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系列-选择突破口(师东兵)-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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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历史主义’。历史上的农民,竟成了他们诬蔑的对象。一说农民落后,只想发财致富,只想做皇帝;二说农民起义没有自己的思想,不反对地主阶级,不反对封建制度;三说农民粗暴,杀人太多,往往造成瘟疫,造成社会的分裂局面。总之,帝王将相成了历史的‘光明面’,而农民却成了历史的‘黑暗面’。这就是他们的‘历史主义’。”
他问道:“尹达的这段话究竟是指谁呢?不点名就容易引起大的麻烦,很多会对号入座的。我看最好还是点名批判。”
毛泽东说:“点名不点名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必要了。从党的八届十中全会以来,我就是紧紧抓住意识形态领域里的批判不放,到现在才抓出了点名堂。许多问题揭不开他们的盖子,如批判田汉、夏衍、齐燕铭这些资产阶级知识分子,都没有大的收获。直到批判了杨献珍的‘合二而一’论、周谷成的‘时代精神汇合论’、翦伯赞的‘让步政策’论等等后,形势出现了转机。不把学术领域里的盖子揭开,政治上的路线是非也就很难分清。你要注意这方面的工作,不要还是像过去那样总是企图脚踏两只船,路线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嘛!”
陈伯达说:“我当然是要站在主席这一边的,其他人的话我是从来不那么相信的。”
“那好,我就是要看你的行动的。”毛泽东用这句话结束了和他的谈话。
第二十一章 东山再起
'毛泽东说:“发表姚文元的文章,就是要引蛇出洞……”'
姚文元的《评新编历史剧》一发表,神秘的江青突然地在上海露面了。
她将曹荻秋、张春桥等几个市委书记处的书记们叫到她下榻的丁香花园住地,细声慢语地说:“姚文元同志批判《海瑞罢官》的文章,捅下了马蜂窝。你们知道吗?北京现在炸开了锅。彭真坐不住了,还有那几个老爷们也都坐不住了,看来我们确实打在了他们的疼处。姚文元同志,主席关注他已经好久了,快十年了。你们还记得吧?早在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一日下午的北戴河协作区主任会议上,毛主席在谈到五七年的反右斗争时,就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过去我们不得不请资产阶级当参谋,我们对资产阶级法权观点不自觉。几亿农民,七百万生产工人,二千多万干部和教员,资产阶级的海洋把我们淹到胸口,有的人被淹死了,刘绍棠成了右派,姚文元不错,比流沙河好。’也就是说,早在一九五八年,我们的主席已经对姚文元作过高度的评价。这一次,他再次放了重要的一炮。这一炮的炮手是谁?我在这里悄悄地告诉你们,但是要保密,炮手就是毛主席!”
张春桥说:“在北京的许多朋友和对手都纷纷来信、来电话,要摸姚文元的背景。”
“告诉他们,没有背景。不管他们打听谁,都不要透露半点!”
这时曹荻秋也深深感到这不是一件小事了。他知道毛泽东在文章发表之前曾三次审阅了这篇文章,并征询过他的意见。那天,毛泽东的神色经常激动,对他说:“在北京我快成了光杆司令了,说话没人听,毫无办法,只好借助贵方的风水宝地复辟了。”开头,曹荻秋以为毛泽东是在讲笑话,现在他却意识到这的确是场含义很深的政治斗争。因为毛泽东再三交代:“我在上海的活动,对外绝对保密,一个字一句话都不能泄露给北京。”江青俨然是这里的主帅。她说:“我看围绕《海瑞罢官》而展开的讨论,就由张春桥同志全面负责。要注意引蛇出洞,把隐藏很深的坏人钓出来,把各种不同意见都放出来,这样才能分清阵线,看清每个人的庐山真面目。来自各方面攻击姚文元同志的言论,都要一一记录在案,将来再说,总要清账的。”
“不过,大鱼未必好钓呀!”张春桥说,“躲在幕后的像是一些老奸巨猾的政治油子,他们不肯轻易上钩的。再说上面的动态也还没有暴露出来,有些人都是看上面的风向而行事的。没有上面的暗示,谁也不会公开造次。”
江青微微一笑,笑得非常恰当:“这篇文章没有惊动北京,就是要着看上面的风向。主席说过了:要把这篇文章作为温度计和试风标,迫使一些人亮相。我们可以诱敌深入有步骤地展开讨论,故意先发表一些反对姚文元同志的文章,造成一种争鸣的样子,那伙对党怀有仇恨的人就非跳不可。不跳是不可能的,他们为他们的反动本性所决定,是一定会同我们较量的。等他们跳出来后,再‘围而不歼’,让他们自相矛盾,让他们暴露自身的弱点,然后再有准备、有计划地歼灭他们。”
