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学生同志之爱-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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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之前我打点滴的时候我姐总会给我洗条热毛巾敷手,我就给小晏也洗了一条,我说,谁让你下床走的,你随便下床万一动了伤口怎么办?
小晏说,小心点,没事儿,我老躺,躺时间长了腿都肿了,都没知觉,大夫让活动活动,肯定有好处。
我把手伸进棉被里摸了摸小晏的腿,我鼻子一酸,眼圈立马红了。
小晏握着我手,她说,你没事儿,我就没事儿了,我这是没根儿的病,等好了还和从前一样,等我好了,你再跟我比11路,你没准儿还追不上我呐!这些营养药可不是白打的!
上午这个时间小护士总会推着小车给有药剂的病人挨个儿吊上针,我在医院的这几天已经摸透了,只要针一吊上,一袋接着一袋地输液,一小天没别的节目。
病房里的电视正放着一部获奖枪战片,枪林弹雨的,打得火热。小晏说,小阳你看,电影里面那些人临死的时候,总会留口气说想说的话,弄得观众就感觉生离死别,特被感动。这回我可知道了,原来人要死的时候根本说不出来话,我当时使劲喊你,让你快跑快跑,我那么使劲都喊不出来,心里什么都明白,就是喊不出来。小晏轻轻地把我的头发撇开一条纹路,她说,看你这头,就知道一准儿得缝针,现在还疼吗?
我说,不疼了。我给小晏重新洗了洗毛巾,然后给她揉腿、揉脚,我当时特想为小晏多做点什么,就感觉失而复得,心里那么感动,那么激动,兴奋得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了。
小晏被我按摩得好像挺舒服,她说,小阳啊,你回小屋么?你回去的话给我找一套衬衣衬裤,我想换换衣服,把我棉袄也拿来,下床时候好穿。
我赶紧点头,我说,明天元旦,我明天中午在家吃了饭就到小屋给你拿衣服去,还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块儿拿来。我解开小晏的病人服纽扣,想确定一下她穿着哪套衬衣,我回小屋去应该给她拿哪套衬衣,结果看见她整个儿胸脯都缠着绷带,那些绷带从她的肩膀绕过来,散发着一股碘酒的味道。我当时吓一跳,我说,怎么她们没告儿我,你到底都伤着哪儿?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伤着了,啊?小晏拽着我衣服向上提了提身子,她说,没啊!看你那脸,全白了,我这不是后背的药敷不住吗?这么绕过来固定一下,都好多了,前两天都不敢平躺呢!
我松口气,我说,你可吓死我了。
第二章 抚摸灰尘(126)
小晏笑,她说,好哇你,羞不羞啊?
我明白小晏话的意思,我说,你羞不羞呀?你往哪儿想,你现在就是少胳膊少腿就是成了老妖精我也要你,我是怕你伤着。
病房里很安静,我们说这些的时候几乎是耳语,小晏横我一眼,作出一副信你都是王八蛋的表情。完后突然特正经地说,小阳啊,你明天给我妈打个电话吧!咱们这一场叶雨肯定花了不少钱,叶雨天天照顾我都累垮了。开始,我怕我妈害怕,现在我好多了,你明天把我妈带过来,反正早晚也得知道,总不能出院了不回家吧?
我点头,我说,那咱们怎么跟她说?不能实话实说吧?
小晏叹气,她说,先瞒着,先编个谎儿行不行?
我看小晏那样好像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了,我说,那怎么可能瞒得住,还是先别通知,你出院了先回小屋养,等好利索再回家吧!
小晏不吭声,半天说,你决定吧,我听你的。
〈52〉
那天,一直到小晏撵,我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往家走。
我不知道,在我回家的这天中午,小晏的妈妈,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和我们校长都去了医院。高业唆使尹美丽卖淫卖毒,高业枪伤小晏以及小晏和我的爱情在我们校长嘴里成了一环扣一环的因果过程,这过程有警察们作证,有高业和尹美丽作证。小晏的妈妈闻讯之后,在校长豪华气派的办公室里惭颜痛哭,她随我们校长一块儿来到医院,当时正是午餐时间,病房里病人们都去吃饭了。小晏也在吃饭,她和柳仲文文说说笑笑地正在吃叶雨从饭店买回来的小灶,当她看见我们校长,看见她眼红着的妈妈愤怒到发抖,手一软,焦黄的鸡蛋糕撒了一床。
小晏也不知道,在我回到家的这天中午,我家里发生的一些厉害事情,这事情把我妈击倒了,把我那原本残破不堪的家庭彻底摧毁了,还有我人生的轨迹,我赖以生存的环境,仿佛是在同一时刻发生了改变,全部改变。
我回到家大概11点左右,我用自己的钥匙打开门一看,客厅里坐着一男一女,俩人都是四十来岁,正在看电视,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的小孩儿在喂奶水。我挺蒙的,我说,你们是谁?
