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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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言神仙者甚多,并无明效,徒费官钱,请皆罢遣。”武帝点首道“大鸿胪之言是也。”遂命将诸方士一律遣散。此后武帝每对群臣言及求仙之事,自叹往日愚惑,致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神仙,尽是妖妄;惟有节食服药,或可少病而已。到了夏六月,武帝回至甘泉宫,下诏拜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以示休养人民之意。
此时却有搜粟都尉桑弘羊,不知武帝用意,约同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商丘成奏言,西域轮台东有水田五千顷以上,土地温和肥美,可遣卒屯田,置校尉分头看护,募民壮健敢往者到彼垦田,并筑亭障以威西域。武帝遂下诏深陈既往之悔。其诏书道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
今又请遣卒屯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前开陵侯击车师,虽降其王,以辽远乏食,道死者尚数千人,况益西乎?乃者贰师败,军士死亡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请远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朕不忍闻。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无乏武备而已。
武帝既下此诏,由此不再出兵,后人因称为《轮台之诏》。
读者须知武帝本是极聪明人,但因溺于嗜欲,沉迷不悟。如今屡遭变故,痛定思痛,一旦悔悟,便将从前所为全然改变。虽由天资不凡,究竟得力在于曾读儒书,明得道理,不比秦始皇一味自私自利,专任申韩之术,惨酷寡恩,所以汉家天下,竟得保全无事。闲言少叙。一日武帝驾坐未央宫,忽报匈奴遣使持书到来。武帝将书开看,其书道南有大汉,北有强胡。胡者,天之骄子也,不为小礼以自烦。今欲与汉开大关,娶汉女为妻,岁给遗我蘖酒万石,稷米五千斛,杂绘万匹,他如故约,则边不相盗矣。
武帝见书中来意,是求和亲,便交群臣会议。群臣因其言辞傲慢,要求过奢,决议不许其请,遣使报答。大鸿胪田广明献计,请募囚徒送匈奴使者,乘便刺杀单于报怨。武帝心想匈奴得汉降人,搜索甚严,岂易行刺?若被发觉,徒贻笑柄,且此等举动,五霸尚不肯为,何况堂堂中国,遂不听田广明之言。
仍照群臣所议,遣使回报匈奴。使者到了匈奴,入见单于。单于问道“闻汉新拜丞相田千秋,此人素无名望,天子何由进用?”使者答道“乃因其上书言事之故。”单于听了笑道“若果如此,是汉置丞相,并非任用贤人,只须一妄男子上书,便可取得。”使者无言对答,及至回国,将言告知武帝。武帝大怒,以为使者辱命,意欲将他下狱办罪,左右代为恳求,良久,武帝方始赦之。说起田千秋本齐国诸田之后,迁居长陵。
千秋为人,无甚才能学术,又无门第功劳,特因一言点醒武帝,不过一年,便取宰相封侯,真是世所罕见,无怪单于诧异,便连千秋自己也想不到。但他秉性厚重,颇有智略,居位能称其职,比起前后几个丞相,算是较胜。
千秋自为丞相,因见武帝连年惩办巫蛊,诛罚尤多,群臣恐惧,便想设法宽解帝意,安慰众心。乃与御史大夫九卿等同向武帝称颂功德,捧觞上寿。劝帝施恩惠,缓刑罚,玩听音乐,颐养精神,为天下自寻娱乐,武帝辞道“朕实不德,致召殃咎,自左丞相与贰师阴谋逆乱,巫蛊之祸,流及士大夫。朕痛士大夫常在心,数月以来,日仅一食,更有何心听乐?至今余巫脱逃,祸犹未止,阴贼侵身,远近为蛊,联心甚愧,何寿之有。谨谢丞相二千石各归官舍,勿复有言。”田千秋闻命,只得率领群臣退出。
