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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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其择急忙摇头。“没关系,既然史副总有事的话,我们再找别的时间就是。倒是这位小姐,她没事吧?”他关心的问道,毕竟美丽又楚楚可怜的女人,总是最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了。
“没事,我会照顾她的。失陪了。”
史齐话一说完,即动手将厕所的门给关起来。杜其择看着倪的眼神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叫他看了就一肚子火。
隔绝了那恼人的目光后,他继续之前帮她清理的工作,而她仍与刚刚一样,只是目不转睛的呆呆看着他一动也不动。
她第一口呕吐的时候,一定有尝试用双手去阻止,才会弄得满手都是,甚至于连她绑在手腕上的黄纱巾都无法幸免于难。
那条黄色纱巾底下,留有她曾经割腕自杀的疤痕……
他忽然想起钟总经理的话,忍不住怀疑的想,她那疤痕有这么明显到比她天天绑条黄纱巾在手腕上更引人注目吗?
看了一眼始终安静的任由他摆的倪,他犹豫了一下,便动手解开她手腕上那条黄纱巾。
随着黄纱巾一寸一寸的滩离,一道又一道纵横交错、大小不一的伤疤立刻出现在他眼前,触目惊心的让他双目圆睁的说不出话来。
他不由自主伸手轻轻碰触那凹凸不平的伤疤,这绝对不可能是一次割腕自杀所留下的伤痕,她至少至少割腕自杀过两次以上。
“为什么?”他抬起头来,哑声的盯着她问道。
她看着他没有应声。
“为什么你会做出这种傻事?你看起来并不笨,不是吗?”一股怒气从他心底冲出,他严厉的斥责着她。
“如果我知道你没事,仍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不会做这种傻事。”她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收回手,同时开始动手清理自己。
“你自杀是为了我?”他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瞪着她。
“你终于肯承认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吗?”她停顿了一下,缓慢地抬起头看向他。
史齐一愣。“不,我没这么说。”
“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是就够了。”她目不转睛的,视线没离开过他的脸。
他忍不住轻皱了下眉头。“为什么你口口声声都说你知道就够了?!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我的确有证据可以证明。”沉默了好半晌后,她才说道。
“什么证据?”
“我现在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我要你先记起我们的过去。”
“我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所以你现在愿意承认你曾经失忆的事了?”
史齐瞬间愣住,他眯起双眼,目光锐利的紧盯着她。“你在套我的话?”
倪突然间觉得想笑。
“在你眼中我像是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吗?”她自嘲的一笑,“算了,随便你怎么想,等你想起一切之后,自然能还我清白。对不起,耽误了你用餐的时间,接下来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不用麻烦你了。”
她都下逐客令了,史齐自然没有理由再留下。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拉开厕所门,大步离去。
因为倪的一切,让史齐开始积极的寻找遗失的记忆。
据爷爷的说法,他是在一场火灾时跳楼逃生后才失去记忆的,至于火灾之前,他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而他的父母却没能在那场大火中逃过一劫。
爷爷在知道此不幸消息之后才将他带回身边的,一直以来,爸爸与爷爷父子俩的关系并不好,少有往来,不过纵使如此,爷爷还是注意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情况,尤其是他的,才能在火灾发生后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
至于爷爷周遭的人之所以会对他感到陌生,则是因为他从未公开出现在爷爷的生活圈的关系。
以上说法,他从来都不曾质疑过,因为爷爷手边有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那些照片有将近二十年的历史了,很明显的可以看出现在的他与照片中的爸爸长得极像,而爸爸与年轻时的爷爷又有几分神似;照片的背景都在同一个地方。
据爷爷说,那是他们的老家。
他从未想过爷爷会骗他,即使他曾经询问过他关于他的朋友与过去生活圈的事。但是由于他必须长期待在美国治疗他脊椎的伤势,根本无法回到台湾,久而久之,他也不在乎远在太平洋另一端的一切,重新开始他的新生活。
他不确定这个“久而久之”到底有多久,或许一年,或许半年,但是他非常确定自己曾经问过爷爷,在台湾是否还有任何一个对他重要的人存在,而他回答他说没有。
只是现在他真的不得不怀疑爷爷说的话,如果说倪所言都是真的话,他们俩在他失忆之前是对男女朋友,那爷爷为什么要隐瞒他这件事?
