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1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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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之难能者。呜呼!
谢太傅功业烂然,碑铭至不着一字,以伟绩隆勋,不胜纪也。
相国从政五十年,上利国下利民者,更仆难数。前列之数端,特东鳞西爪,片羽吉光,实不足以概相国之万一也。
夫新主当阳,庶政之待举者,如千缕万丝。相国一身,关系于外交内政者,不知其几许事。今不幸而相国往矣,则萧规曹随,力能竟相国之志者,当不乏人。而远大之识量,灵敏之手腕,坚心毅力如相国者,则吾恐如凤之毛、麟之角也。痛哉!天生一伟人,忽忽数十年驰驱于政界中,遗大投艰,政事鞅掌,而犹未能竟其全功,赍志以没,则其他之伈々伣々者,又何足道耶?
呜呼!际万国竞争之时,人才消乏之秋,又谁能摘斗摩天,目空今古,指挥中外,继相国而起者乎?吾故曰有无穷之感也。
第十七节 张文襄之举贤
张相遗折举贤,以继其位。闻所举者,首为吏部尚书陆润庠,次为法部尚书戴鸿慈,谓此两公皆可以继其相位。又举川督赵尔巽,前两厂总督岑春萱,继其军机大臣,盖赵、岑二督,不能举以为相,以皆未入翰林故也。惟闻政府意度,大约邮传部尚书徐世昌,可望入军机,陆润庠将继南皮相位。又见遗折中并有立宪为维新之本,不可视为缓图云。
第十八节 张文襄之病状
南皮相国病势增剧,数星期以前,获闻噩耗者,已不胜其耿耿。南皮于西八月间,延日本医生诊视,日本医生以所患为腹痈,殆将不治,并以此戒其家人。顷复力疾从公,清理重要案牍数起,遂至疾革。据最近消息,病虽至危,神经绝不瞀乱,中国大臣若南皮者,不得谓非海内之柱石也。南皮起家科目,早登上第,文雄一时。一八六三年,遂渐向用,旋擢山西巡抚。
一八八四年擢两广总督,政声著于百粤。一八八九年量移湖广,浚发国家铁道事业之思想,拟以汉口为中国路线之中心点,经营支干,分达北燕、南粤、西蜀诸要区。任湖广时,因事微有扞格,厥后久任,至易十八寒暑,获观京汉之成。复续议建筑粤汉川汉之要道。一九零七年入直枢廷,又值两宫宾天,竭忠尽智,上赞皇室垂统之大计。囊以粤汉借款之故,既殚心力,复历艰难,尚不致有所破坏。平日政策,虽不能人尽满意,然卒能持以镇定,务达目的,殆非易易。重以学问渊懿,于教育之振兴多所擘画,学部专章,大半为手所定。废科举,兴学校,舍旧谋新,类非他人所能逮。而于学务路政,殚精竭虑,宏此远谋,尤足令人永矢勿谖者也。
第十九节 张文襄之盖棺定论
张中堂因病出缺,海内人士,料必同深哀悼。中堂政躬违和,两月未曾入值,际此高年,重以久病,其谢世也,本在众人意料之中。但以中国时局而论,失此足以倚赖之老臣,环顾朝中,再求一学识兼优如中堂者,仓猝间实难其选。仆虽外人,亦不能不为中国忧也。
张之洞之得名也,以其先人而新,后人而旧,十年前之谈新政者,孰不曰张之洞张之洞哉?近年来之守旧者,又孰不曰张之洞张之洞哉?以一人而得新旧之名,不可谓非中国之人望矣。然以骑墙之见,遗误毕世,所谓新者不敢新,所谓旧者不敢旧,一生知遇虽隆,而卒至碌碌以殁,惜哉!
