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野史-第1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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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祖谕大学士等曰“书册所载,有不可尽信者。如风不鸣条,雨不破块。风不鸣条,何以散天地抑郁之气,鼓荡万物?雨不破块,何以播种?又云囊萤读书,朕曾取百枚,盛以大囊照书,字画竟不能辨。此书之不可尽信者。亦有似乎荒谬而竟实有其事者。东方朔记北方有层冰千尺,冬夏不消。今年鄂罗斯来朝云,其地去北极二十度以上,名为冰海,坚冰凝结,人不能至。始知东方朔所云不谬。又从前有书吏三人,遍传西边异兽形图,部议重罪具奏,朕从宽免死,令其往觅是兽。后将军祁里德等来自军前,奏云,果有是兽,目在乳傍,口在脐傍,巡哨侍卫等曾亲见之。蒙古名其兽曰鄂布。又有飞者名曰积布,蒙古名恶人为鄂布泰积布泰,是即《山海经》所谓刑天无首,以乳为目,以脐为口也。故将发遣书吏放还。又《神异经》云北方层冰之下有大鼠,肉重千斤,名为鼢鼠,穿地而行,见日月光即死。今鄂罗斯近海北地,有鼠如象,穴地以行,见风日即毙,其骨类象牙,土人以制碗碟梳篦,朕亲见其器,方信为实。又古人以天市垣为中国分野,朕始疑其说,细玩天球,合以地图,中国去赤道二十度至四十度,在谷雨、立夏、小满三节气,上天市垣亦去赤道二十度,恰与中国对照。始知古人分野之说确有所据,此又书之不可信而可信者也。”
康熙五十四年,谕大学士等曰“朕常立小旗占风,并令直省,凡起风下雨之时一一奏报。见有京师是日西北风,而山东是日东南风者,古人云隔里不同风,此言最确。又尝考验雷声,不出百里之外,《易》云震惊百里,若霹雳则不过七八里也。至于炮声竟可闻于二三百里,从前卢沟桥演炮,天津皆闻之,此其验也。书中云北方苦寒之地,冰结十丈,春夏不消。
今果有其地。又《渊鉴类函》有云,鼢鼠有重至万斤者。今亦有之,其身如象,牙亦似象牙,但稍黄耳。此皆与古书相符者也。又地理上应天文,中国山脉皆由昆仑而来,彼地四面有江,土人呼昆仑为枯陇。推算天象,中国与瀚海俱在赤道四十五度之西,四十五度之南,水皆向南而东流,四十五度之北,俱向北流。此皆天文地理之相合者也。”圣学渊深,非管窥蠡测者所能拟议矣。
杭州柴南屏谦作中书时,恭和圣祖御制《冬至诗》有“雪花欲共梅花落,春意还同腊意舒”之句。上嘉赏,谓有翰苑才,寻升御史。
杜云川送友之官天长,仆马已戒,口占一绝赠行云招寻有约竟何尝,判袂匆匆语未遑。半晌花前嫌日短,至第四句属思未就,少顷,疾书曰一帆江上到天长。真巧对也。
明季,士大夫争立门户,互相倾轧,不特贤奸如水火之不相入,即贤与贤、奸与奸,又复龂龂不已。本朝定鼎后,屡奉谕旨,痛改明季陋习,此风渐息。郭瑞卿琇为御史,参明珠、余国柱等,可谓不避权贵,铮铮有声者矣。然如靳文襄公辅治河,功业昭然,言官多有指摘,郭亦不免訾议。康熙二十七年,圣祖谕大学士曰“近来议论靳辅者甚多,靳辅为总河有年,挑河筑堤,漕运并未迟误,谓之毫无效力不可。但屯田下河之事,亦难逃罪,即欲置之重典,亦须留七八年。朕曾阅《河防一览》,于治河洞悉,凡事皆虑永久”等谕。于是浮议始息。
仰见圣明在上,干济之臣得以保全禄位,长享荣名,不可谓非厚幸也。
靳文襄公过邯郸吕祖祠,见壁有题诗云“富贵荣华五十秋,纵然一梦也风流。而今落拓邯郸道,要与先生借枕头。”
墨迹未干。踪迹其人,乃秀水陈天裔也。一见遂为知己。天裔名潢,明钩戈之法,复精奇门步算,凡河防得失变态,并有先见。一时治河诸员,以师事之。康熙二十三年五月,上南巡,问靳曰“尔必有通今博古之人辅尔。”靳以陈潢对,即蒙召见,特赐参议衔。以幕友邀恩,遽膺四品冠服,可谓奇人有奇遇也。
