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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千堆雪-第30部分

小说: 千堆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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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含血喷人!”我怒不可遏,对杜青云开始咬牙切齿地痛恨。

“我含血喷人当年湘灵之父陆建通跟江尚贤是一同自大陆南下香江创业的知交,陆建通之所以创办伟力电讯,是江尚贤在幕后支撑的,那年头银行持牌人不能同时经营股票行,江尚贤看着七二年大市兴旺,舍不得白白放过发财机会,于是他着陆建通申请经纪牌,兼筹组公司—上市,所有资金都以陆建通名义申请,江尚贤批准,向利通借贷,原准备合伙赢个盆满钹满。一旦风起云涌,大市崩溃,江尚贤为了置身事外,保持银行家的稳健保守作风与声誉,明令斩仓,陆建通断了银行的支持,又遇上大批股票客户的不认账,内忧外患,一时急痛,顿萌死志。

“湘灵的母亲悲伤过度,精神不堪打击,已造成体弱多病,其后还突然患上肝病,全靠湘灵的皮肉钱苟延残喘,直至湘灵那个孽种出生,始撒手尘寰。”

“杜青云,罪不在后代,你别侮辱可儿!”

杜青云冷笑:“你以为可儿是你什么人你亲生妹子真笑话了!连陆湘灵都弄不清楚她的生父是谁。你的亲属情意结倒真要命!”

脑海里回想起可儿瑟瑟缩缩,有失童真的举止,回想起青云严厉地对她瞪眼,着她谨记教训的情景。我连连冷颤,连牙关都难以控制地抖动起来。  

“杜青云,你冷血安排的一切!”

“对,我安排的一切,连你回港见湛晓兰之前,我已在长途电话里嘱陆湘灵到晓庐去亮相在内,还有我等在赤柱的餐厅,碰我的运气,还有我们从不替可儿装扮,为了你,给她买了一总红彤彤的发饰,还有……”

“杜青云,你住口!”我狠狠地喝住了他,之后竟无力气再作言语。

排山倒海的打击,使我遍体鳞伤,血肉模糊,临于崩溃边缘。

青云还在冷笑:

“请别告诉我,你曾深深地爱上我。

“我当然经历过什么是深情与挚爱。我这么个条件的一个男人放在你江福慧跟前,是太受用了。

“请别忘记,在你委身待我以后,我在你心目中的价值还只是一亿元而已,这占你身家之百分之几

“我考进利通去,就为看不得湘灵经年的委屈,不得萱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伺机行动。真没想到,天赐良机,你双手奉献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让我们了断这十多年的恩怨。原本打算骗你一亿,然一亿与十亿,你一样会觉得我们罪该万死没有分别了,既如是,我们就不必再手下留情了。富人不知贫人苦,当年江家不仁,就别怪我们今日不义了。”

我抓住了床头几上的一个花瓶,用力地敲在几角上,使之断为两截,我紧握着碎瓶的一截,向准杜青云,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说:

“你立即离开,在我未改变主意之前离开,否则,我会跟你拚命。”

杜青云没有停止冷笑。然,他终于慢步走向房门口,再回转头来说:

“如果你经历过真爱,就会知道置生死于度外是怎么一回事了。你要杀我,防得你一朝,防不了一世。我告诉你,我不怕死,我只怕跟陆湘灵分离,只怕她心头的积怨无法宣泄,只怕她半生的屈辱不能平反,又怕我们无法富贵奢华地双宿双牺下去,此外,我什么都不怕!

“我并不像你,江福慧,你怕寂寞,你怕人言,怕得要死!

“以你的才具,不配有这副身家,我们聪敏勤奋的人分你的一杯羹,有何不可

“我走了,还有什么你想知道而我又未曾交代清楚的

“对了!你大概情迷童乱,未曾想过,我和陆湘灵联合起来,自然知道江家父女不为人知的胎痣。这倒是我要向你说声多谢的。

“你要好好保重,因为利通的苦难不绝,自明天起,还须靠你!”  

杜青云开门走出去,再关上门时,我猛力用手上的花瓶向手腕一割,眼前猩红一片,跟眼泪一样如泉地涌出来。

再醒来时,周遭白茫茫一片。

过去的一切,一时间寻不回来似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福慧!福慧!”有人在我耳畔不停叫喊,像出力地把我自迷惘的、遥远的一方硬拉回人间来。

啊,福慧!我原来叫福慧!福慧是我!