第一章 江阴城守纪
作者(清)韩菼编(原载〃瀚典〃)
序
江头片壤,沾国家深仁厚泽,百有余年矣。茅檐耆老,每谈乙酉撄城事,无不痛当时殉义之烈,而议当时梗化之非也。胜国天下亡于逆闯,本朝入关讨贼,率土归仁,乃弹丸下邑、虮虱编氓,偏欲从新朝革命之余,为故国回天之举;识时命者,万万不出此。顾明季纲常节义,诚所难言;而此区区者,独能顾纲常、思节义,甘以十万人之肝脑,同膏八十日之斧钺。使当流寇横行之日,燕京如此,必将众志成城;列郡如此,何至势如破竹。由此而论,虽昧则天、命,抗王师亦有足多者。故谓之愚,则诚愚;谓之忠,则未始非忠也。菼少游戚氏殉节地,长谒阎、陈二公祠,耳其事,间访其书,乡人以事关兵燹,多所畏忌。嗟乎!乙酉之事,不忍传,实不忍不传;所当讳,实不当尽讳者也。圣朝宽大,国史褒忠,近复微臣锡以通谥、士民许以祠祭,匪曰仇之,直甚予之。若遗闻纪略等书,上诸輶轩,必收宬阁,亦何嫌何疑,而令当时轶事湮没不传耶!因不自揣,搜罗散逸,删烦去复,汇为一编;发烈士之孤忠,彰圣朝之盛德,周顽、殷义,一视同仁。阅是编者,可以风矣。
时康熙乙未孟冬月,长洲慕庐氏韩菼谨识。
卷上
长洲慕庐氏韩菼编
江阴,古延陵地。春秋属吴公子札。战国时,楚封春申君黄歇。自汉迄元,为乡、为县、为国、为望、为军、为州、为郡、为路,沿革不常。明隶南直之常州府。其地北滨大江,东连常熟,西界武进,南界无锡、阳湖。南北相去七十里,东西相去百四十里。中峙三十三山,为田一百十三万亩,输粮六万余石,出赋十余万两。盖江以南,一剧邑也。东关外,旧设朝阳驿,苏、松、浙、闽赴京之冲途;黄山港通大洋,顺风一日夜即至,洋船俱泊于港。故屡被倭寇,亦江防之要区矣。南干龙入中国一支,尽于江阴,巨区之火,溢于芙蓉湖。由申、夏二港注之江,则邑乃山水交会之地。洪武初,驻驆瞰江山,尝有建都之议。鹅鼻截江,火脉直射金山,采石以下,第一重门户。元设万户府,明命吴桢、吴良等统重兵镇守,规其形势,诚南都之藩卫也。风俗淳厚,敦礼让,崇气节,不屑屑以富贵利达为事。故名公巨卿外,代产仙佛及畸人。即有明一代事,论洪武初,焦故人只鸡斗酒,与帝班坐,不肯受官。徐麒诏征谕蜀,复命辞职,帝命举朝饯行。正德朝,黄御史安甫、史御史良佐、黄主事昭,称殿前三虎。天启诏朝狱者十三贤,江邑缪文贞、李忠毅居其二。鼎革时,陈震亨殉节泗陵、朱养时殉节舟山、胡熙云殉节海虞。其它孝悌节义之事,志不绝书,如周兰等之御海寇、吴兑等之御倭寇,编氓贱隶,皆知取义成仁、捐躯报国,岂锺毓之气使然耶?亦渐染有素也云尔。
江阴灾荒。
万历五年,大水。六年,虫荒。八年,大水。九年,海溢。十一年,大水。十四年,大水。十五年,水灾,民食草木。十六年,旱灾。十七年,大旱。二十一年,雹灾。二十三年,水灾。二十四年,水灾。二十六年夏、秋,雨灾。二十七年,久雨,无麦。二十九年,无麦。天启四年,久雨江涨,麦尽漂末。五年,无麦。六年,旱蝗。七年,虫食麦禾。崇祯二年秋、冬,不雨。三年,二麦萎末,菜尽伤。五年夏,旱。六年,潮冲圩岸,伤人;九月,风变,田禾若扫。七年夏,旱,麦郧;秋,大雨,损稻。□年二麦尽,青虫食禾。十一年,大风,损麦;秋,旱,蝗起,原野成空,复食麦苗。十二年,旱,蝗。十四年,大旱。
江阴变异
崇祯二年,城鸣。十二年,雨赤小豆;四月,虫聚,鸣于天。十三年,虎至,伤人。十四年,虎又至,捕得之。十五年,河囗力鸟见(囗力音火,一名囗力骝),形不甚大,声如儿啼,在城内外哀鸣一日。邑令吴鼎泰叹曰此城将有兵祸!十七年,民家晓起,皆有黑圈记其门,或于釜底画梅一枝,一夜殆遍。五里亭平地出虎,大如犊,而势甚猛,伤人颇多;逐至百丈地方,跳河淹水中,渔妇刺杀之。
★慕庐氏曰嘉靖、万历以来,佥壬柄国,阉势滔天,士气不扬,人理灭绝。历朝末季,未有如明之失政者也。人事变于下,故天象应于上。天人交弃,虽有孝子、慈孙,安能挽回造化哉!■
大清顺治元年(崇祯十七年五月改元),明亡。
三月二十日,闯贼破燕京,思皇帝殉社稷,明至此亡。
大清发兵讨贼。
