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卿狂-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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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而来的问愁满肚子火,不论来信者是谁,她相信现在都有绝对的理由将它揉了丢出窗外。
“是你大哥。”在她将冲动付诸行动前,君楚泱及时追加这句。
动作一顿,她将信移回眼前。“莫冷霄?!”
“嗯。”待她看完,君楚泱将信取回,折好放回信封内。“我们欠云求悔一份情,当初要不是她舍药相救,你我已阴阳两隔,今天她无药可医,我们难辞其咎。”
这些不说,问愁也明白,就算不为还恩,单就莫冷霄与她骨血相连,她就当不辞千里。她知道,云求悔是他的命,就像楚泱之于她的意义一样。
她没第二句话,直接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你有孕在身,不宜——”
“没有你,我睡不着。”
君楚泱沉默了。怎会忘了,问愁有多么依赖他。
不再多言,他道:“明日,一道出发。”
第9章
隔日一早,君氏夫妻便与韩刚一道上路,由韩刚口中得知云求悔病况危急,只得连夜兼程,在最短的时日内赶到无争山庄。
莫冷霄与莫问愁皆是性冷之人,自然不会有所谓兄妹相见、动人肺腑的场景,两个打一出生便分离的莫姓人,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还好吗?问愁?”君楚泱开了安胎的方子,让她在房内休息。
虽是习武之人,但毕竟怀了身孕,加上是初期,难免略动胎气。
“没事,你去看云求悔。”
“嗯,你歇着,我稍后回来。”知莫冷霄心系云求悔,君楚泱也没多作耽搁,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云求悔房中。
静诊脉息良久,君楚泱若有所思地凝视昏睡中的云求悔。
回房后,莫冷霄心急地打破沉默:“到底如何?”
接过问愁递来的热茶,再启口时,却说了句与病情八竿子打不着的话:“能将她的生辰八字给我吗?”
莫冷霄神色黯然。“我不知道。”
“那么,总有个特定日吧?”
“丁卯年,八月十五,子时。”
“咦?与我们相同?”除了年份不同。
“没人知道她的生辰,她说要与我同月同日生。”思及此,心仍揪扯她疼着。
“这就难怪了。”君楚泱叹息,“恕我直言,云姑娘是夭折之相,按理说,早在十八年前便该命亡,这十八年已是多得,所以她的人生才会苦难重重,并且只要还活着的一天,便摆脱不掉病体折磨。”
莫冷霄脸色一变,怒斥:“胡扯!”然而,紧握的掌心,却无由地冷汗涔涔。
“你最好相信,身为知命门传人,楚泱绝不是枉得虚名。”问愁接腔道。
“既是如此,那当年君无念为何过不了三十大劫?”
君楚泱也不愠恼,幽浅道:“命该如此,家父无意违天;正如当初我遇上问愁,明知是命中死劫,亦无规避之意,是问愁情深,违了命定之数;而云姑娘至今仍存于世上,是你违天续命的结果,那么,你必然得为此付出代价,为她离经叛道,天理难容。”
离经叛道,天理难容……一股寒意,由脚底冷到头顶发麻。
他哑了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不在乎天理难容,不在乎天诛地灭,只在乎如何保住她!
“我……能留她多久?”
“这不在我能力所及,她早已乱了命理,走进本来不存在的人生路中,终点在哪里,谁也不知道,就像我再也算不出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君楚泱沉吟了下,“是你给了她生辰,使她重生,她未知的命运早已与你融为一体,密不可分,她生,你生;她死,你亡。”
是吗?能与她同生共死,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知命门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谈完天命,再来说说该尽的人事。她心脉太弱,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要强续怕难上加难——”如果能救,早在问愁重伤,云求悔舍药相助的时候,他就救了,他不是一个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的人。
“完全无法可想吗?”
“如果我没诊错,她曾用过镇魂草,护住一缕生息,否则不可能撑到今日,如果能配合绛月果,她就有希望,可是世上不会有第二株镇魂草了。”镇魂草千年才长一株,虽名为镇魂草,但并不真是一株草,它只在月圆开花,从开花到结果只是瞬间,错过便可惜了绛月果这颗护体还魂的奇药了。
“不愧是‘白衣圣手’,找你来果然没错。”窗外冒出一颗头颅,不晓得在那儿听了多久。
“童心,你在那儿做什么!”
