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降恶棍-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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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治疗後喝花露水,一切就无虞了吗?
他瞪著她的脸,数夜未睡的血丝尽浮现在他的眼球上。
他瞪著自己反射在铜器上的倒影,此刻的他不应该叫做魏无仪,他该更名为欧阳无忌,第一次看到欧阳无忌抱著那个女人时,就是这副生不如死的鬼样子!
魏无仪的眼眸转冷,一个他不愿承认的事实却鲜明地让他无法否认——
他在乎范青青。
什麽时候开始在乎因为朝夕相处?因为对她的宠爱太过彻底?因为他掩饰现实恶坏之心,掩饰得太成功?或者因为她正在生死关头?
「醒来!」魏无仪捉起她弱不禁风的肩胛,她长长栖息的睫却不再睁开。
他粗暴的举动让她的衣衫微敞。
一个小荷包突地自衣襟内侧掉落出来。
一个不需要用钱,也不会用钱的人,带个荷包做什麽?
魏无仪敏捷地打开荷包——一张纸片、一个小油纸包掉了出来。
——你的体质和楚冰不同,不会引来灵异缠身,而你的劫数全是由於好心而引起的,是故,再附上续命丸一颗。千万切记,别在月圆时救人。
魏无仪火速打开小油纸包,欣喜若狂地看到一颗鲜红药丸——
是她那天拿来救「她」的东西。
怕她噎著,於是将药丸掰成四份。先将药丸含在口中,硬是用手掌捏住她的下颚,挤开她的唇齿她的肌肤被挤出了瘀紫,他却仍强迫地将药送到她嘴里。
他的目的还没达到,还没让她尝到人间的无情她得活著!
他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的魏无仪不再无情。
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怕她在口中的药丸噎著了她;轻拍著她的背,怕她躺久了,气无法通顺。为了什麽?
「睁开眼!」他狂乱地低吼出声——他发誓,她的睫毛动了下。
「醒来!」他的声音中有著无法掩饰的著急。
紧抱住她的身子,见她幽幽吐出了一口气,他整颗心几乎快爆开了来。
「水——」她的唇溢出一声呢喃。
魏无仪取过花露水到她唇边,她却连水瓶都捧不住。他夺过水瓶,以口将水哺喂到她口中。
「还要喝?」他的目光不移。
她摇头,却在一扬眸时看到他怒不可抑的脸,她愣住了。
那双如影随形黑眸中有著她想要的在乎啊。
她噙著微笑,伸手想碰他。
「不要乱动!」他吼叫出声。
她柔弱地将脸颊在他胸口无力地磨蹭著,好快乐!好快乐哪。
「大家都还好吗?」她虚弱地问道。
「你差一点丢了命!你管别人做什麽!」魏无仪嘶叫著,眼睛铜铃一般。
「你怎麽了——我没见过你这麽凶。」她的手才搁到他手臂上,他却如闪躲毒蛇猛兽一样地挥开了她。
他一愣,瞪著她她细致的唇上浮起一抹浅笑,喜见他一脸说不出话的怪表情。
「说!你为什麽不能在月圆时救人!」狼狈间,他把锦囊中的字条塞在她手中。
「因为我的身子在月圆时特别虚弱。」她紧紧握住纸条,多亏了白芙蓉啊。
「那你还救别人!」
「是你让我救人的。」
「去你的我让你救人!你根本没把这种状况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如果没醒来,那我——」他乍然打住了话,大掌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全抱到了身上。
要命!他的脸埋入她的秀发中,气息粗重。
她偎在他身上,在他温暖的拥抱中渐渐地放松了起来,心头甜滋滋的。
「我要喝那种西域奇花的水。」她抚著自己乾渴的喉咙如此说道。
「不许喝!」他瞪著她。
「我想喝——」她可怜兮兮地要求著。
「那种花没生产了。」他眼也不眨地说著。
「不可能,前几天还有的。」她不相信,小手扯著他的手臂。
「你身子虚,受不住那种花露那太滋补。」他绝不让她再碰那种束西!
