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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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琊死了,地宫不会再开启,可是万宗需要的是一个帝王,不,不仅万宗需要,这天下也需要,为什么不是将殷呢,这个人为什么不肯用他的天下来换一个相守,她知道没有人会回答她,除了万宗。
“你竟要和万宗合作,你置这天下于何地?”幽柔闻言大吃一惊,真没想到祁苑一回到千城,就给了她这么个晴天霹雳。
“天下,这天下又如何,不过是我眼里揉不进的沙子,那个曾经坐拥天下的人,如今也以这天下为名不肯松口,将我拒之千里,如此我便还他一个天下。”
“祁苑!你竟是疯了吗?当初陆天逸死的时候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幽柔大惊不由得站起身来。
“我说,他死是因为尽忠职守,是死得其所……”
“难道将殷不是吗,守护七曜就是他的职责,你有什么理由埋怨他指责他,你这么怨怼不过是你不能得到他,他的大义你根本不理解,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理解,你只是想他和你在一起,如果连他存在的意义都没有了,你又算什么?”
“代语初倒是支持凤琊的坚守,得到了什么,她得到的也不过是那个冷冰冰的江山。”祁苑面无表情,眼泪却一颗一颗滚落到泥土里吗,瞬间,就不见了。
还有凤琅,还有她那从未谋面的亲娘,都是这番混账大义的牺牲品,祁苑双手握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什么江山,什么大义,都是这群男人口中不肯承诺的推脱!!”祁苑含泪低吼。
她说的对,说得对……幽柔无言,闭上眼,跌坐回椅中,无法抑制的流泪。
转角处的祁崇光听到这番话,心中翻涌,苦涩非常,神情黯然的转身,手微微的颤抖,掂量再三派人给远在前线的云之遥送去一封信。
第二日,祁苑来到雁知湖边,阳光和煦,微风阵阵,水面波光粼粼,一派夏初的好景色,可是今日她变要这天地变色,江河水枯,她要湖底的溟龙再现人间。
就算溟龙现世,联合万宗又怎么样,她相信董微瓷会是个好君主,一旦溟龙现世,将殷就要重回肉身,到那时,做不做君王又有何关系,到那时,有了新的帝王,他便可以与她归隐,她要的,从始自终,只是他一人而已。
正在这时,灼弦忽然出现了,急急地跪在她面前,“祁小姐,请无论随在下走一趟。”
祁苑心中一惊,“莫非是将殷……”
灼弦来不及解释,即刻化身神兽,“边走边说,祁小姐请上来。”
祁苑来不及细想,即刻便坐在灼弦背上,随他驾云而去。
原来,今日一早,将殷的冰层中便出现了一层金光,久久不散,灼弦心知有异便来找她。
当她再站在召瑶山,荛炎洞中,面对那个尘封在冰层中的男人,她的心很难不掀起重重波澜。
她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知道了她的到来,那层光渐渐消失了,祁苑笑了,“你这是何意,是要阻止我唤醒溟龙?”
冰层中的男子形貌并无任何变化,祁苑却坚信他就是能听见她,于是她接着说:“你不肯见我,却让我来见你的肉身,怎么,对我无话可说?”
“你应该知道,凤琊死了,他死了,这个一生为了宿曜江山殚精竭虑的人,不顾一切,抛妻弃子,而那个愚蠢的代语初,自诩与他心意相通,对他所做的一切都默默支持,所以他留给她一份大礼,替他继续守着那个江山。”祁苑说得心神欲裂,却一直强忍着眼泪。
“而我不要!”祁苑眼泪模糊了视线,昂起头来,“什么江山,不如我与心爱之人真真实实的血肉相连,携手一生,你不要我,不肯承认也就罢了,我不敢强求,但是,连与我同在一片天地间,活生生的,你都不肯吗?”
“我定要溟龙重现世间,要你回到这天地。这天下,还有谁比你更名正言顺,你本就是这七曜之主,就算你不肯重新君临天下,只要你能重回这世间,我愿万劫不复。”祁苑收起神伤,变得坚定而决绝。
可是就在此刻,那个浮在冰中的人,嘴角竟然开始溢出血液……
一缕一缕,荡涤在澄明的寒冰中……
“你,你这是做什么?”祁苑心中大骇,不由得呆住了。
“帝君这怕是在自毁。”灼弦焦虑的迟疑着,“帝君若毁灭生魂,这幅躯体也就再没有用了。”
“好,很好,你真是好,”祁苑低低的嘶喊后退了几步,紧咬下唇看着那缕嫣红的血丝在冰层中飘荡着越来越远,她摇着头扑上去,敲打寒冰,“停下,你停下!”
