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5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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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是韦道“这倒是竹枝词的正路,我也得照这个样子做一首。”周之冕道“照这个样子吗?我已有了两句。念出来,你续罢!”口里随念道不得自由毋宁死,为人作妾亦堪伤。
黎是韦笑道“这两句教我续,就苦了我。老三且把这两句写了出来。”黄老三教周之冕再念了遍,即照着写了。黎是韦看了一看,在房中走了两转笑道“续是续上了,只不大相当。也罢,是要光怪陆离,无奇不有才好。”
黄老三拿笔在手,回头笑问道“怎么续的,念出来,我就替你写在这两句下面。”黎是韦复停了一停,才念道秋风团扇新凉早,薄幸人间李十郎。
周之冕笑道“你毕竟做不出粗俗的诗来,这首诗倒像一样东西。”黄老三道“像什么东西?”周之冕道“像一件衣服。”黎是韦愕然问道“怎么像是一件衣服,像是一件什么衣服呢?”周之冕道“四句凑拢来,雅俗判若天渊,不像是前几年最时行的罗汉长衫吗?上半截布的,下半截绸的。”
说得黎、黄二人也大笑起来。
周之冕道“我听说陈蒿动身到日本来留学的时候,他父亲拉着她,叮咛嘱咐的,怕她年轻貌美,受人引诱。专就这事,我又得了一首,仍请老三替我写罢!”黄老三笑道“我的笔还不曾放下呢。”周之冕笑着点了点头念道阿爷走送母牵衣,临别叮咛好护持。
劫堕人天缘绮恨,蓬莱汝莫负相思。
黎是韦道“有了这几首,也就够了。你把这首作第七首,我两人共做的那首作煞尾的。”周之冕道“你高兴再作两首,凑成十首。”黎是韦点头道“也好,这稿子留在我这里,我凑成十首,明日就送去印。我去质问林简青,须拉一个帮手同去才好。”周之冕道“帮手仍是郑绍畋妥当,别人都犯不着去。你两个正是俗语说的,洗湿了头发,是免不了要剃的。”
三人饮食完毕,复研究了一地,周、黄都告辞回家。
黎是韦又卒成了两首,另纸誊正了,才收拾安歇。次日亲送到秀光社,定印一千份。从秀光社出来,到骏河台访郑绍畋。
不知二人如何质问林简青,且俟下章再写。
第七十章 圆子得所遥结前书 周撰被驱遂完续集
话说黎是韦走到郑绍畋家,只见郑绍畋正陪着一个穿中国衣服的健壮男子在房里谈话。黎是韦看那男子三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两颧高耸,准头端正,浓眉大口,两目炯炯有光芒射人。郑绍畋见黎是韦进来,即指着男子绍介道“这便是我常和你谈起的,我至好的朋友,黄君文汉是也。”黎是韦听了,连忙行礼,说久仰久仰。黄文汉起身答礼,请教了姓名。黎是韦问道“何时从上海来的?”黄文汉道“刚到没十分钟,行了还在中央停车场呢。”郑如畋道“黄君真要算是天下第一个有情人了,十五日接了我的信,今日这时候就赶到东京,不到四天。你看若不是为情人,就逃命也没这般快呢。”黎是韦点头道“不怪黄君这么急的赶来,像黄君的这位圆子太太,实是不可辜负。他在那笠原料理店里,不待说也是望眼欲穿了。
黄君已见过面了没有?“黄文汉摇头道”我才到,还不知她在什么地方呢。黎君见过她吗?“黎是韦笑道”岂但见过,还扰了她的情,请我吃料理哩。“黄文汉对郑绍畋道”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呢?若没事,我们就去看看罢!“郑绍畋道”我就有天大的事,也只得放下来,且陪你去了再说。“黄文汉笑着起身。黎是韦笑道”我同去看看,没有妨碍什么?“黄文汉笑道”妨碍什么?就请同行罢。“郑绍畋笑向黎是韦道”你的芳子,只怕也是望穿秋水了呢。“黄文汉道”芳子是谁?“黎是韦道”等歇到了那里,自然知道。“三人遂一同出来,电车迅速,顷刻就到了。
郑绍畋在前引道,进了笠原料理店。芳子正在门口,一眼看见黎是韦,笑嘻嘻的迎着,接手杖,取帽子,往楼上让。三人上了楼,郑绍畋向芳子道“你快去请圆子姐姐来,有个最要紧的人来看她,快去,快去!请她快来,快来!”芳子望了黄文汉几眼,觉得中国装束好看,悄悄的问黎是韦道“这个穿花衣服的是什么人?”黎是韦道“你快去把圆子姐姐请来,自然明白。”芳子拿出三个蒲团来,分给三人坐了,望着郑绍畋笑道“点什么菜呢,要菜单么?”郑绍畋急得在自己腿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还没听得吗?且去把圆子姐姐请来,我再点菜。”芳子翻着两只眼睛道“圆子姐姐么?”郑绍畋道“谁说不是圆子奶姐呢,你真是一个马鹿!”芳子笑道“我倒不是马鹿。圆子姐姐病了几天,不能起闲,你不知道吗?
