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卿狂-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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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状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要想她与你共偕白首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就算续了她的命,也无法保证她能活多久,三五年,或更多更少,
谁都不晓得。“
“不管她还能活多久,就算是一年、一月,甚至—天都好!”
君楚泱叹息了。连他这达天知命的人,都勘不破心爱之人的生死了,更遑论是他?“那么,你知道有一种民间传闻,以男子心头肉,医治将死之疾……”
原来是要他的心头肉吗?
莫冷霄扯唇,“那有何难?”他就近抽来了问愁手中的剑,扯开衣襟就要往下划——
他连命都可以给她了,区区心头肉算什么?
“等等!”君楚泱连忙阻止,被他的义无反顾吓到了。“我话还没说完。这传闻,其实不尽然正确,将死之人,或许能以至刚至强的男子心头之肉以添阳息,但这前提,首要也得是能与她生息相合的人。你与她心血相连,自然可行,再加上你曾服过镇魂草,能制百毒,所以我必须调配数种有毒药材,将镇魂草的药性催引到极致,方能发挥最大成效。”
老天,又割肉又喂毒的,这不是存心玩死莫冷霄吗?
童心听得毛骨悚然,没胆再听。
莫冷霄眉都没皱一下,“继续。”
“这毒你不必担心,镇魂草解得了。最大的困难度是,云求悔郁疾已久,这两味药性都太强,娇弱病体恐怕撑不住,除非找个人将一甲子的内力修为渡予她护体,但是短时间要到哪里找?也不可能有人愿意——”
“我有。”
“呃?”莫冷霄算一算也不过二十三岁,就有一甲子的武学修为?
“我有。”他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父亲待他严苛,授与他的每一套内功心法皆属上乘,他自小不曾荒废过武学,十五岁时就有了一般人学了五十年都还达不到的境界,这并不奇怪。
这下可好,扣除掉割肉喂毒,他还打算让自己成为一个没有内力的废人!
童心已经想直接昏倒了——
第10章
服了药后,云求悔果然出现了君楚泱所预期的症状,脸色发白,冷汗涔涔,好似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心知药效已开始发挥,莫冷霄没耽搁片刻,动手解开身上的衣物,胸前仍裹着伤布,但他并不觉得疼,满心只悬着正处于生死交关的云求悔。
同时,也褪除她身上所有的衣衫。过渡内力,不能有任何衣物阻隔,以免阻扰气血的运行。
扶起了她,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屏息凝神地催运内息,打通她周身大穴,而后将发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胸口,徐徐灌注内力。
一炷香过后,云求悔苍白的脸容泛起淡淡红潮,冰凉的身躯透出几许暖热,细汗由两人额际冒出——
直到收了掌,他也力气罄尽,与她一道倒落床榻,这些日子的摧折,他虚弱得再也抵挡不住,眼前一片昏暗,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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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醒来的是云求悔。
吸了吸气,并没有以往气血凝窒的昏眩感,感觉手脚不再虚软无力,她动了动身子,这才发现枕边有人。
留意到两人同时未着寸缕,她并无一丝惊惶,拉来暖被覆上彼此的身子,她安心地偎回他胸膛。
能再一次睁开眼看到他的感觉真好。
这世上她本是无所留恋,长年的病体折磨,只让她活得更加茫然,不明白这样苦撑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有他,这世界令她眷恋起来,她想陪着他,情愿以病痛煎熬为代价。
掌心下,是一层厚厚的伤布,她想,为了让她睁开眼,他恐怕又做傻事了。
既然已成事实改变不了,她只好无奈地浅笑,轻抚他略显苍白的面容。
禁不住好奇,羞怯的眼儿往下移。
没见过男人的身体,尤其是大哥的……悄悄瞥了他一眼,双眸紧闭着,应该没那么快醒来。
鼓足勇气,她小心掀开被子一角,是坚实的胸膛。
她吸了口气,柔软掌心贴上去。这儿,她经常栖靠,只觉好安心,却不曾真实感受他的肤触,暖暖的,带给她一股微妙的悸动感。
目光往下移,是劲瘦的腰身,平坦的小腹,然后……
天!她不晓得……男人的身子会是这个样子,有异于女子的纤细柔软,充满了坚毅强悍的阳刚味儿,看得她怦然心动,也看得她……羞赧不已。
该看、不该看的全看光了,她脸庞火辣辣一片,再也不敢多瞧一眼,赶紧拉回视线——
咚!