光阴迅速,过了一年,是为后元元年。时值六月,武帝避暑林光宫。一日清晨,武帝高卧未起,忽听得外面有人大呼道“马何罗造反!”武帝惊醒,连忙起身,走出房门,却见侍中驸马都尉金日磾双手将马何罗紧紧抱祝马何罗极力撑拒,不得脱身。此时左右闻声各持兵器赶到,见此情形便一拥上前,欲将何罗杀死。武帝恐忙乱之际,伤了金日磾,急忙阻住众人,切勿动手。马何罗知事已败露,吓得手软,却被金日磾双手力扼其颈,掷下殿来。左右赶上将马何罗捆绑,搜出利刃,拥到武帝面前。武帝问他何故造反。马何罗料难抵赖,只得据实供出。
原来马何罗官为侍中仆射,素与江充异常亲密。及太子据起兵,何罗之弟马通与太子力战,得封重合侯。后武帝查知太子受冤,尽诛江充宗族党羽,马何罗兄弟心恐祸连自己,遂谋为逆。何罗日侍武帝,意欲行刺,自有机会可乘。但是事关重大,心中担着惊恐,神色不免张皇。偏遇金日磾诸事留心,觉得马何罗甚属可疑,又未曾得有谋逆凭据,不敢告发,惟有暗中察其动静,与之一同出入,寸步不离。马何罗见日磾紧紧相随,亦觉其意,因此过了许久,不得行刺。马何罗心想,须乘金日磾不在,方好下手。此时恰好金日磾先一日患了小病,卧在殿旁直庐。马何罗心中暗喜,遂使其弟马通并小弟马安成假传诏书,夜出宫门,发兵前来接应。到了是日早晨,何罗从外走入,料得武帝未起,日磾卧病,正好行事。于是取出一把利刃,藏在袖中,直由东厢上殿,便想闯进卧房,刺死武帝。谁知日磾自从昨日卧了一日,次日天明,觉得病势轻减,便起身前往厕上,方才走到厕所,忽然心动,立即回入殿中,到了武帝卧房门口坐下。及至马何罗走到殿上,一眼瞥见日磾坐在一旁,出于不意,因大惊变色。但是已发难收,事在必行,何罗便奔向卧房,意欲入内。谁知举步慌张,误触宝瑟,跌到地上。
日磾觉他谋反无疑,便趁势上前双手抱住,大叫起来,因此破获。武帝又命奉车都尉霍光、骑都尉上官桀往捕马通、马安成并其同谋之人,一并交与有司审究,遂皆伏诛。
金日磾字翁叔,本匈奴休屠王太子,休屠王与浑邪王约同降汉,后又反悔,遂为浑邪王所杀。日磾与母阏氏弟伦俱没入官,送黄门养马,时年才十四岁。过了数年,武帝一日正在宴乐,传令召取黄门所养之马到来阅看。日磾随同马夫数十人,牵马走过殿下,武帝逐一阅看。此时后宫妃嫔满前,一众马夫,无不偷眼观看,独有日磾低头走过,不敢侧视。武帝见日磾身体长大,容貌端严,所养之马又甚肥壮,心中觉他不同常人,问其姓名家世,日石磾一一对答,武帝方知乃是休屠王太子。
因他胡人,未有姓名,遂想到休屠王曾作金人祭天,于是赐姓为金,即日赐以汤沐衣冠,拜为马监,未几迁为侍中驸马都尉。
日磾既得武帝亲近,日常举动,不曾稍有过失,武帝甚加信爱,赏赐至千金,出则骖乘,入侍左右。一班贵戚见了,背地怨道“主上得一胡儿,何故如此贵重?”武帝听说,愈加亲厚日磾。
日磾之母教导二子甚有法度,武帝闻而嘉欢。其母既死,武帝命画其像于甘泉宫,题其上曰“休屠王阏氏”。日磾出入,见画必拜,对之涕泣,良久始去。
日磾生有两子,皆为武帝弄儿,常在帝侧。弄儿年幼无知,又与武帝戏弄已惯,一日武帝会在殿上,弄儿从后越登御座,抱住武帝颈项。日磾在前望见,不敢开言,只将两目怒视弄儿,弄儿心畏其父,连忙退缩下来,且走且哭道“翁怒。”武帝便对日磾道“汝何故向吾儿发怒?”日磾见武帝纵容其子,心中甚是忧虑。后日磾长子年已长大,不知谨慎,竟在殿下与宫人调戏,适被日磾撞见,恶其淫乱,心想若不除之,将来必至连累全家,遂将长子杀死。武帝闻知大怒,召到日磾,大加诘责,日磾顿首谢罪,因备言所以当杀之故,武帝心中痛惜弄儿,为之泣下。后来转念日磾杜渐防微,甚有见识,反加敬重。
日磾在武帝左右数十年,未敢定睛视帝,赐出宫女,亦不敢近。
武帝欲纳其女于后宫,日磾辞谢不肯,其谨厚如此。此次擒捕马何罗,尤见忠节,遂与霍光同受托孤重任。未知武帝如何托孤,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二四回 防后患婕妤赐死 颁遗诏武帝托孤
