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贾的担忧-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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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唐城」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富庶繁华在走一趟大街便可一窥一二。然而在经历几次的战争后,由席氏祖先首先占领这个大城,奠定了后代的国祚基础,一直到一百年后的现在,唐 城物产丰饶依旧,甚至更胜过往。
在这歌舞升平的年代里,唐城不乏许多英雄豪杰、文学才子以及巨富商贾,但是在这人才济济的大城里,却无人不知「唐城四杰」。
其四人之丰功伟业,不需找当地的万事通打听,随随便便拉一名居民,就可以滔滔不绝的背诵出四人的来历以及作为,让远道而来的人们只消一踏人城门,便知晓四人的故事。
这就是唐城,一个坐拥政治、军事、经济要塞的城市,而唐城四杰的故事,依旧在人们的嘴里流传着,从未停止。
第一章
阳光驱离了寒冬的冷冽,带来暖暖却又凉爽的天气。
这天,小贩们依然辛勤的担着货物,由唐城的高耸大门鱼贯而入,想要争取一席在市集里的好位子,开始吆喝贩卖自己的货品。然而夹杂在其中的一名年轻女孩,却吸引住众人的目光。
「小姑娘,你这三只鹅是要卖的吗?我瞧你的鹅养得很好,要不开个价钱吧!老婆子我买一只。」一名老妇人指着女孩牵着的三只鹅说道。
「不,我这鹅是不卖的。」花蕾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粉色的菱唇高高扬起,「这鹅是我的嫁妆,怎么能卖呢!」
「嫁妆?」老妇人疑惑的眼神由花蕾的俏丽小脸向下,看着三只分别套上红线的洁白大肥鹅,而线的末尾被花蕾牢牢握住,怎么看都觉得有趣,「三只鹅就要当嫁妆?你的爹娘怎么这么抠 门?」
「我爹娘才没有抠门呢!」花蕾急忙反驳,粉唇不悦的噘了起来,「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我家里穷困,唯一能拿得出门的,就只有这三只肥鹅了。」
自小住在边陲村落的花蕾家境贫寒,邻居们一户比一户更寒酸,就连野菜都没得吃了,还哪来的闲钱养鹅?像她这种穷人家中能拥有三只鹅就已经算是好的了,有些女孩还不见得嫁人有 像样的嫁妆呢!通常就只有拿酸菜来充数罢了。
「喔!真是对不住,我这老婆子向来心直口快,得罪了姑娘。」原来是出身贫苦的小姑娘呀!老妇人赶紧道歉,接着她上下打量了花蕾一会,才继续说话,「姑娘是要找地方住还是依亲? 我对唐城十分了解,你说说你要往哪去,老婆子为你指路吧!」
这面生的姑娘一看就是外地人,因为现在唐城里,没有哪家的姑娘会穿上过时的碎花布裙,再瞧瞧那简陋的针线技术以及只能遮盖住脚踝的襦裙,一瞧就是外地穷困人家的姑娘。
「真的?您要为我引路?」刚踏入唐城就得到帮助,令花蕾惊喜的睁圆透亮大眼。
爹娘生前实在是太过担忧了,明明唐城的人都如此和善呀!怎么爹娘还会害怕她将来嫁到唐城去会受人欺负呢?
「这是当然的。你就说说你预往何处去?」方才心直口快挖了花蕾的痛处,让老妇人实在歉疚,因此才这般殷勤。
「我要到侯府。」花蕾不自觉的握紧红绳,一颗心卜通卜通的跳着。
侯府还存在吧?侯家人还住在这里吧?他们应该不会搬离唐城了吧?
从五岁那年就不曾再到过侯府,让花蕾心下十分担忧,因为花家与侯家在她五岁那年失去了联系,就连一点消息也无法传至有千万里远的小村落里。
「侯府?你是指专门经营铁器买卖的侯府?」老妇人话里满是诧异。
应该不可能吧?这俗气的姑娘会跟拥有天下第一商家美名的侯府扯上关系?
「铁器?」花蕾偏头想了想。她记得爹亲生前曾说过表哥家是在打铁的,这不就对了吗?她喜出望外的喊着,「是是是的,是卖铁器的侯府!」
太好了!表哥果然还在唐城里,她这一趟路总算没有白跑。
「如果你要到侯府,是从这个方向走,在第三条巷子向左拐再直走,就会看见一条叫做腾虎大街的,到那里再问人就行了。不过若你是要到铺子里,打这直走的右手边就可以瞧见「侯门 冷铁行」了。」
老妇人指着前方说了一大堆话。
花蕾则是用心的听着,还不时点头表示知晓。
「大婶,谢谢您,我这就走了。」花蕾雀跃的牵着三只鹅,拉拉肩上的花布包,便朝老妇人所指的方向跑去。
老妇人站在原地望着花蕾娇小的背影,一直到她消失在巷弄间为止。
真是个奇怪的丫头,她也许是到侯府依亲吧!再怎么想也无法将这乡下姑娘与侯府联想在一起。
这时,老妇人脑中突然闪过侯府当家的侯丞晋,一张松垮的老脸竟然忍不住殷红了起来。怪只能怪那多金却又俊俏的侯大当家实在是老少咸宜呀!