思绪转到她手腕上错综复杂的伤痕,他的心无法遏制的隐隐抽痛着。
她会为他而如此伤害自己,甚至于连命都不要了,这表示说她一定是非常非常的爱他,那么他呢?在他失忆之前,是否也跟她一样以着同样深浓的感情爱着她?
如果是,他却完全将她遗忘了就真的该死了。
他对她真的很残忍,尽管这一切并非出自他的意愿。
“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他伸手接起电话,应了一声。“喂?”
“副总,董事长从美国来电,在三线上。”陈秘书在电话那头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终于回电了吗?史齐瞪着电话上不断闪烁的小灯,沉吟着。他该开门见山的直接向爷爷询问关于倪的事吗?还是,他该先拐弯抹角的让爷爷知道,他已经对他失忆的说法起疑了,再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爷爷未回电之前,他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可一旦等到了他千思万盼的电话后,他却反倒犹豫了起来,这七年来爷爷对他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他实在看不出来、也想不到爷爷有害他或欺骗他之心,如果爷爷真瞒了他什么,他该怎么面对他?
算了,不管如何他总是要把一切都弄清楚的,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吧,只要让爷爷知道他并没有在怪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事实真相而已,应该就没有问题才对。
想罢,他深吸一口气后接起电话。“喂,爷爷……”
“对不起,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都已经说我是你们副总的女朋友了,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我必须先询问副总才可以。”
“那你就问呀!”
“但是陈秘书说副总正在接一遍很重要的电话,在电话挂断之前还是请你先在外头等一等。”
“难道我不能到里面去等吗?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是你们副总的女朋友!”
“对不起,小姐——”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现在就要进去,你们马上给我让开!要不然待会儿,我一定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大门处传来的吵闹声吸引了周遭一些员工的注意力,刚到影印室去影印客户名单的倪便是其中一人。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在大门口吵闹的时髦女,那的确是史齐的女朋友没错。
听到那女人蛮横无礼的威胁柜台小姐,她不自觉的轻皱了下眉头,正打算上前替柜台小姐解围,在她身后通往副总办公室的走廊上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其中还夹杂了史齐浑厚的嗓音。
“陈秘书,马上替我打电话到航空公司去订位,我要最快一班飞往旧金山的飞机。杨小姐,帮我联络王副总,要他马上打电话给我,打我的手机。”他迅速的朝大门口前进,边走边下命令。
他实在不应该在电话中突如其来的向爷爷询问关于他失忆前的事,还暗喻他怀疑爷爷隐瞒了他什么事,导致爷爷瘤疾病发。他真是该死!
“史齐!”站在大门口听见他声音的李静珊立刻扬声叫道。
他抬头循声的看见她,立刻走向她。
“静珊,你来得正好,我需要你。”他迅速的牵起她的手朝电梯走。
“我也需要你。”
“别闹了,爷爷病倒了,我们马上赶回美国去。他一向最疼你了,看到你对他的病情一定有帮助,我……”他们走进电梯,声音消失。
倪无法自己的呆站在原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感觉心好痛。
他刚刚明明有看见她不是吗?结果他却连停顿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扑向那个时髦女,她对他真的连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她以为上回在一品轩里,他照顾呕吐后的她,是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在意她的,没想到那完全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对他而言,她仍然只是一个比路人好不到哪里去的公司员工而已。而他的心早就给了别人。
对于这样的他,她真的还想帮他恢复记忆吗?
如果他恢复记忆后,却对她说很抱歉,他现在喜欢的人是别的女人,他们的一切早已成了过去式,她能接受吗?
