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权-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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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牛乳蒸桂花糕,赵绣娘尝尝。”语初为她夹了一块。
玉璃涧也给语初夹了一块,语初回头看他笑笑,夹起来放入口中,瞬间一阵桂花的香气就弥漫了唇齿间。
赵青霜没有吃,夹起来仔细闻了闻“小女不喜甜烂食物,闻闻就好,这桂花果然好香。”
“这是祁小姐送来的,赵绣娘别客气,多吃些别的,”语初转过身,“末衣,把葡萄汁拿来。”
“这是赵绣娘自制的,将军尝尝,”末衣在三个人的杯中倒入色泽光亮的玫瑰色液体,“赵绣娘今日是来道别的,语初祝赵绣娘一帆风顺,平安康健。”语初执起杯盏,举至唇边。
酒杯中的液体在阳光下泛起一阵青色的光,映着语初玫瑰色的唇瓣,格外的妖冶,玉璃涧从坐下就没有看过赵青霜一眼,此刻也端起酒杯。
“少夫人,问竹姑娘来了。”
语初放下手中的杯盏,站起身。
“问竹给郡主请安,给将军请安。”问竹站着行了礼,已经把现场的情况看明白了。
“怎么,你主子有什么交代?”语初笑了。
“婢子口渴,不知可否先向郡主讨杯喝的。”问竹一袭绿衣,发上簪着一支玉簪,在深秋的阳光下,清秀明丽。
末衣连忙为她倒水,“不必,婢子斗胆就要郡主手边那杯。”
在场的人具是一惊,语初不解,“问竹你……”祁家的教养不是这样的,问竹跟着祁苑多年,也不是这样的,语初心中升起一丝不祥。
“婢子斗胆,就讨这一杯。”问竹神情恬淡,是一贯的样子,不等任何人作答,已经一阵风似地把那杯葡萄汁拿在手里,一饮而尽。
“啊……”赵青霜一声惊呼。
快到连玉璃涧都没看清身影,问竹绝不是个简单的侍女,玉璃涧立刻感到了不安,迅速起身拦在语初身前。
喝完葡萄汁,问竹放下杯子,转过眼风直视赵青霜,“万宗的人来得真快,你不过是一个替死鬼罢了。”语毕,一丝黑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下来。
隐藏在暗处的慰思现身瞬间扭住了赵青霜。
“不,不,为什么不是那个桂花糕,不是应该是桂花糕吗?!!”赵青霜疯了一般的大喊。
留下给玉璃涧治疗的青儿扑到问竹身边,尽力抑制颤抖的为她把脉诊治……
问竹紧紧盯着赵青霜,“你以为你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你不过是一个连完成计划都不配的棋子。”问竹一边颤抖的说着,一边流出更多的血,万宗的杀手早就来了千城,语初只是一个开始。
问竹早就换了桂花蜜中的毒,也知道万宗的人除了她一定还有别的准备,果然,赵青霜这个没脑子的傻子,送来了有毒的葡萄汁。
“问竹,你别说了,别说了,青儿你快救她。”语初推开玉璃涧扑到问竹身边。
“没用了,这是无影,青儿,你别白费力了。”问竹已经握不住青儿的手。
江湖上用毒第一号称“黛笑”的青儿,眼中早已全是泪水,因是问竹送来的桂花蜜,她早就悄悄检查过,无毒才敢放着,如今想来不禁泪下,虽是职责所在仍然深觉对不住问竹。
青儿很清楚,这个毒,不仅无药可解,还会将中毒者的身子化为一缕烟尘,是为无影。
“青儿,告诉主子,我活不了了,这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一定让主子知道,我虽背叛过主子却从未真的想伤害主子,主子原不原谅我,我不敢奢求……”
问竹费力的拉着青儿的手,“那年我娘在湖州画舫上连杀两人,我就在一旁目睹了全程……我不能原谅她,杀了我爹,我不能原谅……我对不起主子,还好,还好郡主没事,总算我也没白伺候主子一场……”
宿曜
黑色檀木圈椅中的男子看完手中的信笺,眉峰紧锁,久久地沉默着。
第二□□堂上,一袭红色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的殷悦婳眉目如画,凤额威仪的坐在凤琊身边。
“祭场一事,本王已有决定,”凤琊淡淡的注视着堂下的朝臣,这件高悬于众人头顶近两个月的利剑终于劈了下来,落地后,血光四溅。
“璇玑卫首领孟虎茹,革职流放,璇玑卫当日执勤侍卫三十六人斩立决,珏珀卫统领南安忆,革职降为守门士卒,珏珀卫粮饷降三级,”说到这,凤琊停了一下,眼风一转落在禁军统领身上,不紧不慢的说:“乌太惹,你这一众手下都是死的,你的人自以为守着本王就是重臣了,宿耀的内庭由得什么鸟物都想进就进,我还留着你的璇玑卫干什么,连个祭场都守不住,你的珏珀卫也考虑考虑散了算了,你说呢?”
