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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帝国 传奇历史之一:成吉思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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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弟,只是他虽然身无负重,仍只能勉强跟上中年道士。
他们直奔克鲁伦河而来。尚未及河边,中年道士已感到冷冷水气,他轻轻吐出一个字:“水。”
“还有一个人。”说话的却是他背上的那个孩子。
孩子说得没错,克鲁伦河畔的确是有一人。此刻,那人正盘膝端坐在草地上,好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在静夜里出现这样一个人原本已经让人有些惊讶,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月光居然一点点在他身上汇集起来,直至在他的周身罩上了一层闪烁不定的淡橘色光环。年轻道士急忙垂下眼睑,以为自己窥到了天地灵光,心也怦怦乱跳起来。
当他再抬起头时,光环已然消失,只剩下一个凝然不动的魁伟背影如岩石般矗立,显现出一种恒定和气势。
孩子挣扎着从中年道士的身后滑落下来,随手摘下一个盛水的钵盂,向河边飞跑过去。可是,此时吸引他的已不是克鲁伦河清澈的河水,而是那个奇怪的“雕像”。他在河边蹲下来,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雕像”,许久,他用维吾尔语轻声问:“你是人吗?”
“雕像”动了动。孩子看到了一张无法形容却终生不能忘怀的脸,幼小的心灵升起了一种天真的崇拜。“你是人吗?”他继续问,用的却是契丹语。
“雕像”微笑了。这是一位很年轻的牧人。他听不懂孩子的话,不过看出孩子是赶过远路的。他走向孩子,从他手中接过钵盂,舀了满满一钵盂水,“喝吧。”然后用表情说。孩子没有急着喝水,而是回头向他的同伴招手:“师父,师兄,快来啊。”
牧人回头注视两位外乡人。年轻道士立刻被两道深邃的目光所吸引,尽管他学道多年已有很高的定力,却仿佛无法自拔。一时之间,他竟有点痴了。
被称作师父的中年道士以痛饮来催促两位徒弟不要耽搁。喝完后他们又将随身的牛皮水袋灌满,准备上路。孩子边走边向那位奇特的牧人招手,也不管他能否听懂,执著地说:“除了我师父、师兄,你是我见过的最不一般的人。别忘了我们,我叫瑞奇峰,西辽人,他们是我的师父青松道长和师兄石抹重辰。等我长大了,说不定会来找你。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牧人依然微笑着。他并不知道孩子在说什么,但他能感受到一种期待的眼神。他缓慢地举起手,向孩子挥了挥。
牧人的身影逐渐模糊。当月光下碎银一般的克鲁伦河完全退隐进无际的黑暗中时,中年道士蓦然回首,一张因久历风霜而冷肃的脸亦骤然而变——多年前,他应蒙古部的忽图赤大汗之邀参加一个孩子的隆重的入篮仪式时,曾听过一个神奇的传说,而此刻,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联想。他不由得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却充满敬畏:“传说十多年前,漠北草原出现了一个手握赤血块出生的孩子,莫非此人就是他?”
是的,是他。这个年轻牧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孩子、许多年后名震世界的成吉思汗,而此刻,他的名字叫铁木真。
两匹白马沿着捕鱼儿湖(贝尔湖)迤逦而行。一路行来,由于一直没有见到人烟,年少的骑手开始焦躁起来:“大哥,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啊?”