仁和姚少宰三辰之祖善医,尝采药入山迷径,失足堕溪中,以手摸石,有涎蠕蠕而动,负姚而上。意是巨蛇,回视两目如灯,照见须角,委姚地上,腾空而去。始知为龙也。两手触涎处,香数月不散。以手撮药,病辄愈。愈后不受人谢,由是皆呼之为摸龙阿太。及其孙贵,人谓阴德之报。
康熙戊辰状元秀水沈原衡廷文,年二十时,父仲霖于大兵入粤时被执监禁。廷文哭诉军府,得释,年已七十矣。及廷文官修撰,为介寿征诗,同里陶越作《引言》,有“孝子身经百险,幸覯止于鲸波鳄沫之余。孤臣迹越千乡,正徬徨于电闪沙惊之候”之句,都下盛传。
圣祖南巡,山东巡抚王国昌进海物并生鹿。侍卫传旨,不用海物,又不食特杀,将鹿发还。蒋陈锡《恭纪诗》云“鹿脯何曾减凤麟,须知特杀不沾唇。诸花作膳逾珍馔,翘首天厨近玉宸。”圣祖驻跸德州,有不用烟酒之谕。蒋陈锡《恭纪诗》云“碧碗冰浆筵滟开,肆筵先已戒深杯。瑶池宴罢云屏敞,不许人间烟火来。”
康熙四十八年,上谕大学士等曰“明季事迹卿等所知,往往纸上陈言。万历以后所用内监,曾有在御前服役者,故朕知之独详。明朝费用甚奢,兴作亦广,其宫中脂粉钱四十万两,供应银数百万两,至世祖皇帝登极,始悉除之。紫禁城内砌地砖横竖七层,一切工作俱派民间。宫女九千人,内监至下万人,饭食不能遍及,日有饿死者。今则宫中不过四五百人而已。明季宫中用马口柴、红螺炭以数千万斤计,俱取诸昌平等州县,今此柴仅天坛焚燎用之。”马口柴约长三四尺,净白无点黑,两端刻两口,故谓之马口柴。
李西池华国,康熙初武探花,及第后即引疾归。工山水,名于时,殆所谓将军不好武者耶?
耿逆叛时,浙闽间土寇出没,道路梗阻。新选闽中邑令王公挈眷之任,涂遇寇掠,夫人走避相失,比晓不知夫所在,恐辱于贼,以垢涂面乞食于野。访至西安,仍杳然,乃啮指血题《绝命诗》于襟,欲投井死,村人救而免。达之邑宰,询悉颠末,嘉其节,款留内署为女公子师。出示访王下落,未几,王公适来投刺见宰,延入详询历难状,独不以夫人告,而使夫人亲治馔以进。酒半,王泣下。宰故询之,曰“此味绝类亡荆所治,且断葱亦以寸为度,见之不觉感触耳。”宰佯为叹息,既而请以妹娶之,王不允,强而后可。乃别设馆舍,治奁具,而以王夫人妇之,属仆婢辈勿泄。王犹不乐,交拜入,掩面泣,目不一及,夫人固知之,至是则悲喜交集,不及待即泣而语曰“王郎犹念及糟糠乎?”王视之,乃妻也。相抱而哭,各述流离状,知宰之盛德,而诡词以合之也。时王公文凭已失,宰为详咨补给,得之官,自是两家谊同至戚,使问不绝。宰寻以行取,擢御史,人谓盛德之报。
钱唐朱皋亭雍模,年九十六犹工画山水。秀水王声伟侃,年九十余犹能画大帧云龙。皆熙朝人瑞也。
康熙二十二年十月,陆清献公陇其述云间王庆孙之言崇明有吴老人,年九十有九,妇九十有七,老人生四子。壮年家贫,鬻子以自给,四子尽为富家奴。及四子长,咸能自立,各自赎身娶妇,遂同居而共养父母焉。卜居于县治之西,列肆五间,伯开花米店,仲开布庄,叔开腌腊铺,季开南北杂货铺,中一间为出人之所。四子奉养父母,曲尽孝道,始拟膳,每月轮一家,周而复始。其媳曰“翁姑老矣,若一月一轮,则历三月后方得侍奉颜色,太疏。”复拟每日一家,周而复始。媳又曰“翁姑老矣,若一日一轮,历三日后方得侍奉颜色,亦疏。”乃以一餐为率,加早餐伯,则午餐仲,晚餐叔,明日早餐季,周而复始。逢五及十,则四子共设于中堂,父母南向坐,东则四子及诸孙辈,西则四媳及诸孙媳辈,分昭穆坐定,以次称觞献寿,率以为常。老人饮食之所后置一橱,橱中每家各置钱一串,每串五十文,老人每食毕,反手于橱中随意取钱一串,往市中作童子嬉。橱中钱缺,其子潜补之,不令老人知也。老人间往所知家博,四子辄遣人密持钱二三百文安置其家,并嘱佯输于老人。老人胜,踊跃持钱归,老人亦不知也。率以为常,数十年无异,老人夫妇至今无恙。长子年七十有七;余子皆班白,孙曾二十余人。崇明刘总镇兆表其门曰百龄夫妇齐眉,五世儿孙绕膝。洵不诬也。清献公为作《崇明老人说》。