“好!好极了!”张春桥差点拍着大腿叫起来。“江青同志不但在文艺上内行,搞政治也很内行。当初江青跟着主席打仗,学会了不少主席的军事思想。”
所有这些,在北京的中央核心人物毫无所知。但是,康生对发表姚文元的文章打了个怔,他对曹轶欧脱口而出:“姚文元批判《海瑞罢官》在《文汇报》发表的时间,和中央发出通知把杨尚昆调离中央办公厅,调到广东省担任省委书记处书记的时间正好同天。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关系?主席这个人是最喜欢搞一些政治游戏的,我得好好想一想。我曾经对江青同志谈过吴晗写的《海瑞罢官》的问题,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写出了批判文章。看来主席是要有行动了。”康生把姚文元的文章连续看了两遍,才决定给江青打电话。“姚文元的文章我看过了,写得很好呀!”康生主动地说,“我早就觉得吴晗一九六一年炮制出这个戏是有问题的。我们党内有那么一些自不量力的人物,总是想自比海瑞,其实海瑞并不是一个好的角色。充其量是一个伪君子罢了。但是姚文元同志的文章没有把这些事情都写透。他对明史不是太熟悉的。”
江青说:“这只是头一炮,还要看看各方面的反应再说。”
这下,康生摸住关键了,他对曹轶欧说:“姚文元的文章是江青同志抓的,她现在不会亮相,她要看看风声再说。我们要沉得住气,恐怕这次又要有一场大的较量呢。”这话让他说准了。彭真看完这篇文章后,认为是对北京市委的突然袭击。他说:“我倒要看看搞这个名堂的人究竟怎样收场,我就不相信广大的学术工作者会同意这样霸道的文章,我们要用事实和群众的舆论来回击这种袭击。”他对陆定一说:“你也听听多数同志的意见,对上海某些人不要客气,我看他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把柄,只要北京的行动保持统一,他们的计划就得落空。”
“姚文元的文章可能是有后台的,不可低估。”陆定一说。
彭真不以为然地说:“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吴晗同志就没有后台了吗?难说吧!”
于是,彭真和中宣部连续开了几个座谈会,征询学术界和文化界对姚文元文章的反映。
彭真说:“姚文元要在政治上置吴晗死地,能否成功?给一个人定罪难道就是一篇文章能够办到的吗?如果这样的风气一开,我们的组织机构还要不要?大家可以展开讨论。我听说姚文元的父亲姚篷子是历史反革命,起码是叛徒,不知道你们清楚不清楚?姚文元到处发动战争,在学术领域出了不少的风头,这次还想捞一把,我要让他什么也捞不到。”
经过这番引导,参加讨论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不反对姚文元的观点。彭真深深地感觉到,姚文元批判吴晗的文章,恰恰抬高了吴晗在人们心目中的威信和地位,吴晗比以前更吃香了,仿佛成为一个英雄。
元史专家瓮独健教授说:“姚文元最后一段议论提出《海瑞罢官》影射现实,过了头,超过了学术范围。姚文元给吴晗下‘反党反社会主义’结论,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和秦桧陷害岳飞时的理由一样。你姚文元把海瑞的平冤狱、置田同现实类比,请问你是什么存心?你故意这样套,是不是存心反党反社会主义?这样开了头,请问谁还敢再写剧本?新编历史剧本来就少得可怜,如果再这样批判,历史领域里就成为一个禁区了。动不动就用阶级斗争的框框乱套,非把问题搞复杂不可。”
周谷城早就领教过姚文元的棍子,这时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姚文元惯于陷人于罪,天理难容!我十分怀疑,姚文元到处批判别人,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批判批判他?现在是毁灭一个人容易,真正要树立起一个正确的理论就难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建设,要培养起我们自己的历史学家来。”胡愈之也斩钉截铁地说:“吴晗写的《海瑞罢官》是学术问题,不是政治问题,吴晗是不会反党的。姚文元把问题弄到政治上,完全是别有用心!你说吴晗是为自留地翻案,究竟有什么根据?”