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微张着嘴,要命地发现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大、大、大哥……”脑子糊成一片,她语无伦次,结结巴巴做着多余的解释:“我、我没别的意思,虽然很好看,可是我什么都没看到,真的,我、我……”
喋喋不休的小嘴,不期然被封住!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刚毅出众的俊颜。
自从她当着他的面,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出浓挚情意时,他就想这么做了!
她的温度是真实的,他必须借由密实的吻来确定,她是真的在他身边,没有弃他而去——
不若她那记唇贴着唇感受温度的青涩献吻,他吻得绝对而深刻,她被吻得意识昏乱,只能迷惘无措地迎着他,感受他给予的一切。
以往连想她的念头都不敢有,而今,她就在他怀里,在他身下轻喘娇吟——
终于,这一回他不必惊惶,不必懊悔退开,他可以大大方方与她依偎。
结束了这一记深吻,他浅浅喘息,埋在她凝雪娇嫩的颈肩,脸颊亲昵贴靠。以往宁儿常是如此,今日方知,这样的举动蕴含了多深浓的依恋。
“大哥——想要我吗?”她羞涩轻问。对男人的欲望,她了解的并不是很多,但是见他如此……应是有这渴望吧?
莫冷霄没去深思她话中涵义。“想,一路看着你长大,除了你,没想过要谁。”很显然地,并没真正理解她的语意。
这是第一次大哥说出压抑多年,对她的渴求与爱恋。
她回应地搂住他的颈子。“对不起,我太迟钝,一直让大哥伤心。”
“无妨的。”他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那么,我们成亲,好吗?”
莫冷霄被她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宁儿,你——”她认真的吗?
“你会嫌弃一个短命的妻子吗?”
“不!”他惊喊。是她,怎会嫌弃?
“那就娶我,我想当大哥的妻子。”她很自私,想在有限的生命中,好好为自己活一回,为他燃烧最耀眼美丽的风华,留诸永恒。
“大哥用尽了苦心要让我活下来,那么我就好好地活着,虽然,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是我会把活着的每一天都给你,不用去拘泥于时间的长短,也不必再为我的病情神伤,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充实、快乐的。”
云求悔拉来他的手,贴上胸口。“不论何时,我要你记住,这颗心,或许随时都会停止跳动,但,它永远不会停止爱你。”
莫冷霄动容,倾身柔吻她。“好,我们成亲,再也不分开。”
是啊,何必再去感伤她能陪他多久?他们该把握的,是比别人更珍贵的共有光阴,不虚度每一刻。
对他而言,这样的承诺便已经是永恒,他不在乎,她是否能陪他到老。
云求悔迎向他,抛开矜持,大胆回应:“爱我……大哥……”
春风柔吟般的低喃拂掠耳际,他以为他听错了。愕然以视。
“宁儿?”
她羞怯地将脸埋人他颈间。“我想把自己给你……”并且深信,这是她这一生最不悔的决定。
养父为她取了这个名,可,她并没有被诅咒到,至少,在感情上,她勇敢掌握住了她要的,不含恨,不求悔。
莫无争,他这人一生都是可悲的,比起他,她幸福多了。
“宁儿!”莫冷霄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这宁儿……自醒来之后,就一直在给他惊吓。
“你……不要吗?”
怯怜怜的嗓音及神情,看在莫冷霄眼底,一腔难遏的疼惜柔宠全泛滥开来,他俯首噙住了丹唇,任隐抑了一辈子的狂热情潮释放而出。
不敢放纵自己狂肆掠夺,只是温存地,如蝶栖般珍怜呵护,一道道轻柔拂吻,如春风拂掠,她只觉感官阵阵酥麻,肌肤泛起不知名的热烫。
“大哥……”她娇吟,不知所措。
“喊我的名,好吗?”