血越来越多,一刻不停的从将殷口中溢出,透明纯澈的冰层中一缕缕血丝荡漾着,场面凄厉而绝望。
祁苑终于嚎啕大哭,一面哭喊一面敲打着根本毫无动静的冰面。
这是宁愿毁灭也不愿成全她的自私,她所有的期盼在他眼中,在他那份大义面前都只是一个自私,不过就是与所爱的人相守,为什么就这么难,遇到他已经是个奇迹,还贪心的奢望拥有,就是她的罪过吗?
终于,抵不过蚀骨剜心的心痛,祁苑力竭的跪坐在地上,大声的,含混不清的哭喊着:“不要,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永不召唤溟龙,求你,求你不要……”
不要伤害自己……不要离我而去……不要就这样消失在世间……
如果要他消失,她宁愿就这样摸不到碰不到的看着他,千年,万年……
祁苑再抬头的时候,果然血渐渐止住了,冰层中的人面色更加苍白。
祁苑缓缓站起身来苦笑着后退,跌跌撞撞的跑出洞口,灼弦担心的跟了出去,“祁小姐!”
祁苑坐在洞口的大石上,虚弱的摆摆手,抬起眼睛说:“守好,千万不要让人伤了他,他无力自保,只有自毁的本事……”
她已没有力气在流泪,只是独自神伤的坐着,真不知道她的心还能承受多少。
“灼弦,麻烦你,将我送回千城。”
风凉彻骨,日头晃眼,他是她无可奈何却不肯拔去的心中骨刺,深入骨髓,碰触不得,心中的疼痛难以抑制,祁苑眼前一黑。
“祁小姐!祁小姐……”灼弦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祁苑发现自己身在祁家,那股疼痛并没有放过她,随着她的醒转即刻就攻占了她的心脉。
多希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多希望,她从来不曾应承过他什么……
可是忽然出现在她枕边的男人告诉她,一切还没结束,董微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就这么近的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含着笑意的黑眸,修长的手指探过她的额头,清风朗月,他根本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美少年,俊朗而又温润如玉。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若只初相见(二)
“终于退热了,怎么又病了?”董微瓷看到她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祁苑沉默不语,闭着眼睛淡的像是一个没有魂魄的人。
“跟我回和易。”半晌,董微瓷带着一丝隐忍有些艰涩的开口。
“我若说不呢?”
“我能来这,就做足了准备,你想要祁家多少人为你死?”他依然温润的笑着,带她离开的心思志在必得。
这样,也好……离开这,不必再面对有关将殷的心伤,就连她的父亲,竟然也是这样的人,还是不待的好。
一路上,祁苑只是昏昏沉沉的睡着,董微瓷对她颇为照顾,回到和易王宫祁苑就彻底病倒了。
睡梦中她见到了语初,她身着大红色的朝服,威仪赫赫仪态万千,面对朝臣大气磅礴,祁苑问她:“你好吗?”
语初倾城一笑,“替他守护他心爱的一切,用尽我的血肉。”
一转眼她又见到了将殷,在那个冰层中的男子睁开双眸,一字一句对着她说:“不可动妄意,不可动妄念,我与你原本就是殊途,你又何苦执着,人之一世要记得多少,就要忘记多少,祁苑,早日醒转,方是归途。”
见她睡得极不安稳,董微瓷用丝帕为她拭去额间的汗珠,焦心忧虑的抱她入怀,低低的呢喃:“乖,明日一早就会好的,好好睡,我在这,一直在这。”
一阵琴声婉转的传来,似诉平生最幽深的盼愿……
怀中的祁苑很快便安定了下来,董微瓷怜惜的拂过她的眼,皮肤依旧滚烫,热度依然不低,他微微蹙眉,转头吩咐太医……
就这样,一连几个日夜董微瓷几乎寸步不离。
祁苑醒来的那天,远处又传来了那个琴声,她缓缓睁开眼睛,没有注意一旁疲惫而欢欣的董微瓷,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被董微瓷带到怀中,无力顾及其他,祁苑虚弱的问:“君上,可知奏琴的是什么人?”
“祁苑喜欢这首曲子?”
“恩。”
“本君为你弹奏?”
不,这人曲中那浓烈的绝望和遗憾,不是任何人弹得出来的,“我想知道弹琴的人是谁。”祁苑轻轻的摇头。
“是我母后。”
“她?”祁苑一惊,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深刻的情感,也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出众的琴技。
接下来的几天,在祁苑恢复的过程中,董微瓷一直都陪伴左右,关于董繁雅的问题她锲而不舍的想要知道全部。
“她如今爱人孩子都在身边,还有什么是想要而永远得不到的?”祁苑微微摇头,有些不屑一顾,“莫不是因为名分?你也是,早日给你父母一个合适的身份,他们也就不至于再被人诟病了。”
“范元山,并非我的生父。”
祁苑大惊,世人皆说范元山和董繁雅情深意重,若非如此,董繁雅为何弑亲,为何在千城掀起波澜制造出这许多的血雨腥风。
“不是你的生父?那你的生父是谁?”她知道这么问很失礼,但是她抑制不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生父已不在人世。”
不在人世,难怪是那么沉重的绝望,爱而不得的撕心裂肺。
这天,祁苑坐小船来到水榭,青色的帐幔中,那个纤巧的背影犹如仙子,一袭青衣的董繁雅,没有了繁复的衣着,没有满头金镶翠绕的装扮,一切都似回到最初一般,简单纯净,而她的美,更为触目惊心。
“你来做什么?”一开口,便又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太后。
“不必多言,琴声说话就够了。”祁苑笑笑。
董繁雅没有看她,冷笑了一下,继续弹完这支曲子,心中有一丝奇异。
“祁小姐要听曲子,宫里有的是能人,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弹得也比我好,只要你开口,想必他也很愿意为你弹奏一曲。”一曲终了,董繁雅淡淡的开口。
“看客听得是曲子,情景中人听得却是个心境,这份绝望浓烈决绝,祁苑实在心惊,难以抑制。”
董繁雅一惊,转头看着她,她竟能明白,不,不,谁能明白,她这靠双手翻过来的人生,鲜血淋漓,以命铺路,谁也不能明白。
两人四目相对,竟然都生出了泪水,难以抑制的悲痛将两人席卷。
“太后,祁苑请太后再奏一曲。”祁苑哽咽着努力说清这句话。
董繁雅看了她一眼,心绪难平素手拨弦,复奏这一曲,浓丽的悲伤再一次划开平静的水面。
渐渐地祁苑身体康复了,终于这一日,董繁雅再忍耐不得,派人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寝殿。
“祁苑,时间不多,你想好了吗?”
“唤醒溟龙不过是证实帝位,他朝你一统七曜,说什么就是什么,何须证实。”
“所谓名正才能言顺。”
“呵呵呵,太后这是自欺欺人,万宗师出无名,本就不是名正,如何言顺都瞒不了世人,你们挑起祸端,祸害天下。”
“你牙尖嘴利,我不与你多言,你不愿意也罢,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愿意。”
说着就从一旁走出一个人,此人目光呆滞,祁苑心中戒备,这个人走到祁苑身前,望定了她,忽然目光如炬。
祁苑心中一凉,这恐怕便是生魂控制术,她体内有紫花宫天然的抵御金虫儿,连虫儿的巫族圣物金蛊母都不怕,这点东西,应该还能应付。
很快,祁苑就觉得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有个东西拼命的要从她脑中抓出东西一般,这生魂控制好生厉害,这个程度,竟是要靠自己了。
董繁雅皱眉看着一切,这是什么情况,就算如玉璃涧那般意志坚定的男子,不出一炷香功夫也要臣服于控魂术,祁苑竟坚持了半个时辰。
不能,不能,如果董繁雅问她什么,她说出了将殷的事,那才是大祸,不能,她不能被控制。
祁苑坚强的忍着一波强过一波的晕眩,到后来,脑子竟像要被撕开一般,眼前那人满头大汗,想必也是拼尽了全力。
她低低的尖叫着,抱着自己的头,虚耗了太多的体力,她本就刚刚痊愈,这会子真是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了。
董繁雅双眼放光,陷入激动地癫狂,“快,那丫头坚持不住了,快点!”
就在这时,宫门大开,门外的光透进来,高大的华服男子大步走了进来,直奔已跪坐在地上的祁苑。
董微瓷来了,顾不得董繁雅的愤怒,抱起她就往外走,祁苑最后的意识是董微瓷身上熟悉的味道,清浅的橙花味,她安心的靠在他怀中终于昏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董微瓷背对屋内站在窗前,望着如血的晚霞,不知在想什么。
祁苑忽然发现手上遗失已久的链子又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