男人把膝盖上的军大衣搭沙发上,然后站起来,他说,你,你是?
看得出这俩人也蒙,看见我这么一个摘下帽子头顶贴着纱布的丫头他们也蒙了。
我打量这男人,黝黑的皮肤,穿着一件过时的开襟羊毛衫,领口袖口和下摆都磨得起球了。我心想这又是哪个沟里来的远房亲戚呀!我妈经常招待远房亲戚我知道,一般农村的亲戚过来置办婚事、生儿育女,我妈都会留他们住上几天,不过这一男一女怎么这么面生啊!
我刚想问他们来着,男人朝女人嘀咕一句,接着女人说,你是苗大夫的女儿吧?
我迷糊点头,我说,是啊,你们是谁啊?
女人马上亲和地笑,她说,我是苗大夫接生的,我是大龄产妇,多亏了你母亲孩子才生下来。我们今天本来是准备回岫岩的,我们也找不着车站,后来你母亲把我们送到车站,结果上午的车都开走了……
我“唔”“唔”地点头,真不知道这老太太傻了是怎么,随随便便就敢留陌生人在家,可真胆大。我问女人说,那,我妈呢?
女人放下衣服,换出另一面乳房给怀中的婴儿吸吮。她挺不好意思地说,你妈买菜去了,你妈真是好心人,非要做饭给我们吃,怕我们不吃饭,下午坐车晕车,真不好意思,给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心想我妈当然是好心人,我妈一年到头都这么古道热肠,你们谁也没给她添麻烦,你们只要没在心里面骂她精神病就行!我望一眼那个男的,闷着头,一看就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还有女人怀里的婴儿,大概像他爸,哭都不敢扯着嗓门儿哭。
我把钥匙包放在茶几上,我说,没关系,现在又不是二两粮挨饿的时候,吃个饭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就算你们不来我们也得做饭吃。
我凑过去逗了逗那个孩子,新生的婴儿长久以来蜷曲在子宫里的四肢百骸都还没有完全伸展开,火腿肠色的皮肤真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我逗他的时候还真是满心欢喜。也许是当时的心情因为和小晏的单独见面兴奋未减,也许是这一家三口木讷的亲和的腼腆的农村人特有的老实礼貌感动了我,总之,我从心里把他们当成家里的客人。
其实我以前挺讨厌我妈在妇产院的岗位上发挥余热的,提前退休就是为了退休在家好好儿养病,结果倒好,退休之后比退休之前还要忙。后来小晏带我去农村,小晏说发挥余热也是我妈正常生活身心愉快的一种疗养方式,你让她跟个病号似的天天坐着吃躺着睡大门不出屋门不迈,没病的人都会病倒。就像爷爷奶奶成年务农累得腰弯背驼,如果把他们接到城里来,接到楼里享受清福,他们肯定会闷,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放牛种地,离开乡下,什么都干不了……小晏说,你妈受不了自己变成一个纯粹的家庭妇女,她想让自己能活得有价值一些……如同你喜欢音乐,喜欢唱歌,我希望成为一名老师,希望为贫困山区的小孩儿捐点儿钱,而你妈就希望在妇产院的岗位上发挥余热,尽管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可她也有愿望啊,你不能非逼着她承认自个儿就是一个病号,就是一个因为有病提前退休的七十年代老党员,就应该一杯水一手心药,连自个儿都管不过来了就少管闲事儿……小晏说病人的心情好坏特别重要,我妈高兴做的事,我应该支持她,有的时候精神振奋比吃药打针更能治病……
第二章 抚摸灰尘(127)
我觉得小晏说话常常跟个小老人一样,头头是道的。是啊,如果我妈真的崇高到助人为乐就会精神振奋就会百病离身的话,我干嘛不支持她呢,我又不是蛇毒心狠拦着她做好事,我的原本初衷只是怕她累着,我为人儿女也是希望她健康长寿么!