唉,又板冰块脸了。童心摇头叹气,不请自来地晃进屋内。“别急着赶我出去哦,你会后悔的。”
“姑娘有绛月果?”君楚泱听出端倪。
“还是君大神医聪明。嗯,我突然觉得,嫁那个没有表情的大冰块还不如嫁你——”还真是清华出尘,俊雅飘逸得让人心动。童心感兴趣地打量着。
“你——”问愁冷眸一凝。
“问愁。”君楚泱适时按住娇妻的手,笑笑地道:“姑娘别调侃在下了,吾妻开不起这种玩笑。”
“不玩就不玩嘛,稀罕。”回过头,推了推莫冷霄,“喂,你说会娶我的,没后悔吧?”
这女人怎么回事?逢人就叫对方娶她。
“喂喂喂,别这种态度,刚才是开玩笑,这次是认真的了!”童心哇哇叫地抗议,“我有绛月果,可以救云求悔,要娶不娶随便你啦!”
气呼呼地说完,她转头就走。
她,有绛月果?难怪她要君楚泱来!
“等等!”莫冷霄立刻唤住她,连想都没有——“救得了宁儿,我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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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求悔在昏睡数日后醒来。
醒来后始终不发一语,幽淡的眼神没有落点,只是很静、很静地将灵魂锁在深不可触的世界中,径自沉迷,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问愁看了实在有气,这副鬼样子实在有负大哥不计代价去救她,还不如让她死了干脆。
“姓云的,你还要这样发多久的呆?发呆到死吗?”
死?那也不久了,不是吗?
她浅浅一笑,笑容飘忽。
“是嘛,你再笑,大哥都要娶别人了,我看到时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云求悔轻轻一颤。
大哥……要娶别人了吗?
也好,也好。反正,她这辈子是不可能伴他白首了,那还不如放手让另一个女人拥有他,早点看破,这样,到时大哥也不会太伤心了……
“我说大哥不要你,要娶别人了,你都没什么要说吗?”问愁扬高音量吼她。
她浅浅抬眸,“帮我……说声恭喜。”
够了!问愁气得想一掌劈死她——
“问愁。”端着药进门的君楚泱轻喊,拉开了她,望住云求悔,幽浅地说:“你知道他待你如何,娶童姑娘,是为了换药救你。”
轻轻淡淡的一句话,像是惊雷,狠狠劈人心坎。
又来了!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大哥做了多少傻事?沉沦了道德、灵魂、血泪,这回连终身都想出卖了吗?
不,这回她再也不会任他毁掉自己的一生了!
“问愁。”她仰眸轻唤。
“干吗?”枉费大哥一片情深意重,问愁根本懒得理她。
“带我……去找他,求你!”她一定要见到他,立刻!
问愁瞥她一眼,总算稍稍软化,搀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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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想,婚期就订在下个月初好了,你看,黄历说这天是好日子,宜嫁娶、纳采……”童心说得兴高采烈,一旁的莫冷霄却恍若未闻,失神地抚着披风上的绣纹。这是宁儿为他裁的第一件衣裳……
云求悔一踏人厅里,目光与他接触,他怔然失魂地望住她,再也移不开视线。
“听说你要成亲了?”在问愁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向他,她定定地望住他眸心深处,一字字问道。
“是。”他对视着,亦不规避。
“你都没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
下一刻,她一巴掌挥了过去,病弱中并无太大劲道,却看得出她是用尽了全力在打。
“这一掌,是打你混账、可恶的行为,伤我太深。”
他没反驳,默默地受下了她的指责。
无所谓,当他负情、绝义都好,这一生,他只盼她能好好活着就已足够,能否相守,对他来说早就不是最重要的。
然而,出乎意料地,下一刻,她伸手搂下了他,深深地吻住他的唇。
他愕然,瞪住她无法反应。
“这一吻,是怜你的痴傻,让我太心疼。”
宁儿……
他说不出话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娇颜,不敢呼吸、不敢移动,怕一眨眼,会发现这一切只是幻觉。
纤长素手抚上他脸庞,低语道:“为什么不解释?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算活了下来,会快乐吗?如果拥有长久的生命却失去了你,那我宁可选择在短暂的生命中拥有你。”
“宁儿!”他动容唤道,声音轻得听不见。这是她第一次,明白表示出对他的在意,如果这真是梦,他不想醒来。
“听我说完。”纤指按住他的唇,“我从没真正对你说过心底的感觉,这是第一次。大哥,我爱你。”
莫冷霄震撼不已,颤抖的手握得死紧,不敢贸然开口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这十八年来,是你一路护着我,给了我你所能给的全部,如果没有你,不会有今天的宁儿,除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爱谁——”她吸了吸气,又道:“如果今天,你是心甘情愿与别人成亲,我没有话说,但如果你的心明明还在我身上,那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娶别人!”
