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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千堆雪-第5部分

小说: 千堆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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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程张佩芬请到我家里来,正是要摒除所有环境上的阻挠,静静地、专心一致地探取情报。

“我跟她并不熟谙。”

这个答案,我得记在心头,细细揣度,也许其中有什么奥秘。

一般利通银行的老伙计,每逢提起我母亲,都必定美言几句。一为捧父亲的场,二为本身客气,三为母亲的确在生育我之前,到利通银铺帮忙父亲打点业务,做些零碎的功夫,跟那班老同事混得顶熟。

这程张佩芬竟然不买账!一句跟我母亲不相热,就推搪掉,很有点不愿提起她的样子。

为什么

我才不去打草惊蛇,也无谓杯弓蛇影,她未必一定是正角儿,可能只是父亲那场好戏的忠实观众。在旁呐喊的人,都有权偏袒,又往往爱挑自己认为最合眼缘的老倌,自动迷上了,从此精神上予以无限度支持。

程张佩芬根本是个主观极强的人,她的忠耿,可能令她不自觉地增加了对父亲私生活的参与感。 于是,我不妨推测,她可能识得父亲的情妇,心还偏着那女人一点,因而对我母亲的尊重稍减。

又或者……

老天,不会是程张佩芬吧她并不漂亮,端端正正的一张脸,配以不讨人好感亦不惹人反感的五官,只那份充塞于眉梢眼角的孤高梗直,颇见突出。

父亲会不会是晓得欣赏女人气质有甚于相貌的人多数男人都不会,商场上的男人尤然!

我告诉自己可不能再鲁莽,弄出什么笑话来了。帼眉是从小到大的老朋友.,她品性沮驯,不会怪罪于我,过分的热烈与鲁莽若然发生在程张佩芬身上,后果堪虞!

晚饭开在小偏厅内,只两个人用饭,不劳坐到正式饭厅去,空空洞洞的,益显孤清,女人最易感触,拍连一口饭也吃得不畅快,何必!

我问菲佣:“瑞心姨呢”

“她刚回睡房去!”

“不跟我们一道吃饭吗”

“她说她有点困!”

我回转头来,问程太:“你也认识瑞心姨姨吗”

程太礼貌地点点头。

“不熟悉”

“不!”答得很干脆。

我把一块豉油鸡髀,夹进程太的饭碗去,并且说:

“瑞心姨姨的拿手好戏!你试试!”

“对不起,我不吃鸡的。”程太把鸡髀放在骨碟上,那小小的动作,我看在眼内,只觉得她有点挥之不去的厌弃。

这女人好固执!

“程太!菜不合你口味吗我嘱厨子再弄几个你喜欢吃的小菜吧!”

“不!我只对这味鸡没有兴趣罢了!其他的都好!”

一顿饭,在平淡而毫无建设性的小事开始的情况中用毕。

菲佣上甜品时,我随意地说:

“希望你喜欢雪耳炖木瓜,这是父亲最心爱的甜品!”

“喜欢!”程太一羹羹地吃得很仔细。

“从前父亲下班后在家吃饭,总要吃这道甜品的!”我有意无童地又加多一句:“能够有个体贴的贤内助,知道自己的口味,是男人最大的幸福,可惜父亲缺了这重福分,幸亏瑞心姨姨跟惯他的脾性……”

我好像还没有讲完,程太就接我的说话:

“贤内助不一定在家里头管事,在公事上默默苦干,能助男人一臂之力的,更难能可贵。”

我没有再搭腔。程张佩芬显然觉得自己的一通话有点不对劲,她尝试补充说:

“我意思是你母亲从前跟故主席创业的功劳更大!”

是不是有点画蛇添足了

我心明澄至极,觉得事有跷蹊。

一个平日深沉拘谨,审言慎行,习惯了非到迫不得已的境地,都不会多讲一句无谓说话的女人,今儿这个晚上,算是露了一点马脚了。

我打蛇随棍上:“这么说,爸爸心仪的女人,依你看应是那种现代式的所谓女强人,他不会觉得只躲在厨房里的贤妻良母有何吸引,是不是”

“我只能这样猜想!”程张佩芬一脸的酡红仍在:“你看呢你父亲常说知父莫若女,你俩沟通得很好,会更知道他的心意吧”

程张佩芬语调的殷切,令我更添几分怪异的感觉,她竟跟我一样,对父亲会心仪于哪一类型女人,如许有兴趣知道她不是个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人吗抑或是上一代的人对宾主交情,额外深厚,不比现今的受薪阶层,总之价高者得,绝不会跟老板发生感情  

跟老板发生感情唉,我又胡思乱想到哪儿去了!

