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依依-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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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一路上都在吃、吃、吃,肚皮不怕撑破?”青黄衫男子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好不容易来到江南一趟,不享受美食,岂不白费?怎样——你要不要也来一点?真好吃耶!”白衣男子一口包子、一口糖串的,吃得不亦乐乎,只是教看的人口水直吞,压抑一直冒出的恶心感——颇难接受那种配食法。
白衣男子席地坐下,眼睛则望向前方。“美景当前,胃口特别好,食物又如此美味,别怪我停不了嘴。”
苏堤上树影摇曳,杨柳轻扬,枝上鸟儿轻鸣莺啼,微风送来阵阵花香,湖波轻漾,鱼影绰绰,在倒映的山影间嬉游,令人如置身仙境一般。
“他们宋人也真是聪明,逃难也会逃到这么美丽的地方重建京城。”把最后一口包子塞到嘴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头。
“殿下慎言。”
白衣男子扬扬眉。“有什么好慎言的,这里除了你我,就只有水中那些鱼了,更何况就算有其它人听到又如何?他们都可以不在意外有敌人环伺,躲在这山光水色饮酒享乐,宋人都不担心了,你这个‘敌人’操啥心?”
没错!这两个气宇非凡的男子的确是皇亲贵族,只不过不是姓赵的。相反地,他们属于将赵氏王室从长江以北赶到长江以南的大金国,白衣男子最原始的姓应该是乌古,但后来在他的曾祖父学兵抗辽时,便改成有“王者”之意的“完颜”。所以他的名字叫做完颜勃烈,而他正是金国第三皇子。
另一位穿着青黄色衣衫的男子则叫杨玄,是为整个金国建立国家制度、汉化的大臣杨朴之后。
“殿下……”杨玄对这个狂傲的主子实在是又爱又恨。“您那狂傲的个性实在得改改,王上为了您这次的出言不逊,罚您闭门思过三个月,可是您却偷溜出府,若让王上知道,不知会惹来多大的责罚,更别提——”话是一口气说出来的,不得不稍微喘息一下。“您竟然不顾危险的溜到宋国来,若让宋人抓到,我们还有命吗?”
“你别那么会念好吗?像个女人一样。”勃烈用手挖着耳朵,满脸无奈。若不是看在杨玄是他最知心的好友,又忠心耿耿的分上,早一拳打过去,让他趴在地上找牙。
“殿下!我是为你好——”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决定了,以后我要叫你玄姐姐。”
杨玄瞠大了眼。“什么?”
“你跟我大姐真宁有得比,一念起来都停不了。”真宁公主跟他同个母亲所出,挺疼他的,只不过就是好唠叨,总觉得这个姐姐应该改名叫真“吵——”幸好她已嫁人了。
“你——”什么叫吹胡子瞪眼,哑巴吃黄连,杨玄可真切体验到了。
勃烈对他露出一个毫无心机的笑容后,便跳起身伸个懒腰。“别想太多,与其看到那个笨老头一味做傻事,我还是离开那,眼不见为净……”说到这,他眼睛玻Я瞬'。“顺便来看看宋人的大本营长什么样?竟然会让老头迫不及待地想迁都。”
老头?杨玄重重叹口气,会将当今金国皇帝叫老头的,也就只有这个三皇子。“陛下迁都……也是为了让北方的政权安稳下来,免得那些汉人不服会捣蛋。”
“不准为那老色魔说话!”提到他父王海陵王,勃烈的心情就变得很差。“现在别提他,破坏兴致。”
原本是对至亲的父子,海陵王对这三子一向宠爱有加,甚至将其幼名勃烈函赐给他,可当海陵王弒侄熙宗登上金国皇帝的宝座,并罔顾伦常的将那些被处死的宗亲妻女全接进后宫宠侍,这对父子就愈行愈远。
直到海陵帝说要将首都从大都迁到燕京时,勃烈才挺身而出,强烈反对,结果龙颜不悦,但——幸好海陵帝仍顾念父子亲情,只命其闭门思过,而没有砍头。