问愁在一旁挑了挑眉。真看不出来,这一根手指就能把她摆平的娇弱娃娃,也有这么坚韧的性格,她开始有点能接受这个内定大嫂了。
莫冷霄没说话,牢牢地深拥住她。
有她这番话,为她痴狂了一生,都值得了!
她任他拥抱,仰望着他。“别娶,好吗?”
“宁儿——”张了口,声音有些低哑哽咽,他吸口气,又道:“你的病……”
“我不在乎能活多久,我只要你陪着我!”家仇,恩怨,在这一刻,全都模糊了,在这有限的生命中,她只想全心全意地拥抱他!
爹、娘以及风氏所有亡魂,应该能谅解她的,对吧?
她回过头,身后的童心品尝着好茶,那表情像在看戏,她不由得有气。
怎么?敢情她是存心刁难,想看他们痛苦挣扎吗?
“姑娘请回吧!我不需要你的药,就算下一刻就会死去,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
“有骨气!”就不知她是真的置死生于度外,还是爱得有那么深?“冷霄,你说呢?”
他垂首,望住彼此缠握的手,她坚毅执着的眸光,柔化了他的心。“是不需要了。”
这是宁儿的决定,她宁愿选择短暂而快乐地死去,也不要绵长而痛苦地活着。
宁儿要他啊……
眸光交会的瞬间,便是永恒,他还求什么?
云求悔满足地笑了,闭上眼,跌入无意识的昏暗中,交握的手,没放。
莫冷霄接住她昏软的身子,这一回,他没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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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无法可想了吗?”坐在床畔,握住她冰冷无知觉的手,莫冷霄出奇的冷静。
“有了绛月果希望都很渺茫,何况——”君楚泱叹息,没说出未完的话。
“是吗?”莫冷霄不再多言。
“谁说的?”神出鬼没的童心不晓得又由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喏,拿去!”
君楚泱险险接住,愕然。“绛月果?”
“算你识货。”
“我不会娶你。”莫冷霄头也没抬,只是痴眷地望住床榻上昏睡的人儿。
这回醒来,不知又会是多久以后的事,但无妨,再久他都等,如果她再也醒不来……那他就追随她。
“我也没要你娶我,先前只是在试探你们而已啦!”童心吐吐舌,表情一点都不愧疚。
“你以为我爹脾气那么怪的人,你跪个七天七夜就能使他让步吗?错了,他是被你的深情感动。他很爱、很爱我娘哦,可是拥有世间奇药,却没办法救她,所以他才会痛恨自己,也痛恨那些药,宁可放着发霉,也不理会上门求药的人。
“后来看到你,被你那股豁出性命的痴狂给震撼,他觉得像是看到了从前的自己,才会将药给你,也料到镇魂草最多只能再拖个三年,才会要我前来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这样痴绝无悔地去爱。
“如果她贪生怕死,只求活命,那我二话不说,会转头就走,才不为这种人浪费我的药,但是如果——好吧,我承认我的结论,就是后来这个‘如果’。绛月果给你,我也算功成身退了。”
这算不算柳暗花明呢?
莫冷霄眼中总算有了一丝光彩,倒是君楚泱,神情有一丝为难,他察觉了,凝眉道:“楚泱,你有话可以直说。”
“她的状况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要想她与你共偕白首是不可能的,我希望你有心理准备,就算续了她的命,也无法保证她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