有人说,我们这一代人都特别没有人情味,没有热心和正义感,提起雷锋提起那些一腔热血洒长城的革命英雄,我们嘴里说着学习其实心里都骂他们脑子有毛病。不过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祖国花朵祖国接班人,是不是?个别年轻人还是仍然牢记着五讲四美三热爱之类的大道理的,也心口一致地为着和平安定的祖国救救火啊堵堵黄河水什么的,当然,我不是这个别中的一个。我看电视看报纸看到那些见义勇为舍己为人结果弄得手断腿折撇儿撇母的新世纪英雄,我尽管会受到震撼可心里还是觉得他们傻,觉得他们得不偿失划不来。我一直认为电视媒体的熏陶太脱离现实,也太遥远,其实一个人的思想和观念还是受家庭背景和家长的行为影响。我妈信仰佛教,每天焚香诵经,每天听传讲座,帮助别人,对两面三刀、刻薄的婆婆尽孝道,对不幸的婚姻遭遇的宽容软弱,我虽然不懂,虽然不能理解,但是我长期在这样的环境生活就导致我的思想里我的潜意识里有常人没有的善念和心软。所以当小晏带我去农村,当我看见那所指头一戳就会掉下土层的小学校时,我会难受得掉眼泪,所以小晏说她想为贫困山区的小孩儿捐点儿钱,想为孩子们做点什么事儿,我听了会感动,而不会觉得她脑子有毛病。人的道德品质和情操涵养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家庭的行动教育和周遭的环境影响,受我妈的影响,以及和小晏一起生活中她渗透给我的积极乐观、坚强勇气、不张扬、不奢靡,每时每刻都保留着对自己最起码的骄傲和自信才让我在接下来这个晴天霹雷的打击里没至于一蹶不振。不过这一雷把我打得原形毕露,就像《情癫大圣》里唐僧被孙悟空奋力一扔,扔进了妖精洞,我则是被此雷一击家破人亡,从此跌进繁华陌生的上海,一年哭干了一生的眼泪。
那天我妈买了很多菜,看来她是准备好好儿招待那农村一家三口人。我妈刚进门不久,刚刚听我说着我头顶纱布的谎话还没听出门道来,警察们就敲门来了。当时我和那对农村夫妇都坐在沙发上,我心想不会是高业的事儿又需要我交代什么吧?我看着我妈心虚,我站起来想迎过去说点什么,然后看看几个警察都面儿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妈见着警察也挺手足无措的样子,不过我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直接问他们说,你们找谁呀?警察不请自进,其中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对我妈说,我是市检察院的,请问你是吴景祥的什么人?我妈挨个儿望望大盖帽,战战兢兢地说,我是他妻子,我们老吴,他,他出什么事儿了吗?领导模样的人也挨个儿看我看看农村夫妇和襁褓的孩子,顺便在我们家房子的构造和布局上多停留了两眼,接着跟我妈介绍说,这几位都是南京市检察院的人,你是吴景祥的妻子,我们能谈谈吗?我妈连连点头,连连说,唔,唔,那,你请过来坐吧!
我妈走在前面,好似领路一样把几个一身衣服又像警察又像保安的人领进了偏厅,也就在这间偏厅,这间曾经在暑假的时候我和小晏一块儿看跆拳道光盘的偏厅里,检察院的人跟我妈说明了来意,那是我妈一直提心吊胆的事儿,那就是我爸和叶大伯在南京建的桥,塌了,他们蹲进去了。在南京,一审已经正式开庭,检察院是来大连与大连检查部门调查我爸过去负责的一些建筑项目,捎道儿调查所有跟他沾亲带故的资产。
那天,检察院的人一走,我妈几乎是在人家离开的那声门响里应声哭出来的。我当时在外厅,他们的谈话只隐约听见一点儿,知道是我爸出事了,可我并不知道这个事情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也并不知道我爸和叶大伯会被抓起来坐牢。我心想,桥塌了再给他们修修呗,谁都没拿炸药包故意把那桥炸塌的,事故么,顶多赔点钱,交通事故,撞着人了不也就赔点钱嘛,有什么了不得啊!我这么想着,根本没把这事往家破人亡的程度上想,我不知道那桥塌后会牵连出叶大伯一桩一桩营私舞弊的罪过,我也不知道那桥塌后会牵连出我爸一直以来偷工减料数十个项目的贪污行为,我就更不知道赔钱和返赃的概念了,不得不承认,我还幼稚着呢!
我安慰我妈,农村夫妇俩也安慰我妈,我妈当时可能已经预知到了事情的发展,她抓着我的肩膀一个劲儿地哭,她椎心泣血地说,阳阳啊,我的阳啊,咱们家的天,塌啦,天塌了!我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