失去他一次的痛苦已让她到地狱边缘走了好几遭,如果再经历一回,她一定承受不住。
他一直是她的全部,即使在她以为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仍盼望着终有一天能在地底下与他相见。而今,如果他真的不再爱她,她一个人又将何去何从?
“倪,你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呀?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太好喔。”同事王美华走上前关心。“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她微愣了一下,摇头道。
“你刚刚有没有看见副总那个女朋友?”王美华看了一眼大门外电梯的方向,小声的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那女的虽然长得还不错,但是实在太蛮横了,你说对不对?”
即使如此,他仍然爱她不是吗?倪在心里苦涩的想着。
“在我看来,你就比那个女人好上N倍,漂亮、温柔又能干,真奇怪副总怎么没看上你,却看上那样一个女人?!我想这大概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王美华说了一串。
对,这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想当年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圆圆的有如一颗球、不爱美又不修边幅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而他却完全不在意别人的闲言闲语,执意对她好、宠她、爱她。
而今,大家都称赞她的美好时,他却对她不屑一顾,眼中只看得见那个时髦蛮横女。这不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叫什么呢?倪在心里苦涩的附和她的话。
“唉,看看我,明知道你最不喜欢和人八卦了,却拉着你说了这么一大串。”王美华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没耽误到你的工作吧?”
她摇了摇头。
“你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我看你干脆到会议室去小睡一下好了,反正现在室里没有人,不会有人管的。”她又看了她一眼,皱眉建议道。
倪微笑的谢谢她,转身回座位工作。
虽然她最后仍没有到会议室去小憩,但是接下来的半天,她的工作效率却等于零,因为她一直挣扎着先前发呆时所想的问题——
她仍想要帮他恢复记忆吗?
她仍想吗?仍要吗?
匆匆赶回旧金山亲眼确定爷爷身体无大碍后,史齐并没有立刻返回台湾,他留下企图寻找他失去的记忆。
可惜他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却一无所获,因为最关键的人——爷爷,总在他提起过往的时候,不是巧妙的转移了他的话题,就是以身体不适来吓唬他,让他在几次尝试之后,不得不放弃这条追寻过往的方法。
他不知道在他为公事、私事,犹如两头烧的蜡烛般焦躁、忙碌得焦头烂额之际,他爷爷史震却召来李静珊,询问她开于他们到台湾之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例如,可有人半路突然冒出来认亲戚、朋友之类的?
李静珊本来是摇头,但是在史震不断地要求她认真的想之后,突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起来了,好像曾有个女人拉住史齐不放,嘴巴直嚷嚷的对他叫一个怪名字。”她回忆的说。
“什么名字?”史震略微激动的问。
“我记不起来了。”她想了一会儿,摇头道。
“那是什时候发生的事?”他皱了下眉头,又问道。
“我们刚到台湾的头几天……”她停顿的沉思了一下。“嗯,我记得好像就在史齐去上班的前几天吧,那天我们是特地到公司附近去认路的,后来肚子饿就随便进一间小餐厅吃饭,然后就发生了那件事。”
“你们后来有再见到那个女人吗?”
“没有。”她摇头。
“那,史齐在那件事之后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吗?”
“没有呀。”她又摇头。
“他最近曾问你关于他过去的事吗?”
“有。”她这回点头了。
“那你怎么回答他?”
“就实话实说呀,我是在他失忆后才认识他的,至于之前的事除了史爷爷你和他曾经跟我说过的我知道外,其他事我都不知道。”
史震沉默了下来,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他再问道:“如果你再见到那个女人的话,你认得出她来吗?”
“应该认得出来吧,她长得还不错,不过太瘦了。”她皱起眉头,因为想起了那女人亮眼的五官,以及她美丽的长发、修长的双腿、漂亮的颈部和锁骨而感到不悦。
“静珊,史爷爷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史震望着她说。
“什么事?”
“如果你再看到那个女人的话,千万别让她有机会再接近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