“别勒古台,你累了?”铁木真心不在焉地问。
“不累。我是着急,我想快点看到新嫂嫂,看她长得美不美。”
铁木真的心中蓦然掠过一丝奇怪的不安。他倒不担心成人后的孛儿帖是否美丽,他所担心的是,9年的时间是否已让一切物是人非。
毕竟,9年是段不短的时光。
9年前,也速该巴特(巴特:贵族称号,英雄之意)带着长子铁木真,到素以美女如云闻名于草原各部的翁吉亦惕部求亲。途中,铁木真射下一只鹰隼,碰巧被翁吉亦惕部贵族德薛禅(薛禅:贵族称号,智者之意)见到,铁木真的神力和精准的箭术使德薛禅大为惊奇。经过一番攀谈,德薛禅很快知道了也速该的来意,因他久慕也速该威名,又钟爱铁木真俊朗聪慧,遂竭力邀请也速该父子到自己营地稍事休息。本来,在翁吉亦惕部,德薛禅就是出了名的热情好客,为了欢迎也速该父子,他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并要夫人朔坛和爱女孛儿帖前来作陪。10岁的孛儿帖梳着整齐的发辫,穿着一件粉色的蒙古袍,看起来就像开在草原上的一朵娇小艳丽的鲜花。童心无忌,两个孩子很快便在一起玩耍说笑起来,显得格外亲近。德薛禅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主动提出愿将爱女许给铁木真。也速该原本早有此心,遂欣然应允。亲事既定,按照蒙古族的风俗,铁木真需要暂时在岳父家生活一段时间,也速该于是独自返回。没想到就在返回途中,也速该遭世代为仇的塔塔尔人毒杀。从此,失去庇护的孤儿寡母遭到部众的无情离弃,在草原上过着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生活。
父亲去世那一年,铁木真只有9岁,他的二弟合撒尔7岁,异母弟别勒古台6岁,四弟合赤温5岁,五弟帖木格3岁,还有一个妹妹尚在襁褓之中……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铁木真收回思绪,默默地看着弟弟,“我们应该先找个人问问清楚。”
“到哪儿找人?这个地方连个羊腿都不见……咦,那边真还过来了一个人。”
铁木真顺着别勒古台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在草原上狂奔,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不好!铁木真心中暗惊。“别勒古台,你待在这里别动。”他一边叮嘱一边催开了坐骑。没容别勒古台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铁木真已向黑马迎头冲去。就在马头相错的瞬间,铁木真双脚离镫,以一种快得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后滑落,接着又在空中拧过身来,从一侧稳稳地扣住了惊马的口环。整个过程如兔起鹘落,一气呵成,别勒古台看得眼花缭乱。
惊马“突突”打着响鼻,四蹄腾动,似要摆脱突来的控制。铁木真借着冲力向前滑动了几步,便稳稳地定在了地上,任凭惊马如何挣扎,他都纹丝不动。几番较量,惊马终于温驯地垂下了头,心甘情愿地服输了。
铁木真松开马嚼子,长长地吁了口气。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马背上还坐着一位少女,惊马如此狂奔,真难为她竟没摔下来。
“姑娘,没事了。”他爱怜地拍了拍马脖子。
少女却好似呆了一般,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面如白纸。
“姑娘,没事了,下来走动走动吧。”
少女这回听懂了。强烈的惊悸与后怕,使她眼前一黑栽下马去。铁木真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她:“别勒古台,酒。”
几口酒下去,少女的脸上慢慢浮出血色。过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抱着她的铁木真的脸。“我怎么了?”她懵懵懂懂地问。
“你的马惊了。现在,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头晕、恶心,我……”少女猛然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一位陌生男人的怀里,不由得羞红了脸,挣扎着站起身来。
铁木真牵过少女的马,那马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胆怯地垂着头。“上马吧,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不!”少女满脸张皇,“这马我说什么也不骑了,我走着回去。”
铁木真又是好笑又是怜惜地打量了少女几眼,有那么片刻,他暗自惊诧少女的清丽:“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玉苏,家在前面不远。大哥你们呢,是过路的还是找人?”
“找人。”
“可以告诉我找谁吗?或许我认识。”
“德薛禅。”
“你找孛儿帖姐姐的阿爸呀——太巧了!这样吧,你跟我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认识孛儿帖?”
“在我们这里,有谁不认识孛儿帖姐姐呢?大哥,你别多问了,我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玉苏仍旧不敢单独骑马,铁木真急着赶路,只好让她坐在自己身后。天近晌午时,他们来到一个地方,这里人很多,你来我往的,显然人们正在为一场即将举行的婚礼忙碌着。玉苏跟主人打了招呼,好客的主人暂且将远道来的客人安置在一棵树下席地而坐。不多时,一位身着素色衣衫的姑娘亲自为铁木真兄弟送上了马奶酒。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铁木真不觉呆住了。他看到了谁?为什么他的心跳会加快、嘴里会发苦?他并不认识这位姑娘,却又似乎有点熟悉,只见她身段苗条灵巧,皮肤象牙般洁白细腻。尤其是她的眼睛,仿佛缀在天幕上的启明星,眼波明亮而温柔。姑娘的出现,像秋月黯淡了星光,像春泉冷落了群芳……她究竟是谁?但愿她不是孛儿帖——但愿她就是孛儿帖!