「哇!好气派的地方喔!」花蕾牵着三只鹅走在做管家打扮的老人后头,一双清澄的黑眸在踏入侯府内时就不曾眨过。
方才站在刷上赤色漆的高耸大门前,花蕾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这像皇宫还是天宫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是一般商贾的家呢?
好在她横下心,动手拉了拉金色门环,才确定了这里是侯府没错,然而壮阔的大门瞧过了,一入内,她又被那宽阔的花园以及飞斜入天的高大建筑给吓了一大跳。
她的惊讶表情全入了老管家的眼里。
「姑娘,您真的是来找我们当家的?」老管家怎么看这穷酸的女孩就怎么不对,他的主子可是当今最有钱的富人,怎么会跟这小丫头片子扯上关系呢?因此他说话的语气里满是疑惑。
「我的确是来找侯丞晋表哥的。」哎呀!是怎样了?在大门前被询问了不下一百多次后总算肯放她进来,现在怎么又要再问一次?她咬着下唇再次重申。难不成她看起来这么可疑吗?
「好吧!若是当家的等会回来,不是您要找的人,可别拖我下水。」
老管家将花蕾带入大厅里,要奴仆为她添杯茶才转身离开。
花蕾瞧老管家临走前还不断回头打量自己,感到有趣极了,她坐在太师椅上忍不住窃笑了起来。
难不成表哥是个很可怕的人?要不怎么家仆们一见她要找表哥,每个人都人心惶惶的,深怕她是来大闹侯府的不速之客。表哥才不是这种人呢!在她的记忆中,表哥是个待人和善的人,不 过那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了。
花蕾坐在椅子上双脚晃呀晃的,一双骨碌大眼不时在来往走动的仆人与大厅雅致装潢间移动着,有时还会蹲在地上逗弄三只肥鹅,耐心的等着侯丞晋回府。
日落西山,夕阳的余晖由厅堂的地板悄悄退至屋外,花蕾从午后便坐在这里,等得她都快结蜘蛛丝了,肚子不争气的高喊了起来。
就在她捏着肥鹅的肚边肉时,一道低沉、稳重的威严声由远方传了过来。
「你说有位自称是我表妹的女孩在大厅等我?」
「是的,那姑娘已经等了大半天了!」老管家唯唯诺诺的应答着。
这沉稳的男声贯入花蕾的耳里,她的心竟然开始紧张了起来。
应该是表哥回来了吧?他会认得她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花蕾的小脑袋瓜里转呀转的,而这时低首的她瞧见一双黑色马靴映入她跟底,这才惊觉他已经步入厅堂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一道健壮的身形遮蔽住夕阳,仿佛在他高大的身旁缝上金丝线般。
「你是?」侯丞晋扬着一边眉梢,稍有疑惑的望着眼前这年轻的女孩。
他何时多了这样一个表妹,怎么他都不知道?
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大大的乌黑眼眸镶在上头,与其相应成辉的是那张红润丰腴的小嘴,但这样的女孩对于他这瞧过不知多少人间绝色的男人而言,只能算是未绽放的小蔷薇罢了。
「你是侯丞晋吗?」花蕾略显不安的瞅着他。
这人是她的表哥吗?印象中表哥要再矮许多,笑容多许多,神情再柔和不知几千万分才是呀!