再三提醒自己,不宜操之过急。于是,再没有寻根究底下去。吃罢了甜品不久我就心满意足地让司机把程张佩芬送回家去。

曲终人散之后,醒起瑞心姨姨身体不适,快步走到她房里去看望。轻轻地叩了门,房门竟没有关上,我伸手推门进去,嘁,“瑞心姨姨!”

快步走到床前,竟见瑞心姨姨在假寐。一双眼珠子分明在眼皮下震动着。脸上还有泪痕!

老天!什么事了

“瑞心姨!”我坐在床沿,轻轻摇她的手:“你觉得如何很不舒服吗我这就去请医生来:”

瑞心姨微张着眼,急躁地跟我说:“不,我没什么,睡一会就好:”  

“病向浅中医!”

“只觉心上有点翳,闷闷的,不碍事,慧慧,你放心!”

“瑞心姨,你别固执,现今家里头只余我俩,你还不好好保重,教我怎么放心”

瑞心姨姨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突然地流了一脸。

“慧慧,慧慧!”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来!告诉我,有任何翳在心头的苦闷,说出来就好!”我像哄一个孩子似的,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你知道慧慧从小就疼爱你!”

“慧慧,你能把我当成你母亲般看待吗”

我吓得把手缩回,一时间不知所措。

父亲的遗书,又一下子摊开在脑梅里。

“慧慧,我是不是要求过分了一个一辈子只懂躲在厨房里煮两餐饭,嘘寒问暖的老妈子,微不足道,只是……”有太多的苦衷出不了口

我惊骇。是什么令瑞心姨姨今夜如此的激动

她虽是个坦诚开朗的女人,不习惯凡事遮掩隐瞒,可是刚才那句话,也还是失之于鲁莽。

差不多三十年,我对瑞心姨姨都视如亲属,并无贬抑之心。然,名分上总是主仆,她在江家行走经年,最基本的人情规矩,必是晓得的,因恩出自上,我主动地承认她是自己人才算光彩,缘何会开口相求,冒有失尊严的恶险除非,作为我母亲的身分于她非常非常重要!我呆呆地望住瑞心姨良久,才晓得答:

“你怎样胡思乱想起来了是不是这些天来,父亲已故,我又忙个不亦乐乎,剩下你独个儿在家,变得孤伶伶似的,所以额外敏感了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有哪个时刻我没有把你看成自己母亲似的,如果慧慧一时间疏忽了,你要原谅!”

“不,不!”瑞心姨姨一边摇着头,眼泪又流了下来:“对不起,慧慧,是我多心,你一向都待我好,这我知道!”为什么突然多心呢

我心里头的问题,终于忍不住说出声来!

瑞心姨姨无辞以对。

“告诉我,瑞心姨,究竟什么事叫你如此的不畅快”我跟着一句;“你要是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有什么事不可以相告”

瑞心姨姨握住了我的手,这六十岁的年纪,打理家头细务凡三十多年,手还是软绵绵的。

瑞心姨姨年轻时,说不定是个相当吸引人的女人。一张瓜子脸,配细致的眼耳口鼻,衬细嫩的皮肤,很能惹人怜爱。放这么一个温柔开朗,兼而有之的女人在家里干活,持家理务,额外地喜气洋洋。

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嫁出去,竟在江家终老!

听父亲稍稍提过,瑞心姨姨父母是我外祖父家的佣人,她出世后,一直陪在傅家小姐身旁,又随她嫁至江家来。四九年更跟我母亲自广州再南移,与父亲会合,定居香港。

四十年香江岁月,一个小岛都可以由穷乡僻壤摇身变作国际名城,瑞心姨姨还是踏着前人的脚步,完完全全活在旧式社会的世代奴仆制度里!

我懂性以来,未听过她有怨言半勾,在父亲面前更是唯命是从。

从未试过提出什么要求的她,如今竟开口说了个令我骇异的要求!一定是什么情绪刺激下的回应!

我不否认,自己是太有兴趣追查下去了。

“瑞心姨姨,你信不过我”  

瑞心姨姨摇着头,终于讷讷地说:

“我不喜欢程太!慧慧,以后免得过,别让她再上江家来!”