姑娘的目光也滑过一丝疑讶。是什么促使她一定要走近些看看他的脸?是那支骤然拨响在她心间的《神鹰曲》,还是年少时就已熟悉的等待和梦想?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从她第一眼看到他起,就想走近好好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目光……
“孛儿帖,快来啊!”那边有人在叫,姑娘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去,临走前特意转身又看了铁木真一眼。铁木真此时早已站起,目光中仿佛燃烧着两团火:“孛儿帖,真的是你吗?”孛儿帖的眼中顿时盈满了泪水,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就在她红润的双唇间颤动。
“孛儿帖!”铁木真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温和地说,“我正准备去看望你和先生。”
多么熟识的称呼!9年来朝思暮想,长生天真的给她送来了他。孛儿帖再也顾不上众目睽睽,任凭泪水滚滚落下:“铁木真……”
看着她精致优雅、不染风霜的脸,铁木真欣喜过后,恍然意识到这9年来他与孛儿帖的生活,好似天上地下。“孛儿帖,没想到吧,我这样来了。”他心平气和地示意自己简朴甚至称得上寒酸的衣着。
孛儿帖全不在意:“你来了就好,只要是你来了就好。”
“孛儿帖,他就是铁木真吗?”一位衣着与气度都与众不同的青年分开人群,似有不恭地问。
孛儿帖含笑点头:“铁木真,你还记得越图公子吗?迭克首领的侄儿,小时候我们在一起玩过。今天就是他的妹子出嫁,越图请我来帮忙。”
铁木真猛然想起,友好地向越图伸出手。越图却视而不见,只对孛儿帖说:“额吉让我来找你,妹妹要重新盘一下头。”
“我知道了。”孛儿帖急忙看了铁木真一眼。莫名其妙地受到如此冷遇,铁木真居然处之泰然,孛儿帖的内心升起一种真切的敬意。9年等待,但愿长生天不负她的痴情,给她一个值得她爱的男子汉。“婚礼一结束,我就带你回家。玉苏,你也过来帮个忙。”
“好的,姐姐。”又转向铁木真调皮地笑道,“我说带你去见个人,见对了吧?”
重新站在德薛禅雄阔的大帐前,铁木真的内心可谓五味俱全。
得到通报的德薛禅和夫人朔坛匆匆迎出帐外。
“岳父、岳母。”铁木真大礼参拜,别勒古台也跟着跪在大哥的身后。
德薛禅急忙搀起兄弟俩,一手一个,注目端详。如果说,9年前德薛禅曾为铁木真感到过吃惊,那么此次的惊奇则更胜上次。艰难和挫折不仅未能磨去他的锐气,反倒为他平添了许多坚韧和成熟,德薛禅欣赏的正是这样的男子汉。
亲人团聚,自有说不尽的悲喜,道不完的思念。朔坛夫人拉过铁木真的手,真是看也看不够,问也问不完:“我的孩子,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你的额吉(额吉:母亲)、弟妹,他们都还好吗?”
“都好。您不必太牵挂。”
“怎么能不牵挂呢!我猜也猜得出来,这些年你们一定吃了不少苦,而且,我知道,最苦最累的一定是你的额吉月伦。要说月伦,年轻的时候在我们翁吉亦惕部那可是最美的姑娘,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哪个小伙子要是被她看上一眼,一宿都会睡不好觉。这些年没有了丈夫有力的臂膀,她仍将你们一个个培养成今天的男子汉,光凭这一点就知道你们的额吉是多了不起了。对了,孩子,我怎么听说你还遭到过泰亦赤惕部塔尔忽台的追杀?”
“是。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一家好心的牧民救了我。”
“塔尔忽台可是你阿爸的堂弟啊,他居然做得出这种事情,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他的。只可惜这些年,你岳父一直打探不到你们的消息,要不,你们也不会遭这么多罪。”
“没关系,都过去了。再说,苦难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可……”
德薛禅含笑打断了夫人的话头:“好了,夫人,闲话稍后再叙,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我刚才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三天后是个黄道吉日,我们不如给铁木真和孛儿帖把婚事办了吧,你觉得如何?”
“好。是该早点给他们完婚了,这样一来,也好了却我们多年的心愿。”
“可是……”铁木真张口欲言。
“怎么?你觉得时间不合适吗?”
“不,不!女婿是有点惭愧,因为此次来得匆忙,并不曾带来聘礼。”
“这是小事,你无需放在心上。当年你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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