教她怎生上得楼。“
黄文汉吃了一惊,忍不住问道“是什么病,没有医院诊么?此刻住在哪里?”芳子见黄文汉穿着中国衣服,说话又和日本人一样,不像郑绍畋说得牵强,发音也不大对,倒惊得望着黄文汉出神,不知道是个什么人。黄文汉又问了一遍,芳子才答道“我不知道是什么病。”随用手指着黎、郑二人道“自他们两位那日从这里走后,圆子姐姐也请假出去了好一会,到下午回来,就说身体不舒服,向番头请了假,睡着调养。
大约是身上有些痛苦,我见她时时躲在被卧里哭泣,番头问她什么病,她也不说,只说过一会就要好的。要她进医院去诊治,她也不肯去,每天只喝点儿牛乳,到今日已过一星期了。“黄文汉拔地立起身来道”她睡在楼下么?请你引我们去看看,我自重重的谢你。“芳子道”那怕使不得么,她不病的时候,她房里尚不愿意男子进去。此时病了,我是不敢引你去。“黄文汉从身边掏出一张名片来,交给芳子道”你引我到她房门口,我在门外等着,你拿这名片进去问她,她如不教我进去,我就不进去,是这么行么?“芳子才接了名片,点点头道”你随我来,不要高声。“黄文汉回头向黎、郑二人道”两位坐坐,我去一会就来。“黎、郑齐声说道”你对我们客气怎么。“
黄文汉随着芳子下楼,走到楼梯口,芳子望着一个女子喊吉子道“你的郑先生在楼上,你还不快上去陪他。”只见那吉子把嘴巴一鼓,口里嘟嘟哝哝的说道“没得倒霉了,又要我去陪他。”黄文汉也无心听她,跟定芳子走到里面一间很黑暗的房子门首,芳子轻轻的向黄文汉说道“请在这里等着。”黄文汉点头答应。芳子推门进去,随手把门关了。黄文汉忍耐不得,芳子才把门带关,随即伸手推开了,跨进一只脚,伸进头一看。芳子正弯着腰,递名片给圆子看,口里还不曾说出,听得门响,即回过头来用手指着黄文汉对圆子道“就是他呢。”圆子一眼看见黄文汉,不由得哎呀一声,即咽住了,说不出第二个字来。黄文汉抢行两步,到得圆子跟前,也只说得一句“可不把我想死了呢”,就哽了嗓子,眼泪和种豆子一般的纷纷落了下来。芳子在旁见着,料道是情人见面,即抽身退了出来,上楼陪黎是韦去了。
黄文汉见芳子已走,即屈一个腿,跪在圆子的床缘上,伸手握了圆子的手道“可怜,怎的便憔悴到这一步,我真是冤苦你了。”圆子一手扯着被角,拭干了眼泪,望着黄文汉的脸半晌笑道“你的容颜倒比先光彩了,从上海来的吗?”黄文汉点了点头,见枕头旁边一卷字纸,低头凑近一看,就是留在持田家的那份日记。圆子脱出手来,拿了那卷日记,几下撕得粉碎道“你要归国就归国罢了,偏要留下这害人的东西做什么?你要不来,我做鬼都要带了你去。”黄文汉也拭干眼泪笑道“我若见不着你,做鬼也不由得你一个人活着。”圆子道“你坐开一点,我想起来坐坐。在这里面,磨过几日了。”黄文汉移到旁边坐着问道“自己能起来,不吃力么?”圆子指着壁上挂的衣服,“你伸手取下来,给我披上。”黄文汉见仍是去年同住时,常穿着下厨房弄菜的那件薄棉衣,即探着身子取下来,圆子已翻身坐起,便替她披上。圆子道“你把行李下在旅馆里吗?”黄文汉笑道“把行李下在旅馆里才来见你,也不是我了,你也不必见他了。行李还在中央停车场呢!
只怕要午后三四点钟才能去取。“圆子停了一会问道”你这回来打算怎么呢?“黄文汉道”看你说要怎么便怎么。“圆子笑道”我在这里是当酌妇,你知道么?“黄文汉笑道”不当酌妇,怎显得出你来。“圆子笑道”五十岚的李铁民,常到这里来,你不知道么?“黄文汉道”一百个李铁民也没要紧,你能走得动么?我还有两个朋友在楼上,走得动,就同上楼去说话。“圆子道”朋友是哪个?“黄文汉道”就是我托他来看你的那人。“圆子笑道”又不早说,你先上去罢!