禁军统领乌太惹闻言早已跪伏在地,浑身发抖,他手下的璇玑卫明里是凤琊的情报部门,暗里就是那些暗卫的组织,珏珀卫是跟在夙皇身边的侍卫,玉璃涧受伤一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臣知罪!”此时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死尸日行千里,你们这些人竟一无所知,可见都是不想干了,”凤琊抬起眼睛看着朝中众人,“怎么,这都不是你们的事,今日乌太惹跪在堂下领了错,你们就都能脱了干系了?”
凤琊眯着眼睛扫过一个已经瑟瑟发抖的大臣,“王台卿,你们户部认尸的工作完了吗?连个死人都看不住,你的户部也散了吧,还有你,陈久病将军,早就和赤炎玉异海联系研究死尸,你又有何高见?你们这些人,天天站在这里说的都是自家衙门里的鸡毛蒜皮,真正要你们联合起来竟是来看乌太惹笑话的吗?”
凤琊脸上带着没有温度的笑,慢慢站起身来,堂下臣子已经乌泱泱跪成了一大片。
“今日有一个乌太惹,明日就有别人,你们还有脸在这冠冕堂皇,都给我放明白些,这宿曜是本王的天下,离本王再近你们也是臣子,是人臣便为人臣之道,死尸怎么来的,玉璃涧怎么受的伤,你们清楚,本王更清楚,”说完他转过头看着乌太惹,“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降职三级罚奉半年,暂代禁军统领一职,去刑部领四十鞭刑,其他人给我看明白了,再有今日本王便是杀光了你们又有何足,都滚出去!”
说完,便带着染玉扬长而去,留下坐在一旁脸色一片青白的殷悦婳。
他这番作为,不过是做给一个人看的,那就是她,他都知道了,不当面揭穿已是念着结盟之义对她仁至义尽。
殷悦婳捏紧了圈椅的扶手,指节泛白,染了蔻丹的双手微微颤抖,浓丽的指甲在扶手上崩断,落地,伴着鲜血,好似开在地上的杜鹃花。
终究,他那一颗心,从来一剖两半,一半是代语初,另一半是宿曜江山。
作者有话要说:
☆、山水一程黄昏路(一)
玉家后院的海棠树下,问竹闭上了眼睛,眼角一滴泪伴着唇角的微笑,最终消失在一阵无味的白色烟尘中,轻轻袅袅,直上九重霄……
祁苑猛的从梦中惊醒,问竹的死,又一次出现在她梦中,她知道,唯有她的原谅可使她安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多年的相伴,她始终不忍心责罚问竹,而问竹的死也正因为她的心软,始终做不了决定……祁苑双手捂住脸,无声的抽泣,泪水顺着指间滴落。
紫花宫在卓耀山的后山上给问竹建了一个衣冠冢,就在她娘的旁边,那是问竹留在祁家常穿的几件衣服,下葬的时候祁苑在赤炎,她知道问竹在等她,等她对她说原谅她。
转眼就到了冬季,刚刚下了第一场初雪,如今已是万里冰封,岳幽柔和陆天逸的亲事就定在这个月,祁苑打起精神,今日要去一趟岳家。
“你真的决定嫁给陆天逸?”不论多少次她就是不能相信这件事。
“给你做了个扇套,夏天就能用了。”幽柔不接她的话。
祁苑接过来看到上面的荷花青鸟,心里一片烦躁,“你不做嫁妆,还给我做扇套,我负罪感甚重。”
“没什么要准备的,说起来也是二嫁之身。”
“说什么呢,就知道你还惦记着,”祁苑白她一眼,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小箱子,“这是我送你的东西,明年朝夕节,撒花的就我一人了,你们都太丧心病狂了。”
“祁小姐破费了,”幽柔抬起一只手抹了抹前额,一边俯下身去捡掉在地上的丝线。
忽然,祁苑看到了一个东西,不由得面色一变。
幽柔白皙柔软的颈项上系着一股红绳,那一端分明是当初夙皇赏赐的结婚贺礼,那块洛卫玄亲手为她挂上的玉佩。
从来,不屑一顾是相思。
语初将为玉璃涧打理的冬衣又重新收拾了一遍,细细的吹了吹风氅上的毛,为了方便玉璃涧右手穿戴,腋下都重制了扣子,语初的细心让玉家上下都欣慰放心。
收拾好了,和几个侍女一道将衣物放进衣橱,末衣跑了进来,“郡主,祁小姐现在在岳家,派了车来请您过去呢。”
语初笑着把衣衫递给侍女们,交代了后续的事情,穿戴整齐去向正在练剑的玉璃涧道了别就往岳家来了。
“你可是回来了,问竹的事……”祁苑还是老样子,娇小的身子裹在一件浅草绿纹梅花织锦衫里,金橘色的锦缎斗篷挂在一边。
“只要你们阖家子没事,问竹就算没白死,每年做祭你记着她些,就是谢她了,那个祸害呢?”祁苑说的平淡,眼眶却是红红的。