“霄……”她无意识地喃吟而出。
她唤他的模样,好媚,荡人心魄。
他轻吮柔唇,沿着细致的下巴,绵绵密密地落下雪白胸前。“宁儿,我有说过,我其实好爱你吗?”
她笑了,笑容绝美得令人不舍移目。“没有。”但是她知道。
“好,那我现在说。从第一眼,抱起只会哭、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时,我就好喜欢、好喜欢她了,她有一双好明亮的眼睛,小小软软的手在抓住我时,也填满了我自小以来,心灵深处无法触及的空泛与寂寞,那时,我便打定主意,要用生命守护她,宁可自身伤痕累累,都要为她挡去一切风雨。宁儿,你说,这算爱吗?”
原来,他已经默默爱了她这么久。
“那,当初为何甘心将我拱手让人?”
“我从没想过,要将你据为已有。”
轻淡的一句话,揪得她心发疼。
这是什么样的情?只因她要,他便设法满足,尽管她所渴望的是另一个人。
如果今天她仍是不要他,他会不会就这样守护她到死,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晓他椎心泣血的付出?
莫冷霄叠上她,怕压疼了娇弱的她,支肘撑着半身重量,俯视如今正醉眼迷蒙地望住他的人儿,这一面的她,是他以往所没见过的。
他动情地低道:“真的可以吗?宁儿。”
她不答,主动贴缠而去。
“霄……”她浅促呻吟,朝他伸出了手,他立刻将她揽抱人怀。
“我……我想……”她断断续续,紊乱的气息拂掠过他的耳畔,在他的深沉占据下,神思恍惚。
“你想要什么?”不论什么他都依她。
“想……替你生个孩子……”她轻喘,又道:“你太孤单,如果……哪一天,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那……至少我们的孩子……可以代替我……陪伴你……”那他就不会孤零零一个人,一无所有、寂寞凄凉地活在这个世上。
莫冷霄没有说话,持续着沉切的激情频率。
她感觉得出来,紧抱着的身躯隐隐颤抖,颈畔泛着淡淡湿意,她不清楚他是否哭了。“霄,好吗?”
他闷闷低道:“我正在努力。”
未来如何,谁知道呢?也许会有个孩子,成为他舍不去的责任与牵挂;也或许,他会了无遗憾,随她天上人间,比翼相依,未来对他而言太渺茫了,他不愿去想,至少,此时她在他怀中,他拥有她。
这一刻的缠绵销魂,够他一生无憾。
抛去顾忌。他深沉地与她交缠,一晌贪欢。
“记得,你教我的那阕词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深深地吟出,对上她的目光,在彼此缠绵如醉的眸光中,找到了温暖安定的归属。
穷尽今生,惟一的祈愿呵——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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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喝过他们的喜酒后,君楚泱夫妻才启程返回。
人家新婚燕尔,是不好再多叨扰。
走出无争山庄后,问愁回首观望,沉默着。
“在想什么?”君楚泱朝她伸出了手,她立刻绽开一抹笑,迎向他。
“你真的看不透云求悔的未来吗?”比谁都清楚他的本事,她怎么也不信,这难得倒君大神算。
君楚泱浅笑,“活多久不是重点,活得有没有意义才重要。”
能够比别人更珍惜可以相守的每一刻,不让自己有遗憾的机会,那又何必拘泥于茫茫无定数的未来?
问愁懂得他的用心。“所以你才什么都不说,让他们自己去领会?”
“我与她都是违天而活的人,很多事早已看淡,是人间挚情教我们抛舍不下,执着留恋,这一生,我们的命运都是纠缠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你呢?你自己的生命又到哪里?”
“你很想知道?”他反问。
“你希望活多久?”
拉来她的右掌,与他的左掌并合,望着密密相连的命运线。“到你命终之时,好吗?”
“好。”就她命终之时,他的未来与她同步。
“现在,还想知道我能活多久吗?”
“不想!”她连思考都没有,坚定地迈开步伐,双手与他密密交握,人生路上不再彷徨。
一全书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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