哪知勃烈一怒之下,就跑到宋人之地,由此可见其不驯。
勃烈望向远方。“别想太多了,与其闷在府中发烂,还不如深入宋国刺探敌情,说不定老头还会夸奖我一番。”语气中讽刺味十足。
奖个头啦,没被砍头就该谢天谢地,杨玄暗暗在心中叹气。看到勃烈那种自信昂扬,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样子,的确能让人安心,而且自小就同他一起长大,深知只要勃烈想做的、想要的,没有一件不成功。
对人而言,拥有这样的特质和自信是件好事,但——
对一个身为皇子,却不是太子的特殊身分的人来说,便成为最大的致命伤,甚至对当今的王上,也是一个威胁……
精明的勃烈不会没有察觉到这点,可他仍像不怕死般,拚命捋虎须,为自己树立无数的敌人。
“这个堤做的真不错,宋人的水利工程值得学习。”勃烈轻抚下巴,眼中有一抹深思。
“这可是苏东坡做的工程,他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才华洋溢,做的阙词全是上等佳作,意境动人。”一说起崇仰的文土,杨玄整个眼睛都亮了。“像什么明月几时有,把酒间——”
“停!”勃烈皱起眉头。“别在我面前说那些月呀、花的,老头动不动就穿上汉服,学人家卖弄的吟上几句,文诌诌的,听得让人头发昏,我可不想听那些无用文人想出来的东西,一点建树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那些词听了教人觉得舒服。”杨玄不服地说道。
勃烈冷哼一声。“算了吧!那些词句既不能当食物吃,又不能盖成房子给人住,所以有什么用?还不如多花心思来建堤、修田、养兵,何况——”他拍拍杨玄的肩膀。“与其听你在这摇头晃脑,硬帮帮念着那些词句,还不如上馆子去,听那江南美女拨琴吟唱,美人在怀、柔音穿耳、醇酒入喉,才不辱那些佳词。”
杨玄除了黯然叹气,又能如何?闷闷不乐跟在勃烈身后,有一步没一步地走着。
“我想要拥有这个地方。”勃烈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杨玄骇了一跳,过了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开口。“您是指这里——整个西湖?”
“不!是指整个长江以南!”
“啊……”
勃烈的眼中迸出炽热的光芒。“来到这,我大概可以明白老头为什么会一心一意想要这个地方。这里就像明珠一般灿目,处处都是良田,土地丰硕,简直是块宝地,若金国能得此,必能千秋万世。”
杨玄静静凝视他,好耀眼的一个男子,那股君临天下之风范,数百年天下才能只出一位吧……他清清喉咙。“要拿不该只拿江南,而是整个天下吧!”意有所指地说道。
语毕,片刻静寂。
勃烈缓缓转过头看他——眼神深奥难测,随即潇洒一笑。“你呀!专心看景吧!”复又转过头,一意凝视那美丽的湖景。
要取得天下,还得先取得金国王位!这是不争的事实。
杨玄摇头轻笑,他就是这样教人弄不清,可也是这样,教人心怀惧意。同样身为王子,虽然个个都是大鹰,凶猛威武,唯独勃烈,却像众人视为鹰中珍品的海东青,体梭而健,爪为白,大仅如鹊雀,却能力搏天鹅!
若在过去,尚未习得汉人之俗前,以勃烈的耀眼和不凡必会被人拥为大汗,统领整个部族。如今进入中原,一切典章制度学宋人,连皇位继承,也只传嫡长子。
因此像勃烈如此出色者,岂会不遭人忌?尤其是非同母所出的太子和二王子,甚至是他自己的亲身父亲……
蓦地,颈背寒毛突地竖起,而勃烈也全身一僵,眼睛四下横扫,进入警备状态。
未几,一阵树叶窸窣声后,他们前后已被十个黑衣人围住。
勃烈和杨玄背靠着背。
“这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杨玄压下心头的慌乱,故做镇静的开口。这些人的架式和冷肃的杀气,绝非一般寻常的盗匪。
“玄姐姐!”
“……我不是女的!”火气上扬。
“闭嘴!”
