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为情痴(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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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的脸抬得更高,用掌心在艳红的脸上摩挲着,东方红日脸上挂着冷笑。“还好是我先遇见你,要不是你都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日哥……”君明月刚想说什么,红唇已被堵住,热着的唇像两片美点,淡淡的铁鏽味令东方红日的喉头乾涸地骨骨地动起来,咬着青涩的丁香吸吮美味的蜜汁,君明月只能在唇瓣磨蹭着改变角度的时候吸取空气,被吻得浑身酥软,整个脑子都空白一片。
当东方红日终於松开美妙的红唇时他已经软绵绵地浑身无力,用指尖抹去沾在唇角上的闪亮银丝,再将手指塞入他微张的唇内搅拌,捏玩嫣红的舌尖,看着那张羞红柔弱的脸孔,东方红日脸上的神色渐渐柔和下来。
抽出被唾液沾得湿透的指头,抹乾净,他将君明月放到床上。“合上眼再睡一会吧,等你睡了我才出去。”
君明月垂着眼顺从地枕着,脸上平静如水,既没有被打的愤怒,也没有表现出差点被揭穿的慌张,而东方红日的手就放在他的头上边轻轻地抚动,边柔声说。“别总是将自己关在房里,改天一起出去吧。下面的人都在问副楼主发生什么事了。你再不陪大哥出去,人家以为我将你收起来呢。”
君明月微感讶异,没有回答,只将眼帘闭得紧紧,在心中细细思索着这番说话的意思。
看着他薰红着,依然美得叫人心跳加速的侧脸,东方红日接着说。“你很聪明!我的确猜忌你,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喜欢被别人盖过──特别是被一个他以为应该受自己保护的人,聪明的明月,你永远都明白我心里的想法。”
难得他如此明白,君明月的心一跳,手在被衾下抖动不已。他虽好静,但“春风骄马楼”是他的心血结晶,要如此放手,如何甘心?若是为了东方红日,他愿意放下,只是心头始终蠕蠕欲动。
心中虽是这么想,口吐出的说话却是。“日哥,你别这样说,其实……我只是怕……经过少林一事,我怎有颜面面对其他人?”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只有他最清楚,东方红日的心思从不如他表现出来的简单明瞭。东方红日定眼看着君明月,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天下无双的聪明人,即使他再不愿意,也无法否认是君明月造就了他,老实说,他一直介怀!
所以,他不断地表现出猜忌,不满,刻意无视那颗赤裸裸地呈现在他面前的真心,就只是为了稍稍填补忐忑的自尊,结果却是更加痛苦,至今……他终於发觉到另一个更美妙的方法。
“明月……我爱你……比天高,比海深。”吐出低沉的爱语,看着君明月一瞬间睁圆的乍喜的眼眸,东方红日轻轻地笑了,一种志得意满的笑容。
在一场又一场精心佈置的阴谋之中,他输了,亦赢了。
输,是因为他终於对自己的心意屈服,他放不开,无法放开,令君明月如愿了;赢,是因为即使天下间最聪明,最诡诈的人儿亦只能为他的一句说话,一个动作而哭,而笑──在这个认知之下,曾经有过的猜忌不满都如此无聊。
他们的外表是那么地不同,但内在却这么地相似,他们都好强,骄傲,自我,所以才可以互相纠缠十多年,而现在,外表柔顺温和,却从不肯示弱人前的明月已经示弱了。
现在,在少林寺发生的丑事只怕已经传扬天下,君明月不惜用自己的谋略作茧自缚,背负天下人的不屑,耻笑,清清楚楚地告诉东方红日,为了爱情,他甘心放弃一切,做他身边的菟丝草。
“好了!我的明月,我的副楼主,好好睡一觉吧,等醒了就要去忙了,书房里的卷宗已经堆得像山一般高。”
带笑的说话从唇瓣轻松吐出,东方红日心中明白,他背负的是多重的情意,心中受压的同时亦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
论智慧图谋,他或者永远比不上君明月,但是,却能控制他的一切喜,怒,哀,乐,对一个男人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事情比这个更加称心满意。