我愕然。

“我又要求过分了从前你父亲在时,也没有把她请到家里来的!只除了一次……”

“为什么”我冲口而出。  

瑞心姨姨没有答。  

我还是想问:

“就为你不高兴她吗你又凭什么不喜欢主人的秘书了”

可是,我再问不出口,一种女性专有的、对感情的敏锐触觉,刺激着我的思维,我试图把一夜之内所搜集的零碎资料,并合起来,成为一幅比较清晰的图案。

瑞心姨姨分明辞穷接不上我的问话,脸上立时间写上层层叠叠尴尬犹疑,很有点不知所措地移动着身体。

我只好自动自觉地替她打圃场:

“我跟程太初合作,请她来吃顿晚饭,以示笼络,你别担心,我不会工作过劳。”

显然地架了阶梯,好扶瑞心姨姨下台。她果然松了一口气对我说:

“在商场上有本事的女人,城府比较深。当年对你父亲尽忠,不一定等于如今死心塌地给你效命,你凡事小心!”

我点点头,伸手替瑞心姨姨盖好了被。

“你饿吗要不要嘱咐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瑞心姨姨微笑着摇头。

“那你好好地睡一觉。”

我站起来,走出房门问:“要锁上门,让你睡得安稳一点吗”

“不!”瑞心姨姨立即反对肚:“我从不锁上门睡觉的!”

瑞心姨姨认真反应过剧,好像我问她:你要不要作奸犯科似的我解释:

“我以为女人多数没有安全感,锁上门比较安心!”

我就是从来要锁上门,才睡得着觉的。

“不!怎么会没有安全感这儿是家,进我房来的都是自己人!”

我笑笑,再不跟她争辩,带上门去。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步回睡房去时,脚步显得有点沉重。

房子太大,又太少人住,生了极度孤清冷漠的感觉。偶尔一阵微风自敞开了的窗吹进来,撩动着纱帘,更生寒意。

一个女人守住一头这样的家,我心惶惶然。

每晚都得将睡房门紧紧镶上,才有一种小天地内,我行我素的安全感。奇怪瑞心姨姨跟我不一样

父亲在世时,家里添了阳刚之气,也许比较好。

我躺到床上去,细细地把今日发生的事想一遍。程张佩芬和瑞心姨姨都那么怪兮兮的,有太多的不可思议。

她们之与江家,有不可割断的关系,明显地维系在核心人物我父亲江尚贤身上。

会不会其中一人就是那个谜底

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寐。

翌晨醒来,眼圈很显了点黑。

岁月催人,从前少年十五二十时,在大学里,捱上两三个通宵,绝对面不改容。太阳一升起来,一股充沛的活力,立即发挥功能,刻不容缓地把整个人催鼓得红粉飞飞,精神奕奕。

十年人事几番新,连心情体力都已不可同日而语。回到办公室去时,程张佩芬和我都恳切地交换了一个温柔而关怀的眼神,没有说什么,彼此开始有了进一步的心照不宣。

我给自己说,程张佩芬与瑞心姨就算不是父亲那个独一无二的女人,但对父亲生命上稍占一席位的人,我都应该付与相当的关爱和尊重。  

同样,我下意识地觉得跟父亲建立各种程度的感情关系的人物,都会把他们的心思延续在我身上,待我忠爱有加。早就应该想到这重恩义来了。

精神稍因睡眠不足而反应迟缓了一点点,连批阅文件的速度都受影响。

一整个上午,还未把台上的档案清理,尤其那厚厚的一叠电脑部发展报告,烦人得很!其实,看也是白看,银行内的各种业务经营,我都已有不错的了解,要运筹榷幌,不是没有把握的。只这电脑科技,非我本行,要学,也未免差那十万八千里了!

现今,有哪个行业不依赖先进科技去贮存重要资料以及交流讯息。故而,电脑专业人材,薪金特高之外,还真真最不须要受老板的窝囊气!谁会无端端在专家跟前弄大斧,几多事好菅,何必去蹚浑水?

由电脑部呈交给主席批阅的最先进银行电子业务设施报告书,怕有一斤重读得我恹恹欲睡!

伸手看看腕袭,竟已过了午膳时间。我才猛然发觉这天没有饭局。否则,程太老早在十二点半就会提我启程赴午宴了,我微微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扭动一下有点酸痛的腰,在办公室内转了几个圈,醒神了一点点。拉开房门,看不见程太和她的文书助理,想是已到外头去用膳了。

我没有用升降桃,从楼梯慢步走到下一层行政内务部去,想找个人到外头去给我买点醒胃的食物。

利通银行设在顶楼两层的食堂,除了贵宾房,用作宴客之外,另有高级及中下级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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