「嗯!我就是侯丞晋。」怎么?来找他的人竟然不认得他?这岂不好笑。
花蕾一听他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兴高采烈的由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向前抓紧他的袖子仰高头,「表哥,好久不见了!我是花蕾呀!表哥。你还记得我吗?」太好了!她果然没有找错地方 ,独自一个人行走千里路总算没有白费工夫了。
侯丞晋对于花蕾突如其来的上前抓住自己感到有些讶异,印象中他身旁的女孩从来没有如此随性所至的。
唐城女子未嫁人的全都躲在家里等着媒人婆上门提亲,而那些姑娘们一见男子,不是躲在屏风后头偷窥,要不就是害羞的转身回房,绝对没有一名年轻女子如她,见了男子还不害躁的躲 起来,反而大刺刺的抓住他的衣摆摇呀晃的。
「花蕾?」侯丞晋扬高一边眉头审视着她,瞧她一身过时的装扮以及略显脏污的小脸,他不断的在脑海里找寻有关这女孩的记忆。
他该要认识她吗?在印象中好像曾经也有一名这样活泼的小女孩拉着他不放……
「表哥,你不记得我啦?是我花蕾呀!快想想、快想想嘛!」看侯丞晋一脸思索的模样,花蕾急得更用力摇晃他的衣摆。
她可爱的菱唇噘了起来,淡浓适宜的柳眉不悦的微微皱起,那一双清澄的浓黑大眼则盈满期待。
这样的女孩……这样的神情……在他的模糊记忆中渐渐形成一个小女孩的轮廓。
他记得了!她不就是十几年前随着父母来他家作客的远方亲戚吗?没想到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花蕾,我记得你了。」侯丞晋的嘴角微微扬起,充满犀利的眼神有放软的趋势。
「表哥,你记得我了?太好了!」花蕾漾起大大的笑容,直冲着他笑。
她的笑容毫无防备.就像一朵长于山野间的野百合般清纯外,却又是生气勃勃,刹那间,候丞晋竟然感觉到她是如此的特别。
「你千里迢迢的跑来找我究竟有何贵干?」侯丞晋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他心中所思向来是旁人猜不透、摸不着的,因此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换上漠然,口吻里则是冷冽得令 人想退避三舍。
唔……表哥好像脾气不是很好……不过没关系,她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他当然是有正当的理由,所以不怕、不怕!
「表哥,我是来跟你成亲的。」花蕾脸不红气不喘的将她此行的目的大声的说了出来。
这时,四周一片寂静,就连晚风也像惮于他的威严般沉默了下来,更别说是在厅堂外正忙着张罗餐食的奴仆们了,他们一个个停下脚步,瞠大眼望着当家主子冷淡的表情。
花蕾再如何随心所欲,也发现了这异样的气氛,她张着大大的眼眸,不解的望着定在原地的侯丞晋。
「表哥?」花蕾试探性的喊了喊他。
侯丞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僵在原地,急忙回神盯着她。
「表哥,你还好吧?」怪了,她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跟她成亲有这么恐怖吗?当事人就算了,为什么就连奴仆们都是一副诧异的模样,仿佛她踩到他的痛处般!更何况两人的婚约可是在 他们父母依旧健在时便已经订好,所以他应该也有要娶她的心理准备吧?
「嗯!我还好……」侯丞晋低首狐疑的审视了她一会,才将疑问说了出来,「谁说你要嫁给我的?」怪了,他怎么没有印象自己跟这远房表妹有婚约?
「我爹娘生前说的呀!」花蕾完全不害臊,寒泉般的清澈眼眸里没有一丝扭捏。
「你爹娘生前说的?那就是说他们已经过世了?」怎么他都没有接到亲感撒手人寰的消息?当下他有点惊讶。
但惊讶归惊讶,他心念一转,仔细的瞧着天真无邪的花蕾沉思着。她一个小姑娘应该不至于学会说谎吧!难不成真有其事?
这时,他紧张了。
自古以来,侯家虽以贩卖铁器为立家之道,做的是粗人的工作,但是讲求孝道却是侯家的祖训,因此前人答应的事情,后人为了尽孝道便必须遵守。
难不成真的要他娶这黄毛小丫头当夫人?不太成吧!
「我爹娘在一年前就已经过世了,是我娘亲先病死的,之后我爹整日郁郁寡欢,就在我娘走的三个多月后,也跟着我娘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以及要我来侯家成亲的这一句话。」花蕾谈 及从前,那原本就湿润的黑眸散发出楚楚可怜的光芒,仿佛随便一眨,就能滴出水来般。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侯丞晋向来冷漠的心隐隐有着不舍的情感,他最不会处理这样的场面了,只有抓抓头,扯着尴尬的嘴角,「呃……你别太过伤悲了,人死不能复生……」
他向来只跟不拘小节的壮汉们打成一片,所以面对这尚显稚嫩的女孩实在是没辙。
「嗯!谢谢表哥的关心,我不会再哭了!」花蕾用力漾起大大的笑容,就像一朵勇于迎向狂风暴雨的小白花。
她从小就爱哭,她的爹娘还笑她上辈子一定是冷漠无情的铁汉子,这辈子就是注定要把上辈子没有流出的泪水一并在这辈子一起流光。
「既然你不再哭了,那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你说你、我爹娘为我们订亲的事好吗?」这件事他一定要搞清楚,虽然他不怎么讨厌这太过年轻的花蕾,甚至还觉得她挺可爱的,但是喜 欢是喜欢,成亲又是另一回事。
况且他已