「可是我头很昏,我很想喝——」
他低头吻住了她,直到她喘不过气,这才松开了手。
「想知道那是欧阳无忌的什麽人吗?」他以问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想。」她点头又点头。
「那是他以生命相守的人,若不是她他不会居於我之下。我有钱,而他的女人需要大量珍贵药材来维持生命。他第一次带她出现时,我以为那只是个死人——不过,她与死人也无差了。你哭什麽?」他瞪著她憔悴面容上的红眼眶。
「我只是想到他们之间——」若她和那女子一样身染重疾,魏无仪会如何?
他,或许会照顾她几天、数月,但不会一生一世,如同他从未开口要她留在人间一样。
范青青幽幽的眼神回望著他,没有责怪,只是有些心酸。
「怎麽了?」他浓眉一皱,将她的手掌包裹在掌心之中。
「魏爷——她醒了吗?」欧阳无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醒了。」魏无仪的睑色一变!若不是因为救那个女人,她不会差点丧命!
「鼎已经找到了,明日张氏巳弟会将鼎拿来——替我谢谢范姑娘。」欧阳无忌低沉地说道。
魏无仪冷诮地勾起嘴角,看向范青青——
「他用一句谢谢来感激你的舍己救人。」
「我救人原本就不是要别人的感激。」她凝视著他太过冷峻的脸庞。「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吗?」见他点头,她将自己投到他怀里,话说得心酸又无奈:「千万、千万不要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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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舒服——我想喝西域的花露——」范青青一脸期望地拉著他的袖子。
「告诉你那已经没有了!听不懂吗!」魏无仪扯下她的手,见她踉跄了下,反手就环住她的腰。
「我要喝那种水。」她皱了下鼻子,小脸埋到他的肩窝中。
「我待会让人去采一些新鲜花露给你——」知道她已经上瘾,却又遽然停止是最残忍的做法,他还是毅然中止了供应。
她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他不想让她的身子再陷入另一次恐慌之中。
「我不要!」她任性地推开他的手,心浮气躁地大叫出声。
她捣住嘴唇,泪眼汪汪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变成这副样子。
「怎麽——又发脾气?」魏无仪耐著性子。
「我没有发脾气,」她克制不住地大叫一声,整个人蹲到地上,胃部翻腾上来阵阵的酸液让她忍不住乾呕出声。
见她难受地蜷成一团,他拿起她随身的水瓶递到她唇边。「喝水。」
「我不要这种水——」她只浅尝了一口以清去口中的涩味,就推开了他的手。她握紧拳头,只觉得全身都在骚动,都在渴求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喝那个水。」她带著鼻音地说道。
「喝一口水,深呼吸。」他轻抚著她的长发,半强迫地押著她把这些动作做完。
对西域奇花上了瘾:她的精神极差、会闹别扭、会发小脾气——偏偏这些坏习惯却只针对他来,别人都只有看她笑脸迎人的份。他还真幸运——魏无仪自嘲著。
范青青背靠著他的胸膛,在他用花露水轻拍著她的颊额时,慢慢地平静下来。
「起来,地上不乾净。」他搂住她的腰,想抱起她。
「我要坐这里,可以看到天空和云。」她倔强地扯下他的手臂,一迳坐在冰冷的石阶上。
细软的云絮飘过蔚蓝的天空,她指著天上说道:
「你看——」她一惊,猛然打住了话,什麽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场景?
在列姑射山到达人间的那一天,她和洛君大哥正在看云——
而她,却不再是那个爱笑的小女孩。
范青青脸上的轻愁让魏无仪忍不住将她抱到自己身上,锐利的眼瞳中洋溢著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不要对我那麽好——」她仰首看著他的双眸,喃喃低语著。
「为什麽?」他低问。
「因为我会舍不得离开。」
听到她口中吐出「离开」二字,魏无仪板起了脸。
「别说了。」他挪开目光看著前方,没让自己的心乱如麻表现在脸上。
范青青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好想哭——
失去他,其实也不会怎样,最多就是像她想娘一样,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但,想娘只有一年;想他,却是一辈子啊——她是不会嫁给洛君大哥了,今後的回忆也只有他了。
「你要的那座鼎,约莫已经到了。」他陡地说道,脸色异常地阴沉。
她微愣了下。离别是这麽快的事吗?