垂首,看着渐渐昏睡的君明月,东方红日在心中喃喃自语。我爱你,明月……我爱你,从不虚假,既然这么简单的爱语便可将你束缚起来,大哥会毫不吝啬地说千遍万遍──代价是你永永远远都只可以在我的掌上起舞,随我的喜怒而哭笑。
***
晨光穿透纱帐,再次将君明月吵起来的是一阵规律的叩门声。
“进来吧。”
“副楼主!”应声而进的是司马俊,逸两人。
“有什么事?”君明月坐在床上问,探长手想将重重垂着的纱帐用金勾勾起。
司马俊,司马逸上前帮忙,并说。“昨天来不及禀报,楼主将夫人和秋……”
随着纱帐勾起,话再也说不下去,他俩的目光都同时定着在君明月脖子与锁骨间散落的紫红吻痕上,呆呆怔忡。
“我都知道了。”君明月点头,不着痕迹地将里衣的襟口拉高,又拿起放在床角的月白长衫穿上。
司马俊,司马逸相互对视片刻,同时跪倒地上。
“啊?”君明月讶异地低呼之际,他俩已抽出一把小刀,倒转刀柄在君明月面前举高。
君明月何等聪明,眸子在他俩身上溜一个圈,立刻便明白过来,勾起唇角笑道。“起来吧,那种小事我从来没放在心上。”两人没有起来,只异口同声地说。“只有死人才可以永远保守秘密。”
“只不过是咬几口,就要换两条命吗?你们可将我看得太过心胸狭窄了。而且,我相信你们会为我永远保守秘密。”君明月失笑,弯身想将他俩扶起来,不过,瞬间蔓延全身的痛,又叫他打消主意。
不单止那说不出口的地方痛得厉害,肌肉,骨骼也像是移位似的,还有脸颊,只怕片刻依然有点发疼,不知道这是否坏事做得太多的代价?
若日哥总是这么粗暴,他可受不了多少次,不过,经过昨天和今早,他的气应该下了吧!
用掌心抚着微红的脸颊,君明月微笑,这几个耳光太便宜他了,以日哥的性格,既然在今早问不出什么,就绝对不会再问第二次──只要是聪明人都不会事情追根究底,而聪明人不止他一个,日哥亦是一个深藏不露的聪明人。
而他,今天不说实话,以后也不会,一对愿意用死来为他守口如瓶的司马兄弟是不会出卖他的,所以只要他永远不亲口承认,秘密就永远都是秘密,无论日哥已经知道多少,都只是依靠猜测得到的结论,而非绝对的肯定。
东方红日会为不肯定的结论发脾气,却绝对不会为不肯定的结论而与他决裂,因为──他不舍得。
想到这里,君明月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指尖隔着衣衫按在胸口的吻痕上,无论日哥再不忿,心里都是放不下他的,日哥只能承认爱他,对此他很有自信。
明月,我爱你……比天高,比海深。
动听的甜言依然徘徊耳畔,脸蛋有如初凝红荔,笑靥如花之际,一种奇异的感觉突然泛上心头。
“什么人?”君明月倏地朝窗外大喝一声,司马俊,司马逸警觉地猛然跃起,来不及抽出兵器,一条人影已从窗口飞进,黑影一晃,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将他俩点穴定身,便即向床上的君明月掠去。
君明月弯眉一蹙,双手一翻,袖影如云,镇定自若地加以挡格,却在终於看清楚来者面目时,微微吃惊。
“是你?”这一分神,脖子倏地中了一下手刀,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来者抱着君明月逃走,被点穴的司马俊,司马逸急得着热锅上的蚂蚁,毫无办法,直至房门被推开,两人双目同时一亮。
***
荒郊野外,破落的山神庙,清爽的稻草堆,还有神色不一的一男一女,就是君明月清醒后,所看见的东西。
月光从穿洞的屋顶透进来,看来他已经晕倒一段不短的时间,摸着额角从稻草堆中站起来,昨夜被撕裂的腿间隐隐作痛,但是他依然平稳地站,腰肢笔挺就像一枝枪干,而与他倔强的站姿全然不相似的却是镶在洁白脸孔上的一双眼神,深黑的瞳仁轻轻一盼,看着面前的流芳,君明月的眼神抑郁得叫人痛心。
“你醒了?”依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布鞋,由君明月从稻草堆上轻轻睁开眼睛的一刻,流芳的眼睛就一直追随着他。
看着他摸着额角,拂开稻草,缓缓地站起来的每个小动作,都令流芳的心抽动一小下。
“你为什么要出现?”君明月长长地叹一口气。
明显不欢迎的语气,令流芳咬一咬唇,沉默片刻,他对站在他身后的锦衣少女,说。“阿遥,你先出去。”
阿遥仰起头,骄傲地说。“我不出去!”