“已经交给刑部,判了流放,初雪前就上路了。”
“谋害皇亲就判了个流放,也太好心了些,你也真不怕给不了我交代。”祁苑白她一眼。
“问竹死前那番话我也听见了,深究下去对你不是好事,最后死在流放地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那会子就没人过问了,你说呢?”语初说着也换下了斗篷,浅紫色绣海棠花的缎子棉袍让祁苑眼前一亮。
“乖乖,这颜色你穿着简直成仙了。”祁苑微微一笑,所有人经历这一番果然都成长了。
“我给你做了件杏黄色的,这会应该送到你家里了。”语初瞥她一眼,抿嘴笑了,示意末衣把一个箱子抬过来,自己将一旁的小匣子递给寸心,“幽柔,箱子里这是我给你的贺礼,这匣子里是你喜欢的染料,夏天的时候我自己制的,出色都是不错的,你试试。”
不论是祁苑还是语初,她们的东西幽柔都欢欢喜喜的接了,只是三人心中都明白,这样的滋味,比起当初语初嫁给玉璃涧又心酸了何止百倍,更不要提嫁给洛卫玄的事,简直无法回首。
幽柔说,不要用你们的想法揣测我的心思,没错,我忘不了洛卫玄,但那不代表我如今就得带着一颗伤痕累累死透憋屈的心嫁给陆天逸。
陆天逸是个好人,我深知嫁给他也会幸福,所以没有不情愿,没有被迫,没有勉强,没有退而求其次,这是我为自己的未来做的决定,我很清楚也很认真。
岳幽柔的四个没有,祁苑和语初都听得很清楚了,这一番话总结起来只有一句:陆天逸是一个好人,也仅此而已。
婚姻的无奈在于身边的人不一定是最爱的那个,但是最适合的那个,她们都不能说陆天逸不适合幽柔,恰恰他就是最适合幽柔的,但不是爱的那个,这就是最悲伤的真相。
“你上次说让我给你与玉璃涧画个全家福,眼前要准备的都已妥了,你几时得空呢?”
祁苑瞥了语初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要安安心心过日子了吗,全家福这种事都考虑了。
“不急,等你办完喜事吧,带着陆将军到我们家来坐坐,那时再画也不迟。”语初站起身来,“我带了自制的花茶,今日姐妹几个都在,泡了来尝尝吧。”接过末衣手中的小罐,打算去为大家泡茶。
就在这时,语初忽然一阵眩晕,手来不及抓住东西就要栽倒,一旁的末衣一把抓住她。
“郡主!”语初眼前一片黑暗,只听到末衣惊叫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语初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幽柔的床上,她望着帐顶的合欢花图案,表情一派宁静,似乎对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意外,早有预见,这不是她的未卜先知,只是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
为她诊脉的是赤儿,此刻见她醒了便向自己主子点点头。
祁苑遣开了身边的侍女,只留下了末衣,寸心和赤儿。
赤儿眼中带着一丝复杂,轻声说:“郡主……”
“但说无妨。”语初弯起唇角。
“郡主已有近两个月的身孕。”
语初垂下眼,看不出心思。
虽与玉璃涧夫妻相称,朝夕相对,却从无肌肤之亲,夜间也是隔着屏风里外而眠……
所以,这是凤琊的孩子,到底,他还是给了她一个念想,一个他能给她的最珍贵的宝贝。
一旁的祁苑和幽柔都沉默着,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甚至还稍有安慰,好歹是个念想。
“这件事……”祁苑有些迟疑。
“不可以告诉凤琊。”语初缓缓坐起来,末衣为她披上一件白缎子祥云图案的小斗篷。
“纸包不住火。”幽柔知道语初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与凤琊再无关联的态度。
“他要知道有他的办法,只要不是我们的人告诉他的就是了。”语初端起赤儿配制的定神安胎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祁苑明明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也混在药里,她宁愿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