对,省起来了,自小到大就听父亲说,女孩儿家,最重要是福慧双修,故而以此命名。

我疲倦地微笑。一切一切都渐渐地回复记忆了。

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的睡房,都站满了人,何耀基、胡念成律师、瑞心姨姨以及蒋帼眉,还有佣人、护士。

我蠕动着身子,意图挣扎着坐起来,竟没有成功,人还是虚脱的。

护士忙于替我垫高了枕,让我可以略略平视各人,很舒服了点。

我以听来犹似微弱,但仍清楚的声音问:“利通如何”

“福慧,别管这些,你休养要紧!”瑞心姨姨说着眼泪就掉下来:“医生给你打了镇静针,休养才一天功夫!”

我摆摆手,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人一下子回复了知觉,就等于要活下去了。

死不能死,又生不能生的话,更辛苦,更凄凉。

一种浓郁的劫后余生的衰伤,刺激着我的思维,我正视了自己的身分。有身分的人,也必有责任,我萦念着利通,怕它已面对危急存亡之秋了。  

我拿眼看何耀基,再问:“利通如何”  

何耀基讷讷地答:“今天伟力一经宣布停牌,美国那边又传来坏消息……”

我又摆摆手,听不下去了,一下子记忆全部回笼,无须他再重复预知的噩耗,杜青云的计划已在逐步实现。

杜青云,这个名字,于我,突然地由迷糯而至清晰,血淋淋似地呈现在脑海里,使我又似有一阵晕眩。

我闭一闭眼,再竭力睁开来,心上开始鼓励自己,只能迎战,不要逃避。

“市场上的谣言四起,都说利通运用资金受到重创,挤兑情况相当严重,你又出了事,我们只得向外宣称,你仍在加拿大未回。”何耀基报告完后,垂手而立,整个人看上去老掉十年。

“银行的现金周转能否应付挤兑”我问。

何耀基皱皱眉:“如果明后天继续如此,必定力有不逮。如今要收回放款的话,更惹风声鹤唳。”

“利通的股价呢”我气若游丝。

“跌至三年来的最低点,跌幅达百分之六十。”

“胡律师,父亲的基金,我能借用吗”

“福慧,基金规定只能供你每年自由运用利息。”

“我手上的游资有多少”

“不多。遗产仍在核算之中。”

“福慧,英资银行的头头曾跟我接触过,他们诚意地提出相帮的条件。”何耀基说这话时,眼睛泛红。

能有忠心耿耿之士若此,利通肯定命不该绝。

我自明他之所指,哪间英资机构不长盼这些危机,以图鲸吞有潜质的华资生意呢趁我们有难,以市价盈利率百分之五至六计算,去对利遇握手吗荒谬。

我登时气愤得腰肢一挺,稍微坐宜了。

太多人要我栽我倒,我江福慧偏不就范。

“你放心,利通的股份不会贱价出让,让英国银行有机可乘!要卖,卖富德林银行给加拿大人!”

此言一出,除了瑞心姨姨与护士,其余各人都好像打了一支强心针。

“耀基叙,请代表我播电话给富德林银行主席皮尔德林先生,商谈条件,把我们须要周转的现金作底价。”。

何耀基拿眼望住胡念成。

胡律师道:“我跟你一起到书房去办这件事,合约上订明跟遗产核算不抵触的条件便可。或甚至,在成交条件上注明正式股份移交日期在遗产过户之后。”说完便偕何耀基离开房间。

“瑞心姨姨…”我握握她的手:“我没有事,你别担心。”死不掉的人,应更坚强。

“福慧!”  

“你出去给我弄点小食好吗我肚子有点饿。且,我想跟帼眉讲几句话。”

瑞心姨姨于是领着护士、女佣离开了睡房。

房内只剩下我和蒋帼眉。

帽眉坐在床沿,温婉地说:

“别担心,医生来过,只说你皮外伤,幸好没割到血管上去,很快就能康复过来了。福慧!”她紧握我的丢“请振作,利通需要你!太多人需要你!”

我闭上了眼,泪水仍汩汩而下。  

微微睁开眼,见着床头父亲的照片。我心欲碎!  

蓦然发觉一个平生的偶像,原来有许许多多的污点,积累而成一滩非偿还不可的血渍,竟由他毕生最疼爱的女儿一力承担。

是他始料不及,最极尽报仇雪恨之能事的一个安排。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体内流着江家的血,且承江家荫庇,责无旁贷。

可是,那个爱父亲的女人呢她对江尚贤只是施予。

我回过头来,看着帼眉,说:

“帼眉,告诉我,你跟父亲的爱情故事,一定很动人!”