“出去。”流芳略嫌不耐地向她瞪一眼,她依然不肯出去,只跺着脚,退到庙内的另一个角落。
一直看着的君明月突然说。“她又跟着你了。”
“嗯!”流芳尴尬地点点头,阿遥这丫头脑子里都不知道装着什么,整天跟着他不肯离开。“我想过几天就送她回华山。”
君明月摇头,淡淡地说。“只怕不容易……”眼角不经意地向在远处气鼓着脸的阿遥一扫,看这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她芳心已动,这丫头好强任性,流芳想就此撇下她只怕是天方夜谭。
向不远处的少女投以会心微笑,他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而眸子亦看着自己月白衣角上的暗绣花纹,专注得好像正在看着天下间最美丽的东西一样。
“我找你是为了三件事。”流芳不得不先打破闷局,大大吸一口气,说。“第一……那夜,你约我对奕的那夜,我的确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我在你脸上吻了一下。”
“我知道。”君明月没有抬头,脸上也没有表情,只有心在偷笑,一个老实的傻瓜。
垂下剑眉,流芳难掩失望,为了坦承这件事,他下了多大的决心,得到的却只是这么一个轻抽淡写的反应。
对他,君明月真的半点也不在意?
“第二,武林大会那天,我不是有心要你在众人面前难堪的,只是……只是,师门恩重,我不能,不敢。”他可能会为那天的事而永远内疚,却不后悔,他可以为君明月舍去少林僧人的名位,却不可以为了君明月令少林在天下人面前永远抬不起头。
“我明白。”君明月的答案依然是短短三个字。
那天的事,他并不特别在意,至少流芳曾经犹疑,对一个出身名门的老实人来说,这已经不容易了。
平淡反应,令流芳苦笑,沈默片刻,他咬一咬牙关,说。“第三,是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样做?你指的是什么?”说这话时君明月连眉头也没有挑一下。
攥起拳头,将满满的怒气深藏其中,流芳沉声说。“昨夜,我在!今早,你与司马俊,逸的说话我亦听到了,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利用我?”
起初的内疚,渐渐的怀疑,到今早的肯定,心痛得厉害,求的只有一个解释,一个理由。
“你觉得我利用你,嗯……我的确是利用你,不过,你可有想过,若那天你真的点下头,可能我就会实现我的承诺,与你生生世世。”颦起弯眉,君明月对自己暗暗不满,他的心实在太乱了,竟连有人在外面偷窥也没有注意。
“我……”流芳的心忐忑起来,他有想过,只是绝不敢为自己的自私念头,而牺牲其他。
“流芳,那天,我不单止在利用你,更是想令你清醒!”终於抬头,正眼看向流芳,君明月的脸上没有愧疚之色,只有平静。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天你就应该点头,因为只要你的头一点下去,我就会抛开一切随你而去,但是你没有。流芳,你没有你想像中那么爱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
“如果我认了,你就会和我在一起?不,你不会……”流芳摇头,摇得那么地用力,满头黑发都乱了。
勾起唇角,君明月带笑反问。“你敢肯定我不会?流芳,若我是你,即使是杀人叛国的大罪,那天,我的头也会点下去,因为那就是唯一的一个,可以达成愿望的机会……可惜你不是我。”
叹气,君明月姣美的五官上泛着淡淡的疲累。“别将我看得太强悍,十多年徒劳无功地爱着同一个人,我累了!若那天你当真为我承认那个莫须有的罪名,说不定我真的会随你而去,那样,日哥就不会总是郁郁不快,别人亦不会再将我放在他之上,无论是他,还是我都可以重新开始。”
平静而充满哀怨的声音令流芳的拳头握得更紧,指尖都快要陷入掌心了,那天,他当真错过了唯一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