「走吧。」他一弯身,高高地打横抱起她,抱得极紧。
「我不是三岁娃儿。」她小声地说,双手紧搂住他的颈子。
「可是你的模样很像。」他咬了下她的耳垂,鼻尖在她微粉的睑颊磨蹭著。
「那是我装出来骗你的——」她爱娇地仰起脸,鼻尖与他轻轻碰触著
「好痒!」她轻笑出声,小手忍不住捉了下鼻子。假装没有离别吧——
「你当我也是三岁奶娃?」他故意严肃地看著她,根本不许自已揣想未来。
「你才不像呢……」她银铃般的笑声扬出口中。
即使那笑意有些感伤,却没人再提到「分离」。
被他拥著走入主厅之中,范青青看到了两名与大厅的雕楹玉栏显得格格不入的男子——面黄肌瘦的高个男人拿了个圆身方口的青铜鼎,全身不停地颤抖著;另一个穿著补钉衣服的年轻男子则站在一旁,不住地擦拭著眼泪。
「放我下来。」她轻晃了两下脚尖,避开年轻男子敌意的目光。
魏无仪让她站平在地上——当真要让这张甜美无邪的脸接触到这般的残忍吗?
「你为什麽不把鼎放下?我不会乱碰的。」范青青好心地对高个子男人说道。
吴富额上豆大的汗珠滑了下来,却没有依言松手。
那鼎,命般似地抱在胸前。
「大哥,我们回去!」吴贵忍无可忍地叫了一声,拉著哥哥就要走人。
「娘的病需要钱,果儿要上学堂了,弟妹又快生孩子了,我们没有其它的路走
「啊!我何尝想这样呢——」吴富与弟弟对望,两人都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再穷,也不该用你的命来换!」吴贵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著。
「他们在说什麽?」范青青脸色一白,回头问著魏无仪,她有不好的预感。
「这座鼎名为生死鼎。」魏无仪沉声说道,扶住了身子微颤的她。
「生死鼎。」范青青一听此名,就打了个冷颤——楚冰寻找的那座鼎是为「姻缘鼎」,移动鼎者必须是此鼎主人的正妻,因此,楚冰曾经短暂地嫁给鼎主。那——
这鼎名为「生死鼎」,是否意谓著鼎主易手,必有生死之象——
「为什麽叫生死鼎?」她抚著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强迫自己追问道。
「因为移交出鼎的那一人,将会死亡。」他看著她的面如死灰,却无能为力。
她伫在原地,直冒冷汗的身子转向那一对兄弟——
不到三十岁,好年轻的睑。死亡,怎会离他们这麽近——
「你——为什麽要把鼎移交给我?如果这鼎这麽可怕,为什麽不丢了它?」她倚著魏无仪,若没有他的支撑,她无法站立。
「生死鼎具有法力,若随意丢弃了,会引起全家族的灭亡——那个移交鼎给我祖父的老人,就是因为丢弃了鼎,全家死於一场大火之中,只剩下一个孙子承接此鼎。」吴富苦笑著解释道。
「你祖父为什麽要接下这个鼎?」她不懂。
「因为拿到这鼎的人,可以拥有一甲子的富贵。」吴富哽咽地说道。
「可是你们这麽——」贫困。范青青没有将话说完。
「祖父那一代就已经把家产全都败光了,我们承受的就只有这个鼎——」吴富看著她睑上明显的不忍,谈话之间已经较能接受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这鼎留著也是灾难,我不要我儿子接下这样的一个祸害。今儿个就一次了结吧!」他勇敢地说道。
「如果你没有儿子,那这鼎怎麽办?」她问。没有任何方法可以阻止死亡吗?
「这鼎的法力便会转移到与我最亲血缘之人身上。」吴富说道。
「哥,我们走吧!」吴贵扯了下哥哥的衣裳。
「怎麽走?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求我这命换来的银两,能换来孩子们比较好的生活。」吴富含泪望著自己的弟弟。
「人命换银两?」范青青重复了一次。
「魏爷出十锭黄金,要我们把这鼎让给你。」吴贵不敢将怒气发到魏无仪身上,只敢恨恨地看著她。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