话说武帝素体本健,即位以后,虽然耽玩声色,却善行导养之术,所以体气常觉强壮。年至六十余,发尚不白,容颜转少。此时一意求仙,服药辟谷,少近妇女。及巫蛊祸起,武帝心中懊悔,从此闷闷不乐,身体渐瘦。此次又被马何罗谋刺,意外受惊,但觉长日惨惨不乐。自知不久人世,便想就诸子之中择立一人为太子。因想起燕王旦年纪虽长,但前次上书,求人宿卫,已怀争位之心,后又藏匿亡命,被有司发觉,削其三县,断不可立之为嗣。其次则广陵王胥,生得壮大多力,能空手与猛兽格斗,然性喜游乐,做事每多过失,亦非人君之度。
至昌邑王髆又不幸早死,惟有少子弗陵,可使承嗣帝位。
说起弗陵乃赵婕妤所生。赵捷妤本齐国人,家居河间,其父因事坐罪,身被宫刑为中黄门,早死。婕妤少好清净,忽得一病,卧床六年,两手十指弯曲成拳,擘之不开,饮食少进。
恰值武帝巡狩,行过河间,望气者进言,此间出有奇女,是个贵人,当在东北地方。武帝依言,即遣近侍向东北一带挨家推问,恰好问到赵捷妤家中,知有此女,便将她带来复命。武帝召入,见其容貌甚美,但是两手皆拳,武帝使数十人擘之不开。
遂命近前,亲自披之,两手随即伸开,忽于掌中得一玉钩。武帝心中甚觉奇异,由此进幸,号为拳夫人。后进位婕妤,所居之宫,名为钩弋,故又号为钩弋夫人。武帝甚加宠爱,太始三年,生下一子,取名弗陵,又号钩弋子。赵婕妤怀孕十四月始生此子。武帝道“闻说古帝唐尧十四月始生,今钩弋子也是如此。”乃名其出生之宫门为尧母门。钩弋子年到五六岁,身体长大,天性多智,武帝以为肖己。又因其出生与众不同,加倍心爱,早欲立为太子,但因年纪太小,其母赵婕妤,又系青春年少,放心不下,以此迟疑未决。
到了后元元年秋七月,钩弋子年已七岁,武帝决计立之为嗣,但有两事须先办妥。第一须择大臣为之辅佐,就朝中大臣而论,丞相田千秋,为人虽然厚重,用事未久,难胜重托。此外御史大夫以及九卿,也无可以信任之人。再看近待之中,金日磾固然可托,但他又是胡人,难服众心。选来选去,惟有霍去病之弟奉车都尉霍光,随侍左右,出入宫禁二十余年,小心谨慎,未尝有过。可以肩此重任。此时且慢发表,免得群臣疑忌。先行授意霍光,使之知悉。武帝想定,遂命黄门画工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之像,赐与霍光,武帝即择定霍光辅佐嗣子。
第二便想处置赵婕妤以绝后患。一日武帝在甘泉宫,借事责备赵婕妤。赵婕妤素得宠幸,此时见帝发怒,不知何故,心中惶恐,脱下簪珥,叩头谢罪。武帝见了,甚不过意,忽又想到将来之事,也顾不得平日恩爱,便喝令左右送往掖庭狱中。左右应声上前,将赵婕妤带了便走。赵婕妤自想并无大过,主上竟下此绝情,忍不住一阵心酸,待要开言问个明白,无奈喉中哽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但频频回过头来望着武帝。武帝也觉凄楚,只得咬定牙根说道“速行,汝再不想望活。”赵婕妤到了狱中,武帝遣使赐死,即葬云阳。是日大风扬尘,闻者皆为伤感。武帝心中暗自痛惜。过了数日,武帝闲居宫中,因问左右道“赵婕妤死后,大众议论如何?”左右答道“人言陛下将立其子,何故竟杀其母?”武帝道“此非一班愚人所知,从古国家所以生乱,由于主少母壮。女主独居,骄恣淫乱,任意妄为,群臣莫能禁阻,汝不见吕后即是如此。”左右听了,方知武帝用意。读者试想武帝思患预防,固有深意,但不想另谋善法,竟忍割爱置之死地,此种举动,真是专制君主之雄,只苦了赵捷妤,死得不明不白。
过了一年,正值春日,武帝驾幸五柞宫。此宫有柞树五株,每株大至三人合抱,枝叶阴森,荫庇数十亩地。宫西有青梧观,观前有三株梧桐树,树下东西排列石麒麟二枚,胁上刻有文字,乃是秦始皇骊山墓中之物。石麒麟头高一丈三尺,在东者前脚左边折断,断处鲜红如血,时人因相传为神物。此处本是离宫,武帝不过偶然到来游玩,谁知忽得一病,渐渐沉重,不能回到长安。霍光随侍在旁,见武帝病势危险,遂乘间涕泣问道“如有不讳,当立何人为嗣?”武帝听了说道“君未知前次赐书之意乎?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可也。”原来霍光自少未读儒书,不知周公辅佐成王是何故事,所以虽得武帝赐书,并未领会,至是闻言,方始明白,因顿首让道“臣不如金日磾。”日磾闻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