吴楞香苑,康熙壬戍进士,由编修历官祭酒。故事,凡国子生初谒者,有贽见礼,岁满咨部者,有咨部费,俱禁之。时称贤祭酒。
上元胡状元任舆,康熙辛酉解元,尝梦登高山,手摘香橼二颗,神赠以诗,有“手弄双丸天下小”之句。甲戍大魁,会试题乃“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太山而小天下也。”
任宗伯兰枝未遇时,偶经田野间,见一人口衔一刀,手执两刀,趑趄不进,寻绕越而过。遥望半里许,入丧者之家。讶之以告人,知者以为煞神,卜其必贵,后果然。
徐太史用锡未遇时,偶如厕,见大肉块,遍身有眼,知为太岁。因记书载,鞭太岁者转祸为福,遂击之。每击一眼,则遍身眼愈加闪烁。是岁领荐连捷。己丑进士,官至侍讲。
长洲文与也点,衡山裔孙。明季弃举子业,依墓田以居。
肆力于诗古文辞,兼善书画,尝舍于城中僧寺,卖书画自给。
人或以多金迫促之,则不可得也。巡抚汤文正公屏驺从,入寺访治吴之要。所论皆采行,而未尝有私渎,汤公益重之。后族人有引见者,圣祖问曰“文点是你何人?”则知点之名早达九重矣。
任待庵辰旦,康熙丁未进士,官上海县令。有布客魏丙贸布市中,失橐金三百两,讼于官。待庵素善谳,至是狱不能定,乃祷于城隍庙。梦有人右手抱细女,左手挈衣与之,及接视则裙遥б病e欢贾弧胺虼鸵露萌挂',则非衣也,岂有裴姓其人耶?”以问捕,捕曰“似也。闾左有裴爱者,素无赖,不事家人产,其人僦居旅舍傍,与布客居相近。或见财起意耶?”待庵曰“然则其抱细女者,抑可知矣。夫细女,爱女耳。
吾闻纳音之数,阳姓从左。今左非衣而右爱女,其为裴爱无可疑者。”遂收裴,拷之得实,狱具。邑中称神明焉。
海宁张仲张英,康熙癸丑进士,出桐城张文端公之门,师生同一姓名,当时以为奇。及戊午分校北闱,文端公子廷瓚复出仲张门,更奇。
陈迦陵维崧少有文名,数奇落魄,年四十余尚困诸生。一日过京口,有相士熟视良久,曰“君五十后当入翰林,然不由科甲。”人皆嗤以为妄。宣城梅杓司赠诗云朝来日者桥边过,见说功名似马周。”后果以荐举鸿博授检讨。
洪昉思升问诗法于施愚山闰章。施曰“余师言诗如华严楼阁,弹指即现。又如五城十二楼,缥缈俱在天际。余则譬作室者,瓴甓木石一一俱就,平地筑起。”洪曰“此禅宗顿渐义也。”
仁和沈开平筠、上海钱越江金甫同膺荐廷试,授检讨,又同中戊午己未乡会试,改庶吉士,两入翰林。儒者荣之。沈尤敦内行,尝刲股肉和药以疗父病,既而母病亦如之。其至性如此,不仅以文学传也。
睢州徐干妻孙氏,侍姑疾,脱簪珥求医,不解带,不交睫,匍匐于床褥之间者近三旬。姑病且殆,孙氏仓皇吁祷不应,不得已潜入其室,拒户,左持刃,置右臂于机欲割之。手弱,刀屡下始断一脔,血濡缕而已。其夫身外至见之,惊仆。孙氏投刀掖之起,戒勿出声,然后裂帛裹创,卒为羹以进姑。既食,病良已。家人初无知者。田蕢山兰芳之女,孙氏娣也,察其异,诘之,不肯言。久而得其详,以白父蕢山。叹曰“此可以愧天下之为人妇而漠视其舅姑者。”
钱学士金甫甚贫,敝裘羸马,处之泰然,足不履权贵门。
时与乡党故人为文酒之会,坐有语及官资迁擢者,辄恚之。后会其人不速至,竟引避。其崖岸高峻如此。然能急人之忧,有师卒于官,竭奉钱为治丧。俄而邻人不戒于火,延及师舍,亟率力士负棺出,火燎其须不顾也。又有被遣者,三日当出关。
为称贷拮据,两昼夜追及其车,恸哭而返。客有暴卒于都亭外,时己亦有疾,强起至卢沟桥,经纪其丧。或陷于狱祸不测,力援之得解。其笃于师友如是。故其为诗缠绵悱恻,不失温柔敦厚之遗。秀水朱竹垞为论而序之。
仁和凌绍雯,康熙戊辰进士,对策用清书、汉书两体,违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