四月,平西伯吴三桂将援京师,未及而陷,令副将等走清朝乞师。世祖命睿亲王(多尔衮)代统大军,授奉命大将军印,锡以御用纛盖,星夜进发,遇贼将唐通于一片石,邀击之,斩百余人,贼遁。三桂率属迎谒,乃入关。闯贼率马步二十余万,自北山横亘至海,列阵以待,大风迅作,尘沙蔽天,呼噪奋击,追杀至四十里,贼遁走燕京。因晋三桂爵为平西王,命统马步一万,追杀流贼。
大清定鼎燕京。
五月初一日,摄政王直趋燕京,所过州县,官民并开城迎降。及至京城,贼已焚宫殿西遁。明文武官出迎五里外,王进朝阳门,老幼焚香跪迎,入武英殿受贺,传檄安抚畿甸郡县,即具疏迎世祖。九月,驾至燕京,为崇祯帝发丧,以礼改葬,追谥曰庄烈愍皇帝。躬祀郊坛,告祭庙社,御皇极殿受朝。
★慕庐氏曰中国无主,臣民推戴,诚所谓天与人归,得天下之正,古今未之有也。■
江阴民乱。
四月三十日夜,始得都城凶问。市井不逞之徒,乘机生乱,三五成群,各镇抢掠焚劫,杀人如草。县主无如之何,乃恳诸生中老成硕望者,同学师分往各乡,谕以理义,动以利害。东北滨江一带,许学师晋、诸生陈明时;正东,徐学师廷退、诸生章经世;西乡,冯学师厚敦、诸生吴幼学;南乡,邑绅汤澄心、诸生张鼎泰。典史阎应元单骑至申港,解谕之。
福王称号于南都。
五月十五,史可法、高得功、刘良佐、马士英等集北来臣民,迎立福王朱由崧于金陵,称明年为宏光元年。
★慕庐氏曰时当国破君亡,南北隔绝,援立亲藩,冀延宗社,在可法不可谓非忠于明者!■
大清顺治二年乙酉(南都称宏光元年、福州称隆武元年),大清兵南下。
福王荒淫无度,诸臣复不一心。五月,豫亲王多铎等统兵南下,连克淮扬,直抵江宁。福王奔芜湖,公侯阁部文武臣僚二百余人、马步兵二十三万八千有奇皆降。
江阴欲勤王。
福王之立也,江阴白眼狂生李介立名寄者,欲进中兴三策。时登妯娌山,观星象,痛哭而返,知天意已难回矣。
大兵南下,典史陈明遇、训导冯厚敦、都司周瑞珑等纠集绅士,于五月十五日早拜牌集议,募兵勤王,而事无由集,挥泪而散。
南都亡。
豫王于南京戏饮,遣贝勒尼堪等追福王于芜湖。知广昌伯刘良佐勤王兵到,豫王遣一将统兵三百擒之。良佐叩头乞降,请擒福王赎罪。福王闻信,先往太平府刘孔昭家,刘不纳,遂奔詈子矶黄得功营。得功曰陛下死守京城,臣可借势,奈何轻出!二十五日,良佐至,得功怒,不甲而出,单骑驰北营,隔河骂曰我黄将军志不受屈。良佐伏弩中其喉,得功曰我无能为矣!归营,拔剑自刎。良佐入其营,与总兵田雄、马得功缚宏光以献,豫王执之北去。
命降臣刘光斗安抚常州。
御史刘光斗,武进人;大兵南下,诣军前降,豫亲王命安抚常州各属。檄至,江阴独不应。
江阴知县林之骥去任。
之骥,进士,福建莆田人。崇祯十七年到任,不解江南语,众号林木瓜。时,郑帅率流兵千人过境,头裹红罗,始则携小盐包,百姓争买;启视,中有金银货宝,而兵不知也。盖淮扬巨室,载以避乱,为所掠得者。继乃纵兵士掠城外,百姓汹汹争城而入。兵欲劫城,幸之骥与郑帅同乡,出谒之,彼此燕语,继以痛哭,遂肃然无犯。之骥乃哭庙,解印绥去。时,五月二十五日也。
参将张宿、海防程某、县丞胡廷栋、学使朱国昌、兵备马鸣霆去任。
刘光斗劝降,宿以义不可从,慷慨谢任。程、胡亦去之,朱与马潜逸。诸生日诣学宫,相向哭。
主簿莫士英权署县事。
六月,士民以邑无官,推士英权知县事。士英潜通光斗,缴印册,并解帑金、献善马,备极谄谀,扬扬以县令自居。
大清特授知县方亨到任。
亨,豫人,乙科进士。时,豫省未入版图,乃先诣军前纳款者。先四日,有飞传骑檄至,士英失望,令居民养于察院中。满城汹汹,欲为拒守计,以器甲刍粮未备,不敢遽发。二十四日,亨至,纱帽蓝袍,未改明服。年颇少,不带家属,止有家丁二十余人。亨入空署,耆老八人入见。亨曰各县已献册,江阴何以独无?耆老出,遂谕各图造册,献于府,转送于南京,已归顺矣。旋出谒上台,莫主簿亦以参谒出,先归,乃传薙发之信。民情惶惶,俟县令归,一决可否。
收器甲。
先是,福建勤王师为清兵以败,有鸟船三只逃至江上,贱售器物,江民争买,北州尤多。二十六日,亨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