著名科学家周培源说:“吴晗是进步的历史学家,哪里会反党反社会主义!姚文元怎么会得出如此荒谬的结论!我看姚文元已经不是学术讨论,比法院给人下判词还要恶劣。我们的党报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文章公开发表?”历史学家剪伯赞说:“思想批评要联系个人历史,要看他是什么人。吴晗早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参加了民主革命。几事也要有个‘一分为二’。一个同志写文章,难道没有一点正确的东西?如果整吴晗,我看所有进步的知识分子都会寒心!当然发表姚文元的文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关键是要让人说话,让大家展开辩论,有一种理论讨论的味道。只要说理,什么样的讨论都是可以的。”
考古学家夏鼎还特地写了一首《赠吴晗》的诗:“史学文才两绝畴,十年京兆擅风流。无端试笔清官戏,纱帽一丢成秃头。”他说,“我写这样的诗词,是为了让吴晗同志谨慎,也为了让所有的学者都谨慎从事,不要让姚文元这类人钻了空子。”
有人在会议上把话完全说破了:“姚文元写什么无所谓,关键是要看党中央和组织上的态度,相信不相信他的观点。如果让大家讨论,什么样的文章也不怕,如果相信了姚文元的文章观点,我们就是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彭真心中有底了,看来批判吴晗的文章,的确不得人心。现在最要紧的,是直接请示在京的常委,请中央常委们对此事公开表态……
远在杭州的毛泽东通过各种渠道,听到了北京的反应。他对江青说:“看来姚文元的文章起到了石破天惊的效果。这说明有些人感觉到疼了,沉住气,静观事变。”江青说:“我们讲了那么多的话,就是没有人听。真正实行了文艺批判,有些人就慌了,说明他们的心里还是恐惧的。”
从这时起,毛泽东每天都在看各省市的报刊,对里面的文章看得都很仔细。他一面继续认真地阅读那套读了许多遍,永远也觉得读不厌的《资治通鉴》和史书著作,一边叫人整理他几十年来的诗词旧作。他想起韶山冲人送来的《毛氏族谱》里的一首诗,尽管他反对家乡的人再续家谱,但是他对过去的东西还是认真地作了研究,特别是有关的历史记载。
一沟流水一拳山,
虎踞龙盘在此间;
灵秀聚钟人莫识,
石桥如锁几重关。
这首诗是写照他所居住的韶山冲地域的,毛泽东从来不信,他说:“如果仅仅说我家里的风水,那是出造反者的耳兆之地。所以,蒋介石派人来挖掘我家里的祖坟。到处挖坑,但是还是使我当上了新中国的主席,他倒跑到孤岛上去了。现在我在世界上还是一个造反者的形象,共产党就是要造旧世界的反嘛。”
他找出了他过去写的几首诗词,准备选择一个时机公开发表,其中有一九五七年九月在杭州观看钱塘江潮的七绝:
千里波涛滚滚来,
雪花飞向钓鱼台。
人山纷赞阵容阔,
铁马从容杀敌回。
还有一首是他一九六零年六月十三日写的《读报有感》的七律:
托洛茨基返故居,
不战不和欲何如。
青云飘下能言乌,
黑海翻腾愤怒鱼。
爱丽舍宫唇发黑,
戴维营里面施朱。
新闻岁岁寻常出,
独有今年出得殊。
他对江青说:“我还想再多选几首,让全党同志有个思想准备。反对国际上的修正主义,我们开了好多会议。反对国内的修正主义,恐怕更要有个思想准备,不然出了中国的赫鲁晓夫后,会有很多的人大吃一惊的。”就在这时,毛泽东在杭州看到了一九六五年十二月六日出版的《红旗》杂志第十三期,他仔细地阅读了戚本禹的文章《为革命而研究历史》。
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