余级而退。于颖至,又调萧山团练五百,配以中军郎文明任朝晋、张弘兆,宁波义师亦来会,乃定守江之计。 

于颖晋督师。丙戌,移屯三江,夏夫以护军从。时大军在前,内多悍将,众叹,悲时事不支。煌言独慷慨,必矢兴复。 

酒间歌啸,义形词色,侍者莫不发指冲冠。迨五月,富春窃渡,士卒不战而溃,于颖疾驰留方国安,王之仁固守,不可。煌言与张国维护鲁王过曹江,归别父母妻子,从驾石浦。越日,孙、熊、郑三家继至,闻于颖以船溺,微服去。鲁王至舟山,黄斌卿曰“臣受先帝命守舟山,主上犹的也。的所在,思射之矣。”乃幸补陀。夏夫同王有功、孙勇,间道归。戊子,越中乡兵复起,夏夫使鲁恂至舟山,候定西,肃北二藩进止。煌言以定西护军,同肃北护军曹从龙,将军黄朝先入三江。煌言复大会诸将于驼峰。亡何、二藩构隙,阮进护鲁王至闽,曰“迎定西至林亹。”曹从龙大掠而归。煌言不得已,上会稽山,列营平冈,与王完勋、王虎等唇齿,以书招夏夫。会鲁恂被胡锦首死狱中,不果行。庚寅夏,鲁王至舟山,有旨召煌言归山中,诸将以不相统摄,散亡。 

辛卯,吴淞定关分道入海,煌言同定西护鲁王亲行先退大军于崇明。以阮进守大泥湾,刘世勋守舟山。陈锦、田雄觇知精兵北去,乘雾而出,进不之觉。及至接战,仓卒掷火球,遇桅,反击自焚。下水被擒,舆之以说城中。进至,言煌言等已大捷,旦夕凯旋,令城中死守。被围十日,炮火俱尽,定西中军金允彦逾城降,具告虚实,遂百道攻城。夜分,星陨如雨, 

九月二日,城遂破。定西太夫人全家自焚,定西闻报急返,至,火烧门,止隔两潮,无及。遂护鲁王入闽。 

明年春,讨舟山,守将巴臣兴降。乘胜入长江,煌言同英义将军阮骏,先登陷阵,崇明、镇江二战,俱捷。为文望祭孝陵,二军缟素,哭声雷震彻城中。会以闽师被撤,无援而退。 

大军以巨舰铁锁横金山遏之,大战,沈舟截锁而出。是役也,以少击众,士气百倍。明年,复统师入江,江北豪杰聚众来归者接踵。适谍者闲于郑,撤回闽,来归者俱恸哭,别事遂不可为矣。及至,与郑极陈利害,谍不可信,和不可从,郑韪之。 

乃再引兵北上,驻舟山以图恢复。密檄四出招徕,人必响应。 

乙未,马信以台州降。值定西以■卒,信闻讣,大恸以煌言在鳏,挟陈木叔女奉之,曰“忠臣之裔,不可以辱。且室人董为我陷狱,义不再娶。”厚赠而遣之。葬定西舟山之沈家亹,由是权归陈六御,而将士解体。 

煌言屯鹿颈头,以书招夏夫,田临山航海至,咨以军旅宜帅出海。八月二十四日,大战于蛟亹。阮骏恃勇轻敌,陷阵失水,自辰至未,大军番休叠战,遂不支,并丧刘永锡、张晋爵、陈六御、张弘德降,顾忠王有才,舟山复破。夏夫从煌言,至沙埕而还。 

◎叶罗二客传 

越有志节士曰叶振名,字介韬,山阴湖塘里人。小方迂,行六,人呼六腐气。独喜自负,家贫,居坏室,敝帷结席,不能拒蝇蚋。旁一土垆,尝冷不燃,欲几朽,杂叠烂编数本。目不远瞩,行持一短橛,藉邻火煨柏叶代茗。僦饼啖客,不废酒, 

客不饮则自尽之。外扉粘心丧谢客,实无丧也。柱上署联,大约以死为乐,择死之最首者迅雷。事亲孝,母吴垂革时,泣曰“使名终身困穷可也,否则此心之痛何如耶!”尝娶妇,妇逝即不续。过人即索酒,取架上书遍读,读竟辄哭。能古文,谓自周秦至今,不八九家,而自诩充其数。书法解学士,前无古人,已书足绍之。冠道士冠,行道上穆穆如无人。 

张煌言屯军鹿颈头,渡海访之。煌言曰“比年无一端人至,君来,吾辈其有兴乎?”携之观射,酌以大觥,因叹息人才难得,振名谓煌言,取人当以守为尚。煌言曰“军中须才智,不须道学,道学何与兵事?”振名曰“患道学不真耳。 

真道学必善用兵。且昔烈皇帝尚才,刘子尚守。其后国破君亡,未见才者之效。诸殉难者,悉有守清节士,岂非明鉴?”时振名以煌言委信非宜,左右或缘奸伪,故语及之。煌言作留侯李陵论,讥切时辈。又欲作陶潜论,以斥逍遥泉石,无意当世者。 

振名曰“人心胥溺,幸二三遗民,高尚其事,留此面目。公论出,无乃激使往乎?”乃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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