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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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子,接下来咱们去哪?”
祁苑坐回车里很久了,却迟迟没有指示,赤儿只有斗着胆子打破了沉默。
“回千城。”还能去哪,他都已经把因果厉害说的这么透彻,这七曜与万宗鹿死谁手,就各凭本事吧……
“赤儿,我想回紫花宫。”祁苑此刻的声音平静而没有音调。
“小主子!”几个丫鬟面面相觑。
“帝君……”赤儿小心翼翼的开了个头。
三年,她终于找到他,兑现了自己的愿望,为此答应了铁家的一个条件,也就仅此而已。
他说的话里有一个细小的漏洞,她只是不能控制溟龙,不是不能唤醒溟龙,而这个秘密他有意无意的说出来,难道不就是信任她吗,如此她又怎可辜负他的信任。
有关于将殷的事该告一段落了,她连失恋都算不上,只能算失意,是时候该回卓耀山了。
入夜的雨声敲打着窗棱,这是今年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雨,床帐里的幽柔毫无睡意,一双眼睛无神的注视着帐顶,细细的将帐上的芙蓉花数了一遍又一遍,轻轻叹了口气,起身下床。
赤足踩在地板上让她觉得踏实,无声的打开房门,廊下夹杂着泥土味道的水汽立刻扑面而来,廊檐的水珠如一道珠帘,远远地隔开两个世界。
幽柔走到廊边,伸出手,清冷的凉意让她浑身一颤。
还好,还能觉得冷,她弯弯唇角,回廊那一边就是梅园,在那里她最后一次见到陆天逸。
赤着脚,她走进雨里,走向那个她再未踏足过的梅园,已是春日,梅花早已无踪,只有梅树满树新叶。
回廊转角的人迟疑了一下也跟了过去,他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很久,每一夜,都站在那里。
她还记得那天他站在哪一棵树下,记得他答应她回来娶她,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记得,行至今日,她依旧不能坦坦荡荡说一句,陆天逸,我爱你……
她何德何能,她不配,她辜负了陆天逸,永永远远的辜负了他……
久久的,她站在那树下发怔,好在下着雨,这样,她脸上就看不出来有没有眼泪了,心里虽然已经一片废墟,眼底却是干涸的,她不配哭泣。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熟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幽柔转过脸。
洛卫玄一身湿透的站在她身后,眼底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情愫,神情却是一贯的漠然。
“好歹带着伞……”他低低的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你不是也没带么……”幽柔侧脸看着他,轻轻的接过话。
接下来,他们之间只有下雨的声音,幽柔忽然发现自己不再逃避他,此刻,可以直视他的双眼。
这时,他竟然弯唇笑了,头发衣衫都已经在滴水,在一片梅林中间,淡淡的绽出一个带着温度的笑容,一改往日的阴鸷。
幽柔眼底终于有了热度,她的嘴唇轻轻的颤抖着,试着弯起,却在一个几乎看不出的弧度下,忽然感受到自眼底涌出的热意。
洛卫玄看着她长长的羽睫下沾着晶莹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走近她,步伐越来越快。
终于在靠近她的地方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她看着他走向自己,眼底翻涌的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在跌入他怀中的那一刻,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泪水肆意的滚落。
充满寒意的雨夜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感受到更高的温度,因为衣衫尽湿,身体的温度不再通过布料传出,而是直接的传递。
在洛卫玄怀中,幽柔终于嚎啕大哭,边哭边含混不清的说:“我对不起他……我不配……我不配……”
“若是这样,这一切他便白费了,”洛卫玄拂过她及腰的黑发,低低的吻着她的发心,“好好活着,就是对得起他。”
幽柔将自己多日以来的压抑统统释放了出来,在这个最让她安心的怀里,她哭的歇斯底里。
哭到最后,她嘶哑的说:“洛卫玄,你来做什么,你还管我做什么,把我推到陆天逸身边不是你的原意吗?”
没有回答,那个人只是将她抱得更紧……
自从她失魂落魄的沉寂以来,他已经在岳家住了大半个月,岳家上下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她不记得是如何回到自己房间的,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她依旧被他搂在怀里,衣衫已经换了一套,她轻轻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一旁的洛卫玄,此刻他还没有醒来,眼睛下有淡淡的阴影,想是昨晚与她一起落了泪的缘故。
幽柔弯起唇角,继续闭上眼,轻轻挪了挪靠向他胸前,贪恋这一刻的安静温暖。
她不知道,当他醒过来,会不会就变成那个原本的洛卫玄,那个拒她于千里的的洛卫玄。
而洛卫玄早醒了,看到她此刻的眷恋心中更是波涛起伏,他早已下定了决心。
“嫁给我。”他一直在犹豫该说嫁给他还是回到他身边,这是他真正的王妃,唯一和他拜过堂的女人。
最后他还是觉得该给她一个属于她的婚礼。
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如既往的低沉,平静,可是却如一个惊雷炸的她耳边一阵嗡嗡声,脑中一片空白,他要娶她?!