“将来吧!将来让我从他给我买的第一个红色发夹及那条红色白点的丝带开始,讲给你听。”

帼眉已然一脸是泪。

“那年,你几岁”我问。

“十一岁。”

“我并不知道。”

“不敢让你知道。”

“为什么呢?”

“因为你曾当众发过很大的脾气。只为你父从你千万个洋囡囡中随手取了一个送我,你就呼天抢地地哭个死去活来。我当时吓得什么似的。我从没有看过一个小孩曾如此伤心过!”

“我记得,你瑟缩在墙角,佣人们要抢你手上的洋固囤,你吓得把洋囡囡掉在地上。”

“对,真的很怕人人们的眼光利毒得像要把我割切成一片片而后已,他们以极度鄙夷的态度责备我,误以为我恩将仇报,辜负你对我的好。你可知道,此事之后的很长一个时期,全江家的佣仆没有一个对我客气。我曾有过连连恶梦,梦见凶神恶煞的人来抢我手上的心爱的洋娃娃呢!”

“帼眉,是为了那次的经验,烙印在你心上,因而造成你日后的坚持,不让我以致任何人知道你跟父亲的交往吗”

“过去的,不必再提了。”帼眉拍拍我的手。

“是谁发现我出事的”  

“我。”.  “是吗”

帼眉点点头:

“我恐怕口讲无凭,一古脑儿跑回家去,取来了你在纽约保险箱见过的发夹和丝带,那原本是一对的,还有那张有你父亲签名,始终未填上数目的瑞土银行支票,再回到江家来。谁知静谧一片,当我步上你的睡房,推门进去……”

“很吓人是不是”我苦笑。

“福慧,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放心,不会了!上一代的恩怨,已如昨日死!”

“你答应!”

我点点头。

何耀基与胡念成再回到房里来时,向我报告,将我手上的富德林银行股权出让,以换现金周转,绝无问题。

“但,在商言商,对方出的价格甚低。”何耀基气馁地说。

“留得青山在就可以了。耀基叔,答应他吧,事不宜迟。

再立即发新闻稿,郑重宣称利通银行财政健全,欢迎存户随时的来取回活期与定期存款!”我说。

“定期存款,就不必了罢!”  

“用人莫疑,疑人莫用!利通并不需要对我们没有信心的客户。如果可能的话,跟政府有关部门打声招呼,看他们肯不肯从旁协助,反正英资银行无论如何不会捡到便宜,他们未必不以稳定大局为前提,出口相帮。”

“好的。我这就立即去办吧!”

我摸索着床头的电视遥控器,这么巧,正正是新闻简报。

电视的画面,令我肝肠寸断。

“福慧,不要看!”帼眉自己先垂下头去。

我没有理她。

画面出现一条条围住利通银行大厦的人龙,新闻报导员在人龙面前报导实况。

难为他,依然撑着,笑容可掬地答:

“恶性谣言要对扰乱香港金融与民心负责。利通实力雄厚,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何耀基说得对,自今而后,利通银行一定要显示实力,雄霸天下。

我,江福慧誓死不忘今天今时的这个场面,这番耻辱!

我发誓,上一代的仇恨,昨日已矣。我这一代的,必须自今日始!

瑞心姨姨给我弄了些非常清淡的食物。

我坚持要将这份早来的晚餐,开到园子上去。

帼眉扶着我,慢步走到栏杆边,在摇椅上重新坐下。

才是黄昏。

“怎么只过了二十四小时,像足足过了千亿个光年似的”我问帼眉。

“一场重劫,排山倒海而来,你能承接褥住已是一场难于想像的福分。”

“我叫福慧,是不是,”我笑。

“你怪你父亲吗”帼眉竟问。

我没有答,不想伤帼眉的心。父亲一总的忘情弃义,已然父债女还。我只说:

“帼眉,你一定要读一读父亲给我写的那封遗书,他早有自知之明,曾写道:

“‘慧慧,只怕你百般可爱,千种德行,都被雄财劲势所掩盖,相形失色,变得黠然无光!更怕你满途的荆棘,全是势利小人,连将爱你与爱江家财富划上等号也不甘愿,他日伤了你的感情与自尊,我在九泉之下,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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