“可是我只想强调劳其筋骨……”苦其心志都已省下没说咧。
“等你活下来再卖弄,现在——动手。”
“遵命!”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罗老爷,近年因经营布料有道,富甲一方,无什么恶性,就是喜欢有美女环伺。但因年纪大了,而且养生有道,已不碰女色,只爱看美女,听那莺莺燕燕的吴侬奉承之语过过瘾。
上过醉颜楼后,他深深拜倒在雪依依的裙下,将她视为天人。从未错过她每十天才开的舞场,也因为他出手阔绰,为人爽朗,又未对依依有非分之想,是以艳娘会同意让依依伴他出游。
在游完湖后,宾主尽欢,雪依依便搭上小马车回醉颜楼去。她倚靠在马车壁,闭目养神,虽未沾酒,但酒气仍熏得她微醉。
蓦地,马车起了强烈的震动,布帘一掀,一个全身染血的白衣男子钻了进来,一把长剑指着主仆两。
兰儿愣了一下,随即尖叫出声,可是“啊”才出口,就被剑尖立在眼前,吓得住了口。
“快驾车!要不然我就要你们的命!”那不速之客将剑尖指向车夫,虽全身血污,可是仍掩不住那股霸气和强势。
车夫脸色惨白,全身发颤的扬起马鞭。“呀!”马车再度行走。
勃烈开始感到眼前发黑。该死!那些黑衣人居然使毒,下手毫不留情,真的打算将他置于死地?虽他及时服下可治百毒的护元丹,要不了他的命,但些许毒仍已入侵他的四肢百骸,发挥毒性。
以他和杨玄的武功,自保有余,可在双双中毒的情况下,便有些吃力,不得不兵分两路,分散注意力,虽人生地不熟的,但是跑到树林丰密之地,掩饰行踪仍是上策;幸好他从小在黑山白水的林海中生长擅藏躲,让那些未被歼灭的黑衣人失去了他的行踪,不过他体力也已不支,看到林外大路上来了这辆马车,二话不说先上。
他强烈地喘气,用剑撑起自己,然后看向同行的两人,方才尖叫未果的女子已缩成一团,拚命倚向旁边的白衣女子。
他望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反应的女子,这一看,他不禁楞住了,眨了一下眼后,又眨一下,心想自己是不是中毒太深,以致产生幻觉……
怎么他好象看到了仙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仙女。
一阵剧痛再度袭来,令他痛得弯身,剑从他手中掉下,凭着本能,他伸手抓向那个白衣女子。“仙女,救我!”他吐出生平第一次求人的话,那位白衣女子却动也不动。
此时,另一名女子已经拿起他掉落的剑反指向他。“快!快把你的脏手移开,不准碰我们姑娘。”声音和手都在发抖。
“不!我……”口一张,一口黑血吐出,全喷到白衣女子身上,他已经完全使不上力。
依依冷冷望着眼前男子,浑然不觉他在她身上所造成的脏污,发现他已无力抓握她,知道他已无法伤人。
“停车!把这个男人丢到车外去。”她毫无感情地说道。
马车停下,车夫钻进来,兰儿连忙放下那把剑,正要扶起那不速之客把他丢出去时,兰儿发现那男子的衣服布料是上等丝绸做的,抬起头。“姑娘,这公子可能身分不凡,我们这样把他丢出去,好吗?”她怕会惹祸上身。
依依看也不看,冷漠望向窗外。“管他是富是贫,他应该庆幸自己能早点死,反正他活在这世上是没意义的。”
又来了!兰儿暗暗叹气,再度要扶起那白衣男子时,那白衣男子又突然从昏迷中醒转过来,一把推开兰儿和车夫,他猛地抓住依依,力道之大,令依依微皱起眉头,不耐瞪向那男子,可却被他那燃着明亮火焰的眼眸给攫住。
“给我听清楚——”他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我不是……没意义的……活在这个世上,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岂是……一般平凡人所能明白的……”拚着仅余的气力说完后,眼皮一翻又昏了过去,但是却没松开抓着依依的手。
依依低头凝视他紧抓着她手腕的手,有点疼,但——也很炽热,他的肌肤像是会释放出火焰一般,让她也燃烧了起来;他臂上伤口的血,从两人相握着的手流到她的身上,在她的雪白肌肤烙上血红的印记。
“死人了!死人了!”兰儿吓得朦住眼睛尖叫。
过了一会儿,依依抬起眼对着车夫说道:“走!”
兰儿放下手。“不把他丢到外面吗?”语气是惊异的。
依依没理会,也没挣开被紧抓住的手,直到车子驶进了城,停在一栋房子前,然后——
“扔出去!”清冷的声音再扬。
已奄奄一息的白衣男子,毫不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