我就来。“黄文汉道”迟一点没要紧,我扶你上楼梯罢!“
圆子即立起身来,结束了衣带,对镜略理了理头发。望着镜子里笑道“我只道这一生已用不着这东西了,万想不到今日就要用它。”黄文汉道“你本来就不肥胖,近来更消瘦得可怜了。”圆子睄了黄文汉一眼道“你知道可怜吗?知道我怎么削瘦到这样子的哩?”黄文汉笑道“还有什么话说,我因此特来请罪。”圆子道“走罢,不要害得你朋友久等。”黄文汉遂跟着圆子出来,要伸手去搀圆子上楼梯,圆子道“你只管走,不要你搀。”
二人同进房,黎、郑二人起身和圆子见礼,芳子、吉子见圆子忽然好人一般的上楼,都很惊讶。两个悄悄的议论,圆子看了,知道是议论自己,在芳从肩上推了一下道“妹妹去向厨房里说,看今日有鲜鲷鱼没有,弄两尾很大的来,再弄几样下酒的菜,要一升正宗酒。”芳子道“要一升酒吗?黎先生、郑先生都是不会喝酒的。”吉子听说黎先生不会喝酒,想起那夜灌水的事来,不觉卟哧笑了声说道“黎先生只会喝水呢。”说得芳子、圆子都笑了,圆子指着黄文汉道“只这一个黄先生,一升酒还不够哩。”芳子又望着黄文汉出神道“听说胖子才会喝酒,这位黄先生不胖,怎么也会喝酒呢?”黄文汉笑道“你日本要胖子才会喝酒,我中国就要我这种瘦子,才会喝呢,你不信,等歇我就喝给你看。”
芳子似信不似的,笑着去了。一会儿,带着一个粗使下女,捧着一盘下酒菜,芳子自己提着一大瓶酒进来。吉子、圆子帮着布置杯碟,圆子先替黎、郑二人斟了酒,才斟给黄文汉。黄文汉接着喝了一口道“大半年没尝这正宗酒的滋味了,毕竟是好味道。”圆子道“怎么只大半年哩,不是整一年了吗?”黄文汉摇头道“我在潍县,专和日本人办交涉,没一天不喝酒,并喝的都是顶好的樱正宗。到上海之后,一来没有喝这酒的机会,二来心绪不佳,也懒得巴巴的跑到虹口日本料理店去喝,因此大半年没尝这滋味。”黄文汉接连喝了六七杯,望着芳子笑道“你看我比你日本的胖子喝得如何呢?”芳子笑道“是这么一口一杯的,我还不曾见人喝过哩。”圆子推着吉子道“妹妹去把三弦拿来。”吉子笑道“要唱歌吗?”
圆子笑道“你去拿来,这黄先生是唱浪花节的师傅。”吉子听了,喜孜孜的跑到外面,抱了一把三弦进来,递给圆子道“姐姐会弹浪花节么?”圆子摇头笑道“我会弹浪花节就好了,还跑到这里来当酌妇么?”说时,将三弦递给黄文汉道“你回去一年,没把这些技艺忘掉么?”黄文汉接了三弦笑道“怎么会忘记,在潍县的时候,还大出风头呢。山东的日本人最多,几个有些身份的,没一个不佩服我。我因此和他们办外交十分得手。我未到以前,有几件交涉,换了数个交涉员,都没办好。我去不到两月,什么疑难的事都迎刃而解。这浪花节的功效,也有一点。”
郑绍畋在旁问道“怎么办外交与浪花节有关系呢?”黄文汉笑道“这话若在我没去山东以前,有人对我这么说,我也要像你这么问他哩。于今我才知道,和日本人办外交,不但浪花节有关系,连我在日本学过一点儿柔主,都很得他的益处。
有个姓赤岛的大佐,在山东的威权很大,他的性格就和我一样。
我因一桩交涉,初次和他会谈,他对我很傲慢。后来见我日本话说得好,对我便渐渐客气一些。次日我请他吃酒,因我是用私人名义,彼此都不似正式宴会的拘泥形迹,酒至半酣,叫了几个日本艺妓来,唱跳歌舞。赤岛技痒起来,接过艺妓的三弦,弹唱了一会,艺业却不甚高。我随口恭维了他几句,他说足下也会么?我说会就不敢说,贵国几个唱浪花节有名的,却时常会过。赤岛高兴不过,递三弦给我,教我唱,我便不客气放开嗓子唱起来,只一开口,赤岛就拍掌叫好。我才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