“别,别逼我回答你,这一刻我好想答应你,可是我不知道我答应你会给你带来什么……”依旧将脸埋在他怀里的幽柔沉默半晌,禁不住泪水连连。
“能有什么,这些话我早该对你说的,可是,我不就是那个利用你在王府掩护我的计划,深深伤了你,又间接害死你姐姐的混蛋吗?”他抱紧她。
“不不,我不能,不能……”她的姐姐间接害死了他的弟弟,她的姐姐又间接因他而死,即便不是这些,她也找不到回到他身边的理由。
幽柔狠狠地推开他,翻身下床跑出门去,来不及穿鞋,一直跑到侧廊下寸心房里,此刻寸心刚刚梳洗过,正要去伺候,就看见自己家小姐一头撞了进来。
幽柔不言,低低的抱着寸心痛哭失声。
寸心又惊又喜,多日不见表情的小姐竟然哭了,可是到底是谁让小姐哭成这样,连鞋也不穿的跑到这里来。
寸心摸不着头脑的安抚完幽柔,哄她在自己床上睡下了,正要去回老爷夫人,一开门就看见回廊下那个面色一如既往阴鸷冷然的男子,顿时豁然开朗。
作者有话要说:
☆、山水一程黄昏路(八)
三年前,七曜人尽皆知,泉林国君木笑渊为了救被万宗绑走的宿耀小侯爷梓琰身受重伤,差点死去,有人说这是泉林的苦肉计,以泉林和万宗的关系,怎么也不会到这个份上,也有人说,木笑渊有把柄在凤琊手里捏着,不得不救这个宿敌的外甥……
祁苑却知道,这是木笑渊与凤琅冥冥中的联系,是血肉亲情的牵绊,也许就连木笑渊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以这么大的代价救回那个性情刻薄却有着凤琅眉眼的少年。
战场上的局势越来越复杂,虽说这三年间泉林并未出兵,与宿耀的关系却越来越微妙,虽然梓琰回到了泉林,却并未回到宿耀,看来,这出戏,凤琊想要的效果远不止这些。
祁苑如愿回到了紫花宫,在卓耀山潜心研习紫花宫的秘术与毒蛊等等技法,天资过人,不久便小有造诣。
有意无意的,她也渐渐知道了唤醒溟龙的方法,可是她答应过将殷,所以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做。
六月末的时候,祁苑再一次收到来自梧州的消息,代语初邀她回去过望月节,四月的朝夕节她没有回千城,只要想起雁知湖她都会想到水底那条巨龙,实在难以面对。
这一次,她也想要回去看看父母,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于是祁苑从紫花宫回到千城,在望月节当日,她见到了久违的语初和幽柔,三人没有去雁知湖观焰火,留在祁家说闺房小话。
通过一番经历,三人都有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你这一去就是三年,却好像隔着一生。”如今已为人母的语初温婉柔和,少女时眉间的桀骜此刻已经全部转化为强大的内心,坚强的守护自己要保护的一切。
“是啊,不过三年,看从前的自己却好像是两个人。”祁苑说着,眼睛却落在幽柔脸上。
“春天的时候,辰王向岳家提亲了。”语初微微笑着把话题转到一个任何人都无解的问题上,看看祁苑有什么见解。
“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携手雨中看。”祁苑看着幽柔笑了,终究是错过了时节,所以要经历更多的挫折,不过,也不好说到底什么时候是正确的时节,也许现在正是。
“我和他,不知道今生到底有没有缘分。”沉默的幽柔终于开了口。
“缘分,”祁苑忽然笑了,摇摇头,“有人说相识即是缘分,而后来的事,确实不关缘分,你们俩经历这一番生死,若还有情,便是注定,何苦想的那么复杂。”
幽柔沉吟着也笑了,“你的宝贝儿子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小栖一早就跟着燕遮瑕去了湖边,祁苑笑着换了个话题。
“小栖长得越来越像凤琊了。”说起爱子语初满心的柔软。
三人话匣打开便如之前一样,嘻嘻哈哈不着边际……
正在这时,幽柔好像听到了什么,侧身看着窗外说:“是开始放焰火了吗?”
祁苑和语初都笑了,“哪能传的这么远。”
话音刚落,祁苑变了脸色,这哪里是焰火,是带着硝石火药的火箭落在祁家宅院的声音。
祁苑站起身将房门打开一条缝,便看到前院的穿堂屋顶已经着了火。
今日城中守备不多,大多数都随着皇室去了雁知湖,祁家的暗卫大多数也都随着祁崇光夫妇去了雁知湖,即便有人即刻就通知雁知湖那边,一来一回也要一两个时辰,而这场袭击,祁苑觉得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怎么回事?”语初赶上来。
“万宗的人来了,弄不好今日你我就走不出去了。”祁苑调笑着示意语初和幽柔跟她走。
刚出了门,几个万宗的死尸便围了上来,行动虽然缓慢,却面目可怖让人不由得胆战心惊,死尸的后面跟着几个神色紧张的家丁,手里拿着木棒不敢往前。
祁苑将幽柔和语初挡在身后,回身示意几个家丁不要动,伸出手晃动手腕上的银铃,几个死尸继续向前靠近,很快,雪蝉子便飞了过来,一见死尸,立刻尖声鸣叫,在高处盘旋少许,便口中吐出黑红色的光焰,瞬间就将几个死尸包围了。
祁苑口中念着咒语,伸出五指贴近死尸,瞬间,雪蝉子便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鹏鸟,长开嘴将死尸身上的黑气全数吸进嘴里,失去了邪术的死尸便一个接着一个化作了灰烬。
“祁苑!”幽柔惊呼,一直带着火焰的箭矢直射向祁苑。
只是一个眨眼,雪蝉子已经变回小鸟的模样,将那支箭衔在了口中。
祁苑伸出手,雪蝉子又落在了她手上,她笑着用鼻子蹭它的头翎,低低说:“今日之事非你我能解决,箭矢无眼,伤了你我可舍不得。”
交代了家丁分别躲避,祁苑带着语初和幽柔立刻跑出了院子。
就在她们沿着墙角往后花园跑的时候,无数的火箭还在源源不断的往祁家射来,这场景,可比雁知湖的焰火壮观多了,祁苑回头笑了,“好一个万宗,为了我竟如此排场,我是不是该有点骄傲。”可惜她们无暇欣赏。
祁苑开启假山后面的一扇机关,三人迅速躲了进去。
“你们家还有这么有见地的准备?”语初笑了,进入机关就是一条不长的密道,密道尽头是一个小房间,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在里边住个三五天没任何问题。
“这是最近的密道,却不是最安全的,就看咱们的造化了。”祁苑笑着瞥她一眼。
幽柔开始四处找水,“做什么?”祁苑问她。
“这里火应该烧不进来,不好说烟会进来!”幽柔一向心细,祁苑和语初闻言连忙帮着找东西浸湿了塞门缝。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语初安慰大家。
“这可不好说,今日全城都去雁知湖观焰火了,这伙人就是为了逼咱们出去。”祁苑顾自坐在桌边,倒了杯水,这次回来她一个侍女也没有带,不要任何人跟着,这次是真的要看造化了。
“你这心真是大,这种时候回来竟然一个侍女也不带,这是打算退出江湖了?”语初的衣衫也塞了门缝,这会子正在衣柜里找件合身衣服先穿上。
“我想清清静静陪两年爹娘,从此长居卓耀山。”祁苑扔给两人一人一个苹果。
“将殷呢?”幽柔也找到了一件衣服,穿好了坐在祁苑身边,拿起苹果擦擦咬了一口。
“他有他的道义,我有我的选择,他对我始终拒绝,我又怎能一直纠缠。”祁苑说的平静,心中却仍然难掩酸楚。
从来就没有什么心想事成,种了因才能结果,各自的将来还需各自奔波。
三人都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各自的沉默中,久久不能言语。
虽已堵住门缝,还是有丝丝烟雾逸进来,可见外间火势之大。
“祁苑,如我们这次当真逃不出去,你最遗憾的事是什么?”好一会,幽柔幽幽的开口打破沉默。
“至死都听不到将殷说一句他的心里话,如他能亲口承认爱我,立时死了我也是甘愿的。”祁苑抬起眼睛,满眼的泪水,神情却无比坚毅。
“代语初,你呢?”祁苑